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在這里下車就好!顾{羽辰拎著晚宴包下車,一身灰藍色調(diào)的貼身小洋裝配上灰色短外套。
一頭深咖啡色的波浪長發(fā)綰成傭懶的發(fā)髻,絕艷的臉龐噙著生人勿近的淡漠。
「不用我陪你上去嗎?」尚昱尊問。
「不用了,晚一點歐陽朔會送我回去!
「大小姐,你會不會太相信他了?」
她哼笑著。「你的憂患意識會不會重了一點?」
她不過是參加一場喜宴而已,需要這么戒備嗎?
「依我看,你對他還是要戒備一點才好!惯@是他的忠告。
雖說這兩三年來,他和歐陽朔多少有點公事上的接觸,但他對他,是沒有太多好感的,并非是因為他有張討喜的俊臉,而是他的眼神太銳卻又總是藏在一片笑意后頭,讓人摸不清他的底細。
習于豎起高墻隔絕外人入侵的男人,讓人難以信服。
況且,他對大小姐的好,實在是好得出奇,簡直拿她當小公主疼惜,這一點,實在是吊詭得令他全身發(fā)毛。
大小姐是出了名的暴躁女王,認得她的人,絕對不敢太過熱絡(luò)與她交談,更下敢放肆地踏進她的私人領(lǐng)域,而就他了解,這個奶油小生對她猛獻殷勤,極盡所能地討好。倘若,他真是愛上了大小姐,他會說,歐陽朔真是太帶種了;但若他只是放長線,想要降低她的防備,那可就不妥了。
只是在三年前,他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他的底細了,身家極為清白,家里有父有母外加兄長一位,自身并沒有什么不良的嗜好,更不曾傳出任何的紼聞,感覺上相當?shù)臐嵣碜詯邸?br />
基本上,歐陽朔不像是個對大小姐有所圖,甚至會加害她的人,只是他的眼神啊,怎么看都覺得有幾分算計,讓人不安。
而向來防心極重的大小姐,竟然全盤接受他,他真是忍不住要夸他呢。
「放心!龟P(guān)上車門,她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走進飯店里。
才剛踏進大廳,便見到歐陽朔就站在柜臺旁。
「你來了!顾麧M臉迷人笑意地走向她。
「你在這里等我?」
「嗯。」他點點頭,領(lǐng)著她往電梯走去!竿@邊走吧!
「這個時候你應(yīng)該很忙的,不是嗎?」藍羽辰走進電梯,小聲問著。
自己的大哥結(jié)婚,身為弟弟的他,照道理說,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忙得暈頭轉(zhuǎn)向才對吧。
「是忙,但不過是下樓等你而已,費不了多少時間!顾聪聵菍印
上了二樓,電梯停了下,走進不少人,兩人不由得再往后退,幾個樓層下來,電梯里頭早已擠滿了人。
藍羽辰清麗的面容略顯不悅。一來,她不喜歡擁擠的地方;二來,她無法忍受五味雜陳的氣味,這兩個最厭惡的點加在一塊,會催化怒氣在她的血液里頭疾走。
尤其她的身旁有頭豬,肉肉的手臂下斷地摩挲著她的手,明知道對方無性騷擾之意,純粹是因為電梯里頭太過擁擠之故,但這種接觸,還是讓她惡心到想吐。
「過來一點!
身旁的男人輕拉著她的手,將她帶進懷里,她不禁一愣,抬眼瞪著歐陽朔。
「這樣比較不擠!顾咝唵谓忉屩
藍羽辰微挑起眉,發(fā)覺他已放開她的手,且雙手安份地放在身側(cè)。
確實,將身體微側(cè),似乎感覺上不再那么擁擠,也不需要和人肩并肩,產(chǎn)生肢體上的摩擦。
而他的身上,有著好聞的氣味。
是古龍水,不算太濃,恰到好處的香味。
這些年,只要靠近他,肯定會聞到這種令人安心的香氣,她應(yīng)該問他搽的到底是哪一種古龍水,哪天介紹給采訪部的那一群豬使用,免得一身豬騷味嚇到被采訪的人。
正忖著,樓層已到,他輕輕地牽起她的手,離開擁擠的電梯。
一到外頭長廊,他隨即又安份地松開手!竿@邊走!
藍羽辰跟在他的身后走,看著他身穿筆挺黑色西裝的挺拔身形。
瞧,這才是君子,算是稀世珍品,不多見了。
不過,也對,有誰在知道她的名字之后,還敢招惹她的?
