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被叫Aki的男公關(guān)嚇暈后,鐘芹持續(xù)發(fā)了一星期高燒,中間,她的好友兼室友——小羊曾帶她去看醫(yī)生,也做了檢查、開了藥。
報告結(jié)果顯示,鐘芹的身體機能并無異樣,但吃了退燒藥也不見效果,讓小羊非常焦急擔心,卻又束手無策。
她不由得想起那個叫Aki的男公關(guān)所謂的「玩笑」,或許并非一時興起的捉弄戲言……
又到了出外景的時間,制作人已經(jīng)撂下話,若鐘芹再不去上班,就要將她外景主持人的位置撤換掉。
事關(guān)重大,小羊只得將這件事告訴好友。
「小芹,你不要勉強,身體要緊!剐⊙蛞(guī)勸著,她相信憑小芹的條件,不怕找不到新工作。
況且,怕黑又膽子小的鐘芹,壓根不適合靈異節(jié)目外景主持人的工作。
身為好友,小羊著實不忍心看她繼續(xù)飽嘗壓力與恐懼的折騰,現(xiàn)在連身體都搞壞了,一點都不值得。
「我一定要去!圭娗蹚拇采蠐纹鹛撥洶l(fā)燙的身子,聲音沙啞無力,但卻很堅定。
不過一下床,她只覺一陣暈眩,連腳步都踩不穩(wěn)。
「小芹,你連路都走不好了,要怎么工作?」小羊伸手扶住她,責備的語氣透著濃濃的關(guān)心。
「吃個藥,可以撐一下!圭娗勖銖姞縿幼旖牵催^來安撫好友。
兩人一陣僵持,小羊勸說無效,也只好依著她。
平常兩人都是風雨無阻的騎摩托車到電視臺,今天則破例搭乘計程車前往。
電視臺主管一見到鐘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指著她的鼻子,嗤哼道:「鐘大小姐,你終于肯露臉啦?你可真大牌,還要我三催四請!」節(jié)目部主任故意提高音量,存心讓她難堪。
「主任,對不起,我不會再請假了!圭娗蹚娙讨眢w不適,不斷鞠躬道歉。
「主任,小芹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她是生病了,又不是故意偷懶不來的!剐⊙驗楹糜淹ι矶觯幌胺干纤。
她對這些只會指著別人鼻子教訓、自以為有多了不起的老家伙實在很不滿。這些人仗著有些年紀和資歷,總是不把下屬當人看,而是當狗在使喚!
同樣都在工作,主管并沒有比較了不起,反倒是他們這些最前線的工作人員,才值得被贊賞鼓勵吧!
沒有他們的賣力工作,哪來的節(jié)目可以看哪?一群沒腦袋的主管!
「你這是什么口氣跟態(tài)度?」節(jié)目部主任吹胡子、瞪眼睛,惱羞成怒的指責。「你們兩個膽子不小嘛!犯錯不知悔改,還敢跟我大小聲?」
「我……」小羊咽不下這口氣,積壓已久的怨氣一觸即發(fā)。
「主任,對不起,這幾天請假是我不對。」鐘芹拉住小羊,制止好友繼續(xù)惹毛上司。「我會好好工作補回來!
若因自己的問題而連累好友,她會沒辦法原諒自己的。
「哼!」主任沒好氣的冷嗤!缸蛱扉_過會,<今晚嚇嚇叫>要做一個蠱術(shù)系列,你要負責去泰國取材!
