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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歡女婢 第七章
作者:葉心
   
  皇宮,御和殿,太子李龐統(tǒng)的寢宮。

  “太子,兵部尚書何生吾大人的公子在寢宮外懇求晉見。”

  “何生吾?”李龐統(tǒng)渾身酒氣地自酒甕里探出頭來。他在父皇面前已經(jīng)失勢了,李月見那賤胚深深拉攏了父王的心……快要失去太子地位的他,除了借酒消愁之外,再無他法。

  太監(jiān)立刻趨前進言,“您忘了嗎?前陣子兵部尚書何大人上妓院嫖妓,卻被天武將軍打得頭破血流,從此倒地不起。這件事傳遍全京城,喧騰一時呢!”

  “那何生吾的兒子上門找我……”李龐統(tǒng)的雙眼倏地一亮。

  “恐怕是想與您合議,為他父親討回公道吧?論財勢,何大人自然斗不過天武將軍,何況又有圣上在上頭為他壓著這件事……”

  李龐統(tǒng)露出好邪的笑容,

  上天又將機會送到他面前了!這一回,他一定要籌畫個更嚴密的計畫,教李月見當場魂歸離恨天!

  “將軍,您明日一早便要整裝,到宮里迎接圣上至將軍府主持婚事。”畫房里,天旗五虎與月見正在做婚禮的最后確定。

  “嗯!痹乱娒鏌o表情地翻著兵冊,

  五虎圍繞著月見站立,彼此無奈地對望一眼,

  “嗯!痹乱娙酉率诌叺臅鴥裕L腳一跨,橫放在紅木桌上晃蕩,真是無趣極了!“馭火,我要你找的那個御賜千年參,你找到了嗎?”

  “是,我找到了,也已經(jīng)吩咐下人煎熬之后給憐音姑娘服下。將軍,關(guān)于明天的迎親隊伍,原則上派出……”

  “隨便,全權(quán)交由你們處理!痹乱娐燥@不耐的打斷,他蹙起兩道英氣十足的劍眉,煩!

  山、河、風、火、海各個愁眉苦臉,

  “好。我有!痹乱娒家惶簦蝰S河,“你今天還沒有跟我報告,大夫看過憐音的傷之后說了什么?”

  “大夫說憐音姑娘的傷已經(jīng)大致痊愈,相信要不了多久的時間,她就能再開口說話了。”

  “很好!痹乱婎^一斜,“馭海,天氣漸冷,我交代你為憐音準備的冬衣呢?”

  “是,裁縫已經(jīng)做好,我也確實轉(zhuǎn)交給憐音姑娘了!

  “嗯!痹乱娧垡晦D(zhuǎn),望向一旁始終欲言又止的馭山,

  五虎彼此望了望,馭山才開口,“將軍,圣上御賜的婚禮就在明天,這可是朝中最隆重的盛事。以圣上的尊貴,甚至將親臨將軍府主持婚事,可見皇上對您的寵愛與重視!

  馭河也接著開口,

  李蘋公主貌美賢淑,皇上欽點這樁婚

  事,說穿了無非是想為將軍未來人主皇族鋪路,您是否應該再多放些心思……”以將軍現(xiàn)在的態(tài)度看來,只有一個形容詞,那就是——漠不關(guān)心!

  月見凝眸著五虎,他們眼神中的關(guān)心與期盼,教他不由得屈服。

  他無奈地嘆口氣,“所以?”

  他這軟化的態(tài)度,教五虎精神為之一振,馭山立刻下令,“馭河,去拿賓客的明細給將軍過目!馭風,你陪將軍回房試穿新郎袍,并通知裁縫隨時待命修改。馭火,你……”一連串的指令讓大伙兒忙了起來。

  “將軍,請回房!瘪S風盡職地恪遵馭山的命令。走在長廊上,趁著四下無人之際,他低聲開口,“將軍,您之前曾要我追查太子謀剌您的事,目前我們已經(jīng)掌握了確切證據(jù)。您是否要稟告圣上……”

  月見正在思忖之際,眼角突然瞥見不遠處的一抹身影,那纖細的身形迎風佇立,站在榕樹龐大的樹身旁,更顯得她的嬌小贏弱。

  心底突升起一股暖意,月見不自覺地笑了,“不用了。他的太子地位已經(jīng)不保,沒必要再下此一著!

