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有時是很奇妙的。
認識羅川德的人都知道,他雖然看起來溫溫和和的,但其實比鬼還可怕。
畢竟是在紐約、特別在有錢人世界中打滾的一號人物,如果表里如一,真要單靠外表的斯文溫和闖天下,他怎可能在這種人吃人的世界生存?又怎么可能成為當中響叮當的一號人物?
所以,只要他想,特別是在孫笑珍腦部才剛受到重創,接著又面臨重大打擊,整個人有些恍神的狀態下,要套出她到底遭遇到什么事,那對羅川德來說一點也不怎么困難。
因此,繼她的身家背景跟交友情況之后,她工作上出問題,以及十之八九該是同性戀的男友跟著另一個兒時玩伴走了,而且是帶著她所有積蓄離開的事,全在她恍惚中,讓他一件件、一項項的給挖了出來。
她失神的喁喁細語,訴說的每件、每項都是重大的打擊事件。
不管工作上的不順遂、愛情上的被背叛,還是兩者攪和下,造成更嚴重的經濟拮據困境……比起其它已經發生的不順遂,經濟困境是她眼下最難克服的問題。
因為它是現在進行式,是已知的、即將要一一面對的事。
首先,她得再重新打造一次天臺那邊的門窗,而其它的整修也一樣需要用到錢,為了不讓段家的人擔心,這些費用她勢必得一肩承擔下來。
可問題是……錢都被領走了,她身邊的戶頭有的只是一些生活費,沒辦法應付大筆的支出。
「我該怎幺辦?」她問著,失神的大眼睛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人。
在那一瞬間,羅川德以為她會哭出來,抑或是直接崩潰給他看。
畢竟,她所遇到的事累積起來,已經不是尋常人能面對的壓力,更何況她還是一個腦部才遭重擊,極需靜養休息的人。
所以她要是在這時哭了出來,還是當場崩潰給他看,羅川德都可以接受跟理解。
但她沒有。
很出人意料,但她并沒有崩潰。
甚至,她連眼淚都沒掉下一滴,即使她的眼眶始終紅紅的,眼神空洞洞的,活像一只心碎的、傷心欲絕的小兔子。
「我該怎么辦?」她只是這樣問著他,聲音飄飄的,像是靈魂都飄走了一般。
羅川德必須承認,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
要是她那時如他的預想,當場崩潰給他看,一哭二鬧的來場哭天喊地的戲碼,也許他表面安慰個兩句,之后便設法問人,從此后,兩人再無任何交集與瓜葛。
但偏偏,她只是問了一句她該怎么辦,讓他的心隱隱為之疼痛的時候,她就慘白著臉發現到不對勁,神色惶惶住了口,驚覺到……她不應該跟他說這些,更何況是說了這么多。
用著嚇到的表情,六神無主的她避他的注視,借口要開始打掃,便將他送出了家門。
她打起精神,強顏歡笑的故作堅強給他看,甚至還成功的擠出了笑容,用那奇糟無比的臉色、像是失了魂、空洞洞的大大眼瞳,看著他笑,硬是擠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送他離開。
可多么奇怪,她越是故作堅強,越是掩飾起她的傷心,表面上假裝沒事給他看,反倒更讓他掛心,怎么也放不下。
這樣的經驗是羅川德從沒經歷過的,在他找到合理解釋之前,他已經帶著早餐登門,理由也想好了一個,打算用道義責任當借口,前來關心她的復原情況。
他很慶幸他來了,也很慶幸在久按電鈐卻沒任何音訊時,第一個聯想到的是她尋短的畫面。
因為誤以為她自殺了,才讓他決心破門而入,然后發現昏倒在客廳中的她。
什么都不用說,該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打一一九叫救護車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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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藍的天,連朵云彩也沒有的整片湛藍,有著人類外貌、但本質是樹懶的兩只生物,頂著一模一樣的放空表情,雙雙癱在各自的懶人椅上享受著日光,以一種近乎癡迷的狀態,直看著這不帶一絲雜質的美麗天空,發呆。
「怎么會有這么美的顏色呢?」嘆氣,紀燕寧幽幽的嘆息。
她身旁,是親人也是情人的無血緣兄長只是微笑著,著迷的欣賞眼前美到像是能吸走靈魂的純粹色彩。
「真難想象,之前的烏漆抹黑跟狂風暴雨!褂质且粐@,紀燕寧完全沒發現她近墨者黑,說話的方式越來越像一個藝術家,有點沒頭沒腦的那種。
「如果不是那樣激烈的方式洗凈一切,也沒辦法有這樣純凈的顏色!箤χ邓{的天空,身邊又是最心愛的人,凌兆緯露著心滿意足的微笑,覺得人生最幸福的事,也就是這樣子了。
「真可惜,羅大哥一早就不在,要不然就能找他一起欣賞這么美麗的風景了。」
「說到川德……」像是想起了什么,凌兆緯也感到困惑。「他到底在忙什么?昨天回來時,不是說處理好了,那個意外受傷的女孩子已經送回家了?怎么今天一早就跑得不見人?」
「不知道,也許是去找修屋子的工人了吧!」紀燕寧猜測。
「也是!沽枵拙朁c了點頭,同意道:「臺風把他那邊的日光室吹壞了,他那人,有事不處理就像是要他的命,應該是去找修屋的人了!