「去……泰國?」突如其來的任務(wù),讓鐘芹大吃一驚。
「懷疑啊?」主任冷著臉斥喝。「今天就去把出國手續(xù)辦妥!」
「我知道了!圭娗蹧]有異議的接受被指派的工作!笡]其他事的話,我們先出去了。」語畢,她使盡全身僅存的氣力,將氣呼呼的好友拉出主任辦公室。
「你干嘛忍氣吞聲的?」小羊板著俏臉,低聲嘀咕。
「請那么多天假是我不對!圭娗墼囍矒岷糜训那榫w。她知道,小羊是心疼她、擔心她,但她并不認為自己是忍氣吞聲,或有絲毫委屈。
兩人對望一眼,沒再多說話,卻很清楚彼此的在乎。
真心,無需太多言語,那是一種無言的心靈交流。
「小芹,制作人找你開會喔!」一名工讀小妹出來傳達上級的意思。
「我知道了,謝謝你。」鐘芹勉強揚起嘴角,朝好友報以一抹淺笑,然后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趕到會議室。
小羊沒轍的輕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崗位,展開一天忙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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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束冗長的會議后,已是下午三點多,鐘芹強迫自己吃了一點熱粥維持體力,并且吞了藥,以應(yīng)付接下來的龐大工作量。
這一忙,就一直到晚上八點多,她才終于能夠離開電視臺。
一天下來,她幾乎是憑著強大的意志力才得以支撐下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做好每一件事,不允許自己出錯,否則,她很有可能因此工作不保。
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半途而廢,絕對要堅持到底——
母親因病臨終前,她答應(yīng)過母親,不再凡事三分鐘熱度,或遇到困難、挫折就放棄努力。
換作以前,她一定不會把承諾當一回事,反正說過的話就像吹過的一陣風,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直到母親去世后,她才恍然發(fā)覺自己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一不順遂就逃避、撒手不管。
即使從小父母離異,但母親將她一手帶大,辛苦賺錢供她念書、花費甚至于玩樂,同學朋友有的,她一樣也沒缺過,享有母親百分之兩百的疼愛。
母親生前,她愛玩不懂事,未能好好盡孝,母親離開后,她說什么也要遵守她對母親最后、也是唯一的約定。
會成為靈異節(jié)目外景主持人,算是她的自我挑戰(zhàn)。
她想證明自己也可以禁得起磨練以及殘酷現(xiàn)實的考驗,不是一撞就壞的草莓族一員。
鐘芹坐在空蕩蕩的會議室一角,昏沉的腦子里不斷涌現(xiàn)過去的種種,想起母親對她的期待,心中便多了幾分勇氣與力量。
「原來你在這里!剐⊙蚩绮阶叩剿媲,緊皺的眉這才松緩開來。
鐘芹抬起頭,一見是好友,憂愁的臉蛋立即浮現(xiàn)淺淺的笑容。「小羊,你怎么還沒回家?」
她并不全然孤單,因為她有這么一個知心好姐妹。
「你的身體還那么虛弱,我怎么可能丟下你一個人?」小羊不假思索的答道,關(guān)心之情表露無遺。
一股暖意注入鐘芹的心頭,她不由得擴大笑意!感⊙,謝謝你!
生病的人情感總是格外脆弱且豐富,鐘芹此刻有著深刻的體認。
小羊愣了幾秒,然后才恢復兩人慣有的戲謔相處方式,伸出食指輕輕的戳了她的額頭!干賽盒牧!」要成為好朋友并不容易,除了緣分的牽引外,彼此心靈的契合更是可遇不可求。
鐘芹撫著額,裝模作樣的噘起嘴以示抗議,隨后兩人相視一笑。
「走吧!」小羊挽住她的手,一起離開會議室。
好友的關(guān)切,溫暖著鐘芹的心房,驅(qū)散了她因病而產(chǎn)生的寒意,相對的,頭痛的癥狀也隨之緩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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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電視臺,小羊再三征詢過鐘芹的身體狀況,確定她沒有大礙后便招來計程車。
等上了車,聽到小羊向司機所報出的路名,鐘芹不禁發(fā)出疑問:「我們不是要回家嗎?」她們租的房子可不是在地價貴得嚇死人的信義區(qū)耶!
「我有說要回家嗎?」小羊反問。
「不回家要上哪?」鐘芹疑惑更深。
小羊干脆把計畫告訴她!改阆滦瞧谝簧眨贿^那時你已經(jīng)在泰國了,所以我想提前幫你慶生!
「不用那么麻煩啦!」鐘芹望著好友,嘴里婉拒著,但對于她的這份心意打從心底開心與感動。
「一點都不麻煩!剐⊙蝻w快的反駁!肝疑諘r,就輪到你幫我慶生了!
鐘芹明白小羊是故意這么說,好讓她沒有反對的理由,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聲明強調(diào)!赶日f好,不能去消費太貴的場所,不然等到你生日,我可沒那么多預算替你過生日。」
「安啦!我才舍不得花太多錢咧!」小羊答得理所當然。
得到好友的允諾,小芹安心許多。
電視臺到信義區(qū)路途并不遠,約莫十分鐘的車程,小羊請司機在路旁停車,付了車資后率先下車,鐘芹則亦步亦趨的尾隨其后。
當她確定好友的目標,是離她三步之遙的奢美華麗建筑物時,她慌忙的叫住已經(jīng)準備推門入內(nèi)的小羊。
「你要進去Lion Heart?」開什么玩笑?那是男公關(guān)俱樂部耶!而且據(jù)說費用也很「高級」。
小羊?qū)λ拇篌@小怪感到好笑。「又不是沒來過。」
鐘芹蹙起秀眉,抵死不從!干洗巍且粓稣`會!鼓谴瓮饩敖Y(jié)束后,她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沒辦法思考,甚至對自己身處「Lion Heart」沒有絲毫知覺。
那晚的細節(jié)她早已記不清楚,唯獨對坐在她身邊的男公關(guān)印象深刻——他的氣息、聲音,還有讓她一病不起的……驚悚玩笑?!
