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慧,那里有吊橋,我們去吊橋吃午餐?”駱同森朝遠處指著說。
山巔水湄間矗立著兩道水泥橋拱,紅紅的鋼纜在一片蓊郁的綠中,顯得非常耀眼。在米蕊綻開心附和后,他把車頭一轉,直奔吊橋。
吊橋連接兩岸農家,附近都是橘子園,很迷人。他們在吊橋前停下車,拎著便利商店買來的壽司和飲料,準備徒步過橋。
橘子樹正開著白花,香味迷人,米蕊綻深深地吸了口氣,以阿姆斯壯登陸月球的姿態,踏上吊橋。
橋上清風拂面,橋下是潺潺溪流,她興奮地朝空大喊——“我的第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
“我的一小步,米蕊綻的一大步。”駱同森興高彩烈地跑過來,吊橋猛烈搖晃,像突發的十級地震。
“輕點,地層都下陷了!彼f。
“難道你叫我用爬的?”駱同森故意跺了跺吊橋,嚇得米蕊綻尖叫。
“再玩,我就不理你了!”她爬起來打他。
“哎呀!橋這么堅固,沒什么嘛!”駱同森指著地上車軌痕跡!澳憧,還有人騎摩托車出人呢!”
“我不管,反正你別亂搖就是!”米蕊綻可不依他。
“好,我不搖!瘪樛罩氖殖鯓蛑醒胱呷,小鎮全景和遠處的城市盡入眼底,風光十分明媚。
“來,我們坐在這里吃午餐!彼黄ü勺抡f。
“這樣好嗎?要是等一下有人過橋怎么辦?”米蕊綻遲疑地說。
“有人要過就讓他過呀!我們的屁股會大到阻擋整個橋面?”他朝四處看看,伸手把米蕊綻拉坐下。
“這橋不是你一個人的耶!”她啼笑皆非地說。
“我沒說這橋是我的,但只要這橋是公有的,我就有權利坐!彼蜷_袋子把壽司、飲料拿出來!暗瘸酝晡覀兊綐蚰沁吶ァ诫U’。”
偏僻的鄉間,住戶少,行人更少,直到吃完午餐,吊橋都沒有半個人經過。
“來,你枕在我的腿休息一下!瘪樛呐淖约航Y實有力的腿說。
“這樣好嗎?光天化日耶!泵兹锞`遲疑地盯著他的腿說。
“非常好!瘪樛环钟烧f地拉著她躺下。
就這樣,他們躺在吊橋上聽著鳥聲啁啾、感受微風輕吹。
望著天上緩緩飄過的白云,駱同森感覺自己脫離了現實,來到一個桃花源。
“我小時候最喜歡玩警察捉小偷的游戲了。一玩起來就跟野馬脫韁一樣,我爸爸每次叫我吃飯都喊半天……”他笑說童年的愚笨憨厚。“那時候我才三歲,附近的玩伴都比我大,所以他們每次都叫我當警察、追他們,我年紀小,捉不到他們,但是,我不服輸,拼了命地追,從這里追到那里,從那里追到這里……我養父總說我笨死了,他們以大欺小,我還傻傻地玩!
“我小時候最愛玩家家酒!泵兹锞`接下去說。
“誰扮你的新郎?”駱同森撫著她的長發,白皙的臉龐映著綠野是超然的脫俗和秀麗,長長的睫毛扇動著,像只溫柔乖順的貓。
“不一定!泵兹锞`笑起來!坝袝r候是張三,有時候是李四!
“嫁給我好嗎?不要再朝秦暮楚了。”駱同森認真說。
“哪有人用這種口氣求婚的?”米蕊綻嗔檉道。
“不然要怎么說?”他蹭著她!澳悴恢,我好喜歡你耶!”
“我不知道!泵兹锞`故意閉上眼不看他,但柔情款款的聲音,傳入耳際:“敏慧,我是真心的要求你嫁給我,相信我。從沒有女人能讓我有組織家庭的念頭,只有你……嫁給我好嗎?”
“說得還真流利,這些話,你經常說吧?”她又故意說。
“中間有三秒的空檔,怎能算流利呢?”
“駱組長,您真客氣呀!”米蕊綻做出不屑的表情。
“我已經是第N次說要娶你了,我是真的非你莫娶耶!”駱同森加重語氣說,俊秀的眼神仿佛深潭,笑容則像漾著月光的水波。
這樣算互許終身嗎?她紅著臉回避他的目光。
“我愛你,你也愛我,有愛情,就能執手一生。請你回答我好嗎?”
