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說我沒放在心上嗎?”這人真煩!難道看不出她正在忙嗎?
“小風,麻煩你帶茱蒂小姐到更衣室補妝!币娭硇∶命c了個頭轉身而去,她又轉另一個方向交代事務,身旁的背后靈也跟著她轉。
“可是我看不見你的笑容呀!”背后靈開口了。
“在工作中我是不嬉皮笑臉的,丁大攝影師。”李遠欣煞有其事地提醒他自己的職責,“小風,你怎么還在這?茱蒂小姐呢?”
嘻皮笑臉?她是在說他嗎?丁孟平捫心自問,有那回事嗎?
他佇立在一旁沉默不語;李遠欣沒空理他,她只關心一件事:模特兒跑哪去了!
新來的小妹小風神色慌張地說道:“我找不到她!”怎么辦?她會不會被開除?
“不要緊!崩钸h欣左顧右盼,還得撥出心神安撫她。老天!她忙得像轉陀螺似的,而他卻閑閑沒事干,站在她身后發呆!
就在這當頭,尖銳的怒罵聲在攝影棚內爆了開來,“怎么搞的?要我等這么久!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下午的行程全給你們弄亂了!”
這群人真是笨得可以!憑她茱蒂,堂堂一個超職業水準的模特兒,肯答應來拍照已經很委屈了,結果這里的工作人員這么爛!
“早知道我就不來了!”她不屑地努嘴道。
李遠欣按捺下由丹田竄上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趨身上前,欲化解這身穿火紅色緊身迷你裙裝的名模特兒的怒氣。
“抱歉,茱蒂小姐。新來的小妹不懂事,請你見諒!
茱蒂放低視線,氣焰高張地看著李遠欣,“把負責人叫出來,老女人!
李遠欣深吸了口氣。
竟敢叫她老女人!她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努力強壓下滿腹的怒氣,“我就是負責人!
“是你呀!”茱蒂面不改色,完全不為自己粗劣的言行感到愧疚。
“就是我!崩钸h欣挺直身體,不讓茱蒂的輕視隨意點燃她的怒火。即使早已滿腹火氣蓄勢待發。
茱蒂只是淡掃了她一眼,撥弄一下大波浪卷的長發,舉手投足間有著無限的嫵媚;只可惜在棚內的工作人員早因她的氣焰高漲而看不起她,無限的嫵媚在他們眼里已是賣弄風騷的表現。
但她似乎不以為意,高八度的尖銳嗓音夸耀一身虛有的美麗,“攝影師人呢?我很忙的耶!”要她茱蒂纖尊降貴等人,哼!下輩子吧!
說時遲那時快,丁孟平嘴上叼根煙,閑散地從燈光昏暗處走出來,“我就是攝影師!
好俊的男人!茱蒂頓時看傻了眼。
俊美的男人在模特兒界是多如鴻毛,個個說有多俊美就有多俊美,可惜都太陰柔了,不夠陽剛;而眼前這男人,古銅的膚色顯示他常暴露在陽光下,看起來相當的健康,衣衫隱隱透出其下結實的肌肉,
純男性化俊朗的臉孔透著陽剛味,那么的偉岸誘人。當一名小小的攝影師實在是糟蹋了。
“可以開始了嗎?”丁孟平開口問,只不過對象不是茱蒂,而是李遠欣。
李遠欣的眼睛盯著他口中的煙好一會兒,似乎想要開口說什么卻又忍了下來。
“等茱蒂小姐補好妝就可以開始了!比绻敢庋a妝的話。
他意會她話中的涵意,低頭把嘴附在她耳畔說:“自以為漂亮的人都會有這種毛病!
耳朵好燙!
李遠欣被突來的熱氣震了一下,略微后退了一步;丁孟平察覺到了,但沒有任何反應,只當她是被自己嚇到。
在茱蒂像緊盯獵物不放的目光下,他瀟灑不羈地走至她面前,“你可以補妝準備了嗎?”對付這種心高氣傲的漂亮女人,他自有一套辦法。
奇跡出現!
原本在棚內頤指氣使的女霸主轉眼成了繞指柔,只聽她柔順地應了聲是,跟著小妹走入以屏風隔間的更衣室。
李遠欣看傻了眼,頓時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丁孟平則了解地擊了下掌,開始代替她發號施令:“阿陳,反射傘拿遠一點,對!很好,現在打光還太早了,把輔助燈和發燈關掉,我只要主燈就行了!币幌伦庸ぷ鳉夥沼直粠恿。他滿意地看著忙碌的工作人員,
回頭看見尚在發愣中的她,“可以把模特兒請出來了!
