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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洞房 第八章
作者:花顏
   
  楚弦月的雙眼在楚家各處尋找那抹嬌麗活潑的人影,幾個時辰見不到茵櫻,他的心浮躁,令他坐立難安。

  詢問經(jīng)過的人都說不知道,逼得他不得不找總管問出她到底跑哪去了。

  「總管,茵櫻在哪里?」

  「小太爺,茵櫻在廚房忙著呢。」總管竊笑道。

  這對曖昧不清的有情人,頭一次在他們這些下人面前表現(xiàn)出對彼此的情感,一個呢在做事中還常常望著對方住處的方向發(fā)呆,一個呢才不過半天見不到面就四處找人,不過總算是有點像是在談情說愛的戀人了,以前還認為他們只是鬧著玩而已,想不到兩個人都是認真的對待彼此。

  楚弦月想依平常的步履走到廚房,但心中的著急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加快腳步,一整天沒跟茵櫻好好說上一句話,一見到她的身影,壓抑的思念來得既急又兇。

  「茵櫻。」他驚喚,臉上有著笑意。

  茵櫻蹲在水缸旁洗菜,見到他,臉色一變,不想見他,一見到他,她就想起他拒絕她的心意而變得很難過,她不想要這么難過。

  誰能來幫幫她,告訴她,她身上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見他會很想他,可是見了他,她又不高興。

  「小太爺……」想對他說話,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千言萬語壓在心頭動彈不得,茵櫻又氣又惱,她不是說不出話的人,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妳在生我的氣?」

  「沒……」

  「茵櫻,到底怎么了?」

  「我……」我也不知道!

  茵櫻無法完整的說出一句話。

  「討厭!」她起身走人,無法面對自己在喜歡的人面前的笨拙,討厭自己卻讓楚弦月誤會她討厭的是他。

  「茵櫻,站住!钩以吕浜。

  「我不要!顾龗佅略,躲得不見人影。

  楚弦月不是來不及阻止茵櫻,只是一陣失落防礙他伸手,不懂她為什么避著他不見面?她說討厭他又是怎么回事?他著急不已,想找她問清楚,卻只得到她的閃躲。

  他竟然被這個小丫頭弄得頭昏腦脹,弄不清楚她在生什么氣,更因為她說討厭他而變得慌張害怕,這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他。

  他已經(jīng)這么喜歡她了嗎?喜歡到能擾亂自己一向平靜的心靈?

  總管悄然來到他身旁,「小太爺,馬車已經(jīng)備妥,大少爺和二少爺已經(jīng)在等你赴約!

  楚弦月面容一整,將所有因茵櫻而生的情緒藏入心中,「我這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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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釀吟樓整潔寬敞的廂房內(nèi),楚弦月梭巡過這兩個與他一起長大,卻沒辦法情同兄弟的男人,他可惜他們無法相交相知,不過,要是他們欺他太甚,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他面無表情的在他們面前坐下,等著他們說明來意。

  但誰也不想說話,酒端了上來,他們?nèi)诉是端坐不動,氣氛一片死寂,只有外頭的琴聲鏗然飄揚。

  楚弦月對他們充滿敵意的神情感到好笑,嘴角的溝痕加深顯得譏諷,他們這副為難憤慨的模樣,就跟朔望命令他們跟他一起玩的樣子一樣,這一次他們約他的原因八九不離十,與朔望不無關(guān)系。

  「爹不喜歡你跟茵櫻那丫頭走得太近!钩[首先開口。

  「喔!惯@事他早知道,只是意外他的事會扯上楚君隱他們。

  「聽到這個消息,你只有這種冷淡的反應,你是真的喜歡茵櫻嗎?」

  楚君隱不解,面對爹的反對,楚弦月的表現(xiàn)太過平靜,沒有人會認為楚弦月重視茵櫻勝過他爹,甚至還可能因為他爹的反對而放棄茵櫻。

  「我這樣子不像喜歡茵櫻?」楚弦月微愣,他對茵櫻的心意有這般難測?難道茵櫻是因此才不理他?

  楚君隱冷道:「看不出來!

