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買完醬油,不知為何頭一陣陣悶痛,他蹙著眉,快步穿越馬路,趕著回家,卻在半途被人叫住。
「喂,平常,急著去哪里。俊
他回頭一看,愣住了。
夏宇華?這個人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似乎不太尋常。
「看樣子,你還真的成了李隨心的仆人了哪!」夏宇華一臉譏俏,打量著他手中的醬油。
「如果你是來找隨心……」他輕蹙了一下眉峰,對他挑釁的口氣相當不悅。
「不,我是來找你的,平常。」夏宇華直呼他的名字,感覺好像認識他很久了。
「找我?有什么事?」他對他那份敵意暗暗起了警覺。
「我是來叫醒你的!
「叫醒我?」他眉一挑。
「對,因為你現在正在作著夢,作著『右弼大人』不該作的夢!瓜挠钊A緩步逼近,冷冷地道。
「夢?右弼大人?你到底在說什么?」他不解地盯著他。
「嘖嘖嘖,鳳凰之血的力量還真強,你居然什么都不記得,也認不出我了!瓜挠钊A一手搭在他肩上。
「請你把話說清楚,夏先生!顾渲槍⑺氖謸荛_。
「夏先生?哼,真是不敬。]想到你竟用這種口氣稱呼我?」夏宇華怒笑。
「如果你只是想說些奇怪的話,恕我無法奉陪……」平常已開始不耐了,李隨心在等著他回去,他可不想和這個勉強可稱為「情敵」的男人再扯下去。
「你給我站!你這個放肆的家伙!」夏宇華陡地揪住他的衣領,一把將正準備離開的他扯回,大聲喝斥。
「你干什么?」他也被惹毛了。
「你愛上了李隨心,也碰了她吧?你們兩個恩愛地過著快樂的日子,卻不知道,你們的相愛根本觸犯了律法,是罪,是污穢!」夏宇華咬牙地低吼。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放手!」他握住他的手腕,怒火蠢動。
「你給我聽清楚!那只野鳳可不是你能碰的,她脫逃千年,你奉命緝捕她,理應將她帶回,沒想到你卻反而被洗了魂,不但迷戀上她,還和她親昵地住在一起……你該當何罪?」夏宇華的眼中冒著妒火,斯文的臉孔扭曲變形。
「我一點也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放手!」平常不再客氣,扭開他的手,將他推走。
「你現在不懂,不過你等一下就會懂了,我會讓你懂的……」夏宇華說著突然手一揮,一道光芒從他手中射出,正中平常的胸口。
平常大驚,根本來不及閃躲,就感到一陣強大電擊在胸口炸開,痛得內臟幾乎移位。
「嗚……」他捧住胸口,連退三步。
夏宇華并未停手,一個箭步沖上前,補上重拳,他硬是挨了一記,忍無可忍,隨即架開第二拳,接著,立刻展開反擊。
抬腿,橫踢,動作俐落精準,怎么看都像個練家子,夏宇華與他過招,兩人你來我往,身手都不凡。
「哼,不錯嘛,你雖然忘了自己的身分,你的身體卻還記得以武術自!瓜挠钊A冷笑。
「夏宇華,你莫名其妙地對我出手,到底想干什么?」平常被他攻擊得一頭霧水,又氣又困惑。
「你還敢問我要干什么?你怠忽職守、違背天律、不守禮數……」夏宇華倏地狂怒,說到后來手一揮,又是一道強光掃向他的面門,而且每控訴一項罪名,光束就強一倍。
平常驚駭地想閃躲,但雙腳卻像著了魔似的被定在地上,只能任憑夏宇華以光束幾近施虐的狂掃,他愈來愈招架不住,被打得傷痕累累,終致不支倒地。
夏宇華身形一閃,上前揪住他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
「痛嗎?這還只是小小的懲戒,真正的痛苦還在后頭!瓜挠钊A湊近他,森然地道。
「你……別太過分……」他怒火飆升,那份被鎖在體內的法力正在蠢蠢欲動。