“你叫我怎么回答呢?”米蕊綻為難說,終身大事,難道就是一聲好?
“如果你愿意,就說愿意,不愿意也說愿意。你現在告訴我:你愿意嫁給我!
“你土匪!為什么不干脆用搶的?”她啐他。
“好。∥揖陀脫尩!瘪樛焓诌^來捉她。
米蕊綻利落地閃身,但還是立即被捉住。
“到底好不好?”他執拗地問。
“等我想到折磨你的方法再說!泵兹锞`又故意說。
“你不快點決定,當心肚子大起來喔!”駱同森憂慮地瞥著她肚子說。
“誰的肚子大?你嗎?”她啐他。
平白無事是不會大肚子,但要存心瞎掰,任何事情都會發生。
“接吻會懷孕,你不知道?”
“你騙三歲小孩子!”她啼笑皆非地打他。
“我是說真的……”
“還說!”
唉!哄也不是,求也不是,求婚還真難!駱同森嘆息著。
“我們去散步好嗎?”米蕊綻爬起來看看四周說。
“散步會比結婚重要嗎?”他沒好氣地說。
“走啦!”米蕊綻拉他起來,沿著吊橋漫步前去。
“你真的不嫁我嗎?”駱同森吻著掌心里的小手。
“我沒說不嫁你!”米蕊綻羞赧地睨他一眼。
“這是你說的喔!”駱同森握緊掌心小手。
手牽手漫步,彼此的眼神蘊含深情,一切浪漫盡在不言中。
到了橋頭,一陣聲勢浩大的狗吠聲,干擾了你儂我儂的兩人世界。
附近都是果樹、山坡,但駱同森分辨得出聲音來自何處、距離多遠。
“這附近有養狗場!彼V定地說。
“可能是我們侵入人家的地盤了!泵兹锞`朝四處張望。
“敏慧,我們買條狗回去看家,好不好?”駱同森詢問著。
“你很喜歡狗嗎?”她疑惑地看他。
“狗是人類忠實的朋友,會看家,會導盲、緝毒、救難、幫忙捉犯人,就算三餐沒喂,還是一樣搖尾巴……”駱同森對狗是極盡所能地推崇與夸贊,不過,米蕊綻可不同了。
“我也喜歡狗……只要別咬我就好了!彼銖娬f。
“沒有狗會咬主人的!瘪樛呐乃f:“養條狗幫忙看家,我出門在外就可以放心一點,狗還可以陪你玩耍喔!要是有壞人來,它還可以保護你呢!”
“可是,養狗很麻煩耶,而且狗也未必會看家啊!別咬主人就偷笑了!
“哪家的狗會咬主人啊!而且聽到狗吠,你就會提高警覺,就算要跑,也比較來得及!”說著,駱同森比著逃跑的姿勢,逗得米蕊綻哈哈大笑。
“好吧!既然你喜歡,我們就去買一條吧!不過,先說好喔!要是狗咬我,我就找你算賬!
“我讓你咬回來!瘪樛钢约菏直壅f。
達成共識,他們就以探險的姿態朝養狗場前進。
走了兩百公尺,看見一塊掛在樹上的牌子,上面寫著:瑞吉犬舍,而牌子后面是由幾間鐵皮、鋼架搭建成的屋子。
因為他們的接近,犬舍里的大狗、小狗接近歇斯底里地狂吠,聲勢嚇人。隔著鐵絲網與一段距離,米蕊綻還清楚看見狗嘴里的森森白牙。
“我們真的要買狗喔?”
怕她臨陣退縮,駱同森牽緊她說:“我們要買小狗,不是買大狗。”
一個矮壯的歐里桑出來,掛著和藹的笑容看著他們。
“你這里有小狗嗎?我們想買條小狗!瘪樛瓕λf明來意。
“有!我這里的狗很多,你們進來看。”歐里桑招呼他們進去。
“我們真的要進去喔?”米蕊綻舉步維艱、提心吊膽。
“有狗主人在,它們不會咬我們!瘪樛M去。
來到犬舍,主人指著一窩迷你狗給他們看:“這是吉娃娃,只有一個月大,狗媽媽去年比賽還拿冠軍呢!”