  “將軍?”馭風好生詫異!翱墒牵訉δ某梢娕c敵意非常深,難保他不會再一次的展開刺殺的行動!您還是將他的罪行稟報給圣上知曉,以杜絕后患哪!”

  她在做什么?發(fā)呆?還是冥想?月見的目光流連在遠處憐音的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走吧!不是要試新郎袍嗎?”月見長腳一跨,率先走開。等處理完手邊的雜事他想待在她身邊,永遠不走!

  該走了。

  理智一直這么告訴自己,但是心底卻總是不舍、總是不想離開……

  怎么走得了?她想留在月見身邊哪!,

  佇立在榕樹下,憐音蹙顰思索。她到底該怎么辦?月見與李蘋公主的婚期就在明天,她再不走……更待何時?

  當時痛下決心決定離去,那時的她是多么堅決!如今,該走的時候不走,徒留在這兒愁嘆。自己還在等什么?等月見給她一個挽留的借口嗎?

  相信此刻他正忙著吧?怎會顧及到她?

  明日是他與李蘋公主的大喜之日呀!

  “在想什么?”低沉的嗓音在憐音身后響起?

  月見?她掩不住心中的欣喜轉(zhuǎn)身回頭……

  憐音的笑容當暢!月見一身鮮艷的喜紅占滿她所有的視線,也在瞬間轟掉憐音所有的知覺!

  月見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喜袍,難得他顯露一抹尷尬。馭風說他穿起這身新郎裝扮,俊逸亮眼極了,他于是想讓憐音也看看自己這身打扮的樣子。真的好看嗎?她會覺得他俊逸嗎?

  “你……”憐音不自覺地倒退一步。月見喜氣橫溢的新郎裝束,像一把斧槌重重地擂打在她的心坎上,硬生生地將事負敲進憐音的腦海里,強迫她接受眼前的現(xiàn)實!

  新郎喜袍……哈,她究竟在逃避什么?究竟想漠視多久?她不能一直躲在假象之后不出來,F(xiàn)實是,明天,月見就要迎娶李蘋公主了,就在明天。

  憐音的呼吸倏地急促,為這突來的認知與打擊。

  她在想什么?為什么還不稱贊他?月見等得急了,卻又別扭得不愿明講,于是假意咳了咳,“這是皇上御賜的喜袍!

  憐音狀似恍惚地盯著他!袄C工很精致!

  她仍尚未從震撼中恢復。

  從未做過這種事,等待別人贊美的月見越等越氣,臉一紅,惱火了!翱吹轿掖┻@樣,你難道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可惡!還要他說的多明白?快贊美他啦!,一般人一見到他總迫不急待地大肆贊揚,怎么她就……

  “恭喜你!”憐音奔上前去擁住月見,趕在眼眶的淚水滑落之前,她將小臉埋進他的胸口上遮掩。“我愛你,月見。真的愛你!”

  憐音沙啞的聲音自絲綢布料中模糊傳出。在她即將離去前,至少要讓月見知道這件事!

  “嗯……”月見側(cè)著頭逕自推演:因為他俊逸出色,所以憐音說愛他,這么說來她的確稱贊他了。“好——”終于讓他等到了!

  傻氣兮兮的月見,一反往常的干練精明,他滿足地擁住憐音,閉目靜靜感受她在自己懷中的溫暖,渾然不覺身上的御賜新郎喜袍,已經(jīng)切斷了憐音心頭所有留下的念頭……

  “我覺得這場婚禮好像我們才是新郎倌!瘪S火苦著臉嘀咕。

  其他四人默契十足的頷首嘆息。

  “對了,馭風。”馭河臉色一整,嚴肅地看著他,

  “嗯,但是將軍要我暫時按兵不動,他說再給太子留個機會!”

