一陣刺耳鐵鏈的聲音在靜夜里顯得特別的明顯。
這種情境好熟悉!拂身而過的森冷寒風,令寇長命不由得摩挲著雙臂,一股莫名的恐懼令她在不知不覺中加快腳步的想往前沖。
只是白霧的盡頭出現了一堆人,她嚇得差點沒尖叫,她想都沒想的又住回頭跑。
是同一群「人」!是他們!一定是他們!
才跑沒幾步,原班人馬又出現在她前方的不遠處,這回距離近些,她清楚的看到判官、黑白無常、牛頭馬面。
「寇長命……妳陽壽該盡,乖乖跟我回去復命……」
「不!不要!」她大叫,一面搖頭,一面往后退!「不要!我不要回去!不要……」
「不要!」寇長命尖叫的坐了起來,胸口起伏得厲害,她的手緊拉著衣衿,一臉的驚恐、一身的冷汗。好一會兒她才意識到方才是在作夢。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再作這種恐怖的夢了,怎么會……她長長的吐了口氣。
赤著腳下了床,到茶幾旁為自己倒了杯水,一陣清涼入喉,她的心情總算平息了一些,然后她坐到一旁的貴妃椅上發呆。
奇怪,她怎么覺得夢里的那些神怪人物,她不是第一次夢到?前陣子那一回好像也不是「初次見面」。
她……在什么時候夢見過他們?
想了一會兒,就快放棄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了!
在她十三歲出事前的那段期間,她幾乎每天都和那群「人」見面,有時在半夢半醒間還聽見鐵鏈扯動的刺耳聲音。
打從她死里逃生后,一直到前陣子為止,就沒再和那些人物見面了。十五年了,怪不得她都忘了!如今……她又和他們再度相遇。
二十八歲……她真的大限將至了嗎?
不能想!不要想!她……她一定可以好好活著的。
也許是因為前幾天和秋陽的媽媽見了面,心里有了壓力和負面情緒,因此才會胡思亂想的亂作夢吧?!
秋陽的媽媽和他長得不像,可性子卻是一樣的強勢。那天見面,她連寒暄都省略了,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妳就是寇長命小姐?我是秋陽的媽媽。這樣的請求有些過份,可我希望妳能答應我--和秋陽分手!
「為什么?」和秋陽交往,她也曾想過以自己的條件,可能不會被秋家那種超級豪門所接受,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么快。
「妳不適合我們家。」
她的臉紅了,她也知道她有多么不適合那種豪門大戶,可……「我喜歡……我很喜歡他,也確定他喜歡我,即使是這樣,伯母還是……不能認同我嗎?」
韓君倩看著寇長命,她是個靈秀、我見猶憐的孩子,那雙眼認真而純凈,最重要的是秋陽喜歡她,可是,她臉色蒼白的透著幾分病態,這孩子福薄。
在心中一嘆,壞人不得不做到底。「且不論任何外在條件,妳的身子那么差,能為秋家傳宗接代嗎?」見她低頭不語,韓君倩又繼續說道:「秋家是絕對不允許無法傳子嗣的女人進家門的。如果妳真的喜歡秋陽,要多為他想想!
豪門大戶會如何對待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這種遭人歧視的傷害她承受過,像寇長命這樣柔弱的女子是承受不起的!
「身子差……不見得不能養兒育女!顾哪樣旨t了。她這樣……是不是有點死皮賴臉?像是寵物店里被淘汰的次等品,向買主極盡諂媚之能事,搖尾乞憐的要人家把牠買回家。
在秋陽媽媽的眼里,她就是那種明明資格不符,卻妄想進秋家的女人吧?