沉默,是親人也是情人的兩只樹懶達成共識,沒人再開口,在一種心靈相契的美好氣氛中,繼續悠閑的、陶醉不已的欣賞美麗景色。
藍藍的天,大片大片不帶一絲雜質的純粹湛藍……那是狂風暴雨過后,上天洗凈一切的美好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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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以的話,越快越好……嗯,那就是這樣,一切麻煩你了,有什么狀況再跟我聯絡。」又多寒暄了幾句,羅川德這才掛上了電話。
正如家里那兩只樹懶的推測,他是個有事不做完,心里就覺得不舒服的人。
因此趁著空檔,就開始利用人脈,找人修理他破碎的日光暖房,還有她撐著身子徹夜打掃,把她搞到如今半死不活模樣的屋子也一并解決。
他知道這件事的決定有些逾越了身分。
理論上他不應該越俎代庖,也沒理由這么做,但這時的這刻,似乎也沒讓他有其它的選擇,因為他就是放心不下她。
他知道某些事不對了,一些本該明確的界線似乎變得渾沌不明,但不管平常的他再怎么奸商,一個好好的人就倒在他眼前,他也不可能真放任著不管。
不管是他雞婆多事還怎樣,總之既然插手干預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找人修好她心心懸念的房子,那費用對他來說有如九牛一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反正他的房子一定得找人修,人情欠都欠了,就一起修一修吧!
但事情做了,還是得意思意思檢討一下,他為什么要幫她到這地步?
羅川德瞪著病床上面容蒼白的她,想找出個合理解釋,解釋他如此幫忙的行為動機,卻看她輕蹙著眉、一副睡得很不安穩的模樣。
他跟著皺眉,不懂,她為什么要逞強到這個模樣?
她正在發高燒,事實上,從昏迷狀態送醫后,她始終沒清醒過。
依屋內收拾一半的情況來看,應該是撐著該好好休息的身體、徹夜不眠的打掃,體力不支的昏過去后,受了涼而引發高燒不退。
她為什么不求助?
雖然羅川德知道,以她的情況來看,沒有親人,朋友不在身邊,男友又剛跟著男人跑了,其實也幾乎是求救無門了。
但,幾乎不代表絕對。
眼下,他不就是一個活生生、很好敲竹杠的對象嗎?
雖然她的腦震蕩不是他開車直接撞出來的,但意外的責任真要追究起來,他想撤清所有責任也不是容易的事。
同樣的事若發生在美國,那些打官司成性的訟棍們早樂瘋了,只怕是恨不得剝他一層皮,將下半輩子都賴給他。雙方的律師們恐怕從送醫的那一刻起,就開始搜集各式資料與證據,好為之后的賠償與責任問題展開大斗法。
結果,因為不是在美國,也因為對象是無害的她,所以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失策的跟她說了實話,但不管是在哪一國,稍微沒良心一點的,只怕咬到道義責任這點,就能敲他一筆竹杠了。
結果,她的反應真是好到讓他不知道該贊她明白事理,還是罵她的明白事理?
她跟他道歉,相信嗎?她竟然跟他道歉!
那時他只是大約提了下事發經過,而她,明明就是處在一度失去記憶能力,隨時又會忘記的渾沌狀態中,結果一聽是自己跌倒,當場就跟他道歉,一臉的愧疚,直說不好意思,竟占用他那么多的時間。
在他的預想中,她多少也該懷疑一下他的說法,不是嗎?
結果她沒有,一丁一點的懷疑都沒有,就直接相信了他的說法。
她不但給予他無條件信任,甚至在他自發性肩負起道義責任,前往支付醫藥費時,她還一度想制止他,一副「這怎么可以?」的驚慌表情。
對羅川德而言,像她這樣秉性純良的人,沒被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給吞食掉,真是一個奇跡。
從那時候開始,已經不只是道義責任的問題,羅川德看她,其實已經多了一種保護絕種生物的心情,因此在得知她面臨各種困境的時候,就已經興起想幫她的念頭。
所以,在他離開時,他很含蓄的跟她表示,她的傷其實也是因他而起,他有絕對的道義責任,所以不管有「任何」問題,她都可以找他。
要換了平時,他大概是腦子有問題才會這樣暗示,但因為面對的是該列為保育類生物的她,他不但是反常的給了提示,甚至,還把所有能聯絡到他的通訊資料都留給她。
他都做到這種地步,可結果呢?