更糟的是,她「似乎」嚇得昏過去了……
總之,那晚的記憶就到這里,至于后來發(fā)生什么事、又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一概不知。
「走啦!」小羊踅回她身邊,半強勢地偕同她入內(nèi)。
「我不要……」鐘芹不肯妥協(xié)的使盡全身的力量抵抗。「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我身體不舒服,要先回家了!顾技白约簢樀綍灥沟聂苁拢陀X得懊惱、丟臉,說什么也不想再踏進里面一步。
總之,只要她不再來,就永遠不會跟里頭的任何一個人有交集,特別是那晚被她抽中的男公關(guān)。
如此一來,就算她的事跡成了他們店里的笑柄也無所謂,反正她不知道就好。
再者,她不喜歡俱樂部里紙醉金迷的氛圍,以及那太過貼近的距離,會讓她喘不過氣。
和陌生男人靠得那么近,會讓她渾身不自在,尤其是外表太過出色的男人,更會讓她起雞皮疙瘩。
她想,她大概是對帥哥過敏,越帥的她越不想靠近,這可能也是她寧愿選擇成為靈異外景節(jié)目主持人的因素之一吧!
掙開好友的手,鐘芹頭也不回的來到路邊攔計程車,打算打道回府。
「小芹……」小羊追上鐘芹,橫眉豎目的瞪著她!改氵@女人真無情,要放我一個人?」
「那就一起回家吧!雇熘糜训氖直,鐘芹露出一抹淺笑。
小羊翻了翻白眼,卻沒有異議。
事實上,是她前幾天巧遇一位家境良好的千金小姐大學同學,并給了她兩張招待券,約今晚在「Lion Heart」碰面、敘舊。
兩方都是朋友,不過幾經(jīng)斟酌,小羊還是決定跟鐘芹同在一起,陪身體尚很虛弱的她回家。
「回家前,先去買晚餐吧!餓死了!挂蛔宪嚕⊙蚓腿氯轮。
「嗯,我請客。」鐘芹笑著爽快應(yīng)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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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
三月天,臺灣氣候還有些微涼,但處于熱帶地區(qū)的泰國終年如夏,氣溫高達三十度以上。
一出機場,鐘芹就被頭頂上熾熱的太陽曬得頭暈!负脽帷!顾允之斏,來回煽著發(fā)熱的臉龐。
等了將近半小時,制作單位預訂的飯店交通車卻遲遲沒出現(xiàn)。
大伙按捺不住,索性自掏腰包搭計程車前往飯店,休息過后,今晚就要展開一連串的采訪活動了。
三天的采訪內(nèi)容,要做成三集的蠱術(shù)專題,要去的地方不少,時間可說是非常緊迫。
節(jié)目的工作人員一共十幾人,若進度落后導致必須多留在泰國一、兩天,所有的開銷制作單位只肯補助一半,其余的將由參與此趟外景的工作人員自行負責。
這樣一來,才能確保每個人都全心投入工作,不會一出國就抱著玩樂的無所謂心態(tài),摸魚打混。
雖然有這樣的條約在,但看在外景費還挺優(yōu)渥的份上,大家還是愿意前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抵達飯店,向柜臺人員Check in時,對方卻表示前兩天發(fā)生火災(zāi),他們所預訂的房間恐怕無法供他們住宿。
「你們臨時這么說,那叫我們晚上住哪里。俊箵喂(jié)目外景組長的阿飛,以有些蹩腳的英文,向飯店經(jīng)理據(jù)理力爭。
「真的萬分抱歉!癸埖杲(jīng)理承認錯誤。
「光是抱歉有什么用?」阿飛有點火大。再這樣拖下去,今天既定的行程勢必會拍不完了!高@是你們飯店的錯,要想辦法彌補。」他的態(tài)度很堅持。
經(jīng)理頻頻致歉,最后雙方達成協(xié)議,由他們選擇任一家飯店,扣除已支付的訂金,其余費用由該飯店負責。
