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浪費(fèi)我?guī)赘鶡煵鸥市??br />
黎忘恩甩去香煙掉落前留在手上的灰燼,不滿地瞪著站在門口打擾她清凈的男人!霸撍,我還抽不到一半。”
“你……呼呼……你、你沒死?”
“要死你自己去死。”有病呀。
“席拉小姐說你、你要跳樓。”
“我隨便說你隨便信?” 雨朵都拿它當(dāng)笑話看了,只有他這么正經(jīng)!拔覍λこ梢欢褷肉沒有興趣!
然后,他回想起自己在這幾層樓梯間那劇烈起伏的心情……
“呵!呵呵!痹瓉砣绱耍〈迳蠎z一的手貼上額頭。“呵呵、哈哈,原來是這樣。”
“你瘋了。”黎忘恩蹙眉,驚訝的看著突然笑出聲的村上憐一。“真的瘋了。”
他瘋了?“我的確是瘋了,呵呵,這真的是一件再荒謬也不過的事,怎么可能?呵呵!彼环闯B(tài)地直笑著。
“要瘋回你房間去瘋,少煩我!彼恢浪懿凰瑔?這一整天都沒好事發(fā)生。
霉運(yùn)從她老爸死后就像背后靈般一直巴著她不放,一路衰到底,真可媲美最近凄凄慘慘的股市走勢,一路滑落慘綠,無限制下跌,拼命探底。
“你別笑了行不行?”原本還以為他不會笑,現(xiàn)在她倒巴不得他是真的不會笑!坝殖秤蛛y聽你知不知道?”
黎忘恩瞪著笑聲并沒有因?yàn)樗谋г苟鴾p少的村上憐一。
老天就連一點(diǎn)清凈都小氣得宛如鐵公雞地不給她?
好半晌過后,村上憐一終于收起笑聲,背部靠著墻滑下,索性坐在地上。
他需要一段時(shí)間和放松的姿勢消化短短五分鐘之內(nèi)所發(fā)生的事情。
半晌后,他抬眼,一雙黑眸落在欄桿處較四周為暗的身影上。
如果他現(xiàn)在告訴她,在沖上來阻止她“不可能”的跳樓自殺這一段路上他的擔(dān)憂恐懼和剛才曙光一現(xiàn)的豁然領(lǐng)悟,她會有何反應(yīng)?
他頭一次這么在乎一個人,雖然過去也曾與女性交往、談情說愛過,卻沒有一個能讓他在瞬間產(chǎn)生這么在乎的情緒——混合著焦急、憂懼還有后悔,怕來不及,怕再也看不見她。
生平頭一遭,他如此為一個人不要命地狂奔。
結(jié)果跳樓的只有被他嚇離手的香煙,教人想不笑都難。
“還在笑?”有。 拔艺f要跳樓這么好笑?”她邊說邊走向他。
“不、不是!贝迳蠎z一搖頭,看著她走向他,任她逐漸放大的黑影籠罩自己!昂眯Φ氖略诤竺妗!
后面?黎忘恩回頭。“哪里?”她怎么沒看見?
“不是那個‘后面’!彼麌@氣。“這種事只有我會覺得好笑!
“你是指下午在故宮的事?”她皺眉!叭绻牵脛e人的隱私當(dāng)笑話看,令人不齒。”
“別妄下斷言。”看來她仍在意。
村上憐一篤定想知道,只是無法確定她在意的是下午的事還是下午遇見的人。
“我笑的是此時(shí)此刻坐在你面前的自己。”在黎忘恩開口前,他說了完整的一句話,成功地打斷原本將有的沖突。
黎忘恩低頭看著他,視線不曾移開,也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
“不繼續(xù)問我?”
“我沒有多余的好奇心可以用。”家族傳承下來的個性,世世代代對事情——就算是擺在眼前伸手可及的事——也無法產(chǎn)生好奇心,一點(diǎn)點(diǎn)都沒有。
“沒有例外?”
“沒有!
“能不能告訴我……”
“什么?”她沒聽清楚。
“你是不是仍然在意那個叫宋謙的男人?”
“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這個名字如今只代表厭惡,再無其他,光是聽,她就覺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受到核廢料污染一般。
“我想知道。”他頓了一下。“這對我很重要。”
“我看不出重要性在哪里,村上先生!
她生氣了。村上憐一明顯地感覺到眼前的人自以為藏得極好的怒氣。“你氣什么?”
