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舊公寓的二樓屋子,二十幾坪大的空間擺著老舊的家具,斑駁掉漆的墻面上掛著造型土氣的壁鐘和一面破舊的木區(qū),上頭寫著“圣光神堂”四個(gè)黑宇。
“啊啊啊,要爛了要爛了……”童泠待在浴室里,一邊不停驚聲尖叫,一邊奮力洗刷她慘遭玷污的清純小手。
“完了……我完了……”丁孟生在屋內(nèi)來回走著,胡亂扒著頭發(fā),心情煩躁,欲哭無淚。
朱曉心蹺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里,哀嘆連連。“虧我今晚的表演這么精湛逼真,沒想到連一塊錢都騙不到,唉呀,真是郁悶……”
為了讓那些人更加深信她中邪,她花時(shí)間特制放入牙膏混蘇打水的膠囊,只要一咬破膠囊,就能順利吐出白沫。還咬牙忍痛,事先狠狠掐自己的手臂掐到瘀青,結(jié)果最後只是白忙一場,唉……
“你還說,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蠢到把名片遺落在現(xiàn)場,怎么會讓他們發(fā)現(xiàn)真相?”丁孟生沖上前,激動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咳咳咳~~”朱曉心抓開他的手,揉揉脖子,無辜癟嘴!熬司,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諒我嘛!”
丁孟生頹喪地倒坐沙發(fā),不?尢!斑@下我死定了,等一下那群人就要來收錢了,沒有八十萬還給他們,他們一定會砍死我……”
“早叫你戒賭,你偏不聽,現(xiàn)在怪得了誰!敝鞎孕牡吐曕止,瞥見丁孟生瞪視的目光,嚇得掩嘴。
童泠終于從浴室出來,原本白嫩的右手被她洗刷得又紅又腫。
唉,老天耍她一次就夠了,往後可別再讓她干出這么丟臉的事,對著男人那話兒又摸又捏的,否則她真的沒臉做人啦! 。
“泠泠,丁叔該怎么辦?你最聰明了,快幫我想想辦法啊……”丁孟生撲上前求救。
“有辦法!”童泠嘻笑,輕拍他粗糙的老臉,開玩笑地說道:“你就去當(dāng)男妓慢慢賺錢還債吧!雖然你的姿色不怎么樣,但只要性能力夠強(qiáng),我想有些女人不介意關(guān)燈辦事的!
“這種話你竟然說得出口,真是沒良心……”丁孟生夸張地捂著胸口,退後幾步哀怨望著童泠。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
十點(diǎn)整,墻上壁鐘發(fā)出提示聲響。
丁孟生神色驚恐,大瞠雙目瞪著門板!皝砹恕瓉砹恕
脆弱的木門猝然被人從外一腳猛力踹開,砰一聲,丁孟生被傾倒的木門板壓在底下。
兩名彪形大漢走入屋里,踩在突起的木門上,扯開喉嚨大吼:“丁孟生那老渾球在哪?快拿著八十萬滾出來!”
“唔晤唔,救命……”丁孟生伸出兩只手臂揮舞,慘叫。
兩名流氓跳開,將丁孟生拖了出來!板X咧?”
“咳咳咳,那個(gè)……”丁孟生站起,怯怯回答!皼]錢!
“沒錢?!媽的!之前已經(jīng)多給你一個(gè)月的時(shí)間了,現(xiàn)在還敢說沒錢,是不是想賴帳?”染著黃頭發(fā)的男人兇惡地大吼。
“不不不……”丁孟生驚嚇了一跳,陪笑著。“不是想賴帳啦,只是賺錢的過程出現(xiàn)一點(diǎn)小障礙。我看,有些事情不是三百兩語就能說得清,你們先坐下來喝杯茶,我們再慢慢商量——”
“商量個(gè)屁!我們沒空和你浪費(fèi)時(shí)間,我們老大吩咐了,今天收不到錢,就要砍斷你一只手!