她竟然撐著絕對需要好好休養的身子,獨自一人徹夜打掃,掃到她身體受不了,一個人昏倒在無人的屋子中。
如果不是他放心不下,如果不是他強行破門而入,她一個人昏倒在家中,誰能救她?
莫名的,羅川德有些些的不高興,因為她的逞強。
但他又有什么資格干預呢?
逞不逞強是她的自由,全是她個人的自由,不是嗎?
那么,他心中那股沒來由的怒氣,是從何而來呢?
日袋里突然傳來的震動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拿出行動電話……
「Hello」
「羅大哥,我是寧寧,你在哪里?」電話那頭傳來紀燕寧的聲音,詢問道:「我跟哥哥想去太魯閣,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這么難得?我以為你們會窩著休息好幾天才出門走動!沽_川德顯得意外。
「早上休息很久了啊,今天的天空很美呢,可惜羅大哥都沒看見!
羅川德光是想象,想象這對樹懶窩在一起對著天空發呆的樣子就想笑,但他忍住了,回道:「不了,你們去吧……對了,你們打算怎么過去?」
「哥哥說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所以要再租一臺車,這樣比較方便!鼓穷^的紀燕寧老實回答完,忍不住想問:「羅大哥,一早就沒看見你,你到底在忙什么?」
「沒什么,就……」頓了下,下意識看向病床上那張病懨懨的小臉,羅川德脫口而出:「就撿到一只兔子。」
「咦?」紀燕寧顯得吃驚。
雖然聽聞花蓮比較鄉下,但她沒想到,這地方竟然鄉下到可以在路邊撿到兔子?
羅川德渾然不覺造成什么誤會,隨日解釋著:「兔子生病了,所以我送她上醫院!
「怎么這么可憐!剐能浀募o燕寧忍不住同情,直問:「是臺風的關系受傷的嗎?」
「算是吧……你別擔心,我會處理!雇O略掝},羅川德逕自道:「你跟兆緯好好去玩吧!
「喔!辜o燕寧沒多想,只說道:「那等小兔子好了,羅大哥再把它帶回家玩喔!
帶小兔子回家玩?
一直到掛上電話,羅川德想起這句,連帶回想相關對話,忍不住覺得好笑。
不過……確實也相差不遠了啦。
朝那張病懨懨的小臉看去,羅川德并不覺得方才的形容有什么錯誤。
這只在人生的道路上撞得滿身是傷,卻又傻得不知求救的小兔子啊……
他到底該拿她怎么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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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醒,映入眼簾的,是不久前才告別的灰白。
孫笑珍昏沉沉的瞪著天花板,接著,在頭昏眼花中,看見那優雅貴氣、模樣既斯文又好看的男人……
過高的體溫,模糊她才剛遭過重擊、其實原就有些脆弱的記憶能力。
因此,對著那瘦瘦高高的體型,以及同樣溫雅秀氣的外型,即便多了份優雅,又即便那份貴氣也不太像尋常百姓,可她迷迷糊糊的以為是男友江友誠,那個她親如手足,誤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傷害她,卻傷她最重的那個人……
「為什么?」細語,即使心里如此疼痛,她卻只能疑問:「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羅川德欣見她的轉醒,卻因為她沒頭沒腦的問話而揚眉。
詫異中,發現她目光恍惚,直覺伸手去探她的額……孫笑珍抓下他探詢的手,小小的臉上滿是憂傷。
「我知道……」咬唇,遲疑好一下,最后她承認她的知情。「青蓉說的事是真的,雖然我總是跟她說,她的懷疑是多心,但其實我知道,你跟阿凱……」
秀氣的眉輕皺了下,像是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份異樣的感情。
「我知道你是愛著他的!棺詈,她還是說了,那個讓她隱藏在心底的秘密。
羅川德怔了怔,因為她的話!改阒?」
隨著他的問句,她輕輕點了頭,一直一直隱忍住的眼淚,也是直到這時才掉了下來……
看著她總算流出來的眼淚,羅川德明顯感到混亂。
知道兩個兒時玩伴相約去爬斷背山是一回事,但要是其中一個是自己的男友,那絕對又是另外一回事。
羅川德不確定她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能任由這種事發生?
