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安替自己梳理烏亮長發,銅鏡里出現的人兒頰畔有著粉櫻色的紅潤,眉宇間比以往更嬌美,衣外露出的肌膚上有些點點深紅色的咂痕,那是她昨日洞房花燭夜被狠狠愛過好些回的證據。
就在銅鏡映照出她身影的后頭,有個人正大受打擊,陷入震驚很久很久了。
李淮安將長發梳攏到胸前,放下木篦,款步來到床沿坐定。
「夫君……我可以將你的反應視為……嗯,驚喜嗎?」她一臉興味,調侃石化的伏鋼。
伏鋼裸著糾結厚實肌理的身子,維持在本來要起身的瞬間動作,被子都還握在手里,卻僵硬得無法動彈,說驚喜沒有,說驚嚇會更合適些。
「我、這個、那個、為什么、呃、怎么會、那里、不懂……」伏鋼難得結巴,向來就不屬于和善型的臉龐因為此刻的緊繃而變得更肅然,一絲不自在的赧紅悄悄爬上他的臉。
嗯,她也不太懂他在說什么。
「我擰布巾讓你擦臉。」看能不能清醒些。
李淮安雙手正要探進矮幾上的溫水盆里,卻被人攔腰抱住,攫回床上。
「你明明應該……我以為……所以才……對不起……」伏鋼還是說不全話。
「說實話,我仍是不懂你在說什么。還沒睡醒嗎?夫君!顾┛┌l笑,頸子被他初生的胡髭扎得又刺又癢。
「你知道我在問什么!」裝傻一點也不像她的本性!她那么聰明,怎可能不知道他是被什么嚇到?!他呃了聲,訥訥問,「為什么一個和過親的人,還、還會是個……是個……」
「嗯?」李淮安無辜眨眨眼,替他接下去說了,「處子?夫君是為了這個才嚇得說不出話來嗎?」看起來是的,否則他不會在正準備掀被下床時被床上染開的紅漬震得至今依然無法恢復正常。
「你——你應該先跟我說,那、那樣一來,我昨天就、就會節制一點……」該死,為什么男人說這番話時還會臉紅?!「至、至少……我會溫、溫柔一點……」雖然他這輩子只聽過「溫柔」這兩字,還沒機會身體力行過……
新婚之夜的男人是禽獸,那一天夜里是允許無節制放縱的,所以擁抱著渴望許久的她,他饑渴且熱切、急迫且躁進,他自己也從沒想過他竟是那么強烈想擁抱她。他以為她該有經驗,他更肆無忌憚,滿滿的情欲毫不掩飾,想愛她想要她的念頭沸騰開來,他本來就已經不是溫柔的男人,昨夜的盡興只怕會弄傷了她……
隱約看見她沒入衣襟的雪肌一片慘況,不難想像衣裳底下會有多恐怖。
「都是昨夜的事兒了,還掛在嘴上說,也于事無補呀。」做都做了,還能時光倒回,讓他重來一回嗎?
「抱歉……抱歉……」他攬著她,小心翼翼在她臉上輕啄,為昨夜的粗魯致歉。雖然他是個武夫,但他是那么想呵護她,卻似乎做得很糟。
「再說抱歉,我就真的要生氣了!顾傺b板起臉孔,卻還是被他吻得發笑!覆挥脫奈,我很好。我可不愛與夫君溫存之后,夫君只知道滿口抱歉!
