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廉兮摘下浮潛面罩,提著蛙鞋,半身赤裸,只穿長泳褲,走上清晨的沙灘。
沙灘與草坪棱線邊,幾根吊船桿中間,立著那艘肇事帆船--一個星期以來,從風車塔窗臺朝海邊望,總是看到這幅景象--后飛云拿著刷子在清理船身,虎大將爬上爬下檢視著船具。她說要把船整理好,確定完全沒問題后,再交給他。
皇廉兮踩過潔白如雪的沙灘,留下一路腳印,移往帆船棲地。前后走繞一圈,沒見到人影。今早,后飛云沒在這兒刷船。也許還在睡覺,畢竟清理船艇,不是什么輕松事。
皇廉兮直接回風車塔,走陽臺石階上二樓。一樓已供后飛云居住,他盡量不行經一樓內部,免得打擾那單身女子。他可真是個好人,在她還沒賠償清楚前,還借住處給她。自嘲地撇撇唇,皇廉兮長腿跨越窗臺,進入二樓房間。
傳真機嗶嗶作響,吐出一串訊息;柿鈱⑼苄瑏G在窗臺邊,那兒還有他的一些潛水用具:氣瓶、濕式潛水衣、浮力圍肩、殘壓表與深度表……他前晚才出;貋,還有一大堆照片沒洗,實在沒時間整理這些。這座風車塔有必要再弄間暗房。
腦海一面盤算著,他走至書桌前,撕下傳真紙頁讀取。
海象預報資料顯示五天內都是出海夜潛的好日子,義大利那邊的搭檔把海圖、航線都畫好了;柿庖恍,隨手把資料住桌面丟,掃落掛在閱讀燈下的小風車扇翼。那玳瑁制的小飾品掉在筆記型電腦鍵盤上,皇廉兮將它拾起,平和地掛回閱讀燈下,不搖不動。他五天內不打算出海,真可惜這幾個好日子。
走離書桌,打開床頭附近、嵌在圓弧書墻里的一道門,進去,先是衣物間,然后一扇霧面拉門,是豪華浴室。皇廉兮隨意沖了個澡,穿上簡便的襯衫、牛仔褲、卷縫便鞋,準備到碼頭商店區,吃早餐或喝個早點茶。
站在樓梯口,樓下小男孩說話的聲音傳上來。皇廉兮往樓梯下走。好些日子不曾走這內部樓梯,樓彎處不知何時擺了不少東西,有些以帆船和風車為主題的畫……嗯,應該說是涂鴉;柿饽闷饚讉畫板觀看--不算丑,挺有生命力,尤其是雨夜帆船撞酒館這幅,畫得亂七八糟,帆船探出雙手摀著眼睛,酒館也長了一雙極度恐懼般的怪眼,旁邊寫著「風吹飛云淚狂灑」,應該是隨筆--一笑,把畫板堆回原處。
皇廉兮低喃:「把樓梯弄得像個雜物處,這也該反省吧……」他拾階往下,走出樓梯間。
虎千風那小鬼大清早現身風車塔一樓,攀趴在大理石撞球桌緣,見到人,馬上站直身,禮貌地問安!噶馐迨,早--」
皇廉兮挑眉,往大理石撞球桌走!感》眩阋惶缭谶@兒做什么?」他雙手環胸,瞇眼瞅著鋪在桌上的布畫涂鴉--一個擬人化番茄?