“氣你浪費(fèi)我的煙!弊约赫f的話提醒了自己,她伸手探探口袋。“可惡,那是我最后一根煙!”
“這不是轉(zhuǎn)移話題的好方法,你很清楚我問的是什么!
“清楚,但我不想回答你這種蠢問題。”
“我不認(rèn)為宋謙的做法會把你傷到從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地步。”
黎忘恩不耐煩地吐口氣,垂眼瞪他。
“難道你這么弱?”他反問,乘勝追擊。
“我弱?”
“弱到為那種男人黯然神傷。”他補(bǔ)充說明。
“村上憐一,你如果還想待在這幢公寓里,就閉上多管閑事的嘴,我的事與你無關(guān)!
“與我無關(guān)?”村上憐一貼著墻壁站起身,背脊挺直如筆!拔乙蚕脒@么說。”可惜事與愿違。
他很在乎,在乎宋謙對她的意義非但不僅止于過去,還可能囊括了現(xiàn)在。
如果是,那會影響到他。
也想?黎忘恩啟唇不過半寸,立刻又合上,不感興趣得連瞅他一眼也吝惜。
“如果你想待在這里,我走!彼蛔撸呖偝。
“不用!背雎暤耐瑫r(shí),村上憐一扣住晃過頭頂?shù)氖,留住她腳步!澳阆葋砦液蟮剑撟叩娜耸俏。還有……”他攤開她的手掌,將口香糖放在細(xì)白的掌心!皳Q換口味,別抽煙。”
“你——”
頓下腳步,他想起來還有一件事沒說!皠e真的跳下去,摔成一灘肉泥的死法太難看,你不適合!
“你無聊!”這個男人有病啊!黎忘恩微惱的鎖起眉頭。
“很好,這才像你!庇芯窈鹑司捅硎緵]事。確定了這點(diǎn),村上憐一自動讓出天臺,沒有突然急切的關(guān)注,一切如同往常。
不必急。他這么告訴自己。
他向來不是躁進(jìn)行事的人,一步一步來,蠶食鯨吞才是他的行事作風(fēng)。
進(jìn)城堡的方法并不是只有一個,無論是多么堅(jiān)固的城堡都一樣,總有一天……嗯,總有一天……
奇怪的男人,來得莫名,離開得其妙,讓人搞不懂他氣急敗壞地跑上來到底要做什么。
“真是奇怪的男人!睆慕邮炙习值氖聞(wù)所之后便一直麻煩不停、怪事不斷,霉運(yùn)走到極點(diǎn)。
黎忘恩轉(zhuǎn)身走回之前獨(dú)倚的位置,左手探入口袋摸煙,想起已經(jīng)沒煙,不耐煩地哼了一口氣,想起右手還握著一條口香糖。
盯著右掌半晌,她動手撕開鋁箔封口。
她嚼嚼嚼……
* * * * * * * * * *
下回打死她也不嚼口香糖!
該死的!黎忘恩緩緩地按摩著兩顎,酸疼的兩頰是她嚼了一個晚上口香糖的戰(zhàn)利品——天殺的肌肉酸痛!
“黎,你怎么了?”雨朵·席拉關(guān)心地問起按了一早下巴的老板。
“下巴酸痛。”
“哦!钡玫酱鸢,她便沒再多問,低頭繼續(xù)優(yōu)雅地涂抹指甲。
“怎么?有人說她下巴脫臼?”甫進(jìn)門的聶壘感興趣的眼掃過事務(wù)所里的兩個女人,頗有躍躍欲試的氣勢!拔铱梢詭退踊厝ァ!彼雌礈悳愡^很多東西,就是沒拼過骨頭,真想玩。
“得了,省省你該死的拼圖癖!崩湔Z灌熄他拼湊的狂熱。“是酸痛,不是脫臼。你又撿了什么鬼東西回來?”
聶壘提提袋子!昂孟袷且桓碑嫞任移赐昃椭。”他說完,回到工作崗位拉開袋子,從里頭掉出破散凌亂、不知道有幾千幾百塊的紙片。
“瘋子!
“啊!”驚喘從誘人的紅唇逸出,紅唇的主人轉(zhuǎn)向偉大的老板!罢f到瘋子,昨天晚上有人來找你。”
“誰?”
“嗯。”美人陷入沉思!拔蚁胍幌!
