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光三越百貨父司
在紀梵希服飾的專柜前,介安耐心地等待著,然而紫妍已經在試穿間里待了足足二十分鐘,連專柜小姐都不禁感到納悶,連忙走過去敲門詢問。
“小姐,你需要我幫忙嗎?”
紫妍的聲音透著一股緊張和無助,從試穿間傳出:
“不……我已經穿好了,但是……我朋友在外面嗎?”
專柜小姐喚了介安說:
“先生,你女朋友要跟你講話。”
紫妍也聽見了,隨即嚷了一句:
“我不是他女朋友!”
專柜小姐只是一陣苦笑。介安走到門邊,嘆著氣說:
“拜托你好不好,大小姐?你是在里面孵蛋是不是?”
她又氣又窘地啐罵道:
“宋介安,你再羅唆,我就脫下不穿了!
“喔,不穿更好。
“你!?豬八戒!我真的說到做到噢!
介安邪邪地笑出聲,連忙好聲好氣地求饒:
“好好,不逗你了!那你到底要不要出來?”
她的聲音顯得嚶嗡而虛弱。
“我一定得穿這種‘傷風敗俗’的衣服嗎?”
介安和專柜小姐相視大笑起來,他連迭勸道:
“你別那么古板好不好?只不過露了一點肩膀和手臂,先出來讓我看看嘛!我們快遲到了!”
紫妍又躊躇了片刻,這才從試穿間走出,然而她這一出現,仿若出水芙蓉一般,介安立時把眼睛看直了,連專柜小姐也情不自禁贊嘆道:
“小姐,這件小禮服就像是特別為你設計的,你身材真標準!
紫妍整張臉漲得紫紅。她一輩子沒有穿過這么雍容華麗的衣服,當然她也不曾露過肩膀……
這一件紀梵希小禮服,是一襲半正式的黑紫色連身裙,高領、露肩無袖、裙長過膝,絨綢的高貴質料,在脖子下的前胸和肩后背,各開了一道倒三角形的缺口,分外襯托出紫妍的白皙肌膚有若凝脂!
這襲在設計款式上強調女性無拘無束的直筒式剪裁,并沒有刻意去顯露胸線和腰身,有著隱約織葉圖形的衣身上,以菱角形的銀線構成網狀,而在每一處菱角上則綴飾了一顆銀白的小珍珠,在簡單中有繁復,在華麗中卻又透著一股古典的風雅!
紫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介安則有若再度驚艷地凝眸欣賞著她另番顧盼風情,良久才泛著微笑說:
“走兩步我看看!”
紫妍像趕鴨子上架似地走了幾個機械步,還不住哀聲嘆氣怨道:
“我一定得穿這種衣服嗎?”
介安忍不住笑出聲來,半揶揄道:
“老天!你真的像是天仙下凡!不過,你能不能走得款擺生姿一點?別像在踢正步嘛!”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撇了下唇角說:
“我就這副德行,你還要我怎么樣?”
介安連聲哄勸道:
“好好好,我少說兩句!那你待會兒就隨時記住把自己當作ОО七電影里的女間諜嘛,這樣演技自然就出來了!”
她心底暗感啼笑皆非。真正的女間諜可不一定要靠賣弄色相!
而一旁的專柜小姐也幫腔建議道:
“如果把你的直發抹上發膠梳向頸后,再配上成套的同色系高跟鞋,那就更完美了!”
介安立刻說:
“麻煩你去拿鞋子來!”
“好!我順便拿我的發膠來借小姐用!”
紫妍看向一面落地鏡,連她自己都不得不訝異,一襲小禮服可以帶給女人的美麗和韻味。她也不再抗議什么,只能自賞地苦笑道:
“我就像個木頭人!”
介安湊近她身邊,陣陣古龍水香味就自頰邊飄送而來。他微俯著上身也看進落地鏡里的兩人。
“不,你是一塊天生麗質的璞玉,而這套禮服具有綠葉陪紅花的功效!站在你旁邊,我看也得去買套新西裝來搭配你的美……”
他靠得太近了,她的呼吸不禁急促起來,連忙又掩飾著伸手去拉訂價標簽。這不看還好,一看就嚇得嚷起來:
“這么貴啊!?”