「這是飛云阿姨畫的,我的小艇旗!」虎千風指著畫,開心地說道!肝医裉炀鸵阉鼟煸谖U上!很帥吧!廉兮叔叔……」
「嗯……不錯,很適合你。」皇廉兮撫撫虎千風頭頂,視線飄移著。七天沒進一樓,除了這些涂鴉--小舞臺背景、品酒吧臺邊貼滿了有的沒的圖畫--其他一切擺設大致沒什么改變。他從虎大將那兒贏來的風車塔、包括風車塔內部所有物,都還在。他回神,雙手拿起番茄布畫,攤平欣賞,問虎千風:「小番茄,你一大早來這兒拿這面旗?」
「不是。」虎千風搖搖頭!肝沂莵碚绎w云阿姨去碼頭的……大將叔公他們在米雷哥哥家等飛云阿姨。」
皇廉兮將布畫放回原位,眸光梭巡著!杆四兀磕銢]找著,是嗎?」
虎千風用力搖頭!革w云阿姨在換衣服啦--」
「我好了!购箫w云推開品酒吧臺隔壁的桃花心木門,從里頭的房室走出來。
皇廉兮眉角一跳!笂呍诶锩鎿Q衣服?」
后飛云聞聲抬眸,紅唇驚訝地漾起笑弧!噶!」她走向他。自從他同意讓她住在風車塔一樓,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這兒。他其實真的像貓男爵一樣,具備紳士風度。
「妳在里面換衣服?」她一靠近,皇廉兮隨即又發出濃厚的質疑。
后飛云愣了一愣,頷首!膏!褂惺裁床粚?歪著頭,她以眼神詢問皇廉兮。
皇廉兮說:「那是雪茄室--」
「雪茄室?」后飛云困惑了。「可是里面沒有存放雪茄。Tiger老師打通一面墻,連結品酒吧臺另一端的衛浴間,說讓我當臥室比較方便--」
「他什么時候干的事?」皇廉兮轉身,往那扇桃花心木門走去。
后飛云和虎千風跟在他背后。
「你答應讓我住在一樓的隔天中午,Tiger老師把墻打通……」后飛云說著,進入昔日的雪茄室。
果然已是一問充滿女性綺彩的臥室。皇廉兮看著靠墻的月暈色沙發床,地板鋪的檸檬黃地毯--原本應該是黑色躺椅和深咖啡色波斯毯--為避免煙味殘留,全換過了。好你個虎大將,做得這么干凈俐落!雪茄柜變置物柜,真會廢物利用,被打通的墻設了一道朦朧新門,浴室景色若隱若現,多么情趣。
皇廉兮往房外走,問:「妳知道良帥把雪茄移哪兒去嗎?」
后飛云停在房門邊,等虎千風走出來,才將房門關上。「我住進來時,就沒看過任何雪茄,我以為這是一間普通空房!
「雪茄是粗粗的、像巧克力棒的那種香煙嗎?」虎千風好奇地打斷大人的談話。
皇廉兮看向小家伙仰高的臉蛋!甘前,我差點忘了你父親虎洋也是個雪茄愛好者!
「嗯嗯……爸爸說,男人抽那種像巧克力棒的粗香煙才帥……男人魅力喔!可以騙女人呢……爸爸說,有些女人抗拒不了抽煙的男人,我長大只要抽根雪茄,就可以娶到像媽媽一樣漂亮的女人喔!」虎千風露出白牙,嘻嘻笑著。
「小番茄,廉兮叔叔告訴你,」皇廉兮斜扯唇角,揉亂虎千風的頭發!改愀赣H絕對不是靠抽根雪茄娶到你母親的。像巧克力棒的粗香煙也不會是真正的男人魅力,你長大就會知道!顾c到為止,低笑著走開。