想指望她的記憶力是她的錯。黎忘恩認(rèn)命地開口:“用不著想了!闭嫦氚忾_她腦子,看看里頭到底裝了些什么鬼東西。
“不,我一定想得起來。”為了黎,她就算想破頭也要想!叭思蚁霝槟阕鳇c(diǎn)事!
“你少勾引男人的魂就算幫我的忙了!闭嫘脑捲僬\實(shí)也莫過于此。
第N次被改裝的門感應(yīng)到來人時(shí)自動往右一縮——這回上還算正常的自動門。
來人腳一跨,聲音也跟著傳來:“我十二點(diǎn)和經(jīng)貿(mào)協(xié)會的人有約,你……”
“。 狈廴瓝羯夏壅,美顏轉(zhuǎn)向老板,興高采烈地道:“黎,昨晚來找你的人長得跟他很像!
“是啊是啊!彼鹕怼
“黎!”美麗的臉孔染上些許不滿。
唉!經(jīng)過雨朵·席拉身邊的黎忘恩抬手拍拍美人發(fā)頂,痛苦地贊美道:“你好棒、你好棒!
“嘻嘻……”美人滿足地像得到糖吃的孩子,乖乖涂指甲去。
一旁投入拼圖工作的聶壘渾然無覺。
古怪——這個字眼第N次浮上村上憐一大腦中的灰色小細(xì)胞。
“約在哪里?”
他回神!跋鎴@!
“那里的湘菜很有名!彼f。
那又如何?接不上話的村上憐一看著她,仔細(xì)端詳。昨晚的失常幾乎是上一世紀(jì)前的事。“經(jīng)過一晚,你調(diào)適得很好!
“休想再讓我嚼口香糖!痹撍赖目谙闾,她心情郁卒到四點(diǎn),肌肉酸痛的憤怒已完全取代傷春悲秋的情懷,差點(diǎn)抽筋的下巴讓她最后只剩肌肉酸痛和老大不爽的情緒。
噢!去他的口香糖!她決定等一下就買一天煙鉚起來抽,薰死他!
“幾點(diǎn)了?”她問,同時(shí)抓過他的左手看表。
兩人的距離瞬間化整為零,近得讓嗅覺敏銳的他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皂味。
“你剛洗澡?”
“一晚沒睡,洗澡提神!
村上憐一收回手,“我自己搭車過去。”
“咦?”這個人哪時(shí)開始好心起來了?
“去睡覺。”一個晚上沒合眼還想開車?
“為什么?”怪了,這男人憑什么命令她?“這是我的工作。”
“準(zhǔn)你休假。”
“我沒請假!彼櫭肌
“自動請假。”他不遑讓。
“別小看我!崩柰髟竭^他走出門!安贿^一晚沒睡而已!
村上憐一跟上去,轉(zhuǎn)眼來到車前,飛快地抽走車鑰匙!澳阒嘎罚议_!彼浅(jiān)持。
黎忘恩聳聳肩,坐上副駕駛座。
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她納悶地忖道。
* * * * * * * * * *
“早知道就聽你的話休假!毕噘勺哌M(jìn)湘園,看見貿(mào)協(xié)的人和一個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外人,黎忘恩忍不住后悔自己為什么沒有偷懶。
偶爾的勤勞為什么不能換得好下場?
她轉(zhuǎn)身,打消坑人油水的念頭,只想走。
身邊的人卻扣住了她。“想逃?”村上憐一看見了宋謙和貿(mào)協(xié)的代表同桌,幾人正談地起勁。
“不想見和逃意思不同!
“結(jié)果一樣!彼f,語帶挑釁:“你怕見他?”
“是不是說完你就讓我走?”
他想想,點(diǎn)頭同意這門生意,不過也附上但書:“我考慮。”
這樣起碼是一比一的賠率,比“不”好。
“不是怕見他,而是怕麻煩!崩柰鬓D(zhuǎn)了轉(zhuǎn)發(fā)尾,煩躁地道:“我懶得讓他以為我忘不了過去的事,也不想給他我仍然對他有意的錯覺。男人,尤其是自尊妄大的男人,總以為曾經(jīng)被他傷害的女人過了幾年之后還是忘不掉他,還對他有感情,所以當(dāng)他浪子回頭的時(shí)候,女人會為他的再次臨幸感激涕零!彼蓿
“難道你不是?”