“呃,哦,好。”李遠欣乖乖地朝更衣室走去。
還沒走兩三步,更衣室內又傳出茱蒂的怒叱聲:“你是怎么搞的?連個妝也化不好,你是存心浪費我的時間、破壞我的臉是不?滾滾滾,去給我找最好的化妝師,我不要再看見你!”
然后,屏風后面沖出一個低頭啜泣的女孩子,正好撞上李遠欣,而在屏風后茱蒂的聲音還是刺耳得要人命。
“李姐,我做不下去了……”化妝師阿嵐哭泣地說,“我連她的臉都沒碰到就被她沒頭沒腦地罵了一頓,她的妝找別人化啦,我不干了!”
“阿嵐,”李遠欣拍撫她的背,溫和的聲音帶著歉意,“抱歉,讓你難過!
阿嵐急忙開口:“不是你的錯,是那個騷包女人啦!她以為她長得多漂亮啊!當模特兒了不起呀?”她阿嵐才不吃她那一套呢!
“不過她的確漂亮呀!算了,今天你先回去吧!化妝的事我再想辦法。”說話的同時茱蒂的怒罵聲不曾停止過。
這女人真吵!就連他捂緊耳朵都還聽得見她呱呱叫的嗓音,吵得他受不了。
丁孟平煩躁地拿下叼在嘴里的煙,在墻上捻熄,大跨步地朝更衣室沖去。
“你不——”李遠欣想阻止他像蠻牛似的舉動,可是來不及了,丁孟平已經拉開屏風,和茱蒂面對面。
“你、你做什么?”茱蒂尖叫,被他突兀的行為嚇住。
“丁先生!”
李遠欣正要走上前,就被他下一個動作給嚇傻在原地;不只是她,在場的工作人員都是。
只聽見“刷”的一聲,原本裹在茱蒂身上用來暫時遮掩的衣袍一下子松開了,柔軟地順著身體曲線滑下,癱在地上,露出她白哲玲瓏的胭體。
“你、你、你做什么?”茱蒂酡紅了臉,裸體模特兒她不是沒做過,可是這般無禮對待她的,他是第一個!
她握住拳揚手欲打他,卻在半空中被抓個正著。
“羅羅嗦嗦的女人最難看了,你不知道嗎?”他漸漸松開抓住她的手,“吵死人了,你當自己的聲音有多好聽?”
“你憑什么這么說我!”讓她這么丟臉,這混賬的男人,她不會善罷甘休的!“我不——”
“噓——”她接下來的聲音全教他低沉的嗓音和放置在她腰上結實的手臂給化了去,“安靜點,我要拍了!
他環繞在她腰際的手臂猛地收緊,兩人霎時形成暖昧的畫面,抓住她的手的右手也輕輕揉弄她的右臂,“很乖,現在安靜點哦!”
茱蒂憤怒的神情全教這低沉性感的嗓音卸去,緊繃的身軀明顯看出放松的跡象,像是被催了眠一樣。
“很好,放輕松。”丁孟平右手探進她發梢輕撫,平時嬉皮笑臉的形象此刻消失殆盡,如今在眾人面前的是擁有蠱惑人心力量的惡魔撒旦。
李遠欣不自覺地屏住氣息,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
丁孟平眼神釋放出電波,閃爍魅惑的眸光直盯向幾乎快化成一攤水的茱蒂。他挑逗地低語:“你這樣讓我興奮哦!乖女孩。”
天!李遠欣捂住驚呼聲,她怕自己尖叫出來。
這……這是什么?!她從未見過這種與模特兒溝通的方式!
好、好……可怕!