  馭山撫顎沉吟,“要咱們按兵不動……但是難保太子他不會隨時對將軍來個反撲!”

  “我最近接到一個消息!瘪S海難得顯露的嚴正。教四人聚精會神,

  話一出口,后廳的空氣仿拂瞬間驟降,五虎靜默不語,彼此用著眼神交談……

  五人動作一致地站起身,馭山做下最后結(jié)論,“這一刻開始,馭海全權(quán)處理婚禮事宜,其他人全力保護將軍安全。馭風,盡快查出他們的計劃,擬定反攻之計!”

  五虎個個眼神森冷,殺氣隱現(xiàn)。

  出乎五虎的預料,太子李龐統(tǒng)竟然選擇在月見婚禮的當天,在天子與朝中大臣群聚的時候,展開他的狙殺計劃。然而,沉浸在婚事的忙碌氣氛中,整個將軍府上下徹夜未眠,全為了即將到來的貴客與將軍夫人在做準備……

  喧鬧的將軍府,就屬西廂房的天武閣最為寧靜,這是月見特地下令,不許任何人接近的地方。

  “冷音秀,很晚了,您該就寢了!笔膛p聲催促。

  站在窗邊凝望窗外夜景的憐音,緩緩回過頭,“我還不累。”最后一晚了,至少讓她將所有的景物牢記于腦海中,這是她往后的回憶。

  “那么,您好歹將這盅參湯喝下去罷!這是將軍特地交代要給您補氣養(yǎng)身的!

  “先擱著吧,我一會兒就喝!睉z音淡淡一笑,又將視線調(diào)回外頭。整個將軍府邸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相較之下,倒顯得她所居住的天武閣幽靜而空靈。一派遣世而獨立……

  讓她有種被遺落的孤寂感。這是月見的好意,她明白,他不希望籌備婚禮的喧鬧嘈雜打擾到她、但是,這反而讓她備感寂寥,有一種被排除在外的落寞。

  唉!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面對這一場婚禮,見與不見都讓她痛苦,不是嗎?憐音輕嘆口氣,貝齒輕啟,

  是月見……是天武將軍他的居處嗎?”

  女侍走近她身旁,探頭一看!笆前。娊裢砜擅α,整夜都不得睡,明兒個一早還要進宮里迎接圣上,再出發(fā)到王爺府迎娶李蘋公主,回府后大宴賓客…。-好忙!”她猶豫地眸了憐音一眼,“將軍他可能暫時無法來看您了!

  憐音淡淡一笑,“無妨!

  見不到地,她才能繼續(xù)堅持離開的決心;沒空理會她,自己才能趁著明白的忙亂悄聲離開將軍府,離開這個有月見的地方。

  “很晚了,請您及早就寢吧!”女侍一再催促。

  憐音搖搖頭,歉疚地看著她,

  “這……好吧!天已經(jīng)冷了,您別忘了多加件披風御寒!

  待女侍走后,房里恢復靜默。憐音傾身抵著窗欞,靜靜地遙望那幛燈火景明亮、最熱鬧的宅院。

  美眸閃著淡淡的哀愁,憐音在腦海中臆想著,月見此刻在做什么?有著什么樣的表情?肯定被婚禮的瑣事煩透了吧?但這是值得的,不是嗎?

