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完成!
方水人搭乘電梯,來到了銀行地下停車場,面無表情的加快了腳步,在飛奔間以遙控器發(fā)動了車輛。
幾個箭步后,打開預(yù)放在此,七秒俱樂部之一的超級跑車,保時捷九九六,能在四秒內(nèi)從時速零加速到時速一百公里的脫逃用車車門,他隨手將偽裝的公事包一丟,然后鉆進車里,催動油門。
拔掉身上的領(lǐng)帶和西裝,去除掉所有的文明箝制,長手一轉(zhuǎn)方向盤,車子像活物一般輕巧的轉(zhuǎn)彎,然后便沖上了單行彎道,在地下停車場特有的陰暗中,往出口開去。
他得快點離開,徹徹底底的!
極低的改裝引擎音,像貝斯發(fā)出流暢的樂音,他以極快的速度追著前方車輛后方,在柵欄放下前已跟著沖出,在碰撞的瞬間,火紅色的光以一直角轉(zhuǎn)彎抄到右側(cè)加速向前--
砰!
劇烈的碎裂聲引起了男人的注意力。
透過后照鏡,他看見一輛陽剛黑色悍馬車卻撞爛收費柵欄,速度過快,幾乎飛上天,降落地面后,急轉(zhuǎn)彎,緊追上來。
透明擋風玻璃后面,一張他熟悉的臉龐,此時散發(fā)出一種極度冷凜的氣質(zhì),鷹眸狂傲殘酷。
他好似看到了杜爾迦!
五分鐘前還對著他微笑的恬淡東方美人,已化身為印度神祇之一的難近母,十只手,執(zhí)著神螺、飛環(huán)、刀、劍、長矛、靈蛇等,大敗阿修羅,騎著獅子,肩負血腥戰(zhàn)爭的降魔女神!
方水人的心一擰。
「不會吧……」在心驚同時,他用力踩下油門,「單雙,妳不遵守約定,竟敢騙我!」
沒料到安琪會追來,單雙答應(yīng)過不會泄漏他的身分,但萬一被安琪當場捉住,一切事跡還是會敗露的!
不能大意,她是天使詐欺師,幾乎所有被她盯上的詐欺師都會被她親手逮捕。
拿自己當誘餌反詐詐欺師,等待對方得逞,卻正好踩入死亡天使的陷阱,被她以現(xiàn)行犯逮捕!
完全無視于警察不能釣魚引誘犯罪的規(guī)定。
萬魔之王手下的天使,除了可怕和令人發(fā)顫,已沒有別的意義了,他絕對不能被她抓到,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分!
他加速超越了前方車輛,在大馬路上如風飄移穿梭,而追在后方的軍用吉普車則是亦步亦趨,靈活如蛇般的貼上來。
兩輛車前后相差最遠不超過二十公尺,以時速一百二十在鬧區(qū)飆著。
改裝后的悍馬車性能再好,就速度來說,不太可能快過保時捷。
但在市區(qū)里,跑車再快都不可能施展得開,方水人念頭一轉(zhuǎn),往聯(lián)外的道路馳去。
要甩掉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人車較少的郊外車道用速度決勝負。
男人一心要逃,在他后方,開車技術(shù)出神入化的女人則是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她加速操控的同時,拿起了警用無線對講機,「嫌犯正往淡水方向加速逃離,請求支援!」
接著,她將對講機用力砸向面板,癱瘓了它的功能,裝上警用的車頂燈,發(fā)出震天的鳴笛聲。
在到達淡水和濱海道路的三叉路口,她抄到內(nèi)側(cè)車道,向右側(cè)撞擊。
不是往淡水,而是將保時捷側(cè)撞上濱海公路。
突地失去平衡的瞬間,兩輛車在原地打滑,并貼著旋轉(zhuǎn)。
四周的景色因為失速飛馳而化為線條,她卻在極近的距離凝視著方水人驚愕的臉龐,和他那闇色的眸子。
女人內(nèi)心一陣不明情緒涌動。
「來吧,我們的終點站,應(yīng)該是死亡吧!」明知道他聽不見,安琪宣示一般說道,語氣甜蜜。
彷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在另一輛車里的男人,眼一凜,猛地打檔,巧妙的控車脫離原地打轉(zhuǎn),向著海岸逃去。
安琪笑得更狂,一扳手煞車急停穩(wěn)住,然后狂踩油門,追了上去。
她不會放過他的!