  楚君隱自以為是的語氣引發(fā)楚弦月心中的不滿,「我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同意,我自己的事可以自己決定,你們誰都管不著。」這個家他的輩分最大,他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反對,連朔望都是。

  楚弦月專斷的話惹得楚洛珣大怒拍桌,「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好歹我爹也是養(yǎng)大你的人,憑什么說他不能對你的事有意見!」

  楚君隱靈光一閃,開口質(zhì)問:「你是故意這樣做的!你并不喜歡茵櫻,卻故意接近她,為什么?」

  楚弦月端起酒杯輕啜,不想在他們兄弟面前宣告自己真正的心意,他們不配知道他的想法,他也不想費神去理意他們要怎么想他。

  他的無動于衷惹火楚洛珣,「楚弦月,你不要以為爹疼你,就可以在楚家為所欲為,只要有我們在,你想都別想。」

  楚弦月挑眉,「你們長這樣大還在對朔望疼我比疼你們還多的事吃醋?」

  他的話刺中楚家兄弟的痛處,他們的確是,卻又不能說是,這樣困窘的處境,逼得楚君隱不得不升起防衛(wèi),語氣寒涼逼人。

  「你對我爹的反對太過冷漠,這不像你的為人,除非你不喜歡茵櫻!

  「不像我?呵,我還不知道你們曾經(jīng)了解過我!钩以吕渲S,「別忘了,我和茵櫻的輩分都比你們高,這件事說什么都沒有你們兩個后輩插手的余地!

  楚洛珣怒瞪楚弦月,「少拿輩分來壓我們,我們不吃那一套!

  「既然如此,你們何必聽你爹的話,不喜歡就去向朔望說明白,免得到最后落得被人取笑的地步。」

  「楚弦月,你少挑撥我們父子的感情,我和大哥都不會上你的當。你明知爹疼你,你還故意惹他生氣,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钩瀚懛创较嗷。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恨我得到你爹全部的疼愛,自己卻受到冷落,一個大男人為了這種事氣度狹小,傳出去可不太好聽。」

  「而你呢?也沒有比我們好到哪里去。拿自己的感情開玩笑,你不怕茵櫻知道你不喜歡她卻故作姿態(tài)后,會氣得動手殺了欺騙她的感情的你!

  楚弦月低喝:「你們要是敢在茵櫻面前亂說話,我就讓你們這一生都淹死在醋海里!顾f到做到,要是茵櫻因此誤會他,他絕對會讓楚君隱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楚朔望寵他護他,到死都得不到楚朔望這個親生父親一點應有的重視和稱贊。

  「楚弦月,你竟然變成一個敢做不敢承擔的懦夫,爹要是知道他把你養(yǎng)成這種懦弱的性子,不知會有多痛心疾首!

  「不會比知道自己兩個兒子氣量狹小,學女人家吃醋難堪!

  瞬間,三個男人僵持不語,同時暗忖,他們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看、怎么聽都像是三個小孩子為了一顆糖在吵架,而對方就是那顆糖上的螞蟻,不只礙眼得很,還想除之而后快。

  在這緊繃的時刻,一陣甜美的笑聲從外面?zhèn)鬟M來,一只纖纖素手推開大門。

  「各位,不好意思,打擾了!乖吕拭髋踔僮哌M來。

  「月姑娘!

  月朗明嬌脆的笑道:「小太爺,兩位楚家少爺,聽嬤嬤說你們來,我這個主人特地來打聲招呼。」

  「妳客氣了。」楚弦月笑道。

  楚君隱建議道:「月姑娘,既然妳來了,就為我們彈一曲吧!箷簳r能化解一觸即發(fā)的僵凝氣氛。

  「如果大家不嫌棄,朗明就獻丑了!

  她端坐椅子上,琴聲緩緩飄揚,伴著優(yōu)柔的聲調(diào),美妙動人。

  楚洛珣低聲酸道:「楚弦月,該說你幸遺是不幸,有我爹全部的關(guān)愛,卻沒辦法有娘疼!

  「那么你們呢?我該說你們是有爹像沒爹的孩子嗎?」

  他們雖發(fā)覺這種爭風吃醋的情況可笑至極,但要一下子改變過往的相處方式也不可能,所以只好邊喝酒邊偶爾開口諷刺對方。

  「難道你沒有想過,不是因為喜歡茵櫻而靠近她,對茵櫻來說是不公平的,甚至是在欺騙她?你于心何忍?」

  楚弦月忍住輕嘆,他喜歡茵櫻的理由極為單純,沒想到會引發(fā)一連串復雜的變化,不只朔望拿茵櫻配不上他來當借口反對,實際上是擔心他娶了茵櫻后會光明正大的離開楚家自立門戶,現(xiàn)在連楚君隱他們都認為他接近茵櫻的行為居心可議,他是招誰惹誰啦!