「哦!是這樣啊……」虎千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而問后飛云!革w云阿姨,妳會不會抗拒不了抽煙的男人?」他做個章魚嘴,「噗噗」出聲,頑皮地模仿大人吐煙德行。
后飛云又笑又愣,眼波悄悄流向站在陽臺門拱下、臉微側、一只手臂斜搭著石柱的皇廉兮,腦海描繪起他抽雪茄的模樣。他修長的手指拿煙應該很好看,略薄的雙唇叼銜著雪茄會像革命英雄,還是獨裁將軍呢?她想象著,輕笑出聲。
皇廉兮回首,挑眉瞧著她。「怎么了?」
后飛云搖頭,勾弧紅唇,對虎千風說:「小風,你的小艇旗干了,可以一起帶走!箿厝岬匾妻D掉小家伙對香煙話題的注意力。
「太棒了!謝謝飛云阿姨!」虎千風樂得鼓掌跳起,然后報告皇廉兮一則消息!噶馐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喔--大將叔公拿了很多那種像巧克力棒的香煙,放在爸爸的工作室呢……」
皇廉兮神情閃了閃!冈瓉砣绱耍姑⻊傄愕南掳,他揚唇,望著外頭燦燦的金陽,道:「我們去找你父親聊聊--」
「好。】熳甙!廉兮叔叔,飛云阿姨……」虎千風叫道,不忘拿取自己的小艇旗,歡呼著跑出去。
兩個大人隨后走出風車塔。海風徐徐吹過石崖巔上的街道,后飛云和皇廉兮并行,她輕揚的長發絲搔著他手臂肌膚;柿廪D頭,后飛云也別過臉,兩人視線對個正著,好一陣,沒人開口說話。
風里的陽光,會浮動。他們在彼此的眼里,既模糊也清晰。
這樣的距離很近吧,視線都交融在一塊了--
今天的天氣有靈性,像個美好戀日,陽光與海風知人心意,纏綿地灑落、柔情地吹拂;柿庥X得后飛云就是適合這種日子、這種光線,她身上穿著嫩綠色直條紋翻領襯衫、合身牛仔褲、藍絨球鞋,長發扎成馬尾,中性打扮,卻使她看起來更加清麗迷人,比平常還美。他以為他認識她很久了,她總是「廉兮、廉兮」地叫他,天曉得,他們才認識七天,七天有何意義,舊約《圣經》說上帝七天創造世界。七天可以萌發美好的愛情吧。他眼前--這個知道路易·馬登的美麗女子……
后飛云看著皇廉兮。這么近的距離,她發覺他的臉容沈潛著一種特殊的沖突感。他的肌膚是經常曬太陽的那種,可不顯黑,反而是淡金色的紅,她想,他的原膚色應該很白,也許像雪一樣,白帶點冷。那雙偶爾泛著藍紫光芒的黑眸,使他春日清風般的臉容俊朗也神秘,有種疏遠、有種迷離,但也近在眼前散發和煦的氣質。人們說「美的極致是沖突」這大概就是在形容他吧。她眼前--這個魅力多變的男人……
「廉兮,Tiger老師說你是深海攝影師……」后飛云心頭怦怦狂跳,局促地先轉開視線。
皇廉兮神思定后,注意到她頰側染了櫻花紅,應該是水彩,他想幫她抹拭,臂膀剛舉到一半,卻又放下,將手插進褲袋。半晌,才開口:「飛云,妳臉上沾了水彩。」
「嗯?」后飛云心不在焉,回望他。
「這里,」皇廉兮指著自己左頰靠耳朵的地方,說:「沾了水彩!