明明是開著性能優(yōu)異的跑車,方水人卻有一種徒步被肉食野獸追逐的感覺,對手忽左忽右,逼得他按照她所規(guī)劃的方向逃竄。
間不容發(fā),危在旦夕,他怎么也甩不開她!
道路彎彎曲曲沒有終點,一個彎道后,天空豁然寬闊,閃著金色光芒的藍色以一百八十度的廣度迎入他的眼簾。
這是……
景色勾動記憶如潮,方水人感到氣悶,他最不愿想起的一段回憶浮現(xiàn),擄獲了他的心神。
他在十五年前也走過這一段路,和父母還有妹妹們!
痛苦強烈到無法忍受,手腳已在發(fā)冷,方水人緊咬著唇辦,內(nèi)心一慟,向左一個大轉(zhuǎn)彎,還來不及徹底扭過車身,已被來車狠狠撞擊,整輛車被撞出了護欄,然后直直往海崖邊沖去。
被強大沖擊,震到頭昏眼花,男人神志不清,左手奮力扣住車窗,往正駕駛悍馬車撞他的女人一望。
極喧囂時,人什么都聽不見,但映入眼的女人神情和粗暴動作完全相反,溫柔似水,讓他不能控制的暈眩著,好似天地倒轉(zhuǎn)。
她是他的光,唯一的光。
「安琪,我的安琪……」方水人無意識的低聲呢喃。
、他的話語還沒結(jié)束,只一眨眼,火紅色的保時捷就這樣被黑色悍馬車撞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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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
踱步聲音大聲響著。
「網(wǎng)路還連不上去?」崔玉容大聲咆哮,擺明了十分焦慮,「銀行電話還打不進去嗎?」
看見屬下紛紛搖頭。
她看著凍結(jié)的畫面,不能操作轉(zhuǎn)帳,不安一股股涌現(xiàn),她有很不好的預(yù)感,非常接近氣球要爆炸前一秒的感覺。
但充其量就是方水人卷款潛逃而已,為什么她會有一種殺傷力會遠超過她想象的不安感?
殺傷力,殺傷力……
心中喃念著這三個字,崔玉容霍地起身,她覺得事情不對勁,正要宣布撤退時,坐在電腦前的男人突地出聲。
「連上了,連上了!」
他一喊,崔玉容動作極快,將他推開,自行上陣操作,但當她一按入主畫面,十分鐘前還在眼底的七百五十萬美金已經(jīng)消失無蹤!
「方水人,你這個混蛋!」崔玉容恨恨罵道,為了自己幫這男人做白工而不悅,報復(fù)心起,她點開了交易紀錄的網(wǎng)頁!负,不要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
女人的話語瞬間中斷,因為她看見了一個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帳號和戶名,她霍地起身。
一個女人看見首腦神色有異,一臉蒼白,趕緊趨前。
「經(jīng)理,怎么了?」
不問還好,一問,崔玉容全身發(fā)抖,牙關(guān)咯咯作響。
「逃,我們快點撤退……」她勉強壓下心中驚恐,顫著聲道:「這是陷阱,快逃!」
突然,砰的一聲,加上一陣強光閃現(xiàn)。
亙響聲浪迎面而來,就像海嘯沖刷,強烈的震波打在身上,加上強光,讓所有人失去平衡感,意識登時模糊。
縱使想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接著便是子彈擊發(fā)聲,和金屬的斷裂聲,門鉸和門鎖都被摧毀后,大門無助的躺平。
一陣訓(xùn)練有素的穩(wěn)定快速腳步聲,像鬼魅掃蕩了整間辦公室,所有的人被壓制在地面,被槍抵著。
拔尖的笑聲,凌空而至。
「噢呵呵呵呵……」
高跟鞋的答答聲在耳邊響起,唯一沒被制伏的崔玉容目不能視,但還是雙手亂揮,不讓人近身。
看著非致命,卻能在短時間徹底擺平對手,剝奪對方的抵抗能力的震撼彈效果,一名妖艷的女人勾起唇角,看起來很是滿意。
面對崔玉容這種小兒科類的攻擊,單雙奉上嬌俏一笑,拿來手銬就往不敬打來的手一銬。
「逮到妳啰,崔玉容!」單雙笑道,態(tài)度傲慢。
被人活逮,崔玉容拚命快轉(zhuǎn)她昏昏然的腦子。
突然,幾個字浮現(xiàn)在她眼前。
「那個女人是天使詐欺師!」
她縱使失去正常思考能力,但詐欺師的兩大天敵,加上這種武力攻堅,想當然耳,一定和身為警官的天使有關(guān)!