  面對楚君隱和楚洛珣的質(zhì)問,他的態(tài)度會顯得如此不在乎,就是知道不管他做什么,獲得的反應都不是他想要的支持,楚弦月不想再浪費力氣去向他們解釋他對茵櫻是動了真心,因為他們不會相信,連朔望也是,只要茵櫻了解他就夠了。

  但楚弦月的不反駁,卻讓最不該誤會的人誤會了。

  茵櫻掛念著楚家兩位少爺一向不喜歡小太爺,不曉得他們會對小太爺做出什么事,她怕楚弦月被他們欺負,便跟了上來,進不了釀吟樓,她便躲在窗邊悄悄注意里頭的情況,但聽著他們的談話,茵櫻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如鬼。

  早知道就不來了,茵櫻暗罵自己多管閑事,這下子聽到小太爺正面承認不喜歡她的事實,她再也不能裝作沒事,整個人冷得不停發(fā)抖。

  茵櫻擰著眉,痛心得不知該怎么辦。

  一曲結(jié)束,月朗明站起身,「三位,請恕朗明不能久待,待會兒還有客人待迎!

  「月姑娘,請自便!

  月朗明捧著琴正要走出去,一時沒注意踩到裙襬,她驚呼一聲,往前跌去,最靠近她的楚弦月伸手扶住她。

  「小心點。」

  「謝謝小太爺!乖吕拭魈鹛鹨恍。

  「月姑娘,客氣了!钩以碌氖滞T谒睦w腰上。

  楚洛珣不放過的調(diào)侃道:「怎么?舍不得放開佳人?干脆娶朗明算了,比起茵櫻那顆青蘋果,這株清蓮要來得適合你。」

  楚弦月蹙眉,不理他,手還未放開月朗明前,一聲輕呼引起他的注意,楚弦月趕忙推開月朗明,往窗邊走去,只來得及瞧見茵櫻遠去的背影。

  「她來做什么?」他不解的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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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茵櫻難過的抽著氣,紅著眼眶,垂著肩在街上踽踽獨行。

  小太爺好壞,怎么可以不喜歡她,還對她這么好?

  她討厭他,討厭他這樣欺負她,害她以為他其實有那么一點喜歡她,其實他真正喜歡的人是月朗明,她不要再回楚家了,不要再見到他!

  但不回楚家,她就不能完成師父的遺命,她該怎么辦?

  楚弦月這道難題困住了茵櫻。

  不回楚家,她還能去哪里?早知道事情是這樣,就不要喜歡上小太爺,她的心就不會亂成一團,理不清她到底想要拿楚弦月和師父的遺命怎么辦。

  「站!妳給我站。 

  艷麗的奉明凰盯著茵櫻,雙眼像要竄出火苗。

  茵櫻注意到她,不解的問道:「奉小姐,妳找我有什么事?」她跟奉明凰沒有交情,她為什么找上門來?難道是因為小太爺?

  「我叫妳好久,妳怎么都不回答我?妳是楚弦月的婢女吧?春游會上妳一直跟楚弦月站在一起。」

  她憋著氣,心痛到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快回答我,妳到底是不是?」奉明凰沒耐心的喝問。這個姑娘杵著不點頭也不搖頭,她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

  「奉小姐,妳要問我什么事?」茵櫻不答反問。

  「妳知道我是誰?那好極了,我要問我哥哥的事,妳快告訴我!顾龑Τ以潞闷鏄O了,逮到可以問的人,當然不會放過。

  「妳想知道他什么事?」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聽了好多傳說,但就是弄不懂別人說的對不對!狗蠲骰思奔碧絾枺龑Τ以逻@個哥哥好奇到無以復加,顧不得她這個奉家的大小姐與楚家的下人在街上說話會引起多少人的側(cè)目。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猜測奉天城的楚奉兩家又有事可供他們談上好幾個月。

  「什么樣的人?」

  茵櫻想著,她很難形容楚弦月,因為他看起來像是無害的小白兔,卻又在下一瞬間讓她發(fā)現(xiàn)他根本是只奸詐的老狐貍。

  知道他真的不喜歡她,喜歡的是別人,她不能再若無其事的面對小太爺,也不能再回楚家,奉明凰找上她,恰好給了她一個好主意。

  看在她想離開楚家莊的愿望能夠成真又能達成師父遺命的份上,她對奉明凰的問題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奉小姐,妳不忙吧?那咱們慢慢聊,好不好?」

  茵櫻雙眼大睜,不讓眼里的水氣滿溢而出,她不再回楚家莊了,因為她伯,真的怕再見到楚弦月會哭得唏哩嘩啦,哀求他要喜歡她,她想要嫁給他做娘子,她要待在他身邊永遠服侍他。

  她絕對不要變成這樣,這樣做有違師父的遺命,要娶她的男人必須像師父說的不嫌棄她粗魯?shù)膫性,真心喜歡她,而不是心不在她身上的人!