“我是自虐狂嗎?”她斜睨了他一眼,仿佛眼前這位經(jīng)濟(jì)學(xué)的名人剛才說了宇宙第一蠢的話!凹依锼膫怪胎就夠我受的了,我就算要自虐也有限度!
村上憐一放心地笑了。
最起碼,他打造的這條情路上并沒有的石頭,雖然崎嶇,倒還好走。
“放我回去?”
“請便!彼墒帧
黎忘恩才剛轉(zhuǎn)身,正想像一顆子彈似地沖出門去時(shí),一聲招呼讓她的腳步頓在自動門邊。
“忘恩,你也一起來!卑l(fā)現(xiàn)他們的代表熱絡(luò)地招呼!八沃t也在這兒,我們老同學(xué)可以順便聚一聚,我想村上先生不會介意的!
該死!就差這么臨門一腳。這個死江明,神經(jīng)特大條的老毛病還是沒變!黎忘恩暗自不爽,又礙于這工作是他找來的,不得不應(yīng)付。
肥水多、容易A的工作難找,因此還不能斷了這線人脈。
她回頭,只見坐在江明旁邊的宋謙正對著她笑。
她實(shí)在很想掐斷江明的脖子,雙眼中閃過冷凝的殺機(jī)。那一定是世上最美妙的聲音,她篤定地想。
和村上憐一相偕來到桌前,黎忘恩挑了最遠(yuǎn)的位子準(zhǔn)備坐下。
黎忘恩正要就座時(shí),身邊的人扣住她的腰身。
他要干嘛?她撇頭向身邊的男人求救。
“我介意!
“村上先生?”江明不解地望著他。
“你問我介不介意和非貿(mào)協(xié)的人同桌吃飯,我告訴你,我介意!闭f完,村上憐一帶著黎忘恩轉(zhuǎn)身欲走。
“怕我搶走你女朋友啊?”宋謙開玩笑地說。與其說是開玩笑,不如說是夾帶得意的嘲弄!胺判,你別看她個性冷冷的就以為她沒什么感情,其實(shí)忘恩很專情,就像以前……”
村上憐一回頭睨視侃侃而談的宋謙,只想發(fā)笑!澳愎缓屯髡f的一樣!
她什么時(shí)候準(zhǔn)他叫她的名字了?黎忘恩看著舉止反常的村上憐一,絕佳的自制力讓她表情平靜地等待下文。
“忘恩跟你提過我?”她果然忘不了他,哼哼。男人的自尊心倏地高唱起愉悅的歡樂頌。
“她常提起!豹M長的東方黑眸瞇了瞇。
宋謙曖昧的視線掃過黎忘恩一眼,回到還稱不上對手的男人身上。“她說我什么?”一定是舊情難忘、無法忘記他這個舊情人之類的話……
哼哼,他宋謙讀女人而言本來就是一顆會上癮的毒藥,就算是忘恩這樣淡情的女人也不例外。他很滿意自己的魅力不減。
黎忘恩雙手環(huán)胸。也想聽聽自己哪時(shí)候“常!碧崞疬@家伙,更想知道“她”都說了什么。
自覺已吸引夠多的注意力,村上憐一清清喉嚨,揚(yáng)起足以招蜂引蝶更勝宋謙百倍的微笑,解開眾人疑惑,“她常說從來沒有看過一個男人能夠這么自尊妄大到不知臉紅的地步。”
“你說什么!”宋謙拍桌怒道,握拳直想撲上前。
“我話還沒說完。”他壓下宋謙的掌,將人按回椅子上!八說,這種男人只會拖垮男人的平均分?jǐn)?shù)。你知道什么是平均分?jǐn)?shù)嗎?”他索性來堂小學(xué)程度的數(shù)學(xué)課!氨热缯f這里有三個男人:我、江先生,還有你,分別是一百分、六十分和你……姑且算你十分。平均數(shù)的公式是數(shù)字總和除以總數(shù),所以這里的平均數(shù)是五十六點(diǎn)六循環(huán),姑且四舍五入到小數(shù)點(diǎn)第一位,仍然達(dá)不到及格分?jǐn)?shù)六十分,而一百分的我,被你拉到不及格,損失四十四分之多,因此,恕我失陪,告辭!
拐彎抹角地說著,意思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下不與兩位共座,那有失自身格調(diào),故而他要拍拍屁股走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