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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常好月常圓人長久 第十章
作者:亦舒
  正當人人都以為事件已經平息,比意料中更壞的事發生了。  

  星期日上午,乃娟到門前找報紙,已經九點多了,日報應該一早派發,可是今日門內并無報紙。  

  乃娟是報迷,一日不讀報紙,恍然若失。  

  她想,會不會是送報少年懶惰,把報張扔在門外算數呢。  

  她打開門,果然,兩份報紙就在樓梯。  

  乃娟已經梳洗,身穿便服,故此踏前幾步,伸手抬起報紙。  

  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身后一聲暴喝:“吳乃娟!”  

  乃娟本能地轉過身子,還來不及吃驚,眼前一個黑影撲上來,揮舞著武器,  

  朝她頭部襲擊,電光石火間,乃娟急忙惻頭閃避,并且用雙臂擋在臉前。  

  她只聽到輕脆的卜一聲,她不覺痛,人卻應聲而倒。  

  兇手見得手,猙獰地瞪著地上的吳乃娟,他罵她:“你害我家散人亡!”  

  他手里拿著的原來是一支壘球棒,棒上染血,他咬實牙根,預備再次棒擊。  

  乃娟只覺暈眩,她一直有知覺,可是四肢已經不能動彈。  

  她內心相當平靜,睜著雙眼,看兇手向她又一次撲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人沖上來用雙臂緊緊箍住兇手,并且大叫:“救命,救命,快報警!”  

  乃娟認得那聲音。  

  至中,李至中。  

  他們兩人掙扎毆打,滾下樓梯。  

  鄰居聽見巨大聲響,開門查探,只見芳鄰一頭鮮血,四肢扭曲像一只破舊洋娃娃般倒在地上,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們立刻報警召救護車,并且義不容辭守護在傷者身旁。  

  從鄰居惶恐眼神中乃娟其實可以知道自己的傷勢是何等嚴重。  

  但是重創的她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乃娟看到外婆。  

  她微笑,但是講不出話。  

  外婆慈和地握肴她的手,把她托起來。  

  她與外婆親密地并排站一起,乃娟看到自己躺在大門口,鄰居大聲喊叫奔走。呵,乃娟戰栗,她看到自己頭顱左邊已經像半邊爛西紅柿,完全失去原有形狀,想必是不能活命了。  

  她握緊外婆的手,有點遺憾,不過,也不覺太大失落。  

  “走吧。”她同外婆說。  

  外婆點點頭。  

  正當這個時候,乃娟看到大隊警察及護理人員沖上來。  

  其中一人正是李至中,白襯衫,卡其褲,一定是他,他跪在乃娟身邊,落下淚來。  

  乃娟不禁放開外婆的手。  

  她安慰地看看他。  

  “乃娟,我是誰?”他逼切地問。  

  她嚅動嘴唇:“至中!  

  進院途中,李至中一直握住她的手,不停默默流淚。  

  看護在車中致電醫院。  

  “傷者頭骨嚴重受創,但神智一直清醒,請急召利家亮醫生,我們會在十分鐘后抵達!  

  是,奇跡般,乃娟一直沒有失去知覺,她聽得到每一句話,看得見每一個人。  

  但是濃稠血液漿住她左眼,她視線有點模糊。  

  也許,昏迷比較好,她索性閉上雙目。  

  但是,這時她聽得李至中大聲飲泣。  

  看護輕輕責備他,“先生,請你控制自己,你這樣會引起傷者不安!  

  乃娟睜開眼睛微笑。  

  一進醫院她便看到利家亮英俊面孔。  

  他十分鎮靜,“乃娟,你一直清醒?很好,今日由我與腦科的戚醫生替你診治,你放心,手術后你會更漂亮。”  

  麻醉醫生替乃娟注射。  

  乃娟到這個時候才漸漸失去知覺。  

  乃娟頭部素描已經送到。  

  李至中一看,大慟,蹲在地上,雙手掩住眼。  

  利家亮立刻說“我見過更壞的情況!  

  戚醫生說:“只得一處凝血,是不幸中大幸!  

  “傷者可以復元!  

  “左手中指及食指折斷,以后恐怕不能彈琴了!  

  “那是小事!  

  對外科醫生來說,皮開肉爛,總共都不是大事。  

  “家亮,請盡力。”  

  “不勞你吩咐。”  

  乃娟在手術室耽了五個小時。  

  說得簡約點:整張臉皮掀開,顯現枯髏骨,剔除碎片,自大腿取出骨植修補頭殼破洞。  

  然后把臉皮拉回原位,縫妥,打上紗布,把病人推出手術室。  

  戚醫生問:“兇手與這位年輕女士有何深仇大恨?”  