「!是嗎……」后飛云小手忙亂地揉著臉龐。「我以為已經洗干凈了……」她呢喃,像貓咪洗臉,胡弄半天,臉都揉紅了,就是沒中目標。
「我來!够柿饨K于忍不住,站到她面前,一手托高她的臉龐,另一手掌心虎口覆住她頸側,拇指輕摩那櫻花紅顏料,拭下去,他施點力,她柔嫩的肌膚瞬間泛紅!竿磫?」他皺眉。
后飛云搖搖頭,秀挺鼻端被他掌心指縫的清新香味繚繞著。她幽幽合眸,加深呼吸。她喜歡這種味道--像伽南?卻又不是,像海洋?但更深沈,像麝香?有一點點接近。這種難以言明的香味,使她心旌蕩漾,她想,蝴蝶吸的花蜜應該就是這種味道,也許伊甸園那顆禁果的味道也是如此……
「可以了。」皇廉兮說。
后飛云張眸,垂首低語:「謝謝!鼓悄鸦t消逝了,她的臉龐卻越發燒紅。
皇廉兮的手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握緊殘留的溫澤,沒講話。
他的靜默使她為自己剛剛的遐想神游感到羞窘,急著想出點聲音掩飾,便重復道:「Tiger老師說你是深海攝影師--」
「是!够柿夂芸炀徒釉!笂呄蚧浽儐栁业氖?」他看著她。
她抬眸,正正對上他的眼,以為他不高興。「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
「沒什么。妳不需要道歉!够柿獯驍嗨曀李伒哪抗饴D沈,藏起某種深邃情緒!肝抑皇怯X得妳可以直接問我。」這話突然不受控制地騰冒出口,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沒等她回應,他往前邁步,速度有點快。
后飛云盯著石板地上拉遠的影子,暗自點點頭,望著他挺拔寬闊的背,踽踽前行。
好一會兒,皇廉兮頓足了,像在思考什么,等她走來,開口道:「妳呢?我不知道妳那么喜歡畫圖!
后飛云猛地抬眸,臉紅了!钢皇钱嬛娴摹!
皇廉兮一笑,盯著她,說:「妳玩得到處都是--樓梯彎道堆滿了畫板,一樓像個畫廊!
「對不起,造成你的困擾了……」后飛云一歉疚,美顏上未褪的紅潮泛濫地沿著纖細脖頸紅透一片!赣行┦怯糜筒十嫷,因為還沒干,我才沒收!顾敝忉。
皇廉兮攤攤手!笡]關系。我目前不會用到一樓,妳高興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把風車塔外墻當畫布也行!褂忠淮芜B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發言。他趕緊轉移目光,盡量不把視線停留在她身上太久。她似乎已能影響他……
「廉兮,謝謝你!购箫w云說,嗓音聽起來淡淡柔柔地,美顏不再緋紅,也沒多余的笑容,沈靜的表情卻恍若開在陽光里的嬌艷花兒。
皇廉兮點一下頭,不去看她的臉,徑自邁動長腿。
后飛云走在他身旁。「深海攝影是怎么樣的工作?」換她問他了。
「還不錯的工作。」皇廉兮道,繼續走著。
后飛云慢慢停下步伐,他的回答太簡略、意興闌珊,讓她心頭竟涌起失望,不知如何前行。
她沒跟上來;柿饣厥壮蛩,一雙深幽黑眸彷佛將她看穿!革w云--」他走向她,拉起她的手,有那么一秒想放開,但沒有,這次他將她握得很緊,說:「妳今晚上二樓來……」
后飛云聽著,美眸慢慢圓瞠。
察覺她美顏上的表情變化,皇廉兮低咒:「該死!我在說什么--」
「你要我今晚上二樓!购箫w云接續道,眼神沈定地看著他。
皇廉兮放開她的手,閉一下眸!肝也皇悄莻意思……」才開口,就打住。該死的,他是哪個意思?皇廉兮揉著鼻梁,覺得自己最好什么都別再說!缚傊顾椒嗓音,做了決定!干詈z影是怎樣的工作,與其用說的,不如用看的。我想讓妳看看我拍的照片。」說完,他旋身,走在她前頭。
