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要逃走,但真的想行動卻不是那么容易。
剛開始,她天真的以為利用龍行天不在的時候,開門越窗逃走,結果人還沒有跑出院子就被抓到了,從此窗口釘了木條,只剩下透氣和透光的小口,連窗都推不開了。
第二次,她學梁上君子那一套,疊高了桌椅爬上屋梁,拿著木棍戳破屋頂,企圖從上面逃亡,可是上得了屋頂卻下不來,還腳滑摔了一跤,差點跌傷了腿,幸好龍行天接到消息及時趕到救了她,這才沒有成了瘸子。
“你一定要如此糟蹋自己的生命嗎?”龍行天一邊幫她把扭傷的腳上藥,一邊陰沉著臉吼道。
一想到自己如果沒有趕到,她會摔成什么樣子,他就感到一陣心悸。
“與其讓你關在這里,倒不如死了自由!”
她反唇相稽,兩雙眼睛互瞪。
她就是不懂什么叫階下囚,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嗎?龍行天俊臉一寒的警告。
“你別逼我把你綁起來!”如果那樣才能讓她不傷害自己的話,他會。
“如果你敢這樣做,我就立刻咬舌自盡給你看!”
“你想多幾條命陪葬的話,就試試看!彼溲蕴嵝眩稽c也不懼怕她的威脅,因為他知道她不敢。
“你真陰險、卑鄙!”子亭咬牙切齒的撲向他,指甲毫不留情的往他臉上抓去。
龍行天眉頭一蹙,及時用手擋住,結果手背被她抓出了幾條血痕。
“你真是太不淑女了。”龍行天怒急的反手一擒鉗住她的雙手,將她壓制在床上!笆裁唇袐D德、婦容跟婦功?女人該有的溫柔都到哪里去了?你娘從來都不知道要教你這一些嗎?”
從來沒有女人教他如此生氣,也沒有一個女人敢這么傷害他,她們見到他總是趨之若鶩,就連那些名媛淑女也是嬌滴滴的對他說話,哪像黎子亭這樣總是恨不得殺了他。
“我娘是沒有教過我那些,因為早在我懂事以前她就死了!”這也是為什么她一直被一個老嬤嬤照顧著,不許與人接近、不許與人說話。當下人的孩子高高興興的在院子里玩時,她卻孤單的關在書房里,跟著先生上課。直到及笄她的初潮來時,嬤嬤才告訴她原因,也讓她知道自己為什么跟別的男孩子不一樣,因為她根本就是個女孩子。
現在他問她女人的婦德,很抱歉她沒有聽過,也沒有學過,因為她一直是被當成男孩子養大。
子亭眼眶里的水霧讓龍行天怔楞了一下,欺壓在她身上的重量也移開了一些。
“我無意勾起你的傷心事。”他僵硬的道歉,被她眼眸里的淚軟化了冷硬的心。
“沒有什么比被你囚禁還要傷心的。”她氣餒的嘆口氣,在他灼人的注視下,羞怯的別開臉。
他的身體壓在她的上面,兩人的臉也近得能夠感覺到他吹拂在頰上的氣息,這般的貼近教她心跳如擂鼓,不知道他聽見了沒有?
龍行天也被這曖昧的姿勢搞得心緒紊亂,他感覺到下腹一陣燥熱竄上來,她的雙頰在發紅,兩人的眼光不受控制的互相凝住。
“堡主……堡主……”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擾了這片靜默,負責看守院子的護衛之一黃石,用力的敲著木門。
“什么事?”龍行天離開子亭的身上,整整衣服下床去開門,但僅僅只是開了一條縫,沒讓人看見里面的紛亂。
趁著此時,子亭也趕緊拉整衣裳,免得讓人瞧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
“到北方的人有消息回來了!秉S石壓低聲音答道。
北方?是爹嗎?正在整理衣衫的子亭停下動作,豎起耳朵想聽仔細。
但龍行天卻有所防備的舉起一只手,阻止黃石再說下去。
“叫包總管把這些日子的帳本搬到書房去,我要核對。另外請護衛總教頭蔣楓到大廳里等我。”
“是!秉S石意會的瞧了屋內一眼,點點頭退下。
黃石走后,龍行天一關上門回身,就看見站在身后的子亭,一臉焦急的詢問。
“什么消息?是我爹嗎?你把他怎么樣了?”