「你應該告訴我的。」伏鋼還是相當介意她剝奪他成為體貼丈夫的這個小心愿。
「這又不是什么要緊的事,反正你本來也不在意呀。我想你既然不在意,我就不用費唇舌多說,不是嗎?」李淮安窩在他懷里很舒服。
「可是我不想弄痛你!狗摰目跉膺是很懊惱。要是他早一點知道的話,至少……昨夜就少做幾次……
李淮安勾手拉下他的頸子,輕啄他抿起的唇瓣,發出響亮的啾聲。
「我昨夜很快樂。能這樣抱著你,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我的夢想能成真,是你給我的,我喜歡你這樣親親我、抱抱我,喜歡你失控的模樣,喜歡你布滿情欲的表情,喜歡你那么眷愛我的身子……伏鋼,你把你自己毫無保留地送給了我,我感激都來不及,那種小事就別擱在心上了。」她反倒安慰起他來,好像她才是快快樂樂享用他的那一方,并且發表享用感言。
伏鋼這次扎實地吻住了她。如果不是腦子里殘存的理智叫他住手,不準將大掌探進她的衣襟,握住讓他愛不釋手的豐盈雪乳,他早就……他才剛剛發誓要當個體貼愛妻的好丈夫,絕對不能在愛妻甫經人事的隔天一大早就如此不知控制。
「但是你欠我一個說明。東鄰國那只畜生……不能人道嗎?」所以才會娶了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卻無能為力將她吃下肚。
李淮安噗哧一笑!高@話……好狠!
「不然我實在是想不透。」想不透她去和親,回來卻還是黃花大閨女。所以問題一定是出在那只畜生身上。
「嗯,這么說吧。實際上我是去東鄰國作客,并不算是和親!顾苤鼐洼p地講。
「作客?為什么要去作客?」他濃眉打結。
「可不可以不要說?如果你這么有空閑聽我說故事,不如……再把你自己給我一次?」為了逃避話題,她主動吻他的唇,想點燃火焰,將伏鋼的理智燒成灰——順便,也忘了問這件事。
畢竟,和親一事,是她與穆無疾勾結束鄰國君王合演的戲,為的就是逼出伏鋼的真心。東鄰國君王會同意,除了也想整整伏鋼之外,就是她開給他的條件——她知道東鄰國那時的狀況,東鄰國君王時時為了弟弟的野望而苦惱,與一般皇親一樣,爭權爭位,他雖然在最高處,卻也是最顯目的位置。雖然東鄰國內也有不少好謀士,但當其中最厲害的那一位正巧就是想奪位的「弟弟」,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試試她這個公主是否如她自己說的高明。
她前往東鄰國,替東鄰國君王與「弟弟」對抗,所以和親是假,辦事是真,她在東鄰國可是被奉為上賓,伺候得極好。
那些關于她慘遭凌虐的風聲,當然也是虛構的。她會消瘦一大圈,實在是東鄰國的食物吃不慣,她總是吃得很少。
為了避免自己餓死,她只好速戰速決,用最快的速度及方法幫東鄰國君王將「弟弟」給幽禁起來,再讓伏鋼來將她接回。
要是伏鋼知道了這件事,他——應該會去找穆無疾的麻煩。但始作俑者是她,布棋的人也是她,最后勝棋的人還是她,實在不能過河拆橋,連累其他無辜之人,她有責任……解決伏鋼。
「你……」她的表情,有鬼。
「夫君……」她柔軟如花的唇瓣啄滿他剛棱的臉龐,雙手環著他的頸項,她身上香香的味道變成最催情的春藥,隨著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竄入鼻腔,漲滿肺葉,她笑聲似銀鈴,悅耳可愛,貼在他唇間笑時,讓他喉頭一緊。
她舉一反三的學習力未免……未免太好了吧?!他昨夜才教過她一回的東西,她今天已經全數用在他身上。
理智。人是理智的動物。
「夫君……」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
伏鋼原先就是裸著身的,沒了布料的阻隔,一切碰觸變得更敏銳,他每一寸肌理都能感覺到她,他屏住吐納,身體緊繃得近乎疼痛。
理智。
「伏鋼……」她輕輕咬住他的耳垂,貝齒或重或輕地啃著他——
理智——那是什么?可以吃的東西嗎?!
拋掉理智。
粗喘。
撲過去。
三者一氣呵成。
體貼愛妻的溫柔好丈夫?
嗯……明天再說好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