「我過分?你竟敢說我過分?我待你不薄,你卻這樣回報我?即使你是失去了記憶,但我絕不會原諒你,更不會放過那只一而再再而三背叛我的野鳳……」夏宇華的臉孔更顯猙獰。
平常努力想從他片段的斥責中拼出他的來意,不過,當他會意他提到「野鳳」就是指李隨心時,心中不由得一陣悚然。
「你……你想對隨心做什么?」
「放心,我不會直接對付她,那太沒意思了,既然她深愛著你,我就利用你來懲治她,我要她生不如死,我要她肝腸寸斷,我要她痛苦煎熬……」夏宇華陰狠地冷笑著。
「你這個瘋子!得不到她的愛,就想報復她嗎?」平常瞪著他,又驚又氣。
「你敢罵我?你好大的膽子!」夏宇華發飆地朝他臉上揮拳。
他舉手擋下他的手,反手扣住,眼瞳因發怒而熠熠發光。
「我不會讓你傷她一根寒毛的。」他驚冷地道。
「是嗎?你以為你還保護得了她嗎?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夏宇華大聲匿笑。
「我當然能保護她,而且,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拆散我和她。」他說得斬釘截鐵。
「真有趣……你以為誰會來拆散你們呢?」夏宇華將他拉近,陰險地盯著他,笑得讓人頭皮發麻,接著道:「拆散你們的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任何人,而是你!」
「什么?」他擰眉。
「你,將會親手毀了你們那可笑的愛情,然后,乖乖將她帶回到我面前,任由我發落!瓜挠钊A預告著。
「不可能!」他怒聲駁斥。
「不可能嗎?哼,之前你忘了一切而愛上李隨心,接下來,你也將忘了一切而再度與她為敵,你和她之間的事,將會從你腦中消失得一干二凈,我倒要看看,你們所謂的愛,有多么堅固,又能撐到幾時……」夏宇華譏誚地道。
「我懶得再聽你啰唆,走開。」平常一把將他推開,決定不再理會他,轉身走回大廈。
「你想走?可沒那么容易!瓜挠钊A冷喝,身形一閃,陡地來到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你……」他怒眉飛揚,忍無可忍,掌心陡地聚滿能量,頓時,一把長弓隱隱若現。
「怎么?你竟敢用長弓對付我?」夏宇華怒道。
平常一呆,被自己手中出現的弓影嚇了一跳。
這……是什么?為什么他的手中會無故冒出一把長弓?更令他不解的是,這長弓握起來竟是如此的熟悉順手……
「嗯?你的法力正在恢復……難道……你又沾了一次鳳凰之血?」夏宇華眉峰高高一挑,嘴角勾起。
「什么鳳凰之血?你到底……」平常迷惑地想問清楚,不過,他才動了一下就全身一僵,長弓再度隱退,而他整個頭顱頓時暴痛欲裂!赴
夏宇華看著他,陡地笑出聲!负佟恰瓉砣绱,根本不需要我出手,你就已經自動覺醒了……」
「唔……」平常抱住頭,只覺得腦中有什么東西正在重重地捶打,痛得他跪倒在地,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李隨心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她一臉倉皇,一看見平常,就立刻奔了過來。
「平常!」李隨心匆忙來到平常身邊,見他痛苦難當,心急地扶住他的肩。
「隨心……隨心……」平常嘶啞地喊著她。
「你怎么了?平常?平常!」她大聲呼喊。
「他大概很痛苦吧……」夏宇華幸災樂禍地道。
李隨心抬頭,這才發現夏宇華,愕然地道:「夏宇華?你……在這里做什么?」
「我是來看看你們會有什么下場!瓜挠钊A譏諷地盯著她,心中對她只注意到平常,對他卻視而不見感到氣惱。
「你……什么意思?」她心中微凜。
「別以為洗了他的魂,他就永遠不會清醒,妳的如意算盤撥得再精,也解救不了妳的宿命!瓜挠钊A冷冷地笑了。
「你……」她震驚地瞪大雙眼。夏宇華怎么會知道這些事?