面對她心急如焚的追問,龍行天則是一臉冰霜的冷睇著她,剛才有的柔情早已消失云散,又恢復原本冷酷的模樣。
“殺他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你的意思是還不肯放過我爹?你的恨還沒有消嗎?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比起你們黎家欠我們龍家的,這只不過是一點利息而已,我要的不只是你,還有你爹的命,你們黎家的所有財產。凡是屬于我們龍家的,我都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龍行天一說完,憤恨的瞪了她一眼后,毅然的轉身離開,木門上的鎖也同時鎖上。
屋子里又恢復只有她一人時的死寂,還有他遺留下的恨,久久不散。
離堡一個月,龍行天一回來就有堆積如山的事務等著他處理,他一邊命令年過六十的老總管把帳房里的帳本搬到書房,一邊派人把踞龍堡的護衛總教頭叫到前廳來。
“蔣楓,你知道我跟二堡主最近出去遠行的事情吧?”龍行天坐在大廳上,神情冷肅地問。
布置氣派的大廳給人一種寬廣肅穆的感覺,站在階下的蔣楓年僅二十五,卻已經是一派沉穩的樣子。
蔣家跟龍家是遠親,也屬舊識,蔣楓對于龍家與黎家的恩怨也略知一二,只是龍行天不愿他介入,他也就不多問,盡力做好自己護衛總教頭的職務,帶領四十名護衛和百名家丁,維護踞龍堡的安全,不讓敵人侵襲。
這次龍行天自動提及遠行的事,他面無表情地說:“知道,是去了北方對吧,蔣楓自覺武藝不精,沒能隨侍在兩位堡主左右!
“你還在為我們沒有知會一聲,就逕自離去的事情生氣?”他知道蔣楓關心龍家,但他是蔣家的唯一血脈,他不能讓他冒險。
當年要不是蔣大叔聞訊從江南趕到北方去尋他們兄妹,三個稚齡的娃兒早凍死在街頭了。棧鏍恩情蔣家不提,龍家卻不能不記在心上,所以自然不愿蔣楓跟著涉險,再說他也有意將行鳳許配給蔣楓,總不能親還沒有結成,就先叫人家賣命吧!
“不敢。蔣楓只是擔心兩位堡主的安危,此次的行動是否出事了?”他真心的關懷。
“沒錯!饼埿刑禳c了點頭,神情凝重的站了起來,走下臺階!皠倓偽业玫揭粋不好的消息。原本我們這次是計畫在黎老賊過六十大壽時殺了他的兒子,讓他嘗一嘗喪子之痛,可是計畫臨時有變,我跟行云擄走了他的兒子跟兒媳婦!
“就是小院落里關著的男人?”
“她是女人!饼埿刑旄。
看來堡內的消息傳得極快,小院落里關著一個人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
“女人?她是黎老賊的兒媳婦?”
“不,她是黎老賊的兒子,是女扮男裝的兒子,媳婦只是一個假象,一種掩飾而已,真正的原因是黎老頭不想讓家產被兄弟的兒子奪走,所以策畫這計謀騙人,我們也是因此而更改了計劃!
先前一回堡,他就立刻派人去北方探聽消息和調查行云的下落,結果行云沒有找到,卻在潛入黎家時,無意中聽到黎老賊和陳嬤嬤的對話,得知這項驚人的秘密。
黎慕懷既然跟黎慕琛不合,他正好可以乘此機會挑撥離間,藉黎慕琛父子之手痛宰黎老賊一番。
一個想法在他的心中蘊釀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