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北海道
“長老，您召我前來，有什么事情交代？”臉上帶笑的中年男子蹲在和室外，純正的日文說明他是再道地不過的日本人。
“找到憐一那孩子的下落了。”隔著一扇紙門，蒼老的聲音緩緩傳出。
“您問我？”
“我說找到他了。”
“恕小的愚鈍，不懂您的意思�！�
“那孩子用了力量，所以，我找到他了�！�
“原來如此�！�
“我懷疑你怎么生得出像憐一這么有資質(zhì)的孩子，太不像你。”
“這都要感謝老祖宗保佑，憐一像森子�！卑Γ话逡谎鄣媒倘讼肟�。村上直樹心想。
“我交代過，非到萬不得已絕不能使用力量�！比缃袼热桓袘�(yīng)到了他的力量，那就表示出事了。
“所以呢？”做父親的依然愚鈍得想不透。
唉，門后傳出一聲深深的嘆息。
“長老？”
“陪我到臺灣，那孩子留在臺灣太久了�！庇谢貓笮雄櫨土T了，但這回他卻故意消失這么長的日子，她倒想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
“您、您要去臺灣？”撐得住嗎？臺灣的空氣污濁，對長年隱居山野林間的老人家……成嗎？
“用不著擔(dān)心�！狈路鹂赐杆敕ㄋ频�，村上一族的長老哼道：“我活到這把歲數(shù)什么陣仗沒見過，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
“是�！弊钅觊L的長老都說沒問題了，他這個小兵自然也無權(quán)異議，一切由她便是。
* * * * * * * * * *
這……是怎么一回事？
黎忘恩眨眨眼、揉揉眼，用力閉了眼后再張開，結(jié)果還是一樣。
是她驚嚇過度以致產(chǎn)生幻覺，還是這世界光怪陸離的事本來就很多？或者她天生有吸引怪事的體質(zhì)，所以才讓這些一般人花十輩子也不一定能遇上的怪事，全讓她在這一輩子給碰見？
沒驚嚇過度、沒幻覺，也沒發(fā)瘋，不過她的確看見村上憐一——浮在半空中。
“嚇?biāo)牢伊耍 贝迳下∈妨?xí)以為常地越過她，迎向堂兄�！皣樀梦叶纪浤銜w了�！碑吘�，從沒有人能把他這個堂哥給推下樓的。
黎忘恩可是第一個，很厲害。要不是情況異常，他會拍拍手以示佩服之意。
會飛？村上憐一？
“沒事吧？”村上隆史關(guān)切地問。
“沒事�！濒嫒宦涞氐拇迳蠎z一將順道攬住的生銹欄桿丟在一旁。“還好來得及抓住它，免得砸到下面正好經(jīng)過的人�！�
“是啊，你救了幾個倒霉鬼。”村上隆史說。“這么大一截掉下去最起碼也會砸傷四五個人。”
“嗯。”他同意，視線掃向生銹的鐵欄桿�！斑@棟樓需要徹底整修。”
“憐一。”
“什么？”
“有人嚇傻了�！贝迳下∈分噶酥刚驹谠乜粗麄儭察o得反常的女人。
村上憐一隨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一張熟悉的清秀臉孔變得蒼白。
“忘恩？”他拍了她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似乎很有經(jīng)驗(yàn)。
“你會飛？”
“用‘浮’字會比較貼切�！彼m正。
黎忘恩繼而將目光移向村上隆史�！澳阋矔俊�
“我沒那么行，這種能力族里也只有少數(shù)幾個人有�！彼琴Y質(zhì)平庸的人，沒那本事。
再說，就算祖先們腳不常沾地，但很抱歉，他這后生晚輩可是愛極了雙腳踩在地上的踏實(shí)感，因此村上隆史向來慶幸自己沒這本事。
她回眸看著會“浮”的村上憐一�！俺芰�？”
“算是。”長老也大概知道他的下落了，他邊回答邊想。
黎忘恩甩甩頭，頭疼得發(fā)脹。不行，她需要一點(diǎn)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
本以為已墜樓的人竟然浮在半空中飄來飄去給她看？
“村上憐一�！�
“什么事？”
“接住我�！�
黎忘恩沒來由的冒出這句話，接著……
* * * * * * * * * *
“嗚嗚……要是黎有什么三長兩短，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嫁你了，嗚……”圓滾滾的淚直滑落雨朵·席拉的兩頰，她眨眨淚眼瞅著躺在沙發(fā)上的黎忘恩，好不擔(dān)心。
“雨朵，她只是昏倒而已�！贝迳下∈繁е质呛逵质前参��！八龥]事，等一下就醒了。”
“真的嗎？”
“我保證。”
“喂喂，你們兄弟倆是怎么對我家這個千年寒霜女的？”想死�。∵@女人再怎么冷血惡劣，也是他魚步云罩的人，他們這兩個扶桑男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知不知道這個萬年冰山魔是我的人啊！”他惡聲惡氣的吼著，食指猛戳晾在一旁的村上憐一。
“你的人？”始終沒動作的村上憐一直到聽見最后一句話才動了起來，接住又一次伸來的手指，狹長的眼瞇成細(xì)線，“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老兄。”黑如絲綢的長發(fā)飄過兩個男人之間，可法·雷單手搭上魚步云的脖子，過來湊上一腳，陰邪的唇角勾起甜笑�！袄枋俏覀兊��！�
“小孩子搶玩具�！贝迳蠎z一懶得與他們一般見識。
卡、卡卡——
“聶壘，你又在做什么？”他極度不爽，當(dāng)一票人正在擔(dān)心那個千年寒霜女之際，他那個拼裝狂又在忙些什么鬼東西？
斯文卻嫌蒼白的臉從桌面抬起，聶壘推了推黑框眼鏡，勾唇邪笑�！案拈T�！�
“還改？”
“改成不讓日本人進(jìn)來的門。”
“我準(zhǔn)你改。”
難得這瘋子會做點(diǎn)正常的事。
“她只是昏倒了好嗎？”還要他說多少遍？村上隆史沒想到自己的醫(yī)生身份會被不屑到這種地步，為什么沒人相信他這個醫(yī)生說的話、把他的話聽進(jìn)耳朵里？“什么叫作昏倒？就是交感神經(jīng)和副交感神經(jīng)瞬間接觸不良，所以兩眼一閉昏了過去可以嗎？她只是昏倒而已！”那一票抗日份子到底在熱血沸騰個什么勁！
“嗚……你好兇�！彼患蘖死玻�
“我不是故意的。”村上隆史回頭柔聲道。
“什么交感、副交感？”可法·雷看看身邊那尾魚問�！澳阒绬幔俊�
“鬼才知道。”魚步云送他一記白眼。
“聶壘，那你知不知道？”
桌前的頭沒有抬起的跡象。
“你們這么重視她？”村上憐一不禁好奇地問。平常很少到齊的人今天卻因黎忘恩的昏倒而全部歸巢。
“誰那個萬年冰山魔了！”神經(jīng)！魚步云先行走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蹺起二郎腿。“是你們這兩個日本男惹毛我，老子不爽�！�
嗤！可法·雷笑出聲。“真不坦率。”還是老樣子�！袄项^子死之前，是誰信誓旦旦會保護(hù)好他的寶貝的？又是誰躲在棉被里哭得一臉眼淚鼻涕的？”
“你閉嘴！死惡魔男，你也好不到哪兒去，五十步笑百步，呸！”
“嘻嘻�！庇珠_始鬧脾氣了，真有意思。不三不五時戳戳那只魚心里還真不痛快，但是回頭想想，答應(yīng)保護(hù)老頭子寶貝女兒的不只那只魚，還有他。
“日本男……”
村上憐一回頭，一個外人看來不過是揪衣領(lǐng)的小動作，其實(shí)拇指就按在他的鎖骨間，只消使勁一按，就能讓人瞬間窒息。
俊美突然換成一張猙獰的臉，是村上憐一此刻所見的唯一景象。
“黎是我們的寶貝公主，你要是敢對她哼哼，就別怪我嘿嘿！”笑意染不上的眼露出詭異的紅光。
“跟那個日本倭寇說那么多干嘛？”
紅光就像來時那般突然地消退，接著又回復(fù)成一張俊美中帶著陰邪的臉孔。可法·雷松手，退步�！跋榷Y后兵啊，我才不像某人那么粗魯�！�
“你說什么？”誰粗魯了！
“我什么都沒說。”嘿嘿……
這些人……村上憐一首次真正集中注意力觀察之前只以為古怪的四個人。