冠軍?看著那窩巴掌大的小狗,駱同森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就算配給這些吉娃娃精良武器、組織成特種部隊,也嚇不了賊。
“你有沒有大一點的?”駱同森要求說。
“喔,我的大型犬更優秀了?茨阋刨e、牧羊犬、狼犬……統統都有!闭f著,歐里桑帶著他們轉移陣地,到另一間犬舍去。
那里都是大型狗,不但走路虎虎生風、雄壯威武,連吠聲都嘹亮有力。
米蕊綻感覺自己像來到巨獸橫行的侏羅紀公園,于是,躲在駱同森背后,別說動,就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閉嘴!”歐里桑喝著狗群,一時間安靜不少,氣氛也和諧多了。
“敏慧,你看——”駱同森把她從背后拉出來,指著眼前一條黑色敏捷的狗給她看。“這是杜賓狗,這種狗在美國聯邦調查局里活躍得呢!”
“那你們警察呢!”米蕊綻好奇地問。
“你是警察喔!”歐里;腥淮笪虻貑枺骸百I狗是要協助辦案嗎?”
“不是,只是要看家!瘪樛瓲恐兹锞`朝前走去,看著鐵柵門內的狗。
“拳師狗好不好?個性兇猛、爆發力強,服從性又高!睔W里桑指著一條虎斑、肌肉發達的狗!爸灰心吧藖,它會立刻攻擊、毫不留情……”
“不行!要是阿明來,它會咬傷他的!泵兹锞`慌忙拒絕。
“看家狗本來就這樣!”駱同森繼續游說著!安蝗,我們買狼犬好不好?它很忠實、勇敢喔!”
“你買狗就買狗,買那么兇的狗干嘛?”米蕊綻白他。
“那買圣伯納好了,圣伯納怎么挑逗都不會生氣!睔W里桑建議說。
“圣伯納?”米蕊綻有興趣了。
買那種怎么挑逗也不會生氣的狗干嘛?陪入侵者消遣嗎?
“敏慧,那種狗是超大型犬,長大可能重達九十公斤,光是給它吃都吃垮了!瘪樛钢粭l小土犬說:“這個好不好?它看起來很‘可愛’!
“不要!泵兹锞`堅決地搖頭。可愛是他說的,看那狗齜牙咧嘴、四肢粗壯有力的樣子,一張口可能就咬掉阿明一塊小腿肉。
“好,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么樣的狗?”駱同森以退為進地說。她挑,他就負責篩選,隨她怎么挑。
“吉娃娃好不好?我覺得吉娃娃好可愛!泵兹锞`想了想說。
“就算你買五只吉娃娃也起不了作用!彼挷徽f就否決。
“那剛剛那棕色長毛……”
“買博美狗看家,你不是要存心難看嗎?”
“那,馬爾濟思,那白長毛很可愛……”
“不行,它會對竊賊搖尾巴!
“那……”米蕊綻思索著要買什么狗,卻瞥見駱同森看著狼狗,四目相對,頗有看對眼的樣子。
難怪她說什么都不是,他根本就屬意那些剽悍兇殘的狗種,詢問她的意見、要她作決定,只是表面工夫而已。
“這個不要,那個不要,那你替我看家!彼鸫蟮卣f。
“駱同森要上班,不能替你看家!彼麘醒笱蟮卣f。
那神情讓米蕊綻好笑起來,連歐里桑也忍不住笑起來。
“大麥町好不好?”歐里桑打開珊門逮了條幼犬出來。“它的耐力、記憶力都很強,防衛本能很發達,當看家犬不錯喔!”
“這條狗很可愛耶!彼紫聛砜粗,見駱同森也蹲下來摸著,她對他說:“你看,它身上有斑點,很可愛的。如果連這個你也不要,那我們就不要買了!
那條白底、黑色小圓斑的狗患仔看起來實在不顯眼,但看在狗的肌肉健壯又是公狗的份上,駱同森只好勉為其難地同意。
“這條大麥町多少錢?”他站起來問。
“算你三千就好!睔W里桑說!斑@種狗,狗販來收我都賣五千的,到市面上起碼要一萬以上!
“狗打預防針了沒有?”駱同森掏出錢給他。
“都打過了!睔W里桑笑說:“但你一個月后還要帶狗去打一次!
“這條狗有名字嗎?”米蕊綻愛憐地抱起小狗問。
“拉吉。那是我孫子取的,他很喜歡這條狗。你覺得不好聽,回去可以另外取名字,叫慣了它就會聽話了!