  她不能不完成師父的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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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家大門點上了燈,楚弦月嘴緊抿著,眉皺著,立在門口等著還沒有回來的茵櫻,雙眼深幽的望著空蕩蕩的大街,越來越著急,所有可能發(fā)生在茵櫻身上的事一一浮現(xiàn)他的腦海。

  楚朔望擔憂的望著楚弦月,想開口勸他不要在外頭吹風受凍,但更明白沒見到茵櫻,他是不會進屋去,所以改而安慰他:「以茵櫻的身手,一般人是動不了她的,你不用太擔心!

  「她有武功,但沒有腦筋,別人幾句話,就會傻傻的跟人家走,這是有可能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楚弦月不安的低問:「有聽其他人說過,茵櫻在城內(nèi)交了什么比較熟悉的朋友嗎?」

  楚朔望搖頭,「問了下人,他們都說不知道,也沒聽她提過!

  楚弦月的臉色隨著夜色漸深越形難看,到底是發(fā)生什么事?她怎么還不回家?難道是為了躲他才不回來?

  「派人出去找了嗎?」

  「都出去找了!

  「到底跑哪里去了?」

  見他如此擔心茵櫻,楚朔望沉聲說道:「弦月,我還是反對你喜歡茵櫻!

  「我知道,但我不會因為你反對就不喜歡茵櫻,成親是一輩子的大事,我的妻子一定要我自己喜歡!顾麜尦吠麑櫵,但他的人生大事不會任他人左右。

  楚朔望頭一次正視弦月的認真,想起他心中最深重的掛慮,「弦月,你怪我不讓你見你母親嗎?」

  楚弦月?lián)u頭,「我對你的感情,比對母親、妹妹還要深!顾挠芎唵,所以他才會喜歡上茵櫻那種單純的女子。

  楚朔望深吸一口氣,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弦月坦誠無怨的話沖擊到他內(nèi)心深處一直存在的擔憂,一直以來,他都在擔心弦月會恨他為了私心阻止李嬌奴帶走他,拚命不讓他見李嬌奴,讓他有娘卻沒辦法被娘疼,為了補償弦月沒有娘疼的缺憾,他極盡溺愛的寵著弦月,即使現(xiàn)在他反對弦月喜歡茵櫻,弦月還是承認他是心中最重要的親人。楚朔望感動得紅了眼眶,差點掉下男兒淚。

  該死,他快要心軟答應弦月娶茵櫻……不行,這世上絕對還有可以讓弦月動心又比茵櫻好的人。

  「我還不知道茵櫻到底有什么好,可以讓你這樣執(zhí)著!钩吠。

  楚弦月瞥他一眼,沒有好氣的丟下一句話,「茵櫻有什么不好?」

  楚朔望不吭聲,是啊,是沒有什么不好,但他就是看不出她哪里配得上弦月。

  楚弦月再也等不下去,邁步往街上走去,看能不能瞎貓碰到死耗子找到茵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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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亮麗的橘黃身影閃過奉家大廳,正要竄出門口,一道堅毅男聲喚住她的腳步。

  奉齊天逮到正要偷溜出去的奉明凰。

  「明凰,妳帶人進到家里來,為什么沒問過我的意思?」

  「哥,你不要擔心,茵櫻沒有任何值得你掛心的地方!

  「她是楚家的人,妳卻把她安排在娘身旁,妳教我怎么能不擔心?」奉齊天氣道。楚家人混進來,不知是否有不軌的意圖,況且憑她的武功,絕不是泛泛之輩。

  「哥,娘想知道弦月哥哥的事,而茵櫻剛好是弦月哥哥的侍女,她到我們家來,不就能滿足一下娘思念兒子的渴望?!」

  奉齊天沒那么好打發(fā),「她為什么愿意離開楚家?」

  「她說是因為楚家虐待她,她待不下去,所以就趁著我想知道弦月哥哥的事,讓我安排她到咱們家來了!