「身為一只畜生,竟敢迷惑『右弼大人』,還妄想要長相廝守……妳這夢作得也未免太夸張了吧?」夏宇華嚴苛地斥道。
她渾身一震,臉色愀然刷白。
這個人……是她認識了三年的那個好友嗎?是愛她,關心她,不求回報地陪在她身邊的好男人嗎?為什么此時看他的臉竟覺得如此陌生?
「怎么了?妳那是什么表情?妳好像很害怕……」夏宇華走向她。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李隨心抖著聲音大喊,胸口漲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厭惡恐懼。
她居然和這個人……當了三年的朋友,把她的心事、她的一切都告訴了他,沒想到他卻……別有居心……
「我是誰?妳好奇嗎?這個答案,我希望讓平常來回答妳。」夏宇華惻惻地笑了。
「平常?他……認識你?」她震驚不已。
「他現在當然忘了,不過,等他覺醒,他就會告訴妳我是誰了。」夏宇華又道。
「覺醒?」她駭然地倒抽一口氣,低頭看著平常,胸口嚇得狂跳。
「平常身為承天宮的右弼大人,他總不能一直被妳當個仆人召來喚去的,這不但有損他的尊嚴,更不合律法。」夏宇華鄙夷地瞪著她。
「我沒有把他當仆人,我愛他!」她怒聲駁斥。
「愛?妳還敢說愛?這就是妳最大的罪孽,妳總是愛上不該愛的人,總是無視于我的存在,妳背叛了我,讓我顏面掃地,妳還敢在我面前說妳愛他?」夏宇華突然發火怒斥,一臉猙獰地抓住她的手。
「別……碰她……」平常使出殘存的力量,想保護李隨心。
「你給我滾開!平常!」夏宇華手一揮,掌心強光射出,將平常整個人掃向一旁,撞上了行道樹,昏了過去。
「平常!」李隨心驚駭失色,正想沖過去,整個人卻被夏宇華拉回。
「妳給我過來!」他暴怒大吼。
她忿忿地轉身,手腕處陡地竄出火焰。
他被炙燙地收回手,她則乘機奔向平常。
「火焰……妳這只火鳳凰……竟敢用火傷我……」夏宇華喃喃地看著自己掌心的焦痕,臉色鐵青。
「我不管你是誰,只要有人想傷害平常,我就絕不饒他!」她瞪著他,大聲警告。
「哦?是嗎?真的這么愛他嗎?也好,妳愈愛他,等一下受的傷就愈重!顾幮χ
「你別想動他,夏宇華……」她的硬脾氣完全被挑起了。
「你們這對不知羞恥的男女根本不需要我出手,以他的狀況看來,他大概就快醒了……」夏宇華哼道。
「不!他不會……」她急道。
「這都該怪妳,妳又讓他碰了第二次的鳳凰之血吧?這是妳的命!李隨心,洗了他的魂魄的是妳,讓他回魂的也同樣是妳,到頭來,妳的愛情夢只是一場空!顾淅渥I笑。
「住口!你別胡說……」她顫聲大喊,心下卻憂仲難安。
「我早就警告過妳,別玩火自焚,妳偏不信邪,這一切,都是妳自找的,妳拚了命想得到愛情,最后,卻被愛情反噬……哈哈哈……」夏宇華稱心快意地笑了。
李隨心怔愕地低頭看著失去意識的平常,手不自覺地開始發抖,因為,他此時的狀況,就和兩個月前她將他帶回來時一模一樣。
全身僵硬,動也不動,感覺像是死去了一般……
那時,他正要重生,而現在呢?他會變得如何?
醒來的他,會是她最鐘愛的那個男人,還暈……那個只想追緝她的「右弼大人」?
