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深夜,一片闃靜,柴火在黑暗中燃燒得噼啪作響向。
舊廟中,只留數(shù)名大漢在外頭守夜,其余的人都在廟中熟睡。
棠玄烈背靠在舊廟紅色的大梁上,屈起一膝,右手擱在膝上,心不在焉地瞪視燃燒中的火堆。
珣兒不知如何了?完顏謹雖是與他們敵對,但不像是個無恥之徒,應該不會對珣兒做出什么逾矩的事。
"在擔心小沄?"韓放軒放棄人眠的努力,坐起身子,移到棠玄烈旁邊問道。
"你怎么不睡?"棠玄烈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仍然望著火堆,反問道。
"我掛念著我老婆和女兒,哪里睡得著?"韓放軒嘆一口氣,也學著他呆望火堆。
不知道掌柜的把她們安置到哪里去了?
許久,他們兩人誰也沒說話,四周又恢復原來的寂靜,空氣中凝結著一份沉郁。
忽然,廟外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
棠玄烈與韓放軒相視一眼,皆看出彼此的困惑與警戒。
深夜里,誰會前來這座偏僻的小廟?
廟前的空地,一個身材嬌小、面貌平凡的年輕小伙子被數(shù)名大漢圍住,每個人都滿懷警戒地瞪著"他"。
"讓我見棠玄烈一面。"小伙子開口說道,從"他"口中傳出的,竟是清潤的女聲。
天啊!被這些大男人一擋,她什么也瞧不見。南宮珣踮起腳尖,試圖讓視線越過他們的寬肩,往廟里頭看。
"你是誰?"其中一名領頭的問道。
深夜出現(xiàn)的不速之客,而且很明顯的是個易容改扮的女人,要人不起疑心也難。
"讓我見棠玄烈,你們自然就明白了!"南宮珣幾乎想跺腳,他們沒有多余的時間浪費,若是完顏謹天亮時發(fā)現(xiàn)她失蹤了,她的大計就全部泡湯了。
但是,她也不敢貿(mào)然表明身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她怎么知道這里頭有沒有像高嬤嬤般,被完顏謹收買的人?
無可奈何之際,她干脆舉步繞過這群大漢,結果才踏出第一步,就讓人給攔了下來。
"別再往前,否則莫怪咱們不客氣。"那名領頭者說道。
南宮珣認得他是南宮家分派在北方的得力助手之一,忠誠度絕對沒有問題,所以她把藏在腰際的南宮玉牌悄悄拿給他看,并且巧妙地擋住其他人的視線。
"三小……"那人錯愕地退一步,脫口喊道,然后在南宮珣的暗示下連忙噤聲。
"讓我進去!"她又說一次。
這回,他哪里還敢阻擋?立刻往后退一步,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下讓出通路。
當南宮珣步上石階的同時,棠玄烈與韓放軒一前一后地出現(xiàn)在舊廟的門口。
怎么是個小伙子?棠玄烈在乍見易容改扮的南宮珣時,只覺有某種熟悉感,但沒有認出她。
所以,他擋在門口,黑眸淡漠警戒,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問道:"有何貴干?"