  「楚家虐仆?」奉齊天愕然,這個消息太過匪夷所思,他無法相信。

  「哥,你又不是楚家的人,怎么知道他們虐不虐仆?」

  奉齊天擰眉,為了不讓楚家在奉天城內(nèi)占上風,楚家的一舉一動他隨時都在關(guān)切,所以大約能知道楚家內(nèi)部的情況,楚家不是那種會虐仆的人家。

  「哥,茵櫻說他們都不讓她睡覺,還一天到晚使喚她做事,她說得好可憐,我一時同情心泛濫就把她帶回來了嘛。哥,難道你要替楚家說話?」她的話刺中奉齊天的弱點。

  奉齊天瞪她。他們兩家是死對頭,他怎么可能做出搬磚頭砸自己腳的事!

  「沒事,我出去了!狗蠲骰思庇诿撋,趕著去見楚家那個冤家。

  沒再挽留妹妹,奉齊天打算直接找茵櫻問清楚,他要確定茵櫻離開楚家到奉家來的理由真如妹妹說的那般單純,不然就是母親不愿,他都會把那女人趕出家門。

  奉明凰往目的地飛奔,在街上找茵櫻的楚弦月一看見她,顧不得不想見她的決心,出聲攔住她,「明凰。」

  聽城民說,昨天傍晚看見奉明凰與茵櫻在說話,不管這消息是不是真的,他都要親自問個明白,再沒有茵櫻的消息,他整個人快要被龐大的擔憂壓垮。

  奉明凰驚喜的大叫:「弦月哥哥,你終于不再避著我了嗎?」

  「明凰,妳見過茵櫻嗎?」楚弦月迫切的開口問她。

  「茵櫻?」

  楚弦月以為她不知道茵櫻是誰,急忙向她描述茵櫻的長相,「就是在春游會時一直在我身邊的姑娘,梳著雙髻,有一雙淘氣的眼、秀氣的眉……」

  「我知道她。」奉明凰打斷他啰唆的形容。

  楚弦月抓住她的手臂,浮出一絲希望,「她在哪里?妳什么時候見過她?」

  「弦月哥哥?」

  「快說,明凰!她人在哪里?」他狂聲怒問,沒耐心等她慢慢來。

  奉明凰惶恐的回答:「她在我家!

  「奉家?」

  奉明凰點點頭。

  楚弦月一經(jīng)確定,放開奉明凰,直奔向奉家。

  奉明凰愣然看著楚弦月的身影變小,他第一次愿意見她,問的全是別人的事,她到底還是不是楚弦月的妹妹?

  他還真的一點都不把她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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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家下人一見楚弦月到來,馬上替他開門。

  「發(fā)生什么事?」奉齊天得到下人的傳話,趕忙出來,「楚弦月,你真的來見娘了?」

  一見到奉齊天,楚弦月沖上前質(zhì)問:「奉齊天,人在哪里?」

  奉齊天不懂楚弦月在問什么,呆滯的說:「什么?」他沒想到自己求了千遍也沒用,如今楚弦月竟然會冒失的跑進來。

  「人到底在哪里?」楚弦月不客氣的逼問他。

  面對楚弦月無禮的行為,奉齊天沉下臉,「楚弦月,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奉齊天,把人交出來!

  楚弦月沒來得及深思整件事,直接反應是奉齊天為了逼他回奉家綁架了茵櫻,打算拿她威脅他。

  「奉齊天,我已經(jīng)來了,把人交出來!

  「你說得不清不楚,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誰!」

  「別跟我裝蒜,讓開!」沒心思與奉齊天解釋,楚弦月打算硬闖。

  「楚弦月,別以為你是我兄弟就可以在奉家為所欲為!」好歹他是奉家的當家,楚弦月在他家里,多少要尊重一下他的身分。

  楚弦月冷笑,他一再退讓,他們卻說他可以為所欲為,好一個為所欲為,那么他何必客氣,比年紀,比輩分,他最大,不是嗎?誰都不能管他!

  他越過奉齊天往內(nèi)院走去。

  「楚弦月,你做什么?!」

  「茵櫻!妳在哪里?」楚弦月狂吼。她存心要他心急,要他心慌嗎?