「哎喲,什么天使,我可不知道哪!」單雙詞輕語淺,張眼說瞎話。
震撼彈的效力只有幾分鐘,崔玉容漸漸恢復(fù)視覺,這為非作歹的臨時辦公室已被大量的武裝女警進駐,而正蹲在她面前的女人媚眼如織,燦笑卻含威,尊貴無雙。
她認得這個女人,身為核心人員,她看過眼前人兒的資料。
大名鼎鼎的偵十隊,黑暗界居民無人不知,白道的一票惡鬼,為眼前人服務(wù)的私刑部隊!
糟,陰溝里翻船!
「妳是單雙,偵十隊隊長!」崔玉容吼道,聲調(diào)不能克制的揚起。
單雙嬌甜一笑。「正是在下,崔玉容……不,韓露露,沒想到妳認識我呀!」
韓露露被人叫出原名,卻還想做垂死的掙扎。
「我不知道妳在說什么……」
女人的話語中斷在單雙朝她臉上丟來的文件下。
「啰唆,我說妳叫什么就叫什么,還敢狡辯!」
韓露露眸光一掃,地面有多份文件,幾乎就等于近三個月來所有詐騙的證據(jù),而最可怕的是,最上方兩紙書面匯款證明。
一看到那資料,她不能控制的發(fā)抖。
「妳不能這么做!」韓露露抖著聲音說。
單雙托著腮幫子,笑得很天真!肝覀冏鼍斓模貌恢粋壞胚子來教導(dǎo)咱們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對了,看到這七百五十萬美金的流向,妳一定很驚訝吧!」頓了頓,她刻意放慢說話的速度,「沒想到錢還沒能摸到邊,流到人頭帳戶轉(zhuǎn)回來,居然就這么直接流到妳背后藉他人之手無惡不作,自己一身干凈無瑕的魔王帳戶里,哎喲喲喲,最近選戰(zhàn)在即,這么大筆數(shù)字,檢調(diào)加上監(jiān)察單位,應(yīng)該不能再視而不見了吧!」
她每說一句,韓露露就抖得更厲害。
「妳想怎么樣?」跪在地上的女人啞聲問。
單雙笑得更艷。
不愧是個聰明鬼,知道現(xiàn)在立場反倒,變成她的處境堪慮。
通常最有利的犯罪棋子,也會變成最糟糕的罪案證據(jù),為了讓她說不出話,殺人滅口這種事情是最常見的不合理結(jié)束。
「我會保妳一條命,代價是妳必須招出所有妳知道的事情!顾苜\要擒王啊!
韓露露恐懼的搖頭。「不,我不能說,而且妳不能利用誘餌來釣魚,這樣的證據(jù)有瑕疵,司法單位不會接受的!」
單雙輕哼,神情詭妙。
「妳會說的,因為如果妳沉默,沒了我的保護,一進了看守所,鐵定明天早上就是一具冷尸。至于妳說的不成立,」艷絕人兒傾身,俯在韓露露耳邊,「說我利用屬下釣魚誘惑妳的手下,行,請妳拿出證據(jù)來!證明我是個騙子,我說謊。
單雙說得霸道,聲音卻輕柔若仙樂,僅在兩人中間搖蕩。
以其人之道,她還治其人之身。
韓露露全身虛脫,露出絕望的神情。
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絕對可以做到天衣無縫,包括那間誘餌公司,還有所有的演員肯定確有其人!
單雙什么假證據(jù)弄不出來,她能夠只手遮天,才能讓那么多的詐欺師摔個倒栽蔥。
「方水人為妳工作?」她吞不下最后一口怨氣,忿忿的問。
單雙皺眉,像是聽到什么怪話一般搖頭。
「他是誰呀?我不認識,不過,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落到警方的手里啰!」女人開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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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崖邊,夾帶鹽分的海風,呼嘯吹過。
一個亭亭人兒推開車門,款步下車,卻像只人偶面無表情,她靠在車門上,抽出一根煙含著,點火俊吸了幾口,然后仰首吹煙送上天際。
美景當前,她仍然淡漠。
剛剛推落了一輛車,她還是無所謂。
安琪瞇著眼像是很不享受,卻又戒不掉般的抽著煙。
幾秒后,爆炸聲大作,靂耳欲聾,紅色的火光爆沖上天,但是并不持久,來去一眨眼即逝。
她夾著煙,歪著頭又吸口,踢踢石頭,將廢氣噴在地面。
她不用動腦,也可以知道那是為了加速,而在改裝時安裝的幾只氧氣瓶爆炸了。
不過,不要多久,一陣大浪打上來,所有的殘骸都會被海水帶走,被吸入深海漩渦里。
消失得連個影子或氣味都沒有,就像十五年前那件事故的翻版,一切都將被大海掩埋得一乾二凈。
她是特地挑選這里的。
回想起過去,煙變得難抽,她踩熄了煙。
一昂首,眼前有個男人衣著狼狽,扶著右手。
從微微的紅痕看來,他在剛才墜崖時,肯定擦傷了,但在那樣驚險的情況下,沒死已是命大!