南宮珣走上臺階,直到站在與他距離不到一步的地方。
"他"似乎一點兒也不怕他!棠玄烈略微驚異地想,直到他望進"他"清澄的雙眸--
"珣兒?"那雙眸,是屬于他愛戀許久的女人,他絕對不會錯認。
"是我。"南宮珣點頭輕聲應道,一股熱潮泛上眼眶。
在外人面前,她是才智雙全的南宮家三小姐,但面對棠玄烈時,她卻忍不住想蜷縮在他的懷里,讓他為她擋去一切恐懼不安。
"放軒,你留在這里,別讓任何人跟過來。"棠玄烈表情未變地說道。對南宮珣僅是微偏個頭,示意她隨他到別處。然而,方才淡漠的黑眸,如今卻翻騰著完全相反的烈焰。
南宮珣對他的態(tài)度微感失望,不過還是靜靜地隨他走到附近一塊空地。
忽然,棠玄烈停下腳步,猛地回身,緊緊擁住跟在他身后的南宮珣。結實的擁抱,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此時,她可以感受到棠玄烈狂烈的感情。
輕輕地、溫柔地,南宮珣的雙臂也滑上他的頸項。
可是,當棠玄烈的唇搜尋著她的唇時,卻遭到制止。
"你不可以碰到我的臉!"南宮珣一反常態(tài),急急說道。
"為什么?"棠玄烈蹙起眉,顯然不喜歡她的拒絕。
"我的臉現(xiàn)在難受得緊。因為我手邊沒有易容的工具,所以只好用煮爛的米飯來易容。"幸好現(xiàn)在天氣不熱,否則若是她的臉悶在里頭……南宮珣打個寒噤,不敢繼續(xù)想下去。
"米飯?"棠玄烈嘆為觀止地盯著她的臉。打從發(fā)現(xiàn)白沄就是南宮珣之后,他便知道南宮珣有一手極佳的易容術,卻沒想到可以出神人化到這個地步。
"嗯。"南宮珣點點頭,"但是它撐不了太久,所以我必須在天亮前回去。"
"你還要回去?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棠玄烈鎖緊雙臂,把她緊緊擁在懷中,"我不準你再離開我的視線。"
"可是,如果我不回去,等完顏謹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我的計劃就沒用了!"南宮珣的臉頰緊緊貼在他胸口。若在平時,她一定會沉醉在幸福里,但現(xiàn)在她只擔心臉上的"米妝"會剝落。
"還要什么計劃?反正全堡的人都已經(jīng)撤出,大不了我們放棄幽冥堡,到別處去重新開始。"總而言之,他就是不要她離開他身邊,束手無策的擔憂實在太磨人。
"不,我必須回去。"她輕輕掙脫他的懷抱,美眸望進他的眼瞳,"我不要放棄幽冥堡,那里有我們的心血。我已經(jīng)有完整的計劃,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們該怎么配合。"
"說到這兒,你是怎么溜出幽冥堡的?"棠玄烈這才想起,南宮珣應當不知道在他的書房內(nèi)有密道才是。
"完顏謹最近招來很多工人,沿著幽冥堡的外墻建筑防御工事,我是混在工人中出來的。"
"那你又打算怎么回去?一樣跟著工人進堡?"他很不喜歡她這樣冒險,非常不喜歡。
"是啊!"南宮珣一臉無辜地點頭,"那些工人天一亮就進堡了,那個時候進去,完顏謹根本不會發(fā)現(xiàn)我曾經(jīng)溜出來過。"
"不行,那太危險!"棠玄烈反對道,然后輕輕嘆一口氣,"你的計謀非要你親自回去不可嗎?讓我代替你好嗎?"
"恐怕不能。"南宮珣忍不住笑意地說,"我們兩人在外表上有相當?shù)牟町悾觐佒敳豢赡馨涯惝敵墒俏摇?quot;
"這跟完顏謹有什么關系?"言語中有淡淡的酸味。
"他有時會來找我說話,我想借他之手,把迷藥投入堡中的水井里,等迷藥發(fā)作之后,我再用煙火通知你們,到時制伏他們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南宮珣把計劃大略敘述一遍。
"如果他敢動你的腦筋……"他威脅恫嚇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南宮珣笑著打斷。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至死不變,誰動我的腦筋都沒有用。"她淺笑著說出一生的誓言。
棠玄烈用雙手持住她的臉龐,柔軟溫暖的唇落在她的額頭、輕合的眼瞼、小巧的耳垂,最后是誘人的粉唇……
他不懂如何說出那些肉麻的甜言蜜語,只能用行動,讓她感受到他的款款深情。
而且,還得小心地不破壞她的易容。
好一陣子,他們就這么彼此相擁著。
"等會兒讓我陪你一道去吧!"見南宮珣要出言反對,他輕點住她的唇,"聽我說完。我?guī)闳ヒ粋地方,那里可以直接通到望月居的書房。"
"幽冥堡也有密道?"