  他忍受不了這樣的折騰,從來沒有過的情緒淹沒他的冷靜,陌生的著急洶涌而至,操縱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只想快點找到他心之所系的可人兒,安撫他心頭的不安,再也顧不了莽撞的后果。

  「啊。」茵櫻驚喊一聲,轉(zhuǎn)身狂奔。

  「茵櫻?」楚弦月朝她飛縱而去。

  「弦月!

  一道充滿感性且柔美的女聲阻止他的妄動,一雙含淚的雙眸有著驚愕,卻有更多的驚喜。

  楚弦月僵直的回望來處,原先因見到茵櫻而起的喜悅霎時消失無蹤,他動也不動的看著眼前的女人逐步靠近他,他忘了擅闖奉家會導致的結(jié)果,這下子他不得不面對他多年的苦心化為泡影的事實。

  茵櫻,我該拿妳怎么辦?

  楚弦月在心中低問,為了她,他犯下不該犯的大忌,楚奉兩家的戰(zhàn)爭將為他而一觸即發(fā)。

  「娘。」

  李嬌奴喜出望外,「弦月,你喊我什么?」

  「娘。」她是他娘,他從沒否認過。

  她惶惑的問:「你不恨我?」

  楚弦月?lián)u頭,小時候不懂事的確恨過拋下他的母親,恨過阻止他見母親的楚朔望,但朔望兩個兒子的嫉妒和奉齊天百般的要求卻讓他看清楚,他不是沒人要,而是兩邊都要,才落得這般狼狽的下場。

  李嬌奴摀著胸口,對兒子的淡然,她該心喜若狂,還是該傷心親生兒子對自己的感情竟是如此淡薄?

  「楚朔望沒對你說我的壞話?」

  楚弦月?lián)u頭,小時候,楚朔望在他要娘時,只是抿著嘴,僵著臉,用萬般復雜難測的眼神看著遠方,多次后他就不問了。

  「想不到他會這樣做。當年可是他逼著我回娘家!

  「都過去了!

  楚弦月希望他們的爭吵能就此打住,不過如同往常,他對親人的冀望往往都是落得失望的下場。

  「沒有過去,他讓我失去你!」

  「娘!顾麄冞要吵多久?再吵下去,為難的是他,不安的是他,他們?nèi)诤跛,卻不肯為了他和平相處。

  有時候他真是不曉得,他到底算什么?只是他們爭吵的理由,只是他們贏過對方的箭靶,他何其有幸為他們所疼愛,又何其不幸為他們所在意。

  「就為了他不見我?」

  楚弦月默然不語,他們之間難解的恩怨扯上他就更復雜,是不是為了楚朔望不見娘早已下重要,重要的是娘已經(jīng)這樣認定。

  「我是你的親生母親,難道會比不上楚朔望?」

  「那又如何?妳從來沒養(yǎng)過他。」楚朔望的聲音突然冒出。

  他一聽說弦月跑到奉家來要人,二話不說也跟著過來,連楚君隱也一同前來保護父親,怕發(fā)生什么意外。

  李嬌奴恨怒難休的指著楚朔望,「楚朔望,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我會拋下剛出生的孩子回娘家嗎?」

  「妳的心誰人不知,為了李家一世安穩(wěn),妳不惜犧牲自己嫁給一個大妳四十幾歲的老人家,要不是爺爺早死,妳還會在楚家興風作浪到氣死爺爺為止。」楚朔望嘲弄她。

  「你不要含血噴人!」李嬌奴咬牙切齒的怒吼。

  楚弦月冷眼旁觀,知道自己暫時插不上手,不想理會他娘與楚朔望正為多年前的往事重掀瘡疤,口出惡言,他心中記掛的只有一個俏人兒。

  確定茵櫻無事,他才有心力去解決親人的爭執(zhí)。

  誰還能說他不是因為喜歡茵櫻而想要她,她攪得他六神無主,逼他做出以前絕不可能做出的事。

  瞄見在柱后探頭探腦的茵櫻,他走過去,茵櫻對他笑得太過燦爛,隱約透著退縮。

  楚弦月深吸口氣,平復心中所有的激動、不安、焦躁,太過陌生的感情令他的心起戰(zhàn)栗,誰知道他這趟回家,會遇到一個能影響他心情的可人兒,他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栽在她手上,再也回不了頭。

  「妳跑到奉家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楚弦月壓抑的聲音充滿濃濃的思念,小心翼翼的接近茵櫻,怕她不說一句話突然轉(zhuǎn)身離去,對他不理不睬。

  茵櫻低著頭,小聲回答:「我不想要再留在楚家,所以就到奉家來了!