  靜靜地站在窗邊,直到東方

  她噙著眼淚,默默地向月見遙寄出她的道別,蜇回床邊拿起藏好的簡單行李,打開門,離開這個有著她摯愛的男子的地方。

  “月見,朕在這兒等著。你快去王爺府迎娶新娘回來拜堂!睗h靖帝端坐在將軍府的上座,難掩一臉欣喜。

  “是!痹乱妿缀蹩毂换槎Y的細瑣雜事煩爆了!忍著翻白眼的沖動,他實在不懂,靖帝為什么這么興奮?眾人為什么如此快樂?新郎倌繃著臉沒笑,大伙兒倒樂得開心不已。

  “馭山、馭河,你們跟著月見一起行動,別忘了注意良辰吉時,一定得在吉辰這前將喜轎迎娶回來拜堂!”漢靖帝甚至比月見還緊張慎重。

  這一切,看得隨侍一旁的太子李龐統(tǒng)嫉恨不已!他頻頻向外張望,奇怪了……還在等什么?怎么還不行動?

  “將軍,請即刻上馬!瘪S山與馭河催促著月見。

  “嗯!鞭D(zhuǎn)身跨出大廳。月見不覺向西

  廂房的天武閣瞥視。憐音她……此刻

  在做什么?有沒有好好休息靜養(yǎng)?婚禮的嘈雜應該沒有打擾到她吧?

  “將軍?”領(lǐng)著背后大批迎親隊伍,馭山靜侍著月見的動作。

  重重吐了口氣,月見矯健地躍上馬背。正待出發(fā)之際,他突然瞥見不遠處一抹焦急搜尋的身影……那個侍女!不就是憐音身旁的丫鬟嗎?他不假思索地當場跳下馬背,無視身后眾人詫異的眼光。

  “怎么了?”月見一把抓住女侍的手臂,

  “將……將軍!”女侍差點兒沒當場嚇得昏厥。

  “將軍,再不出發(fā)恐怕會誤了時辰……”馭河忍不住提醒。

  “快說!”

  “我……憐音姑娘她……”懾于月見不威而怒的氣勢,女侍顫著手腳。不知所措。

  “將軍,請快上馬吧!”

  “憐音她到底怎么了?”月見的臉色倏地劇白,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將軍……”

  “住口!”月見猛地低吼,側(cè)轉(zhuǎn)頭怒視馭山、馭河,

  “將軍!”五虎驚恐的低喊并未阻止月見離去的腳步,反倒是女侍怯生生的低語,倏地止住了他的步伐。

  “憐……憐音姑娘她不在房里,我到處都找不到她!”

  月見緩緩轉(zhuǎn)身,陰冷地問:

  女侍害怕得顫抖不已,

  此時,東方突然竄出數(shù)十道身影,伴隨著一聲大吼,“李月見,納命來!”

  數(shù)十只刀劍齊攻向月見,他雖詫異,卻仍憑借著敏捷的反射神經(jīng),及時逃過刺客們的攻勢!一身新郎裝束的他未能佩戴刀劍,只能暫時采取閃避的策略,避開對方凌厲的攻擊。

  五虎最先反應過來,

  月見伸手接住,瞬間展開他刀刀凌厲的反擊!

  將軍府外,登時陷人一片混戰(zhàn)。

  在大廳的漢靖帝、李龐統(tǒng)和到宴的賓

  客,在聽到外頭的打斗聲時,匆忙奔

  了出來。混亂中,沒有人注意到李龐統(tǒng)的嘴角揚起了笑意。然而,隨著月見與五虎身手矯健的反擊,以及越來越多的援兵,他的笑容逐漸隱默而直至不見……

  為什么不速戰(zhàn)速決?依照當初的計劃,最初一擊就應該殺了李月見的,不是嗎?

  月見一面揮舞手中的長刃,一面思索。憐音不見了,他得去找她!而中止婚禮唯一的方法……

  靈機一動,他刻意松懈攻防,露出破綻,眼前的刺客果然不負月見所望,砍中了他的手臂,劃下深長的一記刀傷,鮮血登時染紅新郎喜袍!