"幽冥教的密道四通八達,幽冥堡有一條也不為過吧!"棠玄烈輕點她嬌俏的鼻尖,說道。
"你可以送我到密道人口處,卻絕不可陪我回幽冥堡。"南宮珣堅持道。
"好,就依你,誰教你是幽冥堡的軍師。"棠玄烈不舍地把玩她一綹不小心落下的發(fā)絲。
他怎么放心她一個人重返虎穴?要是她的計劃出問題……
"咳……哼咳……"一聲不算小的假咳插入。
韓放軒站在遠處,朝他們揮揮手;"呃……我沒有太打擾吧?"
"我不是要你留在舊廟?"棠玄烈放開南宮珣的發(fā)絲,往后退一步,對于韓放軒的打擾有些惱怒。
"我只是想來問問小沄,看看她是否有什么妙計。"韓放軒無辜地說道。
"這我等會兒再跟你說。"棠玄烈說道,接著轉(zhuǎn)向南宮珣,"天快亮了,要走就趕緊走吧!"
"走?誰要走?上哪兒去?"韓放軒不明就里,在一旁忙問道。
棠玄烈沒有多加理會,牽著南宮珣的手便往另一個方向走去,任由韓放軒在后頭嚷嚷。
幸好韓放軒還是會看臉色,沒有繼續(xù)追上去。他無奈地轉(zhuǎn)個身,一邊往回走,一邊哀怨地喃喃自語:"唉!反正總是沒有我說話的余地,我只是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嘍噦……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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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明時,南宮珣靈巧地從書房的密門溜出來,確定四下無人之后,靜悄悄地回房卸下裝扮,再把身上的男裝塞到床底。
才脫下外衫,躺回榻上沒多久,門上便傳來輕敲。
她佯睡未起,知道是完顏謹派來的小婢來給她打水梳洗。
一直到那名小婢把水盆、面巾都備妥后,南宮珣才"慵懶"地翻個身,"睡眼惺忪"地說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小姐您醒啦!天才方亮而已。對了,主子邀您一同用早膳,小姐現(xiàn)在要起身嗎?"小婢微笑地回答。
"嗯……好。"南宮珣優(yōu)雅地坐起身子,離開床榻,讓小婢替她梳妝打扮。
機不可失,她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借由完顏謹把迷藥投至水井。
臨出門前,她把預先調(diào)制好的迷藥偷偷塞入袖口,才從容地隨小婢走出房門。
進人大廳,才發(fā)現(xiàn)完顏謹早已候在那里。見她進來,他微笑地上前說道:"早膳已經(jīng)備妥,咱們走吧!"
"我們在外頭用飯可好?那兒有石桌椅,上頭有樹陰遮日,涼爽得緊。"南宮珣提議道,但是語氣仍如平日一般,并未特別熱絡。
完顏謹先是怔忡了下,才說:"難得南宮姑娘有此雅興,在下當然奉陪。"
不一會兒,南宮珣所指的石桌上,擺滿佳肴與香茗。更重要的是,在石桌的附近,便是水井。
席間,完顏謹不時對南宮珣說話,雖然得到的回應不多,他也自得其樂。
忽然,南宮珣狀似不小心地撞翻一壺茶,褐色的茶漬迅速地在她袖口暈開。
"唉呀!"她蹙起秀眉,懊惱地輕呼,走至附近的水井,俯身欲洗去茶漬。可是她只有一只手能用,所以無論如何都無法把茶漬去掉。
"怎么回事?"完顏謹也跟著走到井邊,見到她的情況,說道,"讓我?guī)湍惆?"