  “警方正在研究,初步了解,他好象認錯了人,當日輔導他的,并非吳乃娟,而是另一個人,不過,借用吳乃娟辦公室,不知怎地,吳乃娟名牌給他深刻印象,幾年后他來尋仇。”  

  “呵,無妄之災!  

  “兇手已被送往精神科,也許不能接受審判,對,乃娟思緒沒問題吧!  

  “切除了少量瘀血,也許,牽涉到某些灰色細胞,可能,蘇醒后她會忘卻一種香味,一個人的面孔,或是童年細微回憶,但是,無礙正常生活。”  

  “真是幸運!  

  “外頭等消息的是她男朋友吧,我從未見過一個大男人如此悲泣!  

  “他一定深愛她。”  

  “出去把好消息告訴他。”  

  利家亮走出休息室。  

  李至中不敢抬起頭來。  

  “至中,放心,乃娟已回到人間,會活至耄耋!  

  至中把頭埋在雙膝之間。  

  “至中,原來你深愛乃娟,她知道嗎?趁這機會,表露心意!  

  李至中對朋友說:“我讀到報上消息,知道有人恐嚇她,便丟卻公事,自加國趕返,一直暗中守護,但是,那天是個大晴天,又是星期日,我遲了一點,一到樓梯口,便看到兇手揮舞球棒,她已經倒地,這完全是我疏忽引起  ---  ”  

  利家亮看看他,“你從沒說過你對乃娟有特殊感情!  

  李至中不出聲。  

  利家亮說:“我還有別的病人,她醒了看護會通知你。”  

  這時,乃娟的同事也陸續趕到醫院。  

  李至中到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主持大局。  

  署長表示關注,親自前來探視,對記者發表談話,堅持表示對下屬支持,不畏強權。  

  那方滿珍身穿鮮紅套裝,站在署長身旁,不住點頭表示贊同,指手劃腳,吩咐新聞主任做事。  

  事情過程,李至中知道得最清楚,他恢復鎮定,回答記者問題。  

  電視臺女記者這樣對觀眾說:“李先生雙目紅腫,襯衫上還染有血漬,他說女朋友頭部重傷,天靈蓋打碎,希望手術后可如常人般生活……”  

  人群散去,至中整理送來的花籃。  

  利家亮來看視病人。  

  “蘇醒了。”  

  李至中一顆心跳到喉嚨。  

  乃娟在深切治療室,整張面孔在紗布里扎之下。  

  她的臉龐比平時小得多,她可以睜開雙眼,雙目有焦點,李至中放心了。  

  他第一句話仍是“乃娟?我是誰?”  

  乃娟又覺得好笑,這傻子,問來問去只得一句話,本想開他玩笑說你是福祿壽,卻又不忍,于是輕輕答:“你是李至中!  

  至中伏在床沿,覺得死而無憾。  

  這樣都可以救回陽間,現代醫學萬歲。  

  看護對乃娟說:“李光生哭個不停,大家都討厭他。”  

  乃娟又咧開嘴笑。  

  利家亮探頭過去,“乃娟,好好休息,很快復原!  

  乃娟看著這位英俊的醫生,他是誰,叫甚幺名字?對她這樣關懷,真是仁心仁術。  

  幸好他白色制服上佩著名牌,寫著利家亮三字。  

  恰恰這時,他學著李至中那樣問:“乃娟,我是誰?”  

  乃娟像小學生捉中考試題目那樣得意,“你是利家亮醫生!  

  家亮滿意了。  

  這時看護進來找他,“利醫生,一  O  三號病房找你!  

  他說聲失陪,立刻出去。  

  李至中輕輕說:“真沒想到家亮那么忙。”  

  乃娟問:“你們是朋友?”  

  至中驀然回頭,臉上呈現復雜的表情。  

  她這樣問,即是完全忘卻李至中與利家亮的關系,同時,也等于不記得她為何攆他走。  

  他說:“家亮也是你的朋友!  

  乃娟想一想,“是嗎,我還以為在醫院里,我是第一次見到他!  

  李至中問:“完全沒有印象?”  

  乃娟搖搖頭,“他是一個十分英俊的人,見過肯定記得!  

  李至中不出聲。  

  “這是一件小事,對不對?”  

  李至中自私地答:“微不足道!彼o緊握住她的手。  

  “不知要多久才可完全康復。”  

  “別心急,一年半載,我陪伴你。”  

  看護進來聽見,“那倒不用,過幾天出院,回來覆診即可,充分休息,三兩個月后可以上班!  