  戰(zhàn)斗中的五虎莫不心驚!他們英勇地揮舞手中的兵器,紛紛趕至月見身邊,為他擋開所有的攻勢。五虎心知肚明,這樁剌殺肯定又是李龐統(tǒng)的計畫。為了揪出他,馭火與馭風縱身引誘刺客躍向漢靖帝與李龐統(tǒng)的身邊。

  “保護圣駕與太子!”駁風假意大吼,卻暗中祭出一道暗器直攻刺客的膝蓋,

  刺客的重心頓時不穩(wěn),一個踉蹌,居然持刀往李龐統(tǒng)的門面揮去……

  李龐統(tǒng)及時移動矮胖的身軀閃過,嘴里卻不假思索地破口大罵,“混帳東西!竟然認不出來我是誰嗎?”

  打斗在幾秒鐘后結(jié)束。

  計劃失敗的李龐統(tǒng)一臉失望,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的漢靖帝與諸位朝中大臣,均震驚而憤怒地瞪視著他。

  婚禮當然如月見所愿的中止,因為新郎受了重傷。

  至于漢靖帝對太子李龐統(tǒng)企圖狙殺月見的審判,與廢掉他太子之位的嚴厲懲處,那是隔日早朝后的事了。

  甫離開京城準備南下的憐音,才剛坐進一間休憩的小鋪,便聽到隔壁桌的人說:“聽說天武將軍被刺客一刀砍下,受了重傷啊!”

  哐啷一聲,憐音手中的茶打霎時滑落。破了一地。

  店小二立刻上前,“這位姑娘,小心點兒啊,有沒有傷著手?”

  俏生生的一個姑娘家,可別割傷、留了疤痕,那可就不好了!

  憐音焦急地抓住店小二的衣袖,“剛剛他們在說……天武將軍怎么了?”一定是她聽錯了!刺客、什么重傷……一定是她一時聽錯了,不可能會有這種事的!

  “哦,這件事情。◆[得整個京城眾人皆知。≡谔煳鋵④姶笙仓,太子竟然和兵部尚書何大人的公子合謀派刺客刺殺將軍。結(jié)果,天武將軍被刺客砍成重傷,聽說生命垂危呀!”

  重傷……生命垂!@幾個字在憐音腦海里回蕩,教她當場震撼不已,匆忙攫起包袱沖出門外,憐音拼命的奔跑著。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縈繞,

  她拼命拭淚,

  救月見,用她的血救他!

  馭風領(lǐng)著憐音急步往月見的房里走去。

  “他還好嗎?真的傷得很重嗎?大夫診斷過了吧?怎么說呢?”憐音輕撩裙擺提步直追,這才勉強趕得上馭風的大步伐。

  “這……到了,你快進去吧!”馭風打開門扉,輕輕將憐音推了進去,旋而關(guān)上門——及時掩住他松了口氣的表情。

  “月見?”憐音低喚,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她奔到內(nèi)廳,一眼便看見月見一動也不動的身軀躺在炕上。憐音走到地床邊,顫著聲再次輕喚,“月見?你醒醒……”

  他右手那道長長的刀傷被仔細包扎著,卻止不住滲出的斑斑血跡,教憐音看得怵目驚心!她顫抖著小手。想撫上月見緊閉的雙唇,卻不敢。

  “怎……么會變成這樣呢?”憐音傷心地吸著氣低哺。這完全出乎她的預料。!她怎么也沒想到,月見會被刺客一刀砍成重傷。

  憐音提了口氣,降下指尖,輕觸月見的額頭。循著他剛毅的曲線,輕撫如羽翼的指尖,緩緩滑過月見的臉龐。可他沒有一絲的回應,一向隨時戒備的他就這么任由她撫觸過他的額、他的頰,卻始終沒有睜開眼。

  憐音心一凜,鼻頭一濕,淚水瞬間滑落……對了,她得救他,用她的鮮血救月見!憐音眼一瞟,望見床頭旁的小匕首,不假思索,她執(zhí)起匕首、緊握刀柄,舉高正想劃下……

  “不準割!”

  躺在床上閉眼假寐的月見,還在詫異憐音怎么沒再溫柔的摸他?便偷偷睜開眼,沒想到就看到一把月光凜然的匕首,正由上而下對準了憐音的手腕飛快劃下,他這一驚非同小可,直覺地伸手為她擋!