后飛云盯著他的背影,風中還有他的余音。她又發覺了一點--他的嗓音沈郁悠緩,連咒罵粗話,都像詠詩般教人神迷。她微笑,朝前跑,追上他,繼續對他提問:「廉兮,Tiger老師的那些雪茄--」
「是我的!够柿饧m正她的說法。
后飛云明白地點點頭!改阋蚕矚g抽雪茄,是嗎?」
「從來不抽。」皇廉兮答道。
后飛云糊涂了。「那些雪茄……」不知該怎么問。他擺明一副要去追回Tiger老師移走的雪茄的姿態,又說從不抽雪茄,這……
「從虎帥那兒贏來,再以高價賣還他,我會感到當高興!够柿饫世室恍,愉快極了。
后飛云不懂皇廉兮和虎大將之間的「賭債情仇」,只是對著他回以同樣的欣喜笑容。她很高興自己和皇廉兮可以像朋友一樣聊天,她其實一直想問他很多事,明天,刷船時,可以不用像過去幾天那樣,豎著耳朵聽他和Tiger老師在談些什么,她也可以坐在綠草地,同他聊聊深海攝影。今晚,她會上二樓看他拍的照片,就像他到一樓看她的圖畫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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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o!」虎大將高亢的嗓音貫穿街頭巷尾。
菜園灣碼頭商店區最主要的那條街--珍珠街,還是那么炫目奪人,年代久遠的碎石子人行步道在陽光的垂照下,晶瑩閃爍的,悠緩起伏的石板車道一樣雪亮。
面包店「米鋪」位在珍珠街中段,店面朝港口蚌形廣場方向,店外臨街的遮陽棚咖啡座坐滿吃早餐、早點的男男女女,其中一桌坐了七個男人,在玩牌。小孩往珍珠街下坡的碼頭公園噴水池廣場聚集,在那兒快樂地騎車、玩耍,追逐著要抓大狼圣徒的尾巴。
虎千風一到達噴水池廣場,馬上加入嬉戲行列,趴在圣徒背上,扮演「狼騎士」。
后飛云一直很好奇。「圣徒到底是誰養的?」
皇廉兮轉頭,看著身邊的她!笭F在的主人是我!顾麄兊且恍《纹绿荩该卒仭棺。
后飛云看看皇廉兮,又回望噴水池廣場的圣徒,依然疑惑。「牠是你養的?」
「也是也不是!惯@個狀況真有趣,他竟然跟她討論起一匹狼。他今天似乎跟她提了不少事--圖畫、深海攝影、雪茄--現在要談寵物,等會兒,可能是婚姻?撇撇嘴,皇廉兮打住雜想,說:「圣徒經歷多任主人,那些家伙一結婚,就棄牠不理--」
「你結婚也棄牠不理嗎?」后飛云沖口打斷他。
皇廉兮頓了一下。后飛云也被自己的問題嚇了一跳。
他們真的討論起婚姻了?!皇廉兮停在路邊,大笑起來。
幾個路過的行人對他投以目光,同時注視她。
后飛云急著說明!肝抑皇窍氪_定圣徒是否會有安定的未來,沒有其他意思……」
皇廉兮點頭。「我了解,」他止住笑,看著她!肝覀冊谟懻撌ネ轿磥淼陌捕ㄉ睿购陧[隱浮現了藍紫光點,低沈磁性的嗓音繼續傳出:「妳放心好了,跟著我,會很安定的!拐Z畢,他的視線在她美麗的臉蛋上停了一陣,才轉開,往面包店走。
后飛云出神了,心又開始亂跳。
「飛云阿姨,大將叔公他們在等妳,快走喔……」虎千風帶著大狼圣徒環繞著后飛云,拉拉她、推推她、咬咬她。
她回神,看著小男孩和狼!高@樣比較安定吧……」她摸摸虎千風的臉,說:
「小風離結婚還很久,圣徒跟你最好!
虎千風歪歪頭,不懂她在說什么,隨口回應:「圣徒是我的兄弟喔!」說著,他又趴到圣徒背上,要懶,要圣徒背著他離開。
「Uno!」虎大將再次大喊,丟出最后一張牌!肝矣众A了!哈哈哈……今天真是我的日子--」
「虎帥果然最適合小孩玩意兒。」皇廉兮諷刺的嗓音傳來。
遮陽棚咖啡座的男人們聽見「小孩玩意兒」五個字,有志一同地拋開手中的牌。
「廉兮,你來了。」有著摔角選手外型的虎洋站起身,挪個位子,對皇廉兮說:「坐!
