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無意間散發出來的氣勢,帶給她無形的壓力,所以她每次只要看見他,就渾身不舒服,而且會覺得緊張,連帶的使她心口怦怦跳。
薩弼搶回韁繩,甩開她的手,順便甩掉剛才那個奇怪的感受。
他看向她身后的其他下人!霸矩撠燂L云的人呢?”他這匹駿馬是少見的名駒,血統尊貴、脾氣高傲,當年他可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馴服它。
“回王爺,小一昨天在調教新來的馬匹時不幸摔斷腳了!必撠煿芾眈R廄的阿籠匆匆走上前回答道。
“你難道不知道風云不喜歡陌生人接近它?更何況她還是名女子!”薩弼語氣嚴厲。
“可是……”阿龍吞吞吐吐的看向他。
薩弼挑眉!翱墒鞘裁矗俊
“小一受傷后,風云只肯讓她接近,所以我才會讓她負責照顧風云!卑埞Ь椿卮稹
“怎么可能?!”薩弼瞼上掩不住驚詫,冷銳的目光掃向站在一旁的林冬河,然后又懷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愛馬,才對著林冬河問:“你來馬廄多久?”
“昨天才換到這邊工作。”林冬河自從來馬廄之后,就發現自己還挺喜歡這份工作的,雖然要做不少粗活,但其他下人的態度還算友善,更少沒有人會故意欺負她,只不過她從沒想過會在這里和薩弼打照面。
薩弼挑高眉毛,將韁繩遞給她!澳萌。”
林冬河看向阿龍,見他點頭后,才接過薩弼手中的韁繩,默默的牽著風云到它專屬的欄位,然后在它耳畔說話,準備幫它洗澡。
薩弼看見風云竟然沒有咬她,也沒有想辦法甩掉她的手,眼中凈是不敢置信。
錯愕的看著她照料自己的愛馬,他最后下了一個結論——
“風云是不是生病了?”他的愛馬竟然沒有掙扎,也沒有排斥她的任何舉動,溫馴得像只小乖貓,這真的是他那匹脾氣高傲又討厭女人的馬嗎?
阿龍忍俊不禁笑道:“沒有,她昨天來馬廄時,風云的態度就是這么溫馴。我們看到風云沒排斥她的接近時,也覺得很驚訝,不明白它為什么就是喜歡她,還會主動親近她呢!”
薩弼俊眼一瞇,瞪了阿龍一眼。
風云還會主動親近林冬河?這真是太邪門了!
為什么一遇到林冬河,就什么事都不對勁了?
他想,下次要是有人告訴他,林冬河可以騎著風云而不被甩下去,他都不會覺得錯愕。
以前唯一能接近風云的女子,就是元貞。但貞兒當初可是花了很大的工夫,而且還用糖賄賂風云才成功的,并不是立刻就和風云親近的。
林冬河專注的幫風云洗澡,卻無法忽略自己背后灼熱的視線。
當王爺的人都這么閑嗎?不然他怎么有空站在馬廄里看她幫風云洗澡?該不會她等一下喂風云吃東西時,他也要監視她有沒有欺負他的愛馬?
真是奇怪,她愈想避開他,就愈會碰到他。
要是他有晨騎的習慣,那以后她肯定常常會看到他……不過她的長相應該也引不起他的興趣吧?她不免偷偷松了一口氣。
突然有個人疾奔過來,恭敬的對著薩弼道:“王爺,時間不早,您該更衣出門了。”
薩弼沒回頭也知道來人是他的貼身護衛郭升,雖然他很想繼續看下去,但他的確沒時間,必須準備出門了。
他又注視著她的側臉好半晌后,才冷冷的掉頭!白甙桑
。
沐王府尋找小格格的高額懸賞金從沒斷過,每年總有一堆人登門通報。
“你是怎么撿到那個女娃兒的?”問話的是沐王府總管的女兒張氏。
本來只要是有關小格格的事,都是由沐福晉親自處理,但沐福晉前陣子病倒了,正好總管嫁出去的女兒張氏回來看他,并幫忙打里王府里的一些事情,所以暫時就由張氏代為詢問。
“五年前的冬天,我跟丈夫在村里的河邊撿到一個年約十一、二歲左右的女娃兒,她身上穿著華麗的衣服,卻渾身是傷又發著高燒,所以我們救了她。”中年婦人林黃秀低聲說道。“沒想到她醒來之后卻什么也不記得,我們只好領養了她。由于我們是在冬天的河邊撿到她,所以就把她取名為冬河!
張氏一邊點頭,一邊記下她的話!澳悄阍趺醋C明她是格格?你們有保留她當初穿的衣物或飾品嗎?”