扛著藍家的名字,讓她的人生走來備感孤單,不過,倒也因此替她除掉不少煩人的蟲子,讓她清靜不少。
反正,她對男女情愛沒憧憬,順著眼前的生活,似乎也沒什么不妥。
由著他帶領(lǐng)入座,歐陽朔簡單地介紹在座的幾個人后,隨即離席。
她善意地和同桌的人點了點頭,隨即放眼打量四周。
不算太隆重,但卻是相當?shù)溲哦鴾剀啊?br />
正忖著,會場隨即暗了下來,舞臺上的投影機開始播放新人的回憶照,而門口出現(xiàn)了一抹光。
藍羽辰側(cè)眼探去,發(fā)現(xiàn)是新郎新娘手中拿著燭火,正準備按桌點亮蠟燭。
哇咧,不過是吃頓飯而已,有必要搞這么大的噱頭嗎?
上回參加小表妹的婚禮也沒這么繁瑣,時間一到就是開桌吃飯了,哪來這么羅唆的動作?
心里小小嫌惡了一下,有股想要快步離開這個地方的沖動,突地發(fā)覺身旁有人回座,她轉(zhuǎn)頭探去。
「總經(jīng)理,不好意思,讓你一個人坐在這里!箽W陽朔漾起滿臉笑意。
「不會!顾草p勾起笑意。
還好有他在,要不然她可能真的會二話不說地離開。
「外頭有點問題,所以我去處理了一下。」他簡單地交代。
「嗯,你大哥的婚禮嘛,你這個當?shù)艿艿囊龅氖驴隙ú簧!顾哉f,這點事她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反正,她本來就決定露個臉再走。
不過看看眼前的狀況,好歹也要吃個兩三道菜才能走吧。
「還好,反正大部份的事情全都交給飯店處理。
藍羽辰輕點點頭,眼角余光瞥見持著蠟燭的新人已經(jīng)來到這一桌,她客套地抬眼與新人打招呼,瞧見他的大哥,發(fā)覺兩人有六分像,不過比較笑容,歐陽朔給人的感覺好得太多。
至于身旁的新娘……是她的錯覺嗎?藍羽辰微挑起眉觀察著臉色不善的新娘,怪了,為什么她覺得她很惡毒地在瞪自己呢?
這輩子,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這樣子瞪她呢,好特別的感受。
想著,她不禁勾起笑意以對,卻見新娘有點氣急敗壞地轉(zhuǎn)開眼,到離桌前,再也沒看她一眼。
啐,神經(jīng)病,瞪她做什么?
她不以為意地挑起眉,卻突地感覺包包里頭手機震動著。
「不好意思,我離席一下!顾⒓雌鹕碜叩綍䦂鐾忸^!肝梗{羽辰,你哪位?」
「羽辰?我是倪世!闺娫捘穷^傳來懶懶的聲音。
「是你,有事嗎?」她睇著會場里頭,新郎新娘已經(jīng)入座,里頭一片光亮,證婚人已上臺致詞。
「昨天昱尊打了電話給我,我聽完之后,對那一條線挺有興趣的,不知道你現(xiàn)在有沒有空?我現(xiàn)在人在皇家酒店二十一樓的總統(tǒng)套房里,要不要過來聊一聊?」
這么巧?藍羽辰挑起眉。「現(xiàn)在的話,沒辦法,一個鐘頭后吧!
「也好,我等你,就這樣!
「待會見。」她收線,冷若冰霜的艷臉薄噙笑意,快步入座。
「誰?」她一入座,歐陽朔問得理所當然。
「倪世!顾蚕乱詾橐猓⒓椿卮。
「他找你有什么事?」
「當然是那件事嘍,不然呢!顾{羽辰喝著他遞上來的飲料!杆F(xiàn)在人就在這家飯店二十一樓的總統(tǒng)套房!
「你現(xiàn)在要過去?」他微愕。
「一個鐘頭后!
「你要獨自去嗎?」
「嗯!
歐陽朔沉吟了下,看著菜上桌,先替她夾了幾道菜,道:「要不要晚一點,等婚禮結(jié)束我陪你一道過去?」
「不用了,婚禮結(jié)束,你這個弟弟應(yīng)該也有很多事要忙吧。」她接過便吃。
「可是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巩吘龟P(guān)于倪家的事,他也調(diào)查了不少,說穿了倪家根本就是黑幫中的敗類。「還是撥個電話要昱尊過來一趟?」
誰知道他們會采取什么手段?
「不用了,哪那么費事!放心吧,倪家是什么底細,我比你還清楚!箛K,她什么時候可憐到要躲在男人后面才能做事?
「但是……」
「放心,倪世放肆是放肆,但是還不敢把腦筋動到我身上。」動她,豈不是等于自尋死路?