「妳有沒有想過,妳常常臥病的身體會給秋陽帶來多大的壓力?妳喜歡得越多、愛得越深,他要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大!」韓君倩看著她,我并不是在詛咒妳,可依妳這么脆弱的身子,如果年紀輕輕就有個不測,那他怎么辦?」
她的話讓寇長命沉默了。
秋陽和她在一塊的時候,總在不經意中流露出一種不安的神情,時常會問她,會不會太累,有沒有哪兒不舒服?有一點發燒就緊張的親自逼著她去看醫生,甚至每天晚上十一點前還會打電話來要她早睡,不要熬夜。
這些關心其實就是他的不安,如果他今天交往的對象是個很健康的人,那么,他也許就不用承擔那么多了。
還記得之前去龍山寺,因為淋了雨,當天她雖未像往常一樣,淋到雨就發高燒,可體溫還是升高了些。那一晚她睡在秋陽家,半夜她醒來兩次,發現他根本沒睡,一整夜用著擔心又心疼的眼神陪著她。
她的心一下子揪得好緊,她好喜歡好喜歡秋陽,她怎么能忍心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么多?
當初她會堅持搬出來一個人住,不就是不要家人為她承受太多負擔嗎?而今,她為什么要這樣對秋陽?
她貪著他的溫柔、戀著他的呵護,就這么以愛為名的困住他了嗎?
「那個孩子……他的感情執著而脆弱。我和丈夫幾乎都沒有參與他的成長,他的感情找不到寄托,一個人孤單寂寞的長大,性子也變得冷漠、別扭,拒人于千里之外?蛇@樣的人,一旦他動了心,我很怕……那對他而言就是全部。我這是一個母親的自私,我希望他下感情的對象是個能照顧他、陪他到老的女孩!
很沉的嘆了口氣后,她又說:「上一回我曾施壓要他和妳分手,可他不肯,甚至態度強硬堅決……」一直以來她都把心思放在事業上,對秋陽也一直是淡漠的,可當她知道他喜歡的對象是寇長命這樣體弱的女子時,為什么她除了生氣外,還有點心疼?她是真心想要他能找一個好好照顧他、愛他、寵他的人,這……也算是一種彌補吧!
「我婆婆很信算命、合八字那一套。雖然我無法認同妳,卻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于是我拿了妳的八字和秋陽的去合……以下的話妳且聽聽,不必當真,畢竟……算命的也只是個參考!
她很猶豫,真的很猶豫!看著寇長命的無辜眼神她不禁在想,她為什么要這樣欺負她?這樣一個溫柔乖巧的女孩,她只是喜歡著一個自己喜歡,對方也喜歡她的男人,這有什么不對,為什么她要往她的痛處猛刺?為什么她非要她正視自己最脆弱的部份?
寇長命的體弱多病在她的人生中想必造成很大的遺憾,她可能沒有什么朋友、沒有辦法很正常的上學、很多想做事都無法做,現在連愛一個人都成了阻礙!
她現在對她做的事就像是拿面明亮的大鏡子,強迫一個顏面傷殘的人照鏡子一樣。很殘忍,真的很殘忍!
為什么她喜歡的那個人要是秋陽?韓君倩在心中長嘆了口氣,「那個算命的問我,是不是在開玩笑?他說……妳是短命命格,這樣的人通常會夭折,活不到長大……」見寇長命神色黯然,她也不在此事上做文章!笂叾奸L那么大了,那夭折說想必也不真切,只是……聽了難免心里不舒坦。
「當然,我也不否認我還有更自私的一面,我希望秋陽交往的女子,在他的事業上能對他有所幫助,再過一陣子陽旭要由董事會選出下一任總裁,秋陽原是十拿九穩?勺罱屑驴赡艹蔀樽償担莻時候的他需要一個有力的『后臺』,而那后臺必須用企業聯姻取得……」
韓君倩在定之前又說了一句話,「妳是真的喜歡秋陽嗎?如果是真心的,請妳考慮我說的話!
幾天前的談話內容不斷的在她心中發酵,她無法對秋陽的媽媽生氣,因為她可以感覺出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愛秋陽,也許這樣的方式很傷人,可就一個母親的立場,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她顧不了別人!
和秋陽分手嗎?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算長,但這段日子她真的好快樂!