這廂進行安撫的丁孟平已偷偷地做出指示,剎那間,室內日光燈已滅,只剩攝影用的泛光燈亮著。
“你現在到那兒去,我要拍了喔!”他輕推她,而她就像傀儡娃娃似的乖乖聽話走了過去。
“很好。”他不知何時已將相機拿在手上,裝好腳架,站定位置后,誘人的嗓音再度傳達魅惑的威力,“誘惑我,用你的眼睛、嘴唇,試著誘惑我……”
鎂光燈已經一閃,卻沒有人注意到,全場只有他的聲音持續說著:“再來,對!很漂亮。來,再誘惑我,用你的手、用你身體所想到的一切來誘惑我……”
卡嚓!閃光一閃再閃,之后寂靜無聲。
"OK,辛苦啦!”低沉的聲音不見了,回復原本開朗的聲調,如平地春雷爆開,喚回每一個人的神志。
方才的蠱惑如夢幻一般的消失無蹤。
心……跳得好快……李遠欣撫著心口,從一開始到結束,她幾乎是憋住呼吸,連動都不敢動;整個人像是被某種巨大的魅影包圍得緊緊的,連呼吸都嫌困難。
好可怕!這種異樣的感覺令她害怕。果然!單純的攝影一旦加上暖昧色彩就會變得復雜詭異。
“遠欣!
她抬頭,是丁孟平在叫喚她的名字,可惜她尚為方才眼見的那一幕所震驚,因此無法對他直呼她名字的事提出抗議。
丁孟平趁機欣賞她難得一見的呆愣表情。第一次看見她這可愛的表情是在電梯里,給了他深刻的印象,再加上那件電梯意外事情,還有她慌張的樣子……好有趣!
他注意到她有一雙漂亮的單鳳眼,睫毛既密且長,像兩排小扇子,很美—如果此刻眼神不要那么呆滯茫然的話。
不過,這樣的表情倒讓她看來有點嬌憨,他早該注意到的,她似乎一直刻意遮掩自己的外貌;不化妝、盤發髻,穿過時又保守的衣裳,讓每個初見她外表的人震撼于她老舊的裝扮,反而忽略她與生俱來的自然美貌。
這下子,看傻的人反而是他。
李遠欣突然意識到有人炙熱地注視她,緩緩回過神,驚覺兩人距離太近,她退了一步。
“丁先生,有什么事?”她斂去慌亂的心緒,囁嚅地問道。
“呃?哦,對了!”他差點忘了自己找她的目的,“這是毛片。”
他將毛片遞給她,“沖洗出來的照片跟這兩張效果一樣!
這是他的習慣,在室內攝影他會在拍照完畢后交給負責人一份毛片看適不適合,即使多年的技術已不需這小動件,但已成了習慣,改不了也不想改。
看到毛片后李遠欣暗吃了一驚,“她……有那么美嗎?”跟拍照前后喋喋不休的真人相較之下,簡直是不同的兩個人。
照片中的女人渾身閃耀著誘人的色彩,不是因為她的裸露,而是因為她所散發出的嫵媚氣息—詭異而眩惑,有種致命的吸引力。
比起《Play Boy》的效果要好太多了!讓她不得不承認拍得很美,一點也不粗俗猥褻;即使她對裸照仍抱持極端厭惡的反感。
“相機最大的功用是欺騙人的眼睛,遮掩丑陋、呈現美好的一面!
“但也有暴露丑惡、揭發事實的相機!
“或許吧!”他聳聳肩,不置可否。
這年頭從事揭露真實的攝影師有幾個是憑良心做事的,真實—大概也只是包裹在謊言之外的糖衣,蒙騙自己,也蒙騙大眾。
“你不這么認為?”她突然很好奇他的想法。
“這世界沒有絕對的真實,也沒有永遠的虛假!彼麖目诖槌鲆桓鶡煟敖橐馕页闊焼?”
李遠欣看了看他手中的煙,再看看他,遲緩地搖頭,“不介意!
容忍力強的女人!
他看了她一眼,把香煙放回口袋,“有時候明確地表達自己的意愿是件好事,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做人不要太委屈自己!
李遠欣訝異他的體貼,“謝謝!
“對我一定要那么生疏嗎?搭檔。”
“這是禮貌!
噢,古板女又故態復萌了。
“很多禮貌是不必要的,那會—”
他的話說到一半,突然被嬌滴滴的女嗓音打斷:“晚上一起吃個飯好嗎?”
換好衣服的茱蒂親密地勾緊他的右臂,美目傳達著誘惑。她從沒遇過只用言語就點燃她所有欲望的男人,他是她從未見過的類型,介于好男人與壞男人之間,更是要命地吸引人。
“好嘛,一起吃個飯、聊聊天!彼司o他的身軀,“別忘了,剛才是你先誘惑我的喔!”