南宮珣先是故作遲疑,才點頭說:"麻煩你。"
完顏謹拎起她袖口的布料搓洗,雖是洗去了污漬,卻也把她暗藏在袖口的迷藥洗人井水中。
"好了。"過一會兒后,完顏謹把她的袖子扭干,說道,"你先回房把這身衣裳換下,否則濕答答的不好受。"
"謝謝。"南宮珣朝他感激地笑笑,"那么我先告退。"
回房之后,她迅速地把衣服換下,檢視袖口內(nèi)側(cè)的迷藥是否全部溶人井水之中。果不其然,藥粉早化得干干凈凈,沒有半點殘留。
不出半天……她在心里暗暗估算。不出半天的時間,完顏謹?shù)娜硕紩c軟無力,難以動彈。
攤開掌心,上頭是上回無意間在棠玄烈書房找到的煙火。
她凝視半晌,然后握起手掌。
她已經(jīng)把她這部分完成,接下來,就要看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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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由東方緩緩上移,即將達到天空正中。
棠玄烈率領眾人等候在通往書房密道的人口,他沒有注意到沿著發(fā)際滑下的汗水,凝神等候南宮珣的暗號指示。
終于,一朵美麗的紅色煙花在幽冥堡的上空綻放。
"我們走!"棠玄烈半刻也沒有浪費,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魚貫進入甬道,"放軒,你來押陣。"
"知道。"韓放軒應道,跟在眾人后面。
不一會兒,棠玄烈推開書房內(nèi)的暗門,乍見光亮的那一刻,南宮珣的身影也同時出現(xiàn)在眼前。
"幾乎所有人都已倒下,剩下的也絕不是你們的對手。"南宮珣淺笑說道,克制自己不要撲進棠玄烈的懷里。
"完顏謹呢?"棠玄烈也不顧忌其他人的眼光,手臂保護性地環(huán)住她的纖腰。
"他也中了迷藥,現(xiàn)在在大廳里。"
棠玄烈點頭,吩咐已經(jīng)從暗門出來的人各自行動,把完顏謹一千人擒下。
"我不明白你怎么做到的,但我卻為你感到驕傲。"凝視她的黑眸盈滿溫柔。
南宮珣欣喜地笑了,滿溢的幸福在胸臆流動。有他這句話,她所做的一切也算不上什么。
"是啊!小沄,真有你的!"最后一個進來的韓放軒,剛好聽見最后一句話,跟著說道。然后他曖昧地笑笑,說道,"你們慢慢聊,不打擾你們,我干
活兒去了。"
說罷,人一溜煙地消失于門外。
終于,所有的"閑雜人等"都已經(jīng)消失,棠玄烈一把攬過南宮珣的嬌軀,在她唇上深深烙下一吻。
"我也去外頭瞧瞧。"片刻才放開她,然后又飛快地吻一下她的粉頰,溫柔地笑道。
"等等。"在他要離開時,南宮珣喊住他。
"什么事?"棠玄烈回頭,揚起一道眉問道。
"完顏謹……呃……可不可以留他一條性命?"
"為什么?"聽見她的要求,棠玄烈的臉色立刻沉下來,一股醋意倏然涌上。
"他不是壞人,只是各為其主罷了!而且,他并沒有為難我,反而待我不錯。"
"你喜歡他?"口氣非常不善。
"你想到哪里去了?"南宮珣忍不住失笑,沒想到他還挺會吃醋的,可是她喜歡,"這一生,我只愛你一個人。我只是不忍見他死。"
考慮好一會兒,棠玄烈才不情愿地點頭:"看在你為他求情的分上,我就留他一條小命。但是放軒那邊,我可不保證。"
"我跟你一塊兒去,親自跟韓大哥說。"南宮珣拉著棠玄烈往外頭走去。
等他們到達大廳時,韓放軒等人已經(jīng)把完顏謹與他的手下,統(tǒng)統(tǒng)綁成肉粽一般,集中在廳中。
"我們該怎么處置這些家伙,尤其是他!"韓放軒見他們進來,指著坐臥在地的完顏謹說道,手中的霸王刀已經(jīng)亮了出來。
棠玄烈走至完顏謹前面,居高臨下地望著他,黑眸淡漠,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完顏謹也算是硬性,雖然身體動彈不得,卻未露出半點懼態(tài),抬頭回視棠玄烈。
"既然栽在你們手上,要殺要剮隨你們便。"說完,完顏謹轉(zhuǎn)向南宮珣,露出一抹苦笑,"南宮姑娘智計百出,名不虛傳,是我太低估你,才落得今日下場,怨不得人。"
經(jīng)他這么一說,南宮珣對他更是感到有些歉疚。
"如果你這么說是為了要她替你求情的話,我奉勸你大可不必。"棠玄烈冷冷地說,"我本來就沒有打算要殺你,只不過,現(xiàn)在你變成我們的人質(zhì)罷了!"