“噓,小聲一點!你要把全百貨公司的人都嚇死啊?”
她又壓低聲音重復一遍說:
“這么貴!?我買不起,你快叫那位小姐別拿高跟鞋了。”
雖然她心知可以向羅上將報公帳,但是她狠不下這個心;而介安卻連連安慰她道:
“別大驚小怪嘛!這套兩萬元已經算是便宜了,是我出的餿主意,本來就該由我買來送你!
“不!那更不行……”
“嘖!你少羅唆啦!就當是幫我一個大忙好不好?”
紫妍仍有微言,但專柜小姐已熱心地拿來一罐發膠和一雙同色緞面高跟鞋,逕說:“來,你把鞋套套看合不合?我想我尺碼不會看錯的!你的頭發真烏亮,都可以去拍洗發精廣告了!”
紫妍無從抗議,專柜小姐已挖了一些發膠往她頭發上抹,不消兩分鐘,她那泛著薄油亮霜、往耳后直梳下后頸的發型,果然更襯出她的嫵媚倩麗!
梳整完畢,紫妍朝鏡中左顧右盼,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她看到的是連她自己都感詫異亮眼的美人胚子!
“這樣好嗎?……”
她還在三心二意,介安已悄悄將信用卡遞向專柜小姐,并且吩咐道:
“麻煩你拿那一套同牌的粉藍色西裝給我,我穿L號!
紫妍正想說什么,介安刻意岔開話題說:
“但愿今天晚上在比利家,我們可以找到新的線索!”
在他堅定的眼神中,她似乎找到了一股支助力量,沉吟半晌,她只是默聲微笑地點了下頭。
鮑比利家的派對。
當紫妍和介安到達時,比利那棟坐落在天母僻巷中的花園別墅,顯得一片人聲嘈雜、燈火通明。
而這一對有若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蒞臨時,著實引起一場不小的騷動,已經在場的三十余名中外賓客,紛紛投來欣羨的目光。
花園和大廳中,到處是衣著光鮮、爭奇斗艷的男女,杯光觥影之間,倒疑似一場鴻門盛宴。
紫妍略帶緊張地向身旁的介安低語:
“還好你設想周到,看這些紳士淑女個個衣著講究,要是我固執不換衣服的話,恐怕就要出糗了!”
介安輕攙著她的手肘,一面向比利夫婦走去、一面側過頭來輕說:
“放心,即使你穿條破牛仔褲,仍然會是今晚最明亮的一顆星!”
說得不經意,卻又像情話呢噥,紫妍心中微微戰悸,忍不住深看了她的男伴一眼。他那一張俊臉無懈可擊,他的新西裝合身筆挺,他的風度翩翩、態度優雅,他就像一名剛從白馬上胯下、從容不迫的多情王子!
她可以感覺到,在場有許多女賓對介安投來愛慕的眸光,若是她沒有秘密任務在身,那么她又會有何番心境?
她沒有余思多想,臃腫的比利此刻正摟著他那纖麗不俗的藝術家妻子走過來。
“嗨,老總,畢小姐,歡迎歡迎,你們真是使我這座寒舍蓬草生輝!”
比利賣弄起他的京腔國語,介安打趣道:
“比利,你是要親自為畢小姐介紹你的美麗妻子,還是要把這神圣任務交給我?”
比利粗魯地將妻子緊緊一摟,表情夸張地說:
“容我為兩位女士介紹,這是賤內拉娜,她是一名業余畫家;拉娜,畢小姐是剛到公司的新人,不過到目前為止,我知道她已經征服了不少單身漢的心!”
紫妍很不習慣聽到這種贊美,但是她實在欣賞拉娜的沉靜婉約,便友善地伸出手來。
“鮑太太!
“不!喊我拉娜。對不起,我的中文不好!
又有新來乍到的客人,臨去招呼前,比利嚷說:
“兩位別客氣,吧臺上有香檳酒!”
拉娜在比利的虎背熊腰比照下,有若一只被惡貓擄獲的小鳥,但她臉上一直保持著柔美的微笑,朝紫妍和介安頷首一下后,便隨比利踱開去。
紫妍望著拉娜的背影一陣怔忡,介安碰了她一下說: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紫妍半帶挑釁笑容地反問道:
“我在想什么?”