方水人忽略手臂一陣一陣的抽痛,冷冷凝視著眼前女人。
「妳要放了我?」
一分鐘前,在那間不容發(fā)之際,他從打開的窗戶抓住了悍馬車前的保險桿,跑車像從他身上脫落一般落海。
而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安琪馬上倒車,將整個人懸掛在車頭、雙腳騰空的他拉回地面。
安琪點點頭!肝疑纤菊f你是她的內(nèi)應(yīng),要我放了你!
這么說著的女人,表情說不出是不快或是開心,仍是淡而無味得很,完全放空。
他清楚什么時候會有這種表情,他在鏡子里,也在愛彌兒的臉上看過,那是在一整天扮演另一個人后的職業(yè)厭惡疲倦。
方水人知道安琪也是黑色詐欺師,但他沒料到她也會變成這個模樣,這個令人不忍的模樣,哀默心痛全面侵襲了他。
「嗯。」
除了應(yīng)聲,他似乎也沒話好說。
這是警方的釣魚圈套,他在戲里只是一個白色詐欺師,所作所為都是為了騙取她的信任,而且不懷疑的接受她所因應(yīng)的被騙反應(yīng)而已,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是,也沒有立場要求什么。
聽見回答,安琪又點了根煙,徑自抽了起來。
半晌--
「怎么?還不走?警察快來了!」女人說得極不耐煩。
她雖然做出了誤導(dǎo)通報,但為了避免被懷疑其中有詐,她開了警笛,加上兩輛車一路狂飆亂鬧,遲早會有警察追來。
方水人的雙腳像是生了根。
他不能死,是因為他不想讓她從尸身上追出他是誰,但看著她的陌生,他卻無法釋懷。
她曾在方水人懷里,輕聲細語、撒野驕蠻、溫柔多情,在情熱時,叫喚著他的名字。
如今煙消云散。
說不清是不甘心或是怎么的情緒在催著他開口。
「妳,」方水人咽了下口水,「沒對我有任何感情嗎?」
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話語,安琪的神情變了,臉上露出滿含譏誚的冷笑。
那愛到要死要活的完全熱戀狀態(tài),為的是騙過崔玉容派來監(jiān)視他的人。
「你好歹也是個白色詐欺師,會搞不清也是同行的紅色詐欺師擅長使用什么手段嗎?」女人冷諷。
他以深情騙之,她也以相同的騙術(shù)回報,冰冷的言語如錘,重擊了方水人的靈魂,他虛弱得幾乎不能站立,連心跳都會發(fā)痛。
但理智告訴他,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
「那么,我們應(yīng)該再也不會相見了!狗剿藘(nèi)心艱難,但平心靜氣,臉上無波地道。
安琪回以一個淺笑!甘前,不會再見,只要你不再行騙,那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
天使只狩獵詐欺師,方水人再清楚不過。
他點了下頭,眸子里不是闇黑,而是根本沒有光彩。
「我不會再騙人了!狗剿藦奈凑f謊說得如此心如刀割。
很久很久以前,他騙她吃東西時,他覺得自己像個騎士,為了她能夠不顧一切的騎士。
但今天,他體認到身為一個守護騎士,只能眼睜睜看著公主向下墜落是如何的苦澀。
可是他的雙手沾滿了臟污,甚至不配被稱為人,早已失去站在她身邊的任何資格了。
只是最后的最后--
「再見了,天使!狗剿藦婎仛g笑的說。
安琪沒有看他一眼,揮了揮手代替道別。
方水人咬緊牙開,轉(zhuǎn)過身,拖著腳步離去,頭也不回。
許久--
男人已完全消失在視線范圍外。
安琪仰起頭,望著晴空,悠長嘆息。
「令衍,我不是要你不可以再騙人了嗎?」
輕柔的語氣飄散在風中,但她也知道,他聽不見。
她不能戳破他全力維持的謊言泡泡。
當一個男人用了這么深的感情,情愿永遠消失也不要她不幸的愛著一個女人,若不想無視他的心意,那個女人除了裝傻,還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