因為第一次有人可以這樣不求回報的為她做了那么多事;第一次有人可以這樣傻傻的愛她;第一次有人可以這樣信守承諾的常常出現在她的住所:第一次有人讓她知道,東西都需要伴,人當然更不能孤單,還有第一次有人讓她知道……粥可以煮得那么難吃。
「哈哈……」她笑了,伴隨著笑聲的是兩串淚如雨下。
什么嘛!都這個時候了她還能要冷,她被那家伙影響太深了,
寇長命的笑意消失了,眼淚掉得更兇!怎么感覺才交往就要分手?她還沒讓秋陽知道,她這「悍婦」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她還沒有告訴他,她……她很喜歡他喲,還有……她想刻送他的木雕也還沒完成。
來到了工作室,她將要送給秋陽的作品拿起來把玩。那是她自己的人物雕像,木雕中的她一臉兇狠樣,手持水果要扔人,而另一個木雕人物自然是秋陽了,不用說,他的表情一定是一臉驚恐的抱頭鼠竄。
這木雕是一對的,她取名「歡喜冤家」。
她那個部份的木離完成了,而秋陽的還在細部修飾部份,也許,等不到她把秋陽的部份完成了吧?不過也無妨,反正「秋陽」的部份是她要留著做紀念的,而「寇長命」的那尊才是送給秋陽的。
看著「寇長命」臉上兇惡的表情,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當初她一定會刻個溫柔甜美的「寇長命」,這樣一來,也許往后他回憶起她,就不會只有她兇巴巴的模樣了。
「如果知道有一天會分手,我一定會愛得很瘋狂!」她拿起「秋陽」的那尊木雕,狀似認真的開口,「我有好多好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去日本賞櫻花、泡湯,去夏威夷度假,然后一起過我們的第一個情人節,下個月就是我的生日了。。α!你好像還不知道我的生日幾號呢,可這些事短時間內可能無法一一實現了!购苓z憾!也許,不只是遺憾。
長長的嘆了口氣后,家里的門鈴聲驟然大響。
現在才下午三點多,秋陽不可能在這時候出現吧?會是誰?玫瑰嗎?
她匆匆的下了樓由對講機的螢幕上看到寇玫瑰,她很快的按不了開門鈕,再把室內的門打開。門一推開,當看到站在四妹后頭的兩老后,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找回聲音,驚喜的大叫,「爸、媽!你們……你們怎么回來了?」
林玉瓷溫柔的拍拍女兒已經豐腴了一些的臉。「來!進來再說!
兩老進了門,她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了下寇玫瑰,她卻有些回避著她的詢問。
一群人進了門才坐定,寇雙麟看了看自己的大女兒,「聽玫瑰說妳最近有交往的對象了?」
她還算會察言觀色,之前老爸老媽一直催著她交男朋友,可為什么從妹妹那里知道她有男友后,表情卻是那么嚴肅,甚至是……難看。
還有,為什么他們倆會突然從美國回來?一般來說,他們要回來會在一個月前打電話通知她,看看要不要替她帶什么回來?而這回卻是……
她有種感覺,他們是為了她專程回國的。
寇長命沒有否認,只是微微的一點頭。
林玉瓷也說話了,「聽說對方姓『秋』?秋天的秋?」
寇長命奇怪看了老媽一眼,還是點了不頭。
只見她眉頭一鎖,長嘆了口氣,「這么多姓『ㄑ一ㄡ』的,有耳朵邊的邱,也有丘逢甲的丘,為什么偏偏是秋天的秋呢?」
寇雙麟唇一抿,「馬上和那男人分手!」
是要分了,只是這回又是為了什么理由?「為什么?」
林玉瓷嘆了口氣,「因為妳一直沒有交男友,有件事我們也就一直沒有說。其實,在香神算為妳批命時曾說秋姓勿嫁,還說妳命中火旺命虛!呵铩蛔帜恕汉獭、『火』合,禾助火燃,野火連天!若是此男名字中又有火或日的,那更是大大的兇險!」老實說,她和丈夫為了寇長命的事也快急白了發。
因為能鎮得住女兒奇特命格的男人,生辰八字必須是極陽命格的魁星。而這樣的人最奇怪的是名字中都少不了日或火,尤其是日的同義復詞「陽」。不是叫X X明、旭、曼、聽、昶,就是叫X X煦、烈、偉、熙……無一例外!