李遠欣緊盯著這一幕,她沒看過這種女追男的情況,原來所謂的“倒追”是這樣子。
瞧她那什么表情!丁孟平全心注意她眼神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這只八爪章魚糾纏他的表情,好像在看世界奇觀似的。
由此可見她的小腦袋瓜單純得可以,沒見過這等的場面。但今天的社會哪一處不是充滿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事情?她一派的單純讓他懷疑她究竟從哪冒出來,又是如何活到這歲數的?
但是茱蒂的糾纏讓他覺得很煩,緩緩地抽出被她緊抓的手臂,嬉皮笑臉的表情未變,依然和氣,“不好意思,我晚上還有工作!
“哎喲,明明是你先誘惑人家的耶!”茱蒂不死心地再次抓住他的手。
“很抱歉!彼槌鍪郑廊恍θ菘赊,“誘惑你,捕捉你最佳的魅惑表情是我的工作;現在,工作已經結束,辛苦了,再見!
他轉過頭,輕拍仍困惑又帶點好奇的李遠欣,“我還有點事要跟你討論,這里交給助理們整理就好。走吧!”
他朝茱蒂點了點頭,環過李遠欣的肩,拉她轉向門口。
什么嘛?“你寧愿選那個老女人也不選我!”這混蛋!一點眼光也沒有!
丁孟平回頭,難得的怒意點燃淡漠的眼神,銳利的一瞥,清楚傳達他的怒火。
茱蒂冷不防地瑟縮一下。
“如果她是老女人,那你已經是老太婆的等級了!彼敛涣羟榈爻爸S道。
美麗的女人大多數都有這么一個通病,當真認為天底下的男人只用性器官去看一個女人嗎?
是女人的錯?還是男人自己種得的果?
就這樣,名模特兒茱蒂小姐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兩人消失在大門后,她得到的不是掌聲,而是工作人員的竊笑與自己氣得發抖的咬牙切齒低咒聲。
而攝影棚的那道門善盡它的職責,成功地隔開那廂聒噪人的煩雜聲浪,走廊上反而顯得寧靜安詳。
走在走廊上的兩個人,其中一位突然剎住腳步不再前進。
“你的手……可以收回去了嗎?”李遠欣冷漠地開口。兩眼直盯著他環住她左肩的大掌。
“如果我不呢?”他逗她,看她做何反應。
“就這樣。”
她答得不慌不忙,隨即他的左手手背傳來一陣劇痛,痛得他急忙抽回手。
“啊——”他痛呼出聲。
她竟然捏他?!
他使力地搓揉手背,古銅色的皮膚上透出淺紅色的痕跡。
“好狠呀!”他猛吹手背,灼熱的疼痛才逐漸減輕。
“你活該!彼拇桨瓴蛔越負P起笑意。他的模樣真好笑。
“一點同情心也沒有,怎么看也不像電梯里那個善良的小姐!”他故意捉弄道——
“我的手好痛,你幫不幫我揉揉?”
聞言,李遠欣的臉一片緋紅,霎時窘得說不出話來。
他……干嗎又舊事重提?
好半晌,她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來:“我……又不是故意的!”語氣是這么的柔弱無力,又帶著一點無辜。
她單純的腦袋怎會知曉他舊事重提的目的,他只是想看她平板表情以外的神情,如此而已。
“這樣不是很好嗎?”
“什么?”
“除去刻板的偽裝,其實你跟一般女人無異。別丑化自己!
他的話像符咒,只是并非解放,而是封印,至少原本有著困窘表情的她此時像被下咒似的,恢復成先前的平板、嚴肅正經。
“工作已經暫告一段落,明天可以將照片交給我嗎?”
“我說錯什么話了嗎?”為何她忽然板起臉孔?
她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徑自說道:“可以的話希望你明天能交出照片,至于接下來的工作行程要等到這個月《KEN》的讀者反應,到時我會再與你聯絡,商討志愿擔任模特兒的人選!比绻掌娴哪芪蟊姷脑。
老實說,她對這個企劃并沒多大信心。
“為什么不回答我?”他委實不明白這個中的原因,更無法接受她態度的改變。
“那不是公事,我們只是暫時的工作同事,請你明白!彼K于抬眼看他。
“我不能關心一下‘同事’嗎?”他詢問的口氣不自覺地透露著明顯的暖昧意味,“我只是希望能拉近彼此的距離,以便容易達成共識!