介安胸有成竹地說:
“你一定在想,這兩個外表、個性完全不搭調的人,又是怎么結成夫妻的!?”
她沒好氣地朝他一努嘴,啐道:
“我是那么膚淺、以貌取人的人嗎?”
他故作一副無辜委屈狀。
“你是在罵我膚淺了?那么你告訴我,你在想什么?”
紫妍其實已被介安看穿心事,但是她可不愿認輸承認,只拐了個彎說:
“我是在想,他們是在美國認識的嗎?”
“不,不是!比利到臺灣來替偉勛企業工作一年多了,拉娜認識他時,才剛到臺北來學中文,后來兩人認識交往了不久便結婚了!”
“這么說,他們才剛新婚不久?”
紫妍若有所思地忖想著,介安答道:
“對,還不滿半年吧!”
她咀嚼著介安的話,沉默了片刻后才又問:
“拉娜看起來不像是純正的美國人?”
這問題有些唐突,不明就里的介安捺著性子說:
“她根本就不是美國人!如果我沒記錯,聽說拉娜是荷蘭和菲律賓的混血兒!”
紫妍由衷地說:
“難怪!她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麗女人!”
介安含笑瞅住她,鄭重其事地問道:
“你應該不是在想這一點吧?別忘了,我們現在是并肩作戰的伙伴,你心里如果在擔心什么的話,就應該坦白無私地告訴我!”
她顧左右而言他地反唇道:
“什么時候你變成一個心理分析學家了?好像可以把我透視看穿似的!”
而他也不是那么容易放棄的人,仍堅決笑道:
“說嘛!要不然我們怎么站在同一陣線上?”
紫妍垂下臉來思量了半晌,這才異常冷靜地低語:
“我不是在擔心,而是在懷疑——如果攔截電腦資訊的人真的是比利,那他就可能是國際商業間諜或軍事間諜。但是不管是哪一種間諜,你說,他會在另一個國家時,認識一個女孩幾個月就結婚了?”
介安幽了一默反問道:
“你是覺得,認識幾個月的情侶不能結婚?還是間諜一輩子都不能結婚?”
她又氣又笑地嘆口氣,加重語調說:
“你正經一點好不好?你想想看,比利曾經在中國大陸參與過衛星發射的工程,他這次到臺灣來替偉勛工作,而偉勛電腦和政府的合作案,應該早就醞釀好幾年了吧?那么比利前后參與的兩項工程,都跟政府軍事上有關,這是巧合還是什么?”
介安越想越有理,便接下去替她把話說完。
“但是如果再反過來想,如果鮑比利是游走國際間的軍事間諜話,又怎么可能在出任務時和一名認識不久的女孩結婚?”
“對!這就是我想不通的一點!”
說完之后,紫妍又暗吃一驚——她怎么會老老實實地和介安討論這些?那表示她在私心底下已經把介安排除在嫌疑犯之外了嗎?
即使她現在身上正穿著介安買給她的禮服,但是她不得不理智忍痛地提醒自己,她會不會涉入太多私人感情了?如果介安有什么罪嫌的話,為了國家安全,她最后仍得狠心把他繩之以法……
介安一副心目清明地朝她露齒一笑,搖頭贊賞道:
“紫妍,還是你們女孩子細心,我就沒想到這么多!”
紫妍心有所思地幽忽說:
“這場仗還有得玩呢!”
話尾未斷,一個尖細軟膩的女聲傳來——
“介安!你這么早就來了?”
彭思瑩一身妖嬈低胸禮服,一片紅色皮衣閃光耀眼,把她那凹凸有致的胴體包裹得緊緊實實;她蹬著細跟高跟鞋款擺生姿地走來,一看到一旁的紫妍,馬上寒下一張臉,好像故意說給旁人聽見地冷冷譏道:
“喲!原來你們是一起來的!介安,你們今天下午‘加班’可加到哪里去了?我打電話去你辦公室,響了老半天硬是沒有人接!
介安沉住氣,淡漠無表情地說:
“思瑩,這是別人家里,你故意找碴是不是?”
思瑩無理取鬧地提高聲音:
“我找碴?宋介安,你這是什么態度?”