另一名禿頭男人走入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然後將丁孟生推倒跪在桌邊,抓起他的右手強(qiáng)按在桌上。
“不要、不要!”丁孟生嚇得老臉慘白,眼淚鼻涕亂飆。
朱曉心躲在童泠身後,緊張追問:“泠泠,怎么辦?”
禿頭男人耍狠,突然舉起菜刀快速揮下,將擱在一旁的香蕉斬成兩截!暗降子袥]有錢還?!”
“啊啊啊……”丁孟生驚得凄厲慘叫。
咚!以為舅舅的手真被砍斷了,朱曉心嚇得暈過去,身子朝前傾倒,將童泠往前撞去。
童泠撲跪在丁孟生身旁,雙手正巧壓在他的手上。
“你這女人不要以為護(hù)著他,我就會心軟,如果你們真沒有錢還,我連你的手一起砍!倍d頭男人對童泠吼。
“哇嗚嗚,泠泠,沒想到你會為了救我,而勇敢地沖出來保護(hù)我……”丁孟生望著童泠,一臉感動。
看見閃爍鋒利光芒的菜刀在上空晃來晃去,只要一個(gè)不小心,就會砍斷她的手,童泠也嚇得渾身發(fā)抖,癟嘴搖頭。“嗚,不、不是啊,我是不小心跌倒,現(xiàn)在嚇得全身發(fā)軟、動不了呀……”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兩名流氓!叭绻銈冋嬉,麻煩你們先幫忙把我扶開好嗎?”
“嗄?”丁孟生頓住,白白感動了。“你這混丫頭,虧我養(yǎng)你這么多年……”
“少廢話!兩個(gè)人的手一起砍!比局S發(fā)的男人從同伴手中奪過菜刀,揮下。
“啊……”童泠閉眼驚叫,丁孟生則嚇得尿褲子。
“這是在干什么?”忽然,一道低沈悅耳的男聲自門口傳來,讓黃發(fā)男人及時(shí)停住動作。
童泠睜眼望去,瞧見梁日琛與朱美芳站在門口,一顆心頓時(shí)安了。嗚嗚,救星出現(xiàn)了!
“你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動刀,這太危險(xiǎn)了!敝烀婪嘉嬷乜,被這場面嚇到了。
“你們是誰?這里輪不到你們說話!”禿頭男人兇吼。
“童泠的包包遺落在咖啡座,我母親好心,特地幫她送回來!彼麄兪茄巴鼋o的名片找到地址的。
梁日琛將手中的包包丟向沙發(fā),冷瞅跪在地上、神情驚慌的童泠。哼,沒想到囂張的她也有驚慌的時(shí)候啊!
瞬時(shí),思緒偏偏不受控制,想起她的手曾在他重要部位上放肆揉捏,全身血液往下腹涌流集中。
該死!他是不是有病,把她觸摸他的方式和感覺,記得這么清楚干么?
童泠與他對望,腦中想起同一件事,一陣羞赧,臉兒發(fā)熱,尷尬地移開視線。
“朱女士,求你救救我們,你這么有錢,就借我們八十萬還債吧!”丁孟生凄慘哭求。
“你們的事自己解決,不關(guān)我們的事。”梁日琛冷漠說道。
“哇嗚嗚,別這樣啦,求求你們,如果今晚不還錢,我和泠泠的手都會被他們砍了!倍∶仙肱赖街烀婪济媲翱念^哀求,但卻被黃發(fā)男人緊抓住,無法離開。
“如果你們不幫忙還八十萬的賭債,那就快滾,不要在這里妨礙我們砍人。”黃發(fā)流氓大吼。
“八十萬?”朱美芳環(huán)顧四周,瞧見里頭家徒四壁的殘舊景況,再看看被嚇壞的童泠與丁孟生,內(nèi)心充滿憐憫。“好吧,我替他們還!
“真的?!”童泠與丁孟生驚喜。
“媽,他們不值得您同情,剛才那女人還裝神棍騙您!绷喝砧“櫭,持反對票。他知道母親心地十分善良,樂于助人,但并不是所有遭遇困難的人都值得幫助。這家人欠的是賭債,會有此下場,也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冷血!”童泠哀怨地睞他一眼。
她裝神棍騙人也是為了要幫撫育她長大成人的丁叔還債,這是出于孝順、無可奈何的,他怎么能講得好似她是個(gè)壞心腸的女人,太冤枉她了!