怎會這樣呢?!
因此兩人物色多年,卻無法替寇長命物色到適合當丈夫的男人,眼見她的二十八大限已至,可神算筆下的「貴人」始終沒出現,兩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最近和四女兒寇玫瑰通電話知道大女兒戀愛,原本是該高興的事,卻在聽到男方姓「秋」后,嚇得連忙回國阻止。
「媽!神算的話即使準,可有必要這樣奉為圭臬、圣旨嗎?」寇長命一雙清秀黛眉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她不是不信那位香神算批的命,因為一直以來他所批的命皆一一應驗了,她只是、只是覺得好累,像是活在加護病房中的病人,一出了病房就會出事似的。
「那不是圭臬、圣旨,卻是妳能活到現在的保命符!」寇雙麟怒斥,「反正,妳從現在起就不準見那個叫秋什么的!」
人家有名有姓,「他叫秋陽!」
「秋什么?」
「秋陽!秋天的秋,陽光的陽!」
陽光的陽?!寇雙麟夫婦互看了一眼,兩人同時低呼了出來!感涨镆呀泬蚩膳铝,還叫陽光的陽!秋陽,『秋老虎』?遇上了秋老虎妳再長命也沒用!」又是一個「日」字旁的,那寶貝女兒一定被他克到尸骨無存。太可怕,真是太可怕了!「馬上分!和那男人馬上分!」
「……」
「在這里太不安全了,幾天后我們回美國,妳也要跟著去,聽見了沒有?」
寇長命低下了頭,在心中幽幽的嘆了口氣?
「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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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秋陽執行長?」服務臺的小姐不著痕跡的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長相清秀,穿著輕便的小姐,「請問有事先預約嗎?」
「沒有!
「是否有什么重要的事?」
寇長命很誠實的回答,「好像也沒有!
這個女人是來鬧的嗎?「對不起,執行長很忙,他不見沒事先預約的人!
她倏地揚起了一抹笑。「這樣……挺大牌的!」她眼睛溜溜一轉,有抹頑皮的神色,然后臉一拉,假正經的說:「告訴他,吃過他『有毒的粥』的受害者,來向他索取巨額賠償了!
「呃?」
她一笑,「請幫我打通電話告訴他,若他還是不見我,我馬上走。」
服務臺的小姐有些懷疑的看著她,不過聽她的語氣似乎很篤定執行董事會見她,萬一是個得罪不得的人……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打了電話上去,
約莫十分鐘后,秋陽親自下樓,后頭還跟了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那女的很嬌貴、很傲氣,從一身的名牌穿著看來,是和秋陽「同一個世界」的人。
「長命?」這個時間看到她的到來不免感到有些奇怪。
寇長命很明顯的感覺到女子打量她的眼神,和不怎么友善的態度,她聰明的不攖其鋒,這種自以為是的人給她最大的打擊就是漠視她。
這男人的表情有點僵喲!「你的表情不怎么愉快,我打擾了你?」
「長命,我在上班!」他的表情一不子切換不過來,他上班時間一向是張閻王臉,加上今天來了位不速之客,他的心情自然很差。
「秋先生,你知道不上班的閑人最看不慣那種工作機器,分秒必爭的人了!顾行┤涡缘陌櫫税櫭。
「所以呢?」
「像你這種大公司的高層主管,一定沒有在上班時間去壓過馬路,或去逛街喝咖啡,對不?」
他失笑,「公司又不是要倒了!