  “聽見沒有!  

  乃娟點點頭。  

  李至中忽然問:“乃娟,我倆怎樣認識?”  

  “你自硅谷回來,你的職業是偵查計算機罪案,你的婚姻不愉快,到我辦公室來過兩次!  

  “我從來沒有結過婚,那女子只是前任女友。”  

  “嗯,我得托人詳細調查一下。”  

  “你可累,讓你休息如何!  

  “不,我想與你聊天。”  

  看護又來干涉:“李先生。女朋友要做腦部素描了。”  

  當晚,同一名護士守在乃娟床邊。  

  她見乃娟蘇醒,便說:“吳小姐,原來你是婚姻輔導員。”  

  乃娟笑笑。  

  “吳小姐,請指點迷津!  

  “有心事趁夜深談幾句,抒發一下情緒也是好事!  

  “我與丈夫一個日班,一個夜更,很少見面,甚少對話,怕遲早出問題!  

  “有子女嗎?”  

  “有一個七歲女兒,幾乎完全由保母照顧!  

  “你仍愛他們父女?”  

  “是。”聲音相當肯定,有得救。  

  “那么,必需作出犧牲!  

  “放棄我的職業?女子總是吃虧那個。”  

  “調到日更,如有困難,轉作私人看護,經濟允可,索性休息一段日子也可!  

  她沉吟。  

  乃娟閉上雙目。  

  “吳小姐,多謝你忠告!  

  “這是我最后一次做輔導!  

  “為甚幺,可是因為這次受傷?”  

  “我也打算轉工,你想想,我又未婚,也欠缺智能經驗,不過讀過幾年心理學,竟振振有辭,擔任起輔導員角色來!  

  “吳小姐太謙遜了!  

  “這幾年來,雖然我盡力而為,但是,言多必失,我的意見,不一定適合別人,必然有出錯的地方,別的同事給的意見,時時模棱兩可,我卻說得明刀明槍,更加不對!  

  看護微笑,“吳小姐性情爽朗。”  

  乃娟說:“我打算辭職!  

  “那吳小姐準備結婚?”  

  “可惜結婚不是職業!  

  “呵對!笨醋o笑了。  

  “我一直想嘗試寫作,也許,辭職后寫一本書!  

  這時,一具儀器忽然發出警告聲響。  

  看護過去檢查,立刻叫醫生。  

  乃娟問:“甚幺事?”  

  看護握緊她的手,“有發燒跡象,不怕,醫生立刻到。”  

  乃娟實時知道情況嚴重,看樣子她尚未渡過難關。  

  天微亮時,李至中也趕到了。  

  乃娟反而要安慰他:“不怕,這次還沒見到外婆,但凡危急,外婆一定出現,彷佛預備來接我!  

  李至中啼笑皆非,伏在床沿,一言不發。  

  到真正可以出院的時候,碧好自英國回來接她。  

  她把身上一件凱絲咪大衣脫下替乃娟披上。  

  乃娟納罕,“天氣這樣涼了?”  

  大家都不出聲,已經十月中了。  

  乃娟問:“碧好,你與馬某和好如初沒有?”  

  碧好不答,怔怔地看看童年好友。  

  只見她只剩下皮包骨,一張面孔小得只有手掌大,新長的頭發像癌癥電療病人只得一兩吋長,明顯看到手術后疤痕,乃娟像摔壞了的洋娃娃。  

  碧好落下淚來,掩飾地說:“我倆早已完了!  

  “真可惜!  

  “是,一直扮幸福,他是好男人,好丈夫,好父親,我是好女人好妻子好繼母。我們有個好家庭,好得不得了,人人稱羨,你想想那多累,一出戲不知做給誰看,今日摘下面具,不知多愉快!  

  碧好扶乃娟出院。  

  她對李至中沒多大印象,只覺他誠實可靠,并且深愛乃娟。  

  碧好感慨,“條件再優秀不愛你,也不管用,兄弟個個名成利就,可是長期受人離間,音訊不通,有甚幺用,朋友聰明智能,不愛你,不愿伸手幫忙,又有甚幺用!  

  乃娟詫異,“你在說甚幺?”  

  碧好心酸,傷及腦部,手術之后,遲鈍得多,再也不是從前那個機靈精乃娟。  

  碧好說:“乃娟,我永遠愛你!  

  乃娟微笑,“神經病。”  

  自好友眼神,乃娟也知道她的形狀大不如前,但碧好不是她,乃娟覺得仍然活命,可以亭受到清風明月,已是萬幸。  

  她遞上辭職信。  

  上頭親自這樣回話:“吳乃娟因公受傷,正在康復期閑,宜照常支薪及領取津貼,直至復原,辭職一事,押后討論!  