皇廉兮撇嘴淡笑,往漆白的橡木椅落坐。
直徑一米半左右的圓桌上,除了散放著Uno牌,還有一籃面包、多種口味果醬、各式三明治……新鮮果汁、上等紅茶和咖啡。
「我們吃早餐無聊,邊玩牌!拐f話的是坐在最靠街邊的陶垚農!肝业孟茸吡!顾酒,拿起掛在椅柱頭的牛仔帽戴上,指著鄰座戴白色貝雷帽的柏多明我,對皇廉兮說:「柏兄和靄然要在海邊找房子定居,我介紹他風車塔。你跟他談談……」他揮揮手,過街離去。
皇廉兮視線落向柏多明我。他是祭家海島的新居民,一年多前娶了高原白家的女兒,成了白氏女婿!肝乙詾槟銜x擇住在高原!
「靄然在船上多年,習慣了大海。我想還是住在海邊,她會比較自在、開心。」柏多明我摘下貝雷帽玩著,臉上笑容洋溢。
一個婚姻生活幸福美滿的家伙!皇廉兮斂眸笑了笑!革L車塔--」他開口,頓了頓,感受到隔壁座在蠢動。
虎大將的雙眼斜睨皇廉兮。
皇廉兮中斷與柏多明我的交談,偏首看向虎大將,焦點放在包裹他頭部的絲巾圖飾,說:「今天的頭巾很漂亮--『美麗的迎風帆』,很適合你的身分!
「拜你所賜!够⒋髮⑸ひ舾筛傻,下巴朝桌面的Uno牌一努!敢灰一把?」
「不要!够柿饣卮鸬靡桓啥啵瑥阶缘沽吮t茶。
虎大將啐了句:「你沒種!」
「我玩大老二--從來都贏!够柿獗砬槠胶,啜飲紅茶。
虎大將瞪大的雙眼冒火了。「皇廉兮!你什意思?」他拍桌站起,伸手揪皇廉兮。這家伙竟然當眾嘲笑他!是啦,賭「大老二」,他永遠輸,妻子格麗也曾警告他再敢玩,就閹掉他;柿膺@爛家伙故意拿他這「痛點」灌鹽水,未免太下三流!「你還算不算男人!」他朝皇廉兮的俊顏吼罵。
皇廉兮一臉傲然,撇嘴冷笑!肝沂枪饷髡蟮哪腥,和那個偷偷搬走不屬于自己的雪茄的小賊不一樣!
「你說我是小賊?!」虎大將怒氣沖沖。
「我說了嗎?虎帥--」皇廉兮挑眉!改悴灰獙μ柸胱!
「你你你--」虎大將氣極語塞。
「好了啦,叔叔!够⒀笃鹕恚_虎大將和皇廉兮。「還有客人在,別翻了桌!顾f著;⒋髮⑹撬赣H的么弟,只比他大五歲,某些方面感覺起來像比他小好幾個五歲似的,簡直跟他兒子一樣。
虎大將不爽地拉椅子坐下!复龝䞍,跟你算帳!顾芍柿庹f。
「我也是!够柿饣氐溃瑑炑诺芈渥。
「廉兮,好久不見。」皇廉兮對座的黑衣男子開口了!改氵是一樣,讓人氣得內傷的本領完全沒退步。」
皇廉兮看向對座。黑衣男子隔壁坐著灰衣男子,這兩人是兄弟;柿馔麄冾h首!傅拇_好久不見,后理帆、后尹帆--兩位古代沈船打撈專家。」
穿灰衣的哥哥--后理帆笑了笑,喝了口咖啡。「聽說舍妹飛云撞毀了你的酒館。」
「真抱歉!购笠又f道。
「無所謂了,」皇廉兮意態悠然。「飛云已經決定要對我負責……」說起曖昧話。
「我們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沽硪粋男人嗓音插進他們的談話聲中。
皇廉兮望向虎洋與后家兄弟之間的男子。男子長發過肩,沒綁,臉上戴了副一體成型的手工眼鏡。
「達遣,」后尹帆轉向男子!肝襾韼湍憬榻B一下!故殖蚧柿,說:
「這位是--」
「皇廉兮--深海攝影名人。我清楚他!鼓凶酉日f道,然后對著皇廉兮采出右手!妇醚隽,我是達遣!