「那……那就當做公司倒閉一天吧!」她笑得有些惡質。
「秋大哥,這位是……」被晾在一邊的女人越來越無法忍受被當成透明人,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秋大哥?挺親密的嘛!所以這位美人不是秋陽的部屬,八成又是什么世交,什么名門淑媛的。
「秘密!」寇長命朝著她一笑。她不想知道這大美人是誰,因此大美人當然也不必知道她是誰。她繼續纏著秋陽,繼續徹底的忽略某人!腹径虝盒缘归]一天,明天又正常運轉的陽旭執行長,有沒有興趣和一個大美人約會?」
他對寇長命就是沒轍,她實在是大大的違反了他公私分明的原則,也弄亂了他一整天的行程,但為什么這個時候他還是對她火不起來?甚至會期待這種突如其來的約會!复竺廊嗽谀膬?」他左顧右盼,然后一聳肩。
她的紅唇一噘,然后笑了出來,「大美人吶?」她的手扣進了他的臂彎,大眼靈活的轉了轉,表情可愛得令人想咬一口。「只要跟我走,我會讓你看見絕世大美女的!」
「確定?」
「確定!」
「那還等什么?」
「走吧!」
看到個性冷硬沉肅的秋陽,居然會附和著一個女人耍白癡兼調情,呂鈴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離譜的是,像他這么一板一眼的工作狂會為了一個女人蹺班?她今天真是發現了新大陸。
見兩人邁開步伐就要離開,呂鈴鈴情急的追出幾步,「秋大哥!」
秋陽止住了步伐!高有事?」
「爺爺今天要從美國回來,你知道的,最近要召開臨時董事會討論一些事情!顾梢詾榱伺塑E班,那她爺爺可是陽旭最具影響力的董事,這兩者孰輕孰重應該十分明顯。
「方才妳說過了!
「秋伯母希望你能抽空陪我去接我爺爺!」
他的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轉過身,「相信呂董事一下飛機想見的是自家人,而不是我這外人!顾卸Y的婉拒!鸽y得家人團聚,我這外人在場多格格不入啊!顾笠痪渥约胰,右一句外人,就是要和他們呂家畫清界限。
他母親和呂鈴鈴在打什么主意他會不知道?!
「秋大哥!」
他徑自轉過身不再理會她。
來到停車場,上了車后,秋陽才開口問:「妳不問方才那女人是誰?」他是個凡事都懶得解釋的人,但他更不希望造成她的誤會。
真是的!她又不想知道,好吧!她承認,她只是貪圖「無知」的快樂,因為在她和秋陽在一起的短暫時間里,直到最后一刻,她都不想被任何不愉快的人事物影響心情,可他問了,她也只得面對。「你要告解嗎?」
「她是陽旭董事之一,呂老的孫女。兩家算是有點交情,只是這樣而已!
姓「呂」!八成是秋陽媽媽口中那個對秋陽事業極具幫助的呂小姐。長得漂亮、有背景,學歷也好,最重要的是,她看起來很健康!
她的心情忍不住沉了幾分。啊!不能想,不能想!她要很快樂,很開心!偷偷的深吸了口氣,頑皮的說:「就這樣而已啊?我還以為有更私密、更內幕的『告解』哩!」
秋陽在她頭上敲了記爆栗,然后大剌剌的,饒富興味的看著她。
「干么這樣看我?人家會害羞耶!」
「長命!」
「干么?」
他一副覺得有趣的漾笑開來!笂呎媸橇钗夜文肯嗫茨兀∫郧拔依弦詾椋绻幸惶鞀叺那閿郴蚣傧霐吵霈F了,妳一定是那種哭哭啼啼的跑掉的那種人。」
「結果發現我很有當壞女人的本錢,對不對?」她也笑了,然后自我認同的重重一點頭,「我也是這么覺得耶!」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一眼看穿對方的本質,然后「對癥下藥」。
「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喔!」
「比起知道妳的厲害,妳說的『絕世大美人』更讓我有興趣!」他逗著她,「她現在在哪里?」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著,「你看過李察吉爾和茱麗亞蘿柏茲的『麻雀變鳳凰』沒有?」