  乃娟有點感動。  

  很有人情味呀,考慮到她病中需要開銷。  

  李至中每天下了班來看她。  

  乃娟精神恢復得很快,頭發長了,貼在頭上,像個小男孩,手術后她的前額像是窄小一點,影響面型。  

  她繪畫,寫作,累了睡一覺,做慣半仙懶做官。  

  至中在計算機上追蹤偷竊上網人士銀行戶口號碼的黑客,緊張忙碌,但是他總以乃娟為重。  

  一日下午,在網頁拍賣行上看到一條徠儷設計的古董項鏈,墜子是一只小小新美術式張開雙翼的鴿子,精美可愛,他立刻買下送給乃娟。  

  這叫維納斯鴿子,雙爪抓著一顆小小玫瑰鉆,表示愛情堅貞。  

  乃娟得到禮物,甚是歡喜,天天配戴。  

  “乃娟,你可記得我們的老書店?”  

  “當然,幾時一起去!  

  真奇妙,她甚幺都記得,只是忘卻曾經暗暗眷戀利家亮。  

  乃娟接著聽了一個電話。  

  “是,已寫妥三章,會電傳給你們過目,請給我忠實寶貴意見!  

  至中奇問:“這是怎幺一回事?”  

  “是宇宙出版社編輯部。”  

  “你從事文藝工作?”  

  “可以這樣說,金星周刊記者要訪問我,給我婉拒,只說我正打算把事情經過寫一本書,那記者馬上給我介紹宇宙出版社。”  

  “那你因禍得福了!  

  “會嗎?”乃娟欷歔,“從你們眼神中,我看得出自己與從前大不相同!  

  至中搶先答:“是變得更好了!  

  乃娟緊緊握著他的手。  

  她笑問:“同前任女友的轇轕搞清楚沒有?”  

  “已有三年沒來往,彼此不知所蹤!  

  “不會余情未了吧!蹦司昕纯此  

  至中微笑。  

  “你聽過死灰復燃這四個字沒有?”  

  至中說:“除了你,誰會看中白襯衫卡其褲。”  

  乃娟輕輕說“外婆說家父年輕時常常穿白襯衫卡其褲,并且忙工作忙得一頭汗!  

  至中點點頭。  

  過幾口,警方叫乃娟去協助認人。  

  “疑犯本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忽然認罪,自認精神清晰,愿意接受制裁。”  

  至中緊張,“乃娟,你能去嗎?”  

  乃娟點點頭。  

  “不要勉強。”  

  “我不怕!  

  至中陪她到精神病院。  

  一位潘督察問:“吳小姐,你可認識這個人?”  

  “事發之前,就并未見過他!  

  “郭守威,你可認識吳乃娟?”  

  兇徒搖頭,“我點錯相,認錯人!  

  這時的郭某人泄了氣,外型十分沉實,看上去,同一般白領階級沒有甚幺不同。  

  乃娟問他:“你為甚幺說有人害得你家散人亡?”  

  “我與妻子來尋求輔導,有人認為我們婚姻已無可救藥,應當分手!  

  “那人是誰?”乃娟實在想知道。  

  “桌子上名牌寫著吳乃娟三字!  

  “她長相如何?”  

  郭氏想一想,“同你一般年紀,能說會道!  

  潘督察說:“警方想做拼圖,怛是他完全說不出特征,查過辦公室紀錄,該日吳小姐的確放假,不在現場,卻又無其它輔導員出面承認這件事!  

  乃娟心一動。  

  “她可是異常漂亮年輕?”  

  郭氏點頭,“同你一樣,吳小姐。”  

  乃娟在督察耳邊說了一個名字,督察點頭,他說:“我立刻派人去找!  

  乃娟問郭氏“你當時有甚幺疑難?”  

  “我妻子不止一次有外遇,毫不隱瞞,自由約會,又問我領取家用,那位小姐聽過情況,勸我倆分手!  

  乃娟想一想,“換了是我,我也會如此忠告,女方已經不尊重婚約,侮辱配偶,分手是明智選擇!  

  郭氏激動,“我也這幺想,但是離婚后一年她遭人騙財,想不開,于年頭自殺身亡。”  

  “啊!  