不,她不要這樣,太快了,她才剛嘗到一點幸福的滋味,老天就要從她手中奪走一切嗎?
然而,就在她還沒準備好要面對這個問題時,平常已在她的不安中睜開了眼睛。
「平常,你沒事吧……」她喊著他,伸出手想拂開他的頭發,手卻在碰到他之前就被扣住。
「妖孽!妳想干什么?」他冷斥,嚴峻冷酷的眼中,沒有她熟悉的那抹濃情蜜意,只有令人戰栗的寒氣……
她臉色死白地瞪著他,心,在他的那聲「妖孽」怒斥中,應聲碎裂。
「哈哈哈……瞧,他已經忘了妳了……徹底把妳忘了……」
夏宇華的譏笑聲有如長鞭,毫不留情地鞭笞著她滿是傷痕的心靈,害她痛得幾乎要昏厥。
怎么會這樣?她和平常這段短暫的戀曲,已從平常的記憶中抹去,不復存在。
真的……被奉滔天說中了,鳳凰之血再一次起了作用,只不過,這次洗去的,不是他的魂魄,而是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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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是我!你看清楚,我是李隨心!」
李隨心撫著肩上的箭傷,大聲地對著眼前一臉冰冷的平常呼喊,心底仍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希望他能想起她,想起他們的愛情。
「我當然知道妳是誰,妳是從云仙洞天脫逃的鳳凰,野性難馴,狂狷放肆,妳逍遙太久了,現在最好束手就擒,別逼我再出手!蛊匠J治罩L弓利箭,一臉冷肅地盯著她,絲毫不為她深情的喊話所動搖。
「你真的忘了嗎?你說過你會永遠愛我,永遠陪在我身邊的……你怎么可以忘了?」她痛心地怒嚷,臉上充滿了不甘。
「妳在胡說什么?我怎么可能對妳說過那種話?」平常不悅地怒斥。
「你……」她怔怔地瞪著他,所有的話全都哽在喉嚨,再也發不出聲音。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快得她根本來不及反應,根本來不及整理思緒。
傍晚還深情地與她相擁歡愛的男子,一下子卻變成了視她為妖物,為了緝捕她不惜以利箭攻擊的緝捕者;明明才剛發誓要永遠愛她、陪在她身邊的情人,轉眼間卻變成了最冷酷可怕的敵人……
這叫她情何以堪?
平常一覺醒,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就朝她一陣猛攻,她不斷閃躲,試著想喚醒他,卻一點用也沒有,他不再是那個愛著她的平常了,他變回了「右弼大人」,恢復了他原有嚴酷的模樣,他看著她的目光利如刀刃,對著她說的話冷若冰霜,仿佛,這兩個月來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平常,這只畜生野性太重,別跟她啰唆了,速戰速決!雇说揭慌缘南挠钊A輕聲令道。
「是!蛊匠9Ь吹氐。
她瞪大雙眼,平常清醒之后,見到夏宇華,似乎驚愣了一下,隨即抱揖行了個大禮,現在又一反之前的態度,對夏宇華必恭必敬,那模樣,簡直就像在面對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在承天宮,誰能命令得了四神官之一的右弼大人?誰……有這等能耐?
「你……到底是誰?你這個渾蛋到底是什么人?」她驚疑地望著夏宇華。
「放肆!在玉皇面前不得無禮!」平常立即冷聲斥責她。
她驚得呆住了。
玉皇?夏宇華是……承天宮的最高權位者……玉皇?
笨……怎么可能?玉皇怎么可能會私自下凡,而且還在她身旁逗留了這么久?