「那和看到絕世大美人有什么關系?」他輕踩油門,車子慢慢的滑了出去。
「錢沒有砸下去,美女怎么會出現?」她的手攀上他厚實的手臂,「今天我要打扮美美的和你約會!不過,看『美女』是要『使用者付費』的喲!」
秋陽會意過來,揚起一笑,「為了看美女,置裝費無上限!」他從以前就一直想幫她打扮打扮,可她這人主觀意識強又固執,最好別去惹她,而今她自己開口,是再好不過了。
「謝啦!慷慨的金主。」
彷佛重現了電影情節,寇長命在一間裝潢典雅的名牌精品店,一套套的試著當季的衣服,每搭一套就出來秀給秋陽看。她像是個服裝模特兒,而他儼然是個最嚴苛的評論家。
這件不好看、那件裙子太長、這件洋裝有些太素了……
終于,在她穿著微露香肩的同質白色絲質上衣和白色圓裙,腳踩著和絲質圍巾同色系的高跟鞋定出簾后時,他打量著她,眼底露出一抹贊賞,這才結束了寇長命生平第一場個人服裝秀。
「好看嗎?」
「好看!」
「絕世美女出現了沒有?」
「差強人意。」
寇長命佯裝生氣,卻又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刚姹竻!資質不夠,在你砸下大錢后還是成不了『絕世美女』。」
只見秋陽搖了搖頭?「是錢砸不夠,還欠相襯的首飾。」于是拉著她又往下一站前進。
當他親自把一條閃閃發亮的鉆石項鏈繞在她纖細白皙的頸上后,緩緩退后一步欣賞。
「要我擺出什么奇怪的姿勢嗎?機會難得,我可以配合喔!」
他忍住笑,「長命,有沒有人說妳長得像西施?」
「有。〈蠹叶悸镞@么說!」
他覺得奇怪,她平常有這么活潑搞笑嗎?也許是她最近身體好些,連帶的心情也太好吧!不過不是他在說,這個女人啊,有時真的挺皮的!「大家都嘛說妳長得像西施--舌!」
什么話!那長得像蛤蜊的軟體動物!「從前,就在不很久的從前,有個男人在車上也這么問過我!
「那個男人……也許在那個時候就喜歡妳了!骨槿搜鄣壮鑫魇∵@句以往他聽起來覺得既無聊又夸張的話,卻沒料到有朝一日會應驗在自己身上。
原本是抬杠的話,她卻沒想到他會這么說,她的臉又紅了,感覺到他緊握著她的手,由他的大掌傳來綿延不絕的暖意,這種溫暖曾是她好陌生的,好不容易慢慢習慣,甚至上癮了,她才知道,這樣的溫暖無法永遠屬于她!
當這大掌松開時,一定會很冷吧?!她在心中長嘆,像是要握住最后的溫暖似的,她回握得更牢、更緊。
她就這樣一身高雅的穿著走出店外,和高大俊美的秋陽十指交扣,從路人驚羨的目光中,她第一次覺得自己虛榮得像只孔雀!
「喂,你看過孔雀沒有?」不想讓自己想太多,她搞笑的問。
秋陽真的又高又帥,有這樣的男朋友,然后被一群女人又羨又妒的,感覺挺得意的。呵呵!女人果然是非常虛榮的動物。
他將手改放在她腰上,將她摟得更近!赣邪!路上不就正有兩只一面走路,一面開屏的孔雀!」
「秋陽!」
秋陽側下臉看她,來不及開口,唇瓣忽然遭襲,一陣柔軟涼意像春風一樣掠過。
他不可置信她的大膽,她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下吻他!
「妳……」
她的臉漲紅,可卻看得出來她很開心。
「忽然想來點戀愛的滋味!」
他被她的話逗笑!笂呧浮
沿著規劃過的精品街一路走來,這條鋪著灰白石地磚的精品街,有著很多家類似的露天咖啡座,兩人選了一家坐下來。
服務生來點過東西后,寇長命就一直朝著他后頭的方向看去,順著她的目光他也回過頭探去。
「你猜我現在在想什么?」她支著下巴,一臉的向往。
「外在打扮得這么棒,萬一內在美是陳年破布該怎么辦?快去對面買一套全新的換上吧!」
聞言,她紅著臉槌了他一下,咬著唇還是忍不住好笑。這男人,明明他身后有這么多家店,有內衣精品店、咖啡座、花店,他偏偏這么說!干!滿腦子不正經!