“拉吉很好聽!”米蕊綻很能接受小朋友的點子,開心地拍撫著小狗。
“你這條狗很漂亮!瘪樛钢醿饶侵荒抗饩季嫉睦枪氛f。
“你的眼光真好,這條狗去年比賽得了冠軍,現在有百萬身價。光是配一次種就要三萬元。”歐里桑驕傲地說。
米蕊綻好奇地湊上前去,想看看百萬名狗是啥德性,但柵欄里那種狗好多條,于是問歐里桑:“這些狗都是一條一百萬嗎?”
“就這條而已。”駱同森指給她看。
“我的狼狗血統都很純正!睔W里桑強調地說:“去年這附近有人一次跟我買四條狼狗回去看家,一條五十萬,一共兩百萬呢!”
血統純正代表的就是:價錢不低。
普通農家需要花兩百萬元買狗看家?有什么特殊情況嗎?
“那是什么地方?”駱同森奇怪地問。
“普通農家而已!睔W里桑說。
“那里你去過嗎?”
“去過。那條公路上去大約一公里……一條岔路進去,然后再過一個坡……”歐里桑搔著腦袋說:“哎呀!我不會說,反正不好找就對,你去找可能找不到!
“我也喜歡狼狗,難得遇到興趣相投的人!瘪樛!叭绻惴奖愕脑挘媯地圖給我,下回我經過那里,可以順便去看看。”
“我也是很愛狗,所以才會到這里租人家的果圈養狗!睔W里桑笑著說:“我們到外面去喝杯茶,順便畫地圖給你!
檐下有張茶幾,歐里桑一邊說著狗經,一邊畫著“藏寶圖”。
“我在這里住了二十年,賣出的狗不計其數,你去問問看,‘吳仔’在寵物界的名號是響叮當,沒有人不認識的,我這里賣出的每一條狗都有血統書!
歐里桑的地圖顯示見到橋,左轉進一條四米寬得產業道路,爬一個坡、然后轉個大彎道,過了大彎道,再彎進一條岔路……就是那個果園。
說得簡單,畫得容易。這里是丘陵地形,放眼皆是果園,加上駱同森人生地不熟,想要尋找傳說中的農舍,就跟尋找世外桃源差不多,不問清楚可不行。
“‘那個’果園,是哪個果園?”
“產業道路就那么一條,直……直走就到了。如果看見一塊寫著:私人產業、非請勿入的牌子,就從那條路進去!
“有沒有特別明顯、好認的東西,或什么?”
“嗯……喔!那里有條河,農舍就在河邊!睔W里桑思索道。
“那我知道了。”有顯著的目標,要找應非難事。
“有空來泡茶,我介紹幾個愛狗的朋友給你認識,派出所的劉警員也常來呢!”歐里桑把地圖交給駱同森,熱情邀請著。
“謝謝,有空我就來泡茶,下回再見。”駱同森把地圖、血統證明書收好,他接過米蕊綻懷里的狗,出了養狗場。
“普通農家養那些狗,你覺得可疑對不對,對不對?”她低聲問他。
“你真聰明。我想,那里說不定和洗劫加油站,卻在這里被捕的人有關!瘪樛塘恐骸拔覀儸F在去看看好嗎?只是去看看,不會有所行動!
“好!泵兹锞`點點頭說。
除暴安良,駱同森責無旁貸,她很樂意陪他去完成任務。
“私人產業、非請勿入!泵兹锞`念著一塊路邊的牌子,奇怪地說:“這只是普通的果園區,干嘛擺這種派頭?”
“這塊牌子可能是一種警告,也可能是一個指引方向的路標!瘪樛l揮專精的警勤訓練,謹慎地朝四處望著。
青山環翠,遠處一條小溪蜿蜒流過,水聲潺潺。這條溪是剛才吊橋那條溪,只不過這里地勢高了些、遠了些。而歐里桑說這條溪也流經那戶農宅——他把車開到溪畔,隱敝在一叢竹子后,帶著米蕊綻和望遠鏡下車,準備溯溪而上,去探尋真相。
小溪水清見底,河床上布滿白凈的鵝卵石,顯示這條溪目前在枯水期。
“好在不是雨季,不然我們就不好過了!瘪樛瓚c幸說,但前進兩百公尺,一泓水潭阻擋去路。
隔著粼粼波光,他們望見遠遠的坡上有戶農宅,景致跟歐里桑描述的一樣。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得再接近農舍一點。
“我們從草叢過去!瘪樛兹锞`找路走,但走了幾步,她跌坐在地,驚恐地叫:“癩蛤蟆,我踩到癩蛤蟆——”
“噓……別怕、別叫!”駱同森趕忙抱著她,安撫著。
“我不叫……”米蕊綻捂著嘴、顫抖地指著前方!澳抢镞有一只!”