介安再也按捺不住,毫不客氣地咬牙喝斥:
“彭大小姐,這里不是公司,我也不是在上班時間,你少對我發小姐脾氣,我可沒必要忍受下去!”
“介安,你……”
思瑩一副淚雨將來的委屈模樣,比利快步走過來打圓場,一把攬住思瑩的腰說:
“寶貝,怎么又生氣了?來,這個不領情沒關系,你看看那邊那一個怎么樣?”
思瑩掉轉過頭望向門口,立時化怒為喜地嚷著:
“啊?介強!”
紫妍也順著方向看過去,當她看見一個和介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頓時愣傻住了。她納悶地又回頭來望介安。
介安蹙起了眉心,顯得有些驚訝地喃道:
“嘖,這下可好玩了……”
“他……他怎么……”
介安苦笑地替紫妍解答困惑道:
“我弟弟,介強!”
“你們是雙胞胎兄弟?”
介強正和女主人拉娜挽臂低談笑,思瑩一上前去,便像搶玩具似地將介強扯開。紫妍注意到拉娜的臉上只稍微閃過一絲不快,但是很快地又維持住女主人的風度和禮貌性笑容。
思瑩霸占住了介強,連迭說道:
“介強,你來得正好!我被你那老骨董哥哥氣得半死,哼!我有了你,才不希罕他咧!喔,對不對?等一下你一定要陪我跳舞……”
介強那雙放蕩不羈的狂野眼神投向介安,當然也看見在介安身旁款款動人的清麗佳人了。他伸手捏了捏思瑩的臉頰,像哄小女孩似地說:
“好,一定陪你跳舞,F在你乖一點嘛!我先去跟我老哥打聲招呼,免得他吃醋嘛!”
介強就是會哄人,思瑩被逗得心花怒放,一把抱住他脖子,便在他頰上印上一記鮮紅的唇印。
介強的眸光一路盯住紫妍走過來,一副心魂離體地撇嘴笑說:
“老哥,你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么美麗動人的女孩?不替我介紹一下嗎?”
介安從口袋里掏出手帕遞給弟弟,一面沉聲道:
“把你臉上的口紅印擦掉吧!你怎么來了?”
介強接過手帕抹著面頰,尚未回答時,拉娜已踱到他身旁來笑說:
“是我邀請他來的。宋總,你別一板一眼,看見兩個長得一樣英俊的男人同時出現,那真是一件有趣的事!”
紫妍被夾在中間,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心中卻不禁在想:拉娜的國語倒沒有她自己所說的那么糟糕!
介強瞥了拉娜一眼,自命風流地說:
“男人看女人,女人欣賞男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拉娜,我正想發掘一下你這位美麗女客人的身份呢!”
拉娜臉上的笑依然不變,一只手很自然地挽上介強的臂彎,正想說什么時,介安已開口說道:
“這是畢紫妍小姐,我的新任電腦助理。”
介安說得很不熱衷,甚至還帶了一絲防備,好像他心里并不希望介紹紫妍給介強認識。
紫妍也不知哪根筋不對,忽然有種想逗弄介安的念頭,便大方地朝介強伸出手說:
“我還不知道宋總經理有位雙胞胎弟弟。你們長得簡直是一模一樣!”
介強一握住她的手,就不想放開似的。
“我們兄弟倆在個性上可差了十萬八千里!相信我,畢小姐,只要你和我認識久點,你就會發現我比我老哥要有趣得多了!”
一向坦護寵愛弟弟的介安,這時也不覺一肚子的妒火中燒,他似乎在強忍著,臉上的表情僵硬而復雜。
拉娜放開介強的手臂,含笑說:
“你們聊,我去花園招呼客人。”
拉娜踱開了,宋家孿生兄弟和紫妍之間,卻有一股暗潮正在洶涌醞釀,三方都靜默地對峙著……
這時,比利走向他那套價值不菲的音響前換音樂,一支悠揚柔美的英文情歌奏起,比利朝眾賓客喊道:
“各位!要吃要喝或是要跳舞的人,請各自方便!”
他帶有語病的話惹起一陣笑聲,介強率先伸出手來想向紫妍邀舞,紫妍正無措地瞥向介安之際,思瑩適時插進來,抓住介強的手罵道:
“你這小壞蛋!又想干什么?來,陪我跳舞!”