  “哎!”又一刀!月見吃痛地低叫,受傷的右手再添一道傷口。

  “月見!”鏗鏘一聲,匕首自憐音的手

  中掉落,她刷白了俏臉,捧住他的

  手,聲音哽咽:“你有沒有怎么樣?”

  新傷牽動舊痛,月見咬著牙關(guān)忍住右手劇烈的抽痛。他抬起眼,對上憐音淚跟婆娑的美麗瞳眸,一看見她的淚,他的心就不自覺地揪緊!皠e哭!痹乱娮笫忠还矗瑢z音攬入懷中。

  “你痛不痛?”抵靠在他壯闊的胸膛上,她止不住心痛難過地直啜泣。

  “我要你別哭了!”月見微慍地低吼,還哭!

  憐音被他吼得氣惱了,“我見你這樣,忍不住難過嘛!”這么兇!

  她譴責地睇視著月見。他的氣焰立刻消了一半,似是為自己的低吼道歉,他俯首輕輕吻上憐音的頰,含住她的耳珠吸吮!拔也灰娔憧奁!

  陣陣酥麻感透過耳間的膚觸傳遍憐音周身,她反手環(huán)住月見的頸項,閉上眼感受他熾熱的體溫,還是忍不住哽咽,

  “不這么傳聞,你怎幺會回來?”月見收緊雙臂,親昵地尋上憐音的頸畔。

  憐音在他懷里一震,簡直不敢置信!

  “痛!”月見當場吃痛得咬牙!罢娴、真的,這是真的!”

  就算刺客凌厲的一刀沒砍斷他的手臂,他寶貴的右手,恐怕遲早也會葬送在她的手上!

  粗魯?shù)呐e動與強力的拉扯,再次牽動月見的刀傷,絲絲的鮮血又滲了出來。憐音臉色倏地一白,歉疚不已,“對不起!很痛吧?”

  月見睇了憐音一眼,將她勾人懷中,對她著實又愛又恨,被他緊鉗制在懷中,憐音的鼻息間充斥著月見剛毅的男子氣味,她閉上眼,眷戀地深吸一口氣……隔著絲綢布料,憐音遲疑著窒聲低語,

  月見不懂她的意思。

  憐音掙開月見的雙臂,站離床邊,轉(zhuǎn)過身、避開他的視線,她不讓他瞧見自己此刻的落寞。

  月見隱約間仿佛懂得了,他收緊下顎,

  “我不做任何人的妾!”憐音難掩激動。

  “所以,你要我娶你為正妻。你要當將軍夫人?”月見的聲音越來越高。

  憐音猛地轉(zhuǎn)身面對他,“我也不要當將

  軍夫人!”她受傷了……被他語氣

  中、眼神中的譴責意味所傷。

  “那你到底要什么?”月見抑不住火氣大吼出聲,他倏地上前一步,伸手攫住憐音瘦削的雙肩搖晃,

  “別碰我!”憐音的眼眸進出委屈的淚水。他不懂嗎?她愛地,并不是為了貪圖他的名位、他的財富!

  月見震憾得無以復加!她居然要他……別碰她!,

  “痛……你放開我!”月見不自覺地施力,抓痛了憐音的手腕,她頓時吃痛得淚眼迷蒙。

  又一次拒絕他!為什么?他到底做錯了什么?月見震撼得瞪大了眼。在心中自問。是了,因為他的婚禮!因為他與李蘋的婚禮,所以憐音才要離開他……

  “我懂了。”月見倏地收回壬,定定的睇著憐音!叭绻悴灰疫@么做……如你所愿!”沒多做費詞,他堅定地轉(zhuǎn)身開門離去。

  “你……月見!”他到底在說什么?憐音詫異地轉(zhuǎn)動瞳眸,當場呆立,直到她回過神,立刻提起裙擺追了出去……

  馭風在長廊上攔住月見,“將軍,敏王府的李蘋公主前來探望你的傷勢,此刻正在大廳等候!