雨朵·席拉美麗得不像會在人間出現(xiàn)的女人，有極佳的外貌、優(yōu)雅的如貴族般的舉止，但記憶力極差，說等于零也可以。
至于魚步云因?yàn)楹苌儆鲆姡荒苷f他似乎脾氣暴躁。
關(guān)于可法·雷，他沒看錯，在那一瞬間他的確看見他眼中的紅光，還有隱隱約約在他頭頂上看見的……
最后是聶壘，他雖然常看見他坐在桌前，卻從來沒和他交談過。
這四個人都繞著黎忘恩打轉(zhuǎn)，表面上是她在照顧這四個與眾不同的人，但實(shí)際上……會不會正好相反？突然間，他有此一想。
“黎！”雨朵·席拉一個驚喚，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萬能事務(wù)所的四個員工以極快的速度將兩個日本男人推擠到最外圍，做出中日斷交的態(tài)勢。
一睜開眼就看見四顆大頭近在眼前，黎忘恩邊皺眉邊起身。“你們干嘛？”
“嗚嗚，你嚇?biāo)廊思伊�！”害她好�?dān)心。雨朵第一個倒進(jìn)她懷里啜泣�！八诉@么久……”
“是昏不是睡�！边@小白癡女！魚步云嘆道，把她推給村上隆史�！氨侥�，想不到你也會有昏倒的時候�！�
“你這張死魚嘴還是一樣臭�！�
很好，能這么頂撞他可見得精神還不錯�！皯械美砟恪！濒~步云轉(zhuǎn)身回房。
“我的親親小忘恩�！蹦侵霍~就是不懂女人這個時候最需要呵護(hù)，他才不像他那么粗魯�？煞āだ孜兆±柰麟p手壓在胸前�！澳銍槈奈伊�，看看，我的心到現(xiàn)在還怦咚怦咚地跳著，心疼死了。”
“只有死人心臟不會跳。”在她面前賣弄雄性荷爾蒙？存心找死。“你是死人嗎？”
呃，長發(fā)遮去他喪氣的臉，可法乖乖地回位子上去，宣告雄性荷爾蒙無效。
只剩還站在沙發(fā)旁的聶壘，黑框眼鏡后面的眼眸直盯著黎忘恩，悶不吭氣。
“你干嘛？”
“我去修雜貨店阿婆家的水管抵賬�！痹捳f完，他搖搖晃晃地往外走。
怎么回事？還不清楚狀況的黎忘恩看想唯一正常且清閑的村上憐一。“他們在搞什么？”
“擔(dān)心你�！贝迳蠎z一不疾不徐地走近她，坐在茶幾上問道：“覺得如何？”
“頭沒有腫包，也沒有摔到哪里，你接得好�！彼鹕�，沒忘記昏倒前的事。
村上憐一不是常人！盯著村上憐一，她暗自思忖。要問嗎？她不是個好奇心強(qiáng)的女人，也不想知道誰的秘密，但是村上憐一真的令她感興趣，真的感興趣。
原因何在？自己很清楚。
真該死，當(dāng)時以為他要墜樓的一剎那，她的心臟根本就跟停了沒兩樣，連一口氣都提不上來，是為了什么原因她再清楚不過。
冰山和冰山想撞擦不出火花是天經(jīng)地義的道理，為什么她這座冰山和他相撞還會出事？
跟他在一起明明沒有浪漫、沒有柔情、沒有花前月下，只有不斷地斗嘴，為什么還會有感情？在他墜樓的那一瞬間，她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心。
“麻煩�！彼滩蛔〉乇г埂�
“你說什么？”
“你欠我一個說明�！彼穆曇舨]有因?yàn)轭I(lǐng)悟心意后而有所改變，仍然平淡。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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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人，窩在二十坪左右的事務(wù)所顯得有點(diǎn)擁擠。
全員到齊的原因無它，只因本來兩個人私底下就能解決的事情，因?yàn)榱硗馕鍌�人執(zhí)意效法三姑六婆多事的脾性，在旁邊以看好戲的心態(tài)喊米粉燙。
“在日本有一則童話故事……”
“該不會要用很久很久以前作開頭吧？”
魚步云插嘴，被六人十二目齊瞪。多無辜啊他！