介強不情不愿地被思瑩拉開了,紫妍則尷尬不已地面對介安,有些急促地說:
“我不會跳舞!”
介安好像沒聽見她的話,牛頭不對馬嘴地逕說:
“我弟弟是出了名的獵艷高手!”
他是在警告她嗎?但是話意背后,似乎又隱著一股要表明心跡的意味。紫妍霎時羞紅了臉,但仍倔強嘴硬道:
“我沒忘記今晚來比利家的真正目的!
“我……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
介安無助失措,頓時變得語無倫次;兩人若再如此愣對下去,只怕要更為尷尬,紫妍急說:
“我看,我們還是分頭進行,我去找比利聊聊,你則去找拉娜,看能不能套出什么?”
派對的歡樂氣氛正濃,談笑聲摻雜在悠揚輕漫的音樂中,燈火的外邊,是一片皎潔的月光夜色。
這幫客人屬于偉勛企業的并不多,紫妍以前的生活一向單純,還不曾參加過這類半正式的社交宴會,她顯得有些生澀羞怯地周旋著紛紛前來邀舞的男士。
她一連婉拒了幾名男士的糾纏,放眼在越來越多的眾賓客中搜尋鮑比利的身影,心里不禁嘀咕道:不想見這人時,他倒像只蒼蠅一般,用貪婪的眼光繞在她四周亂飛,現在她是飛蛾撲火想自投羅網,鮑比利卻又不見人影!
紫妍慢慢地踱到前庭花園去,幾乎不經意的回眸,她總是似有若無地看見彭思瑩那陰魂不散的噴火身影。大概她并不欣賞思瑩的作風個性,看見她那雙飽含異樣情緒的眼睛時,也總覺得是噴著兩團焰火。
占地頗寬廣的花園中,仍然到處是談笑風生的男女賓客,紫妍一邊尋視、一邊漫無目標地閑踱著;看來鮑比利的收入頗豐,這種略嫌豪奢的生活方式,倒并不是每個人都負擔得起的。
她逐漸避開了人群,另方面也想滿足一下好奇心,四處參觀這座花園別墅。介安說比利在臺灣只簽兩年的工作合約,這棟巨宅八成是租來的,但是恐怕租的開銷要比擁有的要大許多!
她穿越過一條小徑,夾道的花木扶疏,引導向別墅的左側,遙遙地,她望見一座燈光映射的游泳池,倒是沒幾個客人走到這里來。
人聲嘈雜漸遠,只有來自游泳池附近的細碎水聲。她才走了幾步,一串隱約的交談聲讓她煞住了腳步,正想掉轉回頭時,她聽見拉娜提高了半音生氣地說:
“我不相信!你教我怎么相信你!?”
“拉娜,你別太多心嘛……”
是介安的聲音!?紫妍一時愣呆住了。她屏住呼吸繼續聽下去——
“你愛我嗎?你到底愛不愛我?”
“當然,拉娜……”
“那你愿意為我做任何事嗎?”
“任何事!只要你說出來……”
“噢,我真恨不得馬上離婚……”
后面的語音就模糊不清了,然而紫妍已聽得心碎紛散——才新婚不到半年的拉娜,竟背著鮑比利有婚外情!?而私通的對象竟是宋介安!?
她的全盤思緒一下子都亂了!她到底該不該相信介安?而他主動請她協助調查偉勛企業疑案,這其中到底又有多少她不知道的洶涌暗潮?
更可惡的是,當介安以那多情迷思的眼神看著她時,她竟然還感到怦然心動?她真傻……
她想強迫自己不去在乎,但是為什么心口卻如刀割一般抽搐劇痛?難道在這短短一個星期之中,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他!?
她該怎么辦?上級長官所交付給她的重大任務,她還可以頭腦冷靜地去完成使命嗎?
她感到胃肌絞痛起來,忍住奪眶欲出的眼淚,蒼茫迷惘地搖著頭往后退,才走了兩步,不料竟踩到一根干樹枝,折裂的脆聲引起泳池旁的兩人注意。
“有人!?”
紫妍情急地轉身想跑,而身后的腳步聲逐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