「妳似乎很訝異,也難怪,妳也忘了前塵往事了,那些不堪的記憶,在妳變成鳳凰的那一刻,也從妳的腦中消朱……」玉皇盯著她,臉上掠過一抹謎樣的愛恨情仇。
「我……變成鳳凰?這是什么意思?我……以前也是個人嗎?是嗎?」她愣了愣,隨即激動地嚷著。
「對,妳曾經是個『人』,但妳犯了一個嚴重的大錯,才被施予『刑咒』,淪為『非人』……」玉皇森然地道,似乎至今仍對她所犯的錯耿耿于懷。
「我是誰?我又犯了什么錯?」她睜大雙眼。
「嘖嘖嘖……實在不該讓妳遺忘的,當年從容建議銷毀你們四獸的記憶,說什么這樣才能斷絕紛亂,朕倒認為那樣反而便宜了你們,忘了一切,你們就不再有負擔,不再反省,而記得的人,卻得承受著加倍的痛苦,終日反芻著你們留下來的罪過……尤其是妳!妳帶給朕的憤恨,至今依然像刀一樣割著朕的心!」玉皇愈說愈激憤,大步走向她,猛地揮出一掌。
「啊……」她來不及躲避,被打得眼冒金星,搖搖欲墜。
「妳背叛了朕,卻連一句道歉也沒有,仍高傲地不求饒,不解釋,不乞憐……妳這個賤人!虧朕把妳捧在手心,把妳當成寶,小心呵護,妳卻用那種方式回報朕?」玉皇說著又是一掌。
她痛得趴倒在地,意識差點被打散。
他……究竟在說什么?為什么她都聽不懂?
「把妳變成鳳凰,還以為妳會乖乖當只寵物,沒想到妳卻私逃下凡,還想在凡間找尋真愛……真是太可笑了!妳懂得什么是愛嗎?在那樣傷了朕的心之后,妳還有資格得到愛?」他一把將她拎起,手掐著她纖細的脖子,額暴青筋地大吼。
她因缺氧而漲紅了臉,拚命掙扎,接著,為了自保,她的身體自動起燃,火苗曉上五皇為手。
他不畏燒灼,不但不放手,反而尖銳地笑了。
「妳就盡情地燃燒吧!一再地在火中死去,一再地在火里重生,即使逃下凡間,也沒有人肯為了愛妳而蹈火,妳總是在得到愛之前就焚燒自己,妳永遠得不到愛,這就是朕加諸給妳的詛咒!」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你為什么這么恨我?為什么?」她嘎聲大喊,火焰愈燒愈烈。
「妳問朕為什么?妳還敢問?妳原是朕的『麗妃』啊!妳只該屬于朕,不該屬于任何人!妳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妳哪里也不能去!聽清楚了嗎?妳是朕的,永遠都是……」他不顧被燒得紅腫的手,狂笑宣稱。
麗妃?李隨心驚瞠不已,她……曾是玉皇的妃子?這就是她原來的身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玉皇,請息怒!蛊匠R娝^激動,上前勸道。
「你走開!難道你舍不得她嗎?你還對她有所眷戀嗎?你這個可惡的家伙!」玉皇氣紅了眼,猛力推開他,遷怒地舉起另一只手砍向他的臉。
平常不閃不躲,他知道,唯有他挨這一掌才能讓玉皇消氣。
但李隨心卻被他的愚忠嚇壞了,她無法坐視,奮力掙脫玉皇的手,及時移位到平常身前,替他擋下這一掌。
「啊……」她被打得向后飛出,摔落在地,吐出一口血。
平常怔住了,他不懂李隨心為何要護著他,更不懂自己胸口閃過的那道疼痛所為何來。
「妳到現在還想保護他?妳……就這么愛他?」玉皇見她奮不顧身地替平常挨一掌,有如火上加油,心里更不是滋味。
「對……我愛他……不管他記不記得我,我對他的愛……永遠不變,所以……不論以前我是誰,我只知道,我從來就不屬于你……不論生或死……我的心……只給他……」她撫著胸口,虛弱地看著平常。
平常驚異地微變了臉色,他自認為沉靜無波的心,竟被她堅定的語氣和比誓言還要強烈的詞匯深深撼動了一下。
玉皇的「麗妃」,當年艷驚整個天界的這個女子,為什么會口口聲聲說她愛著他?