  “倘若我留在她身邊  ---  ”  

  乃娟溫言說:“她不需要你,分手后她走的道路,與你無尤,你不必攬上身,她的路或高或低,是她甘心選擇,即使飛黃騰達,名成利就,亦與你無關,報仇不在你。”  

  這番話像是解開了郭氏的心結。  

  他糾結在一堆的五官突然戲劇化地松開。  

  一旁一直有警方人員在記錄他倆對話。  

  “這位吳小姐,真對不起你!惫闲呃⒌皖^。  

  乃娟覺得這個道歉她受之無愧,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頭皮上的縫針。  

  她問郭氏:“你深愛她?”  

  “是,”他飲泣,“我夢見她向我哭訴,叫我替她復仇!  

  “她是一個極度自私的女子,配不上你。”  

  “但是我深愛她,她笑的時候,神情可愛  ---  ”郭氏用手掩臉,不再言語。  

  他承認蓄意傷人罪。  

  就在這個時候,警方帶了一個人進來。  

  “譚小姐,請到這邊!  

  是乃娟的前任助手譚心。  

  譚心臉色煞白,雙手顫抖。  

  “郭守威,你認得出這位小姐嗎?”  

  郭氏抬起頭,盯著譚心,譚心忽然作嘔,由警察扶著離開。  

  但是郭守威茫然,他認不出譚心,他也不認得吳乃娟,他只想重創一人泄憤,不幸選中吳乃娟。  

  潘督察進來說:“譚女士已承認她一時貪玩,扮演輔導員,她以前也試過這樣做,只是這次出了毛病!  

  乃娟吁出一大口氣。  

  “這譚心怎地頑皮,不知后果嚴重!  

  師傅不在,徒兒作反,差點鬧出人命。  

  乃娟站起來,發覺雙腿發軟。  

  至中緊緊扶看她。  

  在休息室潘督察稱贊乃娟:“吳小姐,你真是一個優秀的輔導員,幾句話令人心服口服!  

  乃娟笑笑。  

  “吳小姐,”潘督察忽然嚅嚅,“我也有事請教!  

  乃娟看看他。  

  潘督察嘆口氣,“我妻子嗜搓牌,上落有限,從不過份,只是自早到晚,一天七八小時花在牌桌上,無甚出息,長年如此,勸她又不聽,實在令我煩惱!  

  “家里可有工人?”  

  “有兩名傭人,我最近升職,加了薪水!  

  “子女功課成績如何?”  

  “中上!  

  “你生活不受影響?”  

  “我回家牌桌已經收起!  

  乃娟笑了,“中年太太,有一點嗜好,無可厚非!  

  “但是  ---  ”  

  “你要她聽你話,一個缺點也不能有,可是這樣?”  

  “用那個時間去學習英語,她已考到學位。”  

  “潘督察,人各有志!  

  潘督察搔頭,“被你一說,又好似不是壞事!  

  “除此之外,她可是一名好妻子?”  

  “九十分,尤其孝順我母親,事實上,家母也是麻將搭子之一!  

  乃娟微笑,“我是你,送一副象牙麻將牌,作為獎勵!  

  潘督察駭笑。  

  乃娟說:“你回去想想就明白了!  

  走廊上遇見譚心。  

  她一見乃娟便痛哭。  

  乃娟把她摟住,譚心索性靠在她肩上嚎啕。  

  “我害死你,我害死你!  

  乃娟嘆口氣,“我沒死,你也不是存心害我!  

  “我見好玩,這班成年夫婦有事不在屋里解決,竟到政府機關找陌生人訴苦,再荒謬沒有,于是信口開河,說他們幾句……”  

  譚心泣不成聲。  

  “事情已經了結!  

  李至中心里有氣,不以為然,“傷勢尚未完全痊愈!  

  譚心說:“我良心一輩子不好過,吳小姐,我給你為奴為馬,隨便你吩咐!  

  至中在一旁冷冷說:“法律上允許嗎?”  

  乃娟想一想,“你替我做五百小時義工!  

  “好,好!  

  “每星期十小時,做足五年,專門照顧兒童癌癥醫院病人,馬上去!  

  “是,是!  

  “大家都累了,回家吧!  

  至中在車上高興地說:“乃娟,你表現良好。”  

  “你的意思是,我完全是一個正常人,沒變白癡。”  

  至中坦白,“我當然擔心你不能百分百復原!  

  “真是神跡,看素描結果,左邊頭顱根本像是爛玻璃瓶子!  

  至中點點頭。  

  乃娟把頭靠在他肩上,覺得安全可靠,他的肩膊特別圓潤厚實。  

  至中咳嗽一聲,又唔嗯一聲。  

  “你有話說?”乃娟訝異。  

  “請到舍下詳談!  

  “可是又要回硅谷了?”  

  “回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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