「但是……」
「好了,吃飯,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一樣!顾艘豢,隨口吃了幾樣菜。
坐在身旁的歐陽朔微斂下眼,暗自思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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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點酒?」
「不用了,我剛才在樓下喝了一點!挂贿M總統(tǒng)套房,藍羽辰冷艷的眸環(huán)視里頭一圈,再緩緩地在客廳沙發(fā)落坐。
套房里有三個人,除了倪世,其他兩個人她似乎在哪見過,但是一時之間也喊不出名,猜想,大概是他會里的保鑣吧。
這種狀況,不佳,但還可以接受。
很隨意地看著四周,確定沒有什么古怪的設(shè)備,心略微松懈。
「你剛才真的在樓下參加喜宴?」倪世繞過小型吧臺,隨手替她帶了杯飲料。
「嗯,人家剛開桌,所以我坐了一下子再過來!
「喝點飲料吧!
「不用了,我不渴!顾{羽辰懶懶地睇著他。「直接進入主題,你覺得怎么樣?」
「這么急?」他輕笑著,在她對面落坐!肝覀円呀(jīng)很久沒見面了,難道不需要先敘個舊再談?wù)??br />
「不用了,我們之間的交情應(yīng)該沒有好到可以敘舊回憶吧!共贿^是三百年前見過一次面,哪有什么交情可言?
論交情,也是他家老頭和她家老頭。
「這么冷淡?」他笑得輕佻,沒把她的淡漠看在眼里。
「我向來如此。」
他輕挑起眉!改呛茫覀冎苯舆M入主題吧!
藍羽辰攤開手,冷艷的面容始終未變。
「關(guān)于你家記者抓到的線,尚昱尊打過電話給我了,我大概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我在想,這種沒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這么大費周章?」倪世一派輕笑。
「確實不算什么大事,不過是幾筆和官員勾結(jié)的土地開發(fā)案罷了!顾S即起身!讣热荒阌X得不是什么大事,那么搬上新聞,應(yīng)該也無所謂吧。」
「羽辰,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有必要這么激動嗎?」他斂去笑意!缸掳伞!
「不是激動,只是覺得咱們還挺有共識的!顾従徛渥,勾唇輕笑著!肝以谙,后頭被牽扯出來的人,心里不知作何感想,若是再牽扯出毒品買賣……那個畫面鐵定很棒!
這條新聞肯定是獨家頭條,相信絕對能拉開幾個百分點。
倪世挑起眉,頓了下,斂去笑意。「你開個價吧!
「怎么可以說是我開價呢?我可不做這種買賣!顾菩Ψ切Φ氐溃骸戈P(guān)于我手頭上的新聞,由你自己出價買回,你決定好了之后,再麻煩你走一趟同盟,把錢交給彧先。」
「何必這么麻煩?」倪世不耐道。
「我呢,相當熱愛我的新聞工作,而另一方面我也希望這個社會能夠和平一點,能夠少點紛爭,也希望你往后能夠多少收斂一點!故裁词露疾磺螅么跻劝讯酒返氖陆o終結(jié)掉來。
所以啦,這件事丟給彧先,相信他會幫她處理得很漂亮。
「羽辰,你管得似乎多了一點。」臉色微沉地斜睨著她。
明知道尹彧先絕對會將毒品來源給截斷,她偏還要他去定這么一趟路。
「錯了,我這個人向來不愛管閑事!顾{羽辰斂去笑意對上他的眼!肝液芘侣闊┑,要不是基于兩家有交情,我根本不需要膛這淌渾水,早就直接把這條新聞發(fā)出去了!
千萬別以為她很喜歡削他的錢,相反的,她還比較喜歡直接把他的新聞推到電視上播放呢。
削他的錢,不過是條老爸定下的不成文規(guī)定罷了。
「真得如此?」聲音低沉如威嚇。
藍羽辰懶懶地抬眼,瞧他身后兩個男人沒動作,她自然也沒什么反應(yīng)!改阋謬樀脑挘フ覄e人。」她三歲那一年就不信這一套了。
哼了一聲,準備要離開,不知為何,突覺手腳有些無力,一陣麻栗自末稍順著血液,如刀似劍地逆沖而來。
這是怎么回事?她并沒有喝倪世遞來的任何飲料啊。
她表面上下動聲色,瀲濫的眸瞳卻不著痕跡地環(huán)顧四周。
怪了,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
忖著,卻突地發(fā)現(xiàn)在吧臺上頭有個小小香爐,正徐緩地冒出煙霧。她是沒聞到什么氣味,但是她的手腳卻明顯地不聽使喚,慢慢地,就連心跳都顯得有些不整,呼吸有點紊亂。
該死,著道了!