  “好極了!彼肴フ宜!拔荫R上過去!”

  原來這場婚禮就是憐音離開的原因?那么——他就消滅它!

  “不用勞煩將軍了,他受了重傷,還勉強出來大廳,我可以進去探望他的。”李蘋公主不解她望著馭山和馭河。

  “不,這……”馭河求救地看著馭山。

  月見好不容易終于等到憐音姑娘自投罹網(wǎng)的回來,只怕兩人此刻正關(guān)在房里情意綿綿、卿卿我我,怎么能讓李蘋公主進去?怕她看了不爆斷血管傷心掉淚才怪!

  馭山緩緩開口,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決,“屬下已經(jīng)派人去請將軍過來,請公主暫時在此靜候!

  “這……好吧!”李蘋屈服地端起茶盅啜飲,偷偷覷了馭山一眼。

  他怎么嚴肅得像棵千年老樹。勘人敉鯛斶像孔夫子,一副道貌岸然、不茍言笑的模樣……

  “她在哪里?”

  伴隨著越來越近的步履聲,月見低沉而磁性的聲音自內(nèi)廳傳來,李蘋立刻自椅子上站起。

  “臣妾李蘋給將軍請安!彼饲f的朝來到大廳的月見福了福身。

  “嗯。”月見沒有笑容,他只想盡快解決!半m然還得請示圣上和敏王爺,但是既然你現(xiàn)在在此,我便先告訴你,關(guān)于御賜婚禮的這件事,我決定退……”

  “月見!”憐音焦急的聲音自廊外傳來,“我有事要和他談……”

  馭風的阻攔聲響起,

  “但是我……”

  “馭風,讓她進來!痹乱姄P高嗓音下令。

  不明所以的李蘋側(cè)轉(zhuǎn)身,好奇地望向門外。

  憐音纖細的身影如彩蝶一般翩然躍人眾人眼里,她的雙頰因為奔跑而嫣紅,輕蹙的柳眉帶點愁慮……

  “月見!你……”她倏地停下腳步住了口,與李蘋的視線對個正著!

  這位標致柔美的姑娘是誰?李蘋側(cè)頭打量。居然直呼天武將軍她夫婿的名諱,她究竟是誰?跟將軍又是什么關(guān)系?

  憐音震撼不已。面對眼前這位粉頰桃紅、未唇嫣然、一身貴氣的女子,她的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女子可

  能的身分——李蘋公主,她一定就是月見那

  位未過門的妻子!

  心底傳來陣陣刺痛,憐音不由得倒退一步。在這一刻之前,李蘋公主對她而言,是個不具實際意義的人物,但是,如今猛然一見,那現(xiàn)實的震驚與夢碎,著實刺痛了她。

  “你是……”李蘋好奇地跨前一步。

  憐音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后已經(jīng)抵拄一道堅實的墻堵,月見的胸膛。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無視眼前這位未過門的妻子,月見伸手一攬,親昵地將憐音圈人懷中保護,

  “月見!”憐音在他懷里動彈不得。她仰頭看也,雖然詫異,卻難掩心中的甜蜜。

  李蘋純真直率得不知該如何反應。

  憐音臉色倏地刷白,侍妾?不,她說過,她不做任何人的妾!

  感覺到憐音的掙扎,月見收緊了手臂的鉗制!安,她是我的正妻,我,天武將軍的夫人!

  隨侍在側(cè)的天旗五虎,沒有露出大多驚異神色;旧,以月見的睥氣……這算是滿正常的反應,雖然可能引發(fā)不小的責難,甚至是違抗圣旨的殺身之禍。

  李蘋越來越迷惑,“那我呢?”

  “我預備向圣上和敏王爺要求退婚!痹乱娮肿昼H鏘,不帶一絲疑慮。

  不用說,這當然引起軒然大波,而且是“很大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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