梁日琛聽到她低聲嘟囔,挑起森冷笑意!叭绻麑δ氵@種神棍付出善心,不就是種浪費(fèi)了嗎?”
“哼!”童泠撇開臉。算了,不跟這男人計(jì)較,他和她不熟悉,所以才不知她是多么善良、可愛的人。
“她裝神棍騙人也是逼不得已的吧,八十萬對我們來說只是小數(shù)目,能幫就幫。不然他們被砍斷雙手,變成殘障人士,往後生活就會遭遇更多的困難!”朱美芳掏出支票寫好,遞給黃發(fā)流氓。
“誰知道這是不是空頭支票?”兩名流氓心存懷疑。
朱美芳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他們!叭绻惺裁磫栴},可以到我公司來找我!
“好!如果我們拿不到錢,就連你這婦人的手也砍了。”兩名流氓留下欠據(jù),拿著支票離開。
“呼!”危機(jī)解除,丁孟生松口氣,跌坐地上。
恢復(fù)體力,童泠站起,充滿感激地望著慈眉善目的朱美芳!爸x謝你,那些錢我們會想辦法還清的!
“怎么還?再去當(dāng)神棍四處詐財(cái)嗎?”梁日琛盤胸倚墻,輕蔑冷哼。
童泠白他一眼,懶得理他。
此時(shí),暈倒在地的朱曉心也逐漸清醒,緩緩爬起來,不見那兩名流氓,反而見到朱美芳和梁日琛出現(xiàn),滿是疑惑!鞍l(fā)生什么事了?那兩個(gè)流氓咧?舅舅的手——”
“沒事了,朱美芳女士好心借錢給我們還債了!蓖鰧⑺仆嘲l(fā),讓她坐著休息。
“等你們以後有錢再慢慢還吧,不急!敝烀婪纪蚨∶仙,柔聲苦勸!耙葬崮銊e再賭了,免得又連累你的女兒童泠受苦了。”
“泠泠不是我舅舅的女兒啦!”朱曉心搶先回答,為童泠抱不平!般鲢鲎羁蓱z了,小時(shí)候父母親離異,父親把她們母女都趕了出來,後來泠泠的母親病逝,我舅舅見她在街上流浪,就收養(yǎng)她了。不過泠泠也真夠倒楣的,被一個(gè)賭鬼收養(yǎng)後,要常常為他收拾爛攤子,想辦法四處籌錢為他還賭債!
“我也不想,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丁孟生悶聲說道,羞愧地縮著頭。
童泠敲敲朱曉心的頭!拔刮刮,閉嘴啦,事情都過去了,還提它干什么?”她可不想博取別人的憐憫哪!
梁日琛蹙緊眉頭,望著童泠——
她一副嘻嘻哈哈、鬼靈精怪的樂觀模樣,真讓人看不出來她有這種悲慘的身世。他承認(rèn)瞬間對她有點(diǎn)同情,但他還是覺得她不該為了幫忙還債,而去欺騙他人。
童泠不經(jīng)意瞄見梁日琛用復(fù)雜的眼神望著她,但卻無法解讀出他的心思,對他扮了個(gè)鬼臉。
“想不到你這孩子這么命苦!敝烀婪紦釗嵬龅念^發(fā),憐惜地紅了眼眶。
童泠嚇得手足無措。“呃,求求你別哭,這、這,這其實(sh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現(xiàn)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聽她這么一說,朱美芳更加心疼。“你多大了?學(xué)校畢業(yè)了嗎?”
“二十三歲,已經(jīng)?飘厴I(yè)了!蓖隼蠈(shí)回答。
朱美芳想了想,說:“一直以來我非?释苌鷤(gè)女兒陪伴我,但卻沒有機(jī)會了。這樣好了,既然我們有緣認(rèn)識,你愿意當(dāng)我的乾女兒嗎?”
“嗄?!”童泠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