此話一出,韓放軒本想反對,但瞧見南宮珣懇求的眼神,只好摸摸鼻子,把到口的話吞回腹內(nèi)。
棠玄烈審視其他被縛的人,里頭良莠不齊,頂尖好手不過一二人,其余的多是平庸之輩。
他抽出腰間軟劍,挑開其中一名男子的繩索,說道:"我會給你一匹馬和一封信,回去把信交給完顏浩,限他三日內(nèi)答復。"然后他轉(zhuǎn)向手下說道,"把其他人押至地牢,好好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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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玄烈把處理善后的事情交給韓放軒,之后便帶著南宮珣回到書房。
"珣兒,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什么?"南宮珣好奇地問。
棠玄烈伸手到書柜的最底部,掏出一個已經(jīng)泛黃的紅色錦囊,對她說道:"這是當年我下山時,師父交給我的。他跟我說,如果哪天我真的想跟某個女子結為夫妻,便把它打開來瞧瞧。"
南宮珣嬌軀一震,無限欣喜地抬頭看他,靈秀的臉蛋上染有淡淡的紅暈。
他……他可是要娶她為妻?
棠玄烈抱著她在書案后坐下,將她置于他腿上,靠近她耳邊輕聲說:"現(xiàn)在,我想跟我未來的妻子一起看這錦囊,你說可好?"溫熱的氣息搔拂過她耳邊的發(fā)絲。
南宮珣又羞又喜,不愿回頭正視他,只是輕輕點頭。
她從來沒有奢望夢想有實現(xiàn)的一天……她真的……真的要成為他的妻子了嗎?
棠玄烈雙手環(huán)過她,拆開老舊的錦囊,修長的指尖有些不穩(wěn),顯示出他心底的緊張。
他不知道錦囊上會寫些什么,擔心里頭薄薄的一張紙,便可以打散他們的幸福。
緩緩地,他把薄到近乎透明的小紙片攤開,上頭字跡的墨色已經(jīng)有些暈開。
他們兩人同時專注地讀著。
紙條上只寫了一個生辰八字,旁邊附注一行小字--惟所娶者當此生辰,始得白頭。
棠玄烈蹙起雙眉,惱怒地運氣于掌,紙條登時碎成片片。
人海茫茫,要符合那個生辰八字的機會,實在太小。
"就算我們不能結為連理,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我的妻。"他從后面緊抱住南宮珣。
忽然,他感覺她微微顫抖。
"珣兒?"他松開她一些,想低頭看她。
南宮珣轉(zhuǎn)過身,俏臉上布滿淚水,表情卻是揉合著松一口氣興奮的復雜神色。
"那是我的生辰八字啊!"她又哭又笑地說,"我們是命定的一對,誰也改變不了。"
棠玄烈錯愕地愣上半晌,她的話才慢慢滲入他的腦中,他將她緊擁在懷中。
此時無聲勝有聲。
莫非,上天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雖然他已下定決心要盡最大的努力讓她幸福,但是,比起之前不被祝福的情緣,現(xiàn)下他更是覺得踏實多了。
許久,他才放開她,輕輕扳過她的身子,深邃惑人的黑眸中盡是化不開的濃情蜜意。
"珣兒,我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他溫柔地支起她光滑細致的下巴,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你愿意……嫁與我為妻嗎?"