玉皇嫉妒得快發狂了,他瞪著她好半晌,突然大聲狂笑。
「哈……很好,妳夠狠,李隨心,妳把朕的心踩在腳下還不夠,居然還讓朕受這種恥辱……很好……朕絕不會輕饒妳的,現在起,朕要妳生不如死,讓妳天天受盡折摩……直到妳開口求聯……」
「我就算死一千次,也絕不會求你!顾髲姷氐芍。
玉皇勃然大怒,整張臉因氣結而扭曲猙獰。
「平常!殺了她!」他陡地大吼。
平常一驚,立刻沉聲道:「玉皇,鳳凰是不死之身……」
「朕知道她是不死之身,也知道她會不斷重生,但在她重生之前必受烈火酷刑,那種痛,可不好受,更何況,還是被你所殺……」玉皇惡意地盯著臉色刷白的李隨心。
「但……」平常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抗拒。
「朕要你親手,用你的箭,射穿她的心臟……往后的一千個日子,朕要她每天死一次,每天……死在你的手中!褂窕屎荻镜氐。
李隨心睜大雙眼,身子因驚恐與憤怒而微微發顫。
她不怕浴火的痛,不怕重生的苦,但是,她無法忍受這個刑罰竟是由她最心愛的人來執行。
平常也震驚于這個陰狠的決定,他剛毅的臉上第一次對玉皇的命令感到為難。
「玉皇,這……」
「別同情她,平常,這個女人狡詐得很,她用鳳凰之血洗了你的魂魄,這兩個月把你當成奴仆,支使你,侮辱你,現在又假惺惺地說她愛你……你可別被她騙了。」玉皇冷冷地說著。
平常當然記得她喂食他鳳凰之血的事,她的刁鉆狡猾,他可領教過了,現在玉皇一提,那股被惡整的怒氣又再度浮起。
「不,不是那樣的……」李隨心試著解釋。
「動手!」玉皇喝道。
「是。」平常擰著眉,搭箭拉弓,對準毫無反抗力的李隨心。
李隨心不動不逃,她只是出神地望著他,努力想從他的臉上找回之前的深情與溫柔,即使一點點也好,只要一點點,就足夠她抵擋任何傷害……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到,平常的臉上,沒有任何愛情的影子,只有令她心碎的忠誠……
對玉皇的忠誠。
平常的箭遲遲無法出手,看著李隨心泫然絕望的眼神,他定靜如盤石的心第一次亂了……
「平常!」玉皇怒聲催逼。
他吸口氣,定了定神,放箭。
箭筆直地射進了李隨心的心臟,力道強得幾乎將她纖細的身子穿透。
她渾身一震,眼睛瞪得好大好大……
終究……她還是得不到愛情嗎?
好不容易尋到的鋼鐵枝椏,竟是棵長滿了尖刺的荊棘,在降落棲息的瞬間,也被刺得遍體鱗傷……
平常傷她最深的,不是這支箭,而是他的遺忘!
痛極的心,寸斷的肝腸,匯聚成一滴淚,從她空洞的眼中流出,無言地墜落。
平常的心有如遭到重擊,怔立無言。
玉皇則哈哈大笑,快意稱心。
「哈……真凄婉哪!麗妃,這只是個起頭,往后,還有九百九十九次的酷刑等著妳……哈哈……」
在氣絕之前,她的身體著了火,烈焰狂燒,席卷了她的每一寸肌膚,將她的發絲燒融,她皮開肉綻,承受著殘酷蝕骨的火刑。
「啊——」她化為一只鳳凰,在火中清冽哀號,直到羽翼焦黑,直到尸骨成灰。
平?粗@驚心動魄的情景,整個胸口竟痛得無法呼吸,痛得……
仿佛他也跟著死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