  「妳在生我的氣?」

  「沒有。」她低聲反駁。

  「妳當然有!」楚弦月肯定的說,「妳的眼睛竟然不敢看我,竟然在避著我,妳可不是沒事會心虛的人。」

  茵櫻扭捏畏怯,她不是在生他的氣,她是在躲他,原以為他永遠不會踏進奉家一步,想不到事情出乎她意料之外,這下子該怎么解釋才好?

  「沒有的事啊,我干嘛承認。」

  「茵櫻,妳不說清楚,我不可能知道妳在想什么,更無法理解妳在介意什么,還是朔望給妳委屈受了?」她不說明她的心事,他根本無從得知事變的原因,而她的不說明更加深他的無解。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我已經(jīng)沒有必要待在楚家了嘛。我決定在奉家完成我?guī)煾傅倪z命!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嘛。」

  茵櫻想打迷糊仗,可是她錯估楚弦月對她的心意。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妳的話不清不楚,我一個字都不懂!

  她的意思是,她要收回對他的喜歡?這項認知沖擊他的內(nèi)心,冷意從腳底竄上來,白了他的臉。

  「就是那樣嘛!挂饳牙^續(xù)含糊下去。

  「到底是哪樣?!」楚弦月執(zhí)意要問清楚,要她給個理由。

  茵櫻哀怨的看著他,「我覺得我不應該喜歡你!挂驗槟阋稽c也不喜歡我。她暗暗的說,忍著心傷,面對這項令她難過的事實。

  楚弦月忍住將要爆發(fā)的怒意,低聲問道:「妳以前不是都沒有問題嗎?怎么可以沒過多久就說妳反悔了?」

  「以前是以前,現(xiàn)在是現(xiàn)在!挂饳颜J真的回答他。

  「我要原因!」

  「沒有理由!共恍枰嗾f理由,只要覺得不應該就可以了,況且他不喜歡她,怎么可以讓她跟他一起睡,這樣真的很不應該,他這樣算是欺騙呢,怎么可以給了她希望,又一腳踩熄它,她當然會生氣,會很委屈。∷噪x開楚家是理所當然的事,她不用心虛,錯的人不是她!

  「妳要我接受這種奇怪的原因?我不答應。」這么多年來,他頭一次認真想得到一個人,沒想到事情的轉(zhuǎn)變會出乎他意料之外。

  茵櫻眼眶泛紅,「我沒有錯,錯的是你!

  她戳破令她難堪的事實,不想掩飾太平,讓自己萬劫不復。

  「小太爺,喜歡就要真的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怎么可以騙人?!你以后要是遇到真心想娶的人,怎么辦?我未來的日子會很悲慘的。」茵櫻訴說自己的心酸,殊不知她根本誤解了整個情況。

  楚弦月不懂她話中真意,他發(fā)現(xiàn)他們根本在雞同鴨講,兜不在一塊。

  「等一下,茵櫻,咱們把事情一條一條的解釋清楚!

  「已經(jīng)很清楚了,我要離開你,離開楚家!挂饳岩苫笏有什么問題。

  受不了她說要離開他,楚弦月斷然說道:「妳走不掉的!顾豢赡芊攀,尤其在他戀上她后,她要走人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

  茵櫻想再跟他爭論,但不遠處傳來奉家人與楚家人的爭吵聲,楚弦月再不出面處理,怕會真的出人命。

  「小太爺,他們那邊快打起來了,」

  茵櫻惶恐的聽見他們連祖宗十八代都罵出口,再下去恐怕連后代子孫都會牽扯進去。

  楚弦月瞇眼,茵櫻的事重要,但眼前的沖突更為緊急,他不能置之不理,卻也不能將他心愛的女人拋在一旁。

  「妳跟我一起來!

  茵櫻瞪著他,動也不動。

  楚弦月等著,心房劇烈的跳著,他不禁苦笑,為了一個小丫頭要不要的決定如此忐忑難安,他是動了真情。

  茵櫻的小嘴抿了又松,松了又抿,怕自己心軟,但一抬眼看進楚弦月的眼中,他深切的渴望撼動她想拒絕的決定。

  她紅著眼眶,點頭。

  楚弦月苦笑,往他最不想面對的情況走去,能安撫兩家人的,這世上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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