飯店口碑好壞,住客的評價十分重要,業(yè)者絲毫不敢怠慢客人,表面上飯店似乎有所損失,但若事情處理圓滿,為飯店帶來好評,將為往后帶來可觀的利益。
因此,對飯店業(yè)者而言,這也許一點都不吃虧。
就這樣,<今晚嚇嚇叫>節(jié)目的相關(guān)人員,住進了泰國當?shù)刈钪奈逍羌夛埖辍?br />
「哇!好棒喔!」站在房間內(nèi)的觀景臺,鐘芹愉悅的歡呼出聲。
「對。∧軄碚媸琴嵉搅!购顽娗弁康呐怨ぷ魅藛T,則在寬敞舒適的房里東摸西瞧。
沒一會兒,房里的內(nèi)線電話響起,是外景組長要她們五分鐘后到飯店Lobby集合,開始今天的工作。
鐘芹匆匆換好衣服,連忙離開房間,跑著趕到電梯,卻眼睜睜看著門關(guān)上——
她垮下肩頭,有些沮喪。
雖然還有其他部電梯,但只差一點點的感覺總是令人泄氣。
意外的,那座本該下降的電梯,門扉卻再度開啟。
鐘芹愣了一下,然后趕緊跨進電梯。「謝謝。」她用英文向幫她按住開門鍵的房客道謝。
「不客氣!箤Ψ揭惨杂⑽幕卮稹
照那標準且好聽的腔調(diào)判斷,鐘芹以為對方一定是西方人,一抬頭,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俊美的東方男性臉孔,更教她驚訝的是那張臉——她見過!
「沒想到會在這里見面!瓜騺嗢V幾乎是毫無遲疑的認出她!竵矶燃伲俊顾囊灾形挠H切的問。
并非他記憶力非凡,而是她曾因為他的一番話嚇昏在他懷里,最后還是他送她跟她朋友回家的。
不曉得,后來她的情況如何?
鐘芹低下頭,不敢直視他那閃閃發(fā)亮的好看雙眸!竵砉ぷ鞯!顾艣]那么好命,可以出國度假。
有假日的話,能無事一身輕的好好睡上一覺,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靈異節(jié)目的外景?」向亞霽隨口接腔。
「嗯……」鐘芹從干澀的喉間擠出單調(diào)的聲音。
她萬萬也沒想到,以為再也不會見面的人——「Lion Heart」的男公關(guān)Aki——竟然會在國外遇上了?!
世界這么大、國家那么多,為什么他們會巧合的在同一個國家,甚至同一家飯店、同一部電梯……
「我剛剛看到你的背后……」
她詫異的情緒尚未平復,他的話再度讓她從頭皮涼到腳底,心臟仿佛停止跳動好幾秒。「不要說!」鐘芹氣勢萬鈞的制止他繼續(xù)往下說。
她不想聽!不想聽!不想聽!她才不相信他的信口胡謅。
向亞霽被她突然激動的態(tài)度嚇了一跳,隨后他理解她誤會了他要說的話。
「我只是要告訴你……」
他還沒把話說完,鐘芹就冷不防將包包往他臉上一甩,接著按開電梯,以跑百米的速度沖了出去。
「好兇的女人!乖馐芡蝗缙鋪淼摹缚植拦簟梗騺嗢V捂著吃痛的臉,悶哼一聲。
他只不過想告訴她,她背后的衣服沾到污漬,她的反應(yīng)卻那么激烈?!嘆口氣,他也只能怪自己倒楣。
不過,天性樂觀的他并沒有生氣,意外的插曲全然破壞不了他悠哉的好心情。
不到一分鐘,電梯便抵達了飯店一樓。
向亞霽戴上墨鏡,踩著從容優(yōu)雅的步伐越過大廳,他頎長如模特兒般的身材,以及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吸引了許多注目的眼光。
他勾起嘴角,享受著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注視。
相較于他的不疾不徐,隨后才慘白著臉出現(xiàn),因遲到被外景組長罵到狗血淋頭的鐘芹,則顯得狼狽不堪。
之后的時間,她腦海中一直盤旋著那個叫Aki的男公關(guān)未竟的話,導致她工作時恍神,頻頻出錯,當然免不了又挨罵。
她甩甩頭,逼迫自己別去在意——然而,他的話卻像一道咒語勒著她的心頭。
他到底,在她背后看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