“如果記載沒錯，大約在四百年前，村上家族在日本是古老傳承的姓氏�！贝迳蠎z一續(xù)道：“當(dāng)時村上家的祖先遇見一個農(nóng)夫，兩人相戀之后組成家庭，但后來我們祖先的身份被身為凡人的丈夫發(fā)現(xiàn)，只好離開�！�
“牛郎與織女？”魚步云又忍不住插話。
“那是中國民間故事�！笨煞āだ灼乘谎邸]常識。
“很類似，但最后村上家的祖宗離開心愛的丈夫回到深山，沒想到已經(jīng)懷孕，從此開始延續(xù)村上一族的歷史。”
“后來沒有再見面嗎？”好感人的故事。雨朵擦擦眼角的淚水。
“沒有。”村上憐一笑了笑�！拔也孪胧且�?yàn)榕驴匆娬煞蚝ε碌谋砬�，所以不敢去見他�！?br />
“真是的，愛就是愛，哪管得了愛上的是什么人�！崩献硬凰�。
“我們的老祖宗不是人�！贝迳下∈方拥馈�
“不是人？”五人十目盯著村上堂兄弟。
“正確來說，我們的祖先擁有人的形體，后來經(jīng)過四百年的開枝散葉、和人類血統(tǒng)相混合之后，已經(jīng)和常人無異。”
“只是偶爾還會出現(xiàn)一兩個殘留祖宗能力的后代�！贝迳下∈分钢迳蠎z一，“憐一就是�！�
“說了這么一長串，到底你們的祖宗是什么？”魚步云亂沒耐性到搔頭，“講話講重點(diǎn)行不行？”
“鶴�！贝迳下∈窊尨穑詈唵蔚闹攸c(diǎn)就在這里。
魚步云搔頭的手頓住。
美麗的淚珠在雨朵·席拉的頰上頓住不落。
可法·雷張大向來愛甜言蜜語的嘴，啞口無聲。
聶壘停住轉(zhuǎn)螺絲帽的動作抬起頭。
黎忘恩則盯視著村上憐一。
這答案，讓全場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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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晌后，耐性沒比人多、脾氣比誰都大的魚步云先冒出聲音：“所以說你們是鳥人�！彼钢媲暗拇迳咸眯值埽妓麄兊恼鎸�(shí)身份。
“什么鳥人！”村上隆史氣得跳腳。“我們是鶴仙的后代！”
“鶴是鳥類，說到底還是鳥人。”可法·雷點(diǎn)頭道，氣煞村上隆史。
這票怪人！他怎么能把雨朵放在這群怪人里頭，任好好的一匹白布被染黑？他一定要娶她！村上隆史立誓。
“白鶴報恩？”黎忘恩問道，還記得日本有這么一則故事。她隨后看向村上憐一，見他點(diǎn)頭回應(yīng)。
“這個故事大約是從三百多年前開始流傳，只是事實(shí)真相后來被扭曲，事實(shí)上，他們是情投意合才在一起的�！�
“那么，你的祖先真的為了貼補(bǔ)家用，拔下自己的羽毛織布？”她又問。
“沒錯�！彼c(diǎn)頭�！盀榱嘶厥者@些布，四百年來村上家族一直有人試圖找尋它們的下落可，并將流落至他人手中的布匹收回，羽織錦是村上家特產(chǎn)的布樣，當(dāng)然，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有其他的材料取代。”
“全收齊了？”她打賭答案是沒有。
果然，她見到了村上憐一搖頭。
“這就是你對臺灣的博物館那么有興趣的原因？”要不然不可能舍北投去就乏善可陳的博物館。
“最后的羽織錦。傳說祖宗離開時留下半匹沒有織完的布，有消息說剩下的羽織錦輾轉(zhuǎn)飄洋過海來到臺灣�！彼^續(xù)說道，沒注意到黎忘恩皺起的眉頭。
“它——你說的羽織錦長什么樣子？”黎忘恩問道。
“如果真是由老祖宗的羽毛織成的羽織錦，會有復(fù)雜的光澤，即使經(jīng)過三百多年依然如新，乍看之下是銀色，細(xì)看就能發(fā)現(xiàn)它有復(fù)雜的五彩光澤�！�
“沒錯�！贝迳下∈方釉挘骸皯z一就是認(rèn)為最后半匹布流落到臺灣的消息是真的，才會接下演講的邀約，然后遇見你。而我們就是感應(yīng)到這棟樓里有老祖宗羽織錦的氣息，才會想盡辦法住進(jìn)來，只是都找不到。”