皇廉兮神情深沈,雙手環胸,點一下頭!妇醚觥!箲B度不熱不冷,卻令人尷尬。
達遣僵硬一笑,收回采在半空的右手。
一陣無聲無語,男人們拿起各自的飲料喝。
后飛云和虎千風、圣徒走到面包店;⑶эL指著臨街的遮陽棚咖啡座!冈谀抢铩ow云阿姨,妳自己過去,我要回家換衣服,去浮潛……」說著,他跑進面包店隔壁的民宅,溜個無影無蹤。他的「兄弟」圣徒則聞香竄向面包店,在男人圍坐的圓桌下找到舒服的位子。
就在圣徒窩的地方,后飛云看到皇廉兮高大的背影。她快步走過去!复蟾、二哥!」驚訝地發現遮陽棚下、逆光處藏了好幾個人!高_遣?你怎么也來了……」這語氣似乎不是歡迎。
「坐下吧,飛云!够⒋髮⑼赃吪玻粘鲎约旱奈蛔咏o她。
后飛云道了謝,坐在皇廉兮身邊。
「還沒吃早餐吧,飛云?」達遣溫柔看著她。
后飛云微微顰眉,隨手拿了杯子,很快地喝下一口茶。
「飛云,那是廉兮的!购罄矸櫭肌
后飛云眸光閃了一下,依舊拿著杯子,轉頭看皇廉兮。想道歉,結果說:「很好喝的茶--」嗓音乍停。天啊,她在說什么……
「喜歡就好!够柿鈶B度自然地執起白瓷茶壺,往她手中的杯子倒茶,瞧見杯緣那淡淡唇印,似乎與他剛剛銜的地方重迭?「飛云,杯子放低!顾氪_定……
后飛云對上他的眼,趕緊擺低茶杯,靜靜盯著他倒茶的神情。
后理帆開口說:「妳打算把帆船賠給廉兮,是嗎--」
「我已經賠給他了!购箫w云答得飛快,美眸望向兄長。
后理帆皺眉!笂呥@回麻煩大了,飛云……」
「我知道--」
「我想妳不知道!购笠l出嗓音!改撬曳⒉煌耆菉呑约旱摹雇蝗,覺得自己的妹妹心飛了。
后飛云表情一詫!改钱斎皇俏业模
「有一半是我的。」達遣嗓音徐緩地傳開!改鞘菉吀赣H給我們的訂婚禮物--」
什么?!隱約一陣瓷器碰撞聲。
「這可精采了,」虎大將揚笑,看著達遣!冈瓉砟闶秋w云的未婚夫。≡趺床辉缯f呢--我是飛云的帆船老師啦,我們一家親、一家親……」他站了起來,熱絡地抓住達遣的手,拉著、握著!敢院竽銈兩『,一定要找我當教父。哈哈哈……」
「Tiger老師……」后飛云伸手扯拉虎大將的衣袖!改銊e這樣,我沒--」
啪地一聲,皇廉兮猛然站起。所有眼睛看向他!改銈兟模疫有事。」平穩無起伏地說完,他移開椅子,走出遮陽棚。
「廉兮……」后飛云喚他。
皇廉兮回頭了,卻是叫:「圣徒!
那大狼叼了塊面包,跑向皇廉兮。
后飛云看著他們遠離珍珠街。風吹過她眉心深鎖的美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