溪里有癩蛤蟆稀松平常,這里水澤草長,蛙類當然更不會少。不過,米蕊綻一向畏懼蛙類,嚇得花容失色,進退維谷。
“我抱你!瘪樛鹚涞卦竭^長草,往上而去。
緊貼著他,米蕊綻感覺很安全,但很不自在,不過,為了那堆隨時會跳上她腳上的癩蛤蟆,她只好厚著臉皮當個小麻煩。
“我很重對不對?”她難為情地問。
“我抱過一個中彈的嫌犯緊急送醫,他起碼有七十公斤!瘪樛竭叿浩鹦σ!氨绕鹚,你算小case,也不會淌得我一身是血!
“你真棒!”米蕊綻崇拜地說。
“你喜歡,我就多抱你一下。”他的聲音好柔、腳步好沉穩。
就這樣,米蕊綻聽著他心跳、聞著他的味道,直到他放下她。
這里的河床干燥無草,距離農舍也近了。
“敏慧,你躲好,我看一下。”駱同森交代著,尋找掩蔽眺望。
在望遠鏡的協助下,他清楚看見農宅門口停了兩部車,農舍旁有間加蓋的鐵皮屋,鐵門也深鎖,幾條訓練精良的狼狗來回地踱著步,踱出門禁森嚴、擅闖無赦的氣息。
“敏慧,你來看一下,我查一下車主!瘪樛淹h鏡遞給她,撥電話回局里查詢那兩輛車的車牌。
忽地,狗聲狂吠,他又連忙查看。
農宅門口駛來一輛車,兩個深色衣著的人從車上下來,屋側有人出來接應,然后一起從屋側小門進屋。
“敏慧,把后來那輛車的車牌號碼念給我聽!瘪樛造o制動,原地撥電話查車牌。
果不所料,先前兩輛車的其中之一是贓車。后來那輛是屬于一個黑道分子所有,車主目前還在警方通緝中。
駱同森朝四處張望,看清了地形,然后把她手里的望遠鏡拿過來收好。
“這樣就要走了?”米蕊綻詫異地問。
“不然你想殺上門去?”他揶揄她說。
“你不想嗎?”她反問,一副鐵血豪情的樣子。
一只癩蛤蟆就能嚇癱的女人,有這種勇氣、決心真讓人佩月艮。
“想!但這種地方,不是你說沖就沖的!瘪樛鹚坊厝!跋氩扇⌒袆右欢ㄒ莆照_情報、人力、火力也要足夠,不然一出門就是傷亡,哪有那么多警察好死的?”
“當警察真的好辛苦喔!”她摟著他的脖子說。
“還好啦!”駱同森陶醉地說,把她放下來。
這里是干燥的河床,還有塊大石,他打算和她在這里聊聊天。
“來,我們在這里坐一下,累了就躺在我的腿上休息!瘪樛聛,把米蕊綻拉坐在自己身邊。
“這里是龍潭虎穴耶!”她指著已經在視線外的農舍說。
“龍潭虎穴?你太抬舉那間農舍了。”駱同森把她拉倒在身邊,一手枕她的頭,一手枕自己的頭。
這種情形駱同森想必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但米蕊綻很緊張、也很想起來。
“這樣好嗎?”
“非常好!瘪樛猛葔鹤∷,不讓她起來。
“你怎么每次都這么說,要是那些歹徒來……不管,我要走了!
“你是不是怕我在這里做壞事?”駱同森蹭著她發邊細語。
“這里不安全,我們在這多呆一分鐘,就多一份的危險……”
“我要是不重視自身安全,還能活到現在嗎?我告訴你,除非這是私有河川,否則我想坐這里就坐這里,誰也干涉不到!瘪樛崛岬匚侵f。
“你現在赤手空拳耶!”米蕊綻提醒他。
“赤手空拳就太帥了,不然還想要怎樣?”他繼續吻著,愈吻愈熱烈。
“單槍匹馬,還帶個累贅……你昏了頭?”米蕊綻推他說。
“剛剛還夸我棒,現在又怕我保護不了你……唉!女人真難理解。”
駱同森懶懶地移開腿,讓她起來。米蕊綻一起來,就看見不遠處有兩個男人正在梭巡他的車子,一副起疑、警戒的