「男人對喜歡的女生如果沒有一丁點不正經的想法,那妳才該哭好嗎!」
不這么說來……你對我的想法『很不正經』嘍!」
秋陽把身子湊了過去,在她耳邊輕輕的說:「妳想聽嗎?」
她臉紅,連忙啐了一口。「才不要!」她知道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臉上,這樣會害得她臉上的紅暈始終褪不了?蓯!為什么她老被他的話窘得想鉆地洞?于是她有些不甘心的抬起頭。
「喂!你沒有送過我花欸!」聽說有些男生對送花很沒轍。
「有啊,不過被妳扯壞了!」
「那時你還不是我交往的對象。」寇長命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看過一本漫畫,對男主角捧著一大把花送給女主角的畫面記憶深刻,那時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交了男朋友,也一定要他送我一大把花!
「妳在暗示我什么?」
「我在明示你后面有間花店!
一個大男人在大庭廣眾下捧了一大把花送給女朋友?光是想就覺得……咳咳!「我可不可以叫秘書訂,妳在家里等收花?」
「不要,既沒誠意又不浪漫!
「那樣子……很蠢欸!」
「你會喜歡上我就表示你本來就很蠢,蠢多蠢少,反正離不開那個字。」
秋陽失笑,「好吧!妳都這么說了,我也只好蠢到底的舍命陪長命了!顾鹕硗ǖ曜摺
她靜靜的看著他高大修長的背影,然后拿出相機。
不到十分鐘,他果真捧了一大把的紅玫瑰走了出來。
他身材修長、長相俊美,第一次發現男人手上捧著花也可以這么賞心悅目的!
她逮著機會似的,拚命按下快門。
他把花送進她懷里,「這樣有沒有當上漫畫中女主角的感覺?」
「有啊有啊!」
秋陽坐了下來,無奈的笑嘆,「妳!這幾個小時里,妳已經讓我做盡了我這輩子,截至今天之前都不曾做過的瘋狂事--蹺班約會?幫女人選購衣服、當街買花送女人……」他笑了。
「要是讓與我熟識的人看到,八成會以為那是幻覺!挂郧坝X得是在浪費時間的事,只要是為了她,他就覺得無所謂,甚至很值得,他像是在收集他們以后老的時候,一起回憶的年少輕狂。
「這樣的事……你會記得一輩子嗎?」寇長命嗅了嗅玫瑰濃郁的香氣,將眼簾壓低。
「畢生難忘!」
她笑了,笑容中有一絲絲掩不去的苦澀。她很努力要他記住她,拉著他一塊兒制造一些忘不了的輕狂事。她希望在很久、很久以后,或者……在她不在的時候,他也能記住今天。
她被遺忘慣了,可她卻希望秋陽會記住她,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守著彼此的回憶,那太寂寞了!寂寞到她沒靠彼此的回憶過日子就無法忍受!改蔷秃,如果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就太可憐了!
秋陽似乎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不禁奇怪的看著她。
她也發現自己是不是透露了太多情緒,忘了他其實是個很敏感的人,于是連忙清了清喉嚨說:「時候還滿早的呢!接下來要去哪里呢?」
她方才的表情像是烙在他心中一樣揮之不去,今天的開心像染上了一層陰霾,他暫且按下心中的疑惑,看了下表!覆畈欢嘁酝聿土,吃飽飯后想去哪里?」
「提議一:猛男俱樂部!」寇長命耍寶的向他眨眨眼。
論耍寶,秋陽比她更有天份。「原來是想到我家。≌媸,想去就說一句,干啥拐彎抹角的!