「羽辰,真的無法再商量?」倪世尾音微挑,支手托腮,漆黑的眸子閃過一絲野味,恍若看中獵物正伺機而動的獵人。
她努力地集中渙散的目光,狠狠地朝他瞪去,驀地起身!富瘖y室在哪里?」
「在臥房里頭!顾雌痍幚湫σ狻
藍羽辰傲然睨他一眼,深吸口氣,挺直背脊,步伐穩(wěn)定地走進臥房的化妝室里。
一走進里頭,她隨即雙腿無力地軟倒在地,惡咒連連。
身上像是萬蟻鉆動般地軟麻難當,體內(nèi)莫名的火燒得她渾身無力、視線渙散,就連呼吸都不順暢;斓!那爐子里頭燒的到底是什么東西?應(yīng)該不是毒品,但一時之間難以分辨。
「王八蛋,居然敢陰我,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他最好祈禱她會安然無事地離開,否則他要付出的代價絕對難以預(yù)估。
但,等到事情發(fā)生過后再復(fù)仇,實在是太不符合成本了。
她淺喘著氣息,渾身酸麻得萬分古怪,但她依舊奮力地拿出包包里頭的手機,想也不想地撥出號碼。
婚禮現(xiàn)場吵死人,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更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把手機給帶在身上。
正不安著,手機那頭有人接聽了電話。
「喂……」
「總經(jīng)理?」歐陽朔懶聲的語調(diào)有著幾分戒備。
「嗨。」不知為何,她突地笑了。
「你沒事吧?」
感覺上他似乎走出會場外,吵雜的聲音至少少了一半以上。
「有事。」藍羽辰往墻邊一靠,感覺精神凌亂得快要抓不住思緒!笟W陽,我在二十一樓的總統(tǒng)套房,過來救我!
「好,你等我,我馬上就到。」話落,他立即切斷通訊。
她錯愕地瞪著手機。
效率會不會太快了一點?他以為他要來做什么的?救人耶,他會不會回答得太快了一點?
不該打給他的,這種事情他處理不來的,應(yīng)該要打給昱尊,但等到昱尊人到的時候,她大概也被吃乾抹凈,說不定還會被拍下一大堆性愛照片之類的。
混蛋!該戒備的,不該犯這種錯的。
藍羽辰懊惱地靠在墻上,努力地凝聚快要散亂的精神,想著該要怎么逃脫。
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得想出對策才行。是,她知道自己—定要想,但腦袋就是一片空白,渾身燥熱得讓她頓覺很下對勁。
「羽辰,你怎么了?」倪世敲著門。
她咬了咬牙,忍著要吐出口的臟話,立即沉穩(wěn)地道:「拉肚子,行不行?別讓淑女說這種話嘛!
「需要幫忙嗎?」
看著門把被轉(zhuǎn)動,連忙抵著門板!覆恍枰獛兔,麻煩退開一點!
「依我看,你應(yīng)該……」
話到一半,外頭傳來些許聲響,腳步聲從外向內(nèi),突地,她聽到熟悉的聲音
「婚禮正準備要鬧洞房呢,總經(jīng)理說絕對不能錯過,所以我來接她了,請問她現(xiàn)在人在哪里?」
歐陽朔?!她瞠圓眼。他會不會太大膽了一點,居然單槍匹馬!
「她在化妝室。」倪世恨恨地道。
「謝謝!箽W陽朔走向化妝室,輕拍門板,帶著輕快語氣笑著!缚偨(jīng)理,要鬧洞房嘍!
她深吸口氣,一股作氣站直身子,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怎么狼狽!笗r間到了嗎?」她打開門,看著他的笑容,有股說不出的安心。
「可不是嗎?」他依舊笑得斯文卓爾!缸屛曳瞿惆,你先前喝了不少酒,現(xiàn)在后勁應(yīng)該也出現(xiàn)了吧!
盡管意外他怎會看穿她的無力,但藍羽辰還是乖乖地偎向他!嘎闊┠懔!
「我?guī)Э偨?jīng)理下樓了!棺哌^倪世的身旁,他依舊笑容可掬,走到門口,她才發(fā)現(xiàn)有幾個飯店服務(wù)人員也在場!覆缓靡馑,還麻煩你們陪我上樓。」
藍羽辰側(cè)睇著他,突地發(fā)覺他相當與眾不同。
看來歐陽朔是有勇有謀,還知道帶最不相關(guān)的第三者上門,讓倪世無條件放她走。
相信現(xiàn)在的倪世,絕對是氣得快要吐血才對。
等著吧,看她怎么全力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