這個理由很鱉腳,他知道;可是他目前只能想到這個理由。
“每個與你共事的人都得先被你調查一番嗎?”
“因人而異!
“那為什么我就得——”她猛地剎住口,轉移話題,“你放心,我不會胡亂安排你的工作行程!眲e開臉,她旋身就走。
纖細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轉彎的地方,丁孟平沒有追上去,他只是不解她的態度而呆愣住。
他把剛才放回口袋的香煙取出點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陣白蒙蒙的煙霧;然后,又深嘆了口氣,他的心底忽然升起錯愕的情緒。
為什么會嘆氣?
他搔搔頭,望了李遠欣離去的方向一眼,然后朝反方向走。
為什么嘆氣?他似乎被這問題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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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下一期《KEN》的排版,各位有沒有什么意見?有的話就請提出來!笨娪裘骺戳丝此闹,做交付印刷前最后一次確認。
廣告組的小狄舉了手。
“請說!
“為什么這期的廣告全排在最后,一反我們每期排列的順序?”只為了那么一項新企劃就改變早已固定的排序,這要怎么向刊登廣告的客戶交代?
繆郁明倚向椅背,右手食指往上方的天花板一指,“去問譚主編,這是她的命令!
頓時全場陷入一片寂靜。
在座的眾人面面相覷,仿佛都聽見這主編太后的可怕笑聲——
喔呵呵、喔呵呵呵呵……
頭痛!
一提起上頭那位主編,他們就全身酸痛—老是出一些怪點子來虐待他們;要不是有繆郁明敢反對她不少離經叛道的企劃案,可就害慘他們嘍!
“至于每個月固定的聚會——”繆郁明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和下個月一起開,各位有沒有意見?”
每回只要結束一期的工作,繆郁明都會帶著同組的工作人員去慶祝,久而久之,已成了習慣。
而這回他之所以提出延后,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要等這期《KEN》的讀者反應;所以,下個月的聚會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慶功宴,慶祝讀者反應熱列;二是哀悼會,可憐這期的銷售量創最低。
人大多往悲觀的一面想,出席會議的工作人員也不例外,誰教那位譚主編千惠大人給他們的形象太差,導致大伙兒對她的信心不夠?
“小洪,由你通知印刷廠動工;沒有異議的話,散會!笨娪裘髡f道。
隨即,大多數人紛紛離座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只剩下少部分的人。
而那少部分只有兩個——繆郁明與李遠欣。
“你開會的時候精神不集中,發生了什么事?”繆郁明說出觀察了一整個會議時間的結論。
“沒什么,只是有點累!崩钸h欣將散落額角的幾根發絲撥至耳后。
“累?”打從認識她到現在,從沒聽過她喊累。這還是他頭一回聽見。
“嗯!彼龖寺。
“為什么?”他問。
“我說不上來!彼龔奈从X得身心如此疲累過,只覺得今天對任何事情都不怎么熱衷,甚至連最愛的工作也提不起勁。
“和丁孟平起了爭執?還是身體不舒服?”他推敲種種的可能性。對她,他向來關心;她是他看過最認真的女人,也是與他配合得最好的伙伴。
丁孟平?
一想到他,她就渾身不對勁。
他一直強迫要她解放自己,不要委屈自己。可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被壓迫,甚至委屈了自己,而他偏偏又像個推銷員似的,非得把東西賣出去不可。
“或許就是這原因!彼哉Z。
“什么原因?”他不明白,她說得沒頭沒尾,誰聽得懂?
她不答反問:“繆大哥,你會強迫別人接受你的生活觀點嗎?”
繆郁明愣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知道你會這么做嗎?”她故作好奇地問。
“我不知道。從來沒有強迫別人接受我的生活觀點的念頭,所以我無法回答!
“你認為我很壓抑自己、委屈自己嗎?”
“你自己覺得呢?”他反問。
“我……”她想回答“一點也不”,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與其煩惱這些子虛烏有、完全抽象的事,不如去擔心現實的問題!彼騺韺嶋H,所以絕對沒法子像張老師、生命線之類的人去安慰或鼓勵別人。
“現實的問題?”
“對,現實的問題!彼c頭,“像這期《KEN》發刊后讀者的反應!
的確,這是非,F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