「既然知道,為什么還讓這種事繼續下去?」他真懷疑她腦袋有問題了。
「因為我希望大家都能幸福啊!勾鸢笇λ齺碚f很簡單,她才是感到不懂的那一個,不懂為什么他們不懂。
「兩個同性戀攪和你一個異性戀者,能有什么幸福?」羅川德感到頭暈。
仰望著他,看著他不認同的表情,孫笑珍覺得難過,因為又想起信里面的那句:三個人得不到幸福。
「為什么不能夠幸福?」她哽咽,不懂。「你可以繼續愛阿凱啊,我沒要你不愛他,我只希望跟以前一樣,大家永遠的在一起,就算你沒辦法愛我,也沒關系啊!
因高燒而艷紅的粉唇正細細的顫抖著,她傷心不已、道出她卑微的小小愿望:
「我只是……只是要你們待在我的身邊就好了,難道你不懂嗎?」
水汪汪的大眼睛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友」,無聲的淚水逕自滑落,流下她的傷心。
寂寞,她好寂寞。
雖然一路走來,她好象總是在忙碌著,不管是忙著求學、忙著打工賺生活費,還是出社會后,身兼數職的努力工作賺錢,還助學貸款、存購屋限結婚基金……她的時間看起來似乎不夠用,每天每天都在忙碌著。
但其實,也就是因為忙碌,讓她分外的寂寞。
在她總是忙碌的小小世界中,她所認識沒有利害關系、又親近的,一直也就這么幾個人。
可是親人一般的段家人,不是出國依親就是去留學,留下一楝遮風避雨的房子給她,但房子并不能陪她談天說話,不能在她覺得寂寞的時候,伴著她、讓她有安定跟依靠的感覺。
因此,她能信賴的人,也就剩下孤兒院一起長大的誠誠與阿凱。
對她來說,他們兩個不但是她的童年玩伴,也是她心中認定的手足,她眷戀著的是那份友愛的感覺,因此當她發現他們兩人的感情異于一般男性友誼時,她也不覺得有什么,還很自動的升任為誠誠的女友,好代為粉飾太平、消弭流言。
她一直就不在意男女朋友的關系是不是有名無實,因為她想要的,是她最好的朋友能幸福的過日子,永遠的伴在她的身邊。
她這樣的愿望,是苛求?
真的是一種苛求嗎?
面對她無聲的淚流,羅川德看見她高燒下、再無遮掩的傷心……
「你……」他其實想說點什么,但看著她,卻發現無話可說。
此刻讓他感到驚訝與沖擊的,與其說是因為發現世上竟然有她這樣的女人,可以傻到這樣的地步,更是因為他發現……她言語中濃到化不開、絕不可能錯認的寂寞。
她的傻,只因為她的寂寞。
原來……是因為寂寞……
理智讓羅川德抗拒,因為知道她其實算是個陌生人,但在她滿是傷心與祈求的目光下,他卻什么也阻止不了,憐惜的感覺已滿溢于心。
「回來好不好?」燒糊涂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搞錯對象,委屈的直問道:「你跟阿凱回來好不好?」
掌心傳來她的高溫,羅川德知道,她該是燒糊涂了,將他錯認成那個跟男人走的負心人。
對一個因高燒而意識不清的人,他知道講道理是沒用的,即使不是因為她意識不清,在她可憐兮兮、有如被遺棄的小兔子表情下,他也硬不起心腸潑她冷水。
在他意識到之前,他摸摸她的頭,柔聲道:「睡吧,你在發燒,多休息才好得快!
當他的安撫是拒絕,她的眼淚流得更兇,哽咽問道:「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這是她最害怕的事,一個人,就她一個人被獨自留下。
緊緊抓住他的手,猶如溺水者攀住浮木,她說什么都不肯放。
那份擔憂是那么樣的明顯,一副深怕他跑掉的模樣……
「我不會走的!沽_川德說,即使心中警鈐嗶嗶作響。
「不走?」濡濕的水眸看著他,染著不確定的不安全感。
直視著她的不安,羅川德微笑,許諾:「嗯,不走,就在這里陪著你!
她怔怔的看著他,因為那溫柔的語調、沉穩的氣度,心中的不安全感悄悄的被掃去了大半。
她微笑,怯怯的、帶著滿足的微笑著。
不知道是不是安心的關系,恍恍惚惚中,她覺得「男友」……好象比平常還多了份成熟跟穩重的感覺,一副很值得人信賴跟依靠的樣子。
依稀仿佛,好象一個人……啊!是了,像那個客客氣氣、有著強烈責任心的好心路人,羅川德,他說他叫羅川德。
飄飄的意識散去,最終沉入夢鄉。
一直到她呼吸趨于平緩、沉沉的睡去,羅川德都沒試著讓她放開他的手。
他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儒雅的俊顏顯得……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