林黃秀困窘的搖搖頭!八邿煌耍执蟛∫粓,所以她身上的飾品和衣物都拿去典當,換銀子給她治病了……”
張氏輕應一聲,似乎在思考這些話的可信度,不再發問。
林黃秀一臉焦急,連忙提出最有力的證據!皩α,我曾經看過格格的畫像,我女兒五年前就長得跟她一模一樣!”就是因為這一點,她才知道女兒是沐王府失蹤多年的元貞格格。
張氏平靜無波的臉上頓時一喜。
“真的?!那你女兒人呢?”看見林黃秀搖搖頭,張氏的失望不言而喻!叭绻娴拈L得跟我們格格一模一樣,那你今天怎么不把她帶過來?”
從小元貞格格就像極了沐福晉,所以他們只要親眼看到那女娃兒的臉,就大概可以知道真假了。
“我有我的苦衷……她并不知道她是我撿到的孩子!绷贮S秀低垂著頭解釋道。
張氏輕嘆一聲!澳悄憔土粝旅趾偷刂钒桑視涯愕脑掁D達上去,但我不能確定福晉是否會見你。”每年上門求見的人太多,福晉身于欠佳,大概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每個人都接見。
林黃秀本以為至少有機會見到福晉一面,卻沒想到福晉病了。
如果他們不相信她的話,或許冬河一輩子都沒機會恢復身分,她不禁擔憂的下跪哀求道:“至少讓我見福晉一面,我求你了!”
“你快快起來,我一定會盡量幫忙的!睆埵戏鏊鹕恚m然心中半信半疑,但林黃秀的眼神并不像其他人那樣貪婪,讓她對于林黃秀的話又相信了幾分。
林黃秀離開沐王府后,在回家的途中,才想起有個重要的證物——
都怪她太緊張,才會忘記撿到冬河時,曾經發現她衣服里藏著一個玉墜!由于直覺那個玉墜子很重要,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藏好它,不讓丈夫發現而拿去變賣。
她懊惱的走進一問小屋,里頭只有一間房,還有窄小的灶房跟茅廁。
才剛踏進門,她的丈夫林大修就火大的拍著桌子,朝她吼道:“你今天怎么那么晚回來?飯呢?”
林黃秀看著丈夫,瑟縮了下。“……我馬上去煮!
“要不是老子今天的手氣不錯,不然我就打得你下不了床!”身子微胖的林大修拿著酒,怒瞪著她。
“對不起!”林黃秀奔到灶房,手腳俐落的張羅著飯菜,免得丈夫又不高興了。
“哼,這個笨女人根本沒什么用處,賺不了幾個錢!要不是撿到的那個小女娃的臉太難看,不然把她賣給有錢人家當小妾,少說也會發一筆小財……”
林黃秀一邊切著菜,一邊聽著丈夫在外頭的碎碎念,還差一點切到自己的手指。
丈夫對冬河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剛救起她的時候,那時候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身上又有許多傷痕,的確不太好看,難怪丈夫對冬河的評價不高。
但后來那些瘀青紅腫逐漸消退時,連她都對冬河美麗的臉孔大吃一驚!不過為了保護冬河,所以她教冬河將某種特殊藥草搗碎后,將汁液涂抹在右臉上,讓她的臉看起來就像有塊大胎記,藉此掩飾冬河的花容月貌。
幸好丈夫一直沒留意冬河的長相,只對她能不能恢復記憶有興趣;因為他只想把冬河送回家,再向她的雙親要一大筆錢!
要不是丈夫打這個主意,而她又刻意以假胎記掩飾女兒的美貌,恐怕冬河早就被他賣到妓院當妓女,或是嫁到有錢人家當小妾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她只好讓冬河到各個府邸去工作,不讓她留在家里,免得被丈夫發現冬河的長相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這五年來,身分尊貴的冬河卻過著如此困苦的日子,還真是苦了她了!
冬河現在留在肅王府應該很安全,要是過一陣子還沒有等到沐王府的好消息,那她也只能親自帶著冬河上門求見沐福晉了。
*
“薩弼在嗎?”元祥一返回京城,并沒有先回到沐王府,而是先來到了肅王府。
“元祥貝勒,王爺正在府里,請進!币豢匆姀男【秃屯鯛斀磺楹芎玫脑樨惱,門房立刻恭敬的迎上前,并派人通報王爺,絲毫不敢怠慢。
元祥下了馬,把馬匹交給門房,就定進肅王府,前往薩弼居住的逸風苑。
逸風苑的下人一看到他,立刻恭敬道:“元祥貝勒,爺正在書房里跟老福晉談事情,我已經派人通知爺了。”
元祥微微一笑。“不急,我等他回來!彼巧贁悼梢宰杂蛇M出肅王府的人,他對這里再熟悉不過,熟到幾乎像在逛自家后院。
他執起腰際的扇子,猛然想起剛才進門時,忘了提醒下人要喂飽他的馬匹。之前他日夜趕路返回京城,可累壞了它呢!
看樣子薩弼并不會那么快回來,因此他也沒召喚下人,逕自慢慢踱向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