愿意……我愿意……她在心中狂喊著,可是她終究是不好意思說出口,只有猛點頭。
隨著她點頭的動作,更多淚滴如珍珠般紛紛落下。
棠玄烈攤開手掌,接住一滴滾燙的淚。
他靠近她,吻去她頰上的每一滴淚水,低喃道:"珣兒,以后,我一定不讓你再掉一滴淚。絕對,不會讓你再為我掉淚。"
南宮珣口齒不清地說了些什么。
棠玄烈傾身向前,仔細聽她說什么。
"因為感動或歡喜而掉淚也不行嗎?哪有人這么霸道的!"她微噘著唇,嬌嗔地說。
瞧見她露出如此小女兒情態(tài),棠玄烈心神一蕩,忍不住又狂吻她一番。
"我們得趕緊通知師父,還有你哥哥們這項喜訊。你說,咱們什么時候成親好?"棠玄烈寵溺地問。
"你什么時候想把我娶進門,我就什么時候嫁你。"南宮珣羞紅了臉,小聲地說。
"當然是愈快愈好,你可知我忍著不碰你,忍得多辛苦?"棠玄烈的手不安分地游走于她平坦緊實的腹部。
南宮珣的俏臉幾乎像要燒起來一般,她連忙跳下他的大腿,粉拳輕輕地在他胸膛捶了一下。
"無賴!"
"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我是無賴,已經(jīng)來不及了。"棠玄烈笑著把她拉回腿上,"因為,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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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完顏浩的親筆信送至幽冥堡。
望月居的大廳內(nèi),棠玄烈、韓放軒和南宮珣齊聚一堂,棠玄烈正展信閱讀。
"他怎么說?"棠玄烈才放下信,韓放軒就急著問道。
"他還能怎么說?手下大將在我們手上,糧草上回又讓我們燒了大半,再加上幽冥堡和南宮家又形成堅固的聯(lián)盟……完顏浩雖極具野心,但絕非躁進妄動之輩,當然只有妥協(xié)一途。"棠玄烈回答,然后深情地看南宮珣一眼。
"對了,放軒,你去把地牢里那些人武功全廢了,放他們回去,省得浪費咱們的糧食。"棠玄烈對韓放軒說完之后,視線又立刻回到南宮珣身上。
唉!沒意思!韓放軒心中暗嘆。他本來還以為可以露兩手玩玩兒,嚇唬嚇唬那個完顏浩。
哪想得到他這么快就打退堂鼓……沒種!
他再瞧瞧眼前這一對"眉目傳情"得不亦樂乎的佳偶,只能搖搖頭。
自從前天他們宣布喜訊之后,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別人,每天都含情脈脈、你儂我依的。
他敢打賭,即使他現(xiàn)在離開,他們也絕對不會注意。
算了!韓放軒從椅子上站起,很識相地往門口走去。
現(xiàn)在就黏成這副模樣,等下月初五完婚之后,新婚燕爾,恐怕要見上他們一面都很難。
他還是回家陪陪女兒好了。依這情況看來,以后幽冥堡也不會有什么驚險刺激的事情發(fā)生,他得好好習慣當個居家男人才行。誰想得到,他堂堂霸王刀,竟然會改拿算盤,四處去跟人談生意?這大概也可以算是歸隱的一種方式吧!
他打開門,再度瞧一眼里頭甜甜蜜蜜的兩人。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非?隙ǖ,那便是--
幽冥堡從今以后將完全走出幽冥教的陰影。
因為幽冥堡的主人終于找回失落已久的心。
編注:欲知南宮紹與宋湘琦的愛情故事,請看《情鎖妙才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