厚!這臉皮厚過城墻的,居然自比「猛男」?!所以自家住所就叫「猛男俱樂部」?!這讓她開心的笑了出來,「受不了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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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點酒,秋陽在十一點左右要送她回家,可她卻不想這么早回去。
她說想看海,拗不過她堅持時的牛脾氣,他也只得帶她到海邊。
到了海邊,一推開車門,濃濃的滿是屬于海的味道。今天的月亮又圓又亮,把海灘照成了銀白色?荛L命下了車,往沙灘上走去。
秋陽原本要阻止她,可今天的海風徐徐,不算大,而且也不冷,就由著她去了。
到了沙灘上,寇長命忙把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脫掉,拎在手上,然后像小孩子一樣的大聲歡呼。
「哇!真舒服!」她戲稱道:「當了一天的『鳳凰』才知道當鳳凰的辛苦,看來還是當麻雀比較快樂。」她平常輕便慣了,今天這樣的打扮固然適合她,可說真的,挺不習慣的。
他跟在她身后,看著她腳丫子在海灘上烙下一個個淺淺、小小的腳印。
「長命,妳今天有點怪喲!」雖不知道她葫蘆里賣啥膏藥,可他就是覺得不舒坦。「為什么會突然想找我約會?」
「你終于問了啊?」寇長命笑著轉過身去!肝疫以為你遲鈍到什么都沒感覺呢!」
「妳現在可以說了嗎?」
「因為今天是我生日!」不提前過,她就沒有時間了。
「妳生日?」他怔住!笇Σ黄,我不知道,什么禮物都沒準備!顾?
可上一次她健保卡上好像不是……算了!有些人習慣過農歷生日,有些人習慣過國歷生日。
她快樂的轉了一圈,秀了一下全身上下新的行頭。「沒關系,我已經替你想好三樣禮物了!第一項就是陪我一天,并且砸錢讓我成為『絕世美女』!顾χ此!赣袥]有心理準備啊?我要說第二項生日禮物嘍!」
「盡管開口吧!」
「這位先生,我想邀你跳支舞,不知你賞不賞臉?」
秋陽取笑她,「花式國際標準舞嗎?」
又嚇她,她訕訕然的說:「那不叫『舞』,那叫『雜!弧N乙A爾滋!」她喜孜孜的說,「這回我有備而來喲!」
他揚了揚眉,手環在她腰上,兩人瞬間翩然起舞。
月光不的海灘上,一對登對的戀人曼妙優雅的舞著,海浪聲一波波,像是華爾滋悠揚的旋律,久久不息。
夜真的深了,他抱著她躺在他腿上休息,后來她睡著了,于是他把她抱到車上,并替她系上安全帶。
寇長命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隱隱打了個哈欠,「我睡著了嗎?」
「嗯,妳再睡一會兒吧!到妳家門口時我再叫妳!怪笄镪枌P牡拈_著車,可卻也感覺到旁邊的人沒有闔眼再繼續睡!咐哿司退綂吋疫有段距離!
「……你還欠我第三樣禮物!
「嗯哼,說吧!妳要什么?」久久等不到她的話,他側過臉看了她一眼。
寇長命不發一語,只是慢慢、慢慢的把頭靠在他肩上。
這樣的舉動讓他的心跳亂了半拍!冈趺戳耍俊
「今天……我不想回家……」
半個小時后,兩人就在他陽剛味極重的房間里上演著巫山云雨。
「長命,妳的身體真的沒關系嗎?」她的骨架纖細得像是他一用力就會斷了似的,包裹在白色床單里的胴體因為激情而涌上一層淡淡的粉色,那模樣既誘人,卻更顯脆弱。
他吻著她被他吻得紅腫的唇,一雙手持續的愛撫著她輕顫不已的美麗胴體,一路來到她最私密的三角地帶。
她咬著唇避免著羞人的吟哦聲輕泄出口,一會兒才氣喘吁吁的說:「沒有人因為這種事而把身體弄壞的吧?」
她的身體已準備好接納他,可他還是擔心,「不舒服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承受著。」實際上他的忍耐也到了臨界點。
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他一向引以為豪的自制力也深受考驗。
她紅著臉點了點頭,一股焦躁感覺令她拱起了身子,抵在花徑口的昂挺順勢而入,突破障礙。
深夜里的火花炫爛,一波緊接著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