“想盡辦法？”黎忘恩瞪了他一眼。“想盡辦法？”那也叫想盡辦法？
“嗯，用了點(diǎn)小伎倆�！彼目凇�
“中國有句古話說：‘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聽過沒有？”看來，所謂鶴仙的血統(tǒng)也不過如此。
“忘恩？”
“我們的交情還沒好到叫對方的名字。”黎忘恩提醒他。“等我一下�！彼D(zhuǎn)身走進(jìn)窗邊的內(nèi)門。
半刻過后，她又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手上多了個兩尺長的木盒，看來非常老舊，突兀得連邊埋頭桌前邊聽故事的聶壘都抬起頭來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那是……村上憐一起身走向她。
“感應(yīng)到了？”她半虛應(yīng)地問。
“你怎么會有？”
“傳家的寶物�！�
“我曾經(jīng)問過你。”
“你沒說它的樣子。”她提醒，接著打開木盒，柔和的銀月色澤如水般流瀉而出，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好漂亮。”雨朵著迷地贊道。“黎我都不知道你有這么漂亮的東西�！�
“讓你知道還會在嗎？”只怕早被她做成衣服穿在身上了�！斑@是老頭兒留在房里的東西，他要我好好保管，還留了字條說總有一天會有人來取……”話說到一半，她突地住口，想起字條的下文讓她有種掉進(jìn)陷阱的感覺。
我最親愛寶貝的可愛女兒：
總有一天，會有人來找這塊布的，希望那是個像爸爸我這樣優(yōu)秀英俊瀟灑到不行的男人，就像當(dāng)年你媽媽遠(yuǎn)渡重洋遇上爸爸一樣，兩人因而共譜一段浪漫的戀曲，生下可愛的小寶寶……
去他的浪漫戀曲，這種字條也只有那個全身被浪漫的癌細(xì)胞侵蝕得體無完膚的臭老頭寫得出來。
“除了你，還有沒有人曾經(jīng)到過臺灣找這塊布？”
他想了想。“長老說過，二十幾年前，姻親關(guān)系的旁系遠(yuǎn)親中有一個�！�
“阪口惠美？”
“你知道？”
“她是我媽�！彼览习�，敢情他把這個當(dāng)成會引來情人的紅線在玩。
“什么？你是阪口惠美的女兒？”二十多年前遠(yuǎn)親神秘失蹤之謎終于水落石出，真相竟如此嚇人。村上隆史訝異地張大嘴巴，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也是鳥人？”這消息可鮮了，魚步云頗有興趣地嘿嘿笑著。
“閉上你的魚嘴。”
不知死活。
“少說點(diǎn)話就沒事了�！笨煞āだ讻鰶龅氐馈�
“黎，不管你是誰，我都會一直喜歡你�！庇甓洹はf得真心。
聶壘沉默了一會兒，待話都被大家說完了，他才說：“同上。”
“阪口惠美不屬于村上本家，兩家關(guān)系差遠(yuǎn)了�！彼麄冊诟陕�？村上隆史搭著堂兄的肩�！八詢杉疫�是可以聯(lián)婚。”
四個人回瞟他一眼，意思十分明顯——那又怎樣？
又怎樣？喂喂，敢情他們對村上憐一和黎忘恩之間的暗潮洶涌完全沒有察覺？
“好了，現(xiàn)在東西到手，你們兩個也可以離開了。”把木盒塞到他手中，黎忘恩除了火大之外，沒有第二種感覺。
要她像老頭一樣把這塊破布當(dāng)紅線，走上同樣的路，想來就不是件讓人覺得多痛快的事。
想到自己的未來暗中被一塊布擺弄著，實(shí)在讓人不爽。
村上憐一為了找這塊布來到臺灣、因?yàn)檫@塊布住進(jìn)這棟樓、因?yàn)檫@塊布讓她成天開車往博物館跑，還因此遇上麻煩的宋謙……
想想這些全都是因?yàn)檫@塊破布的緣故，真是愈想愈火大。
砰！偌大的關(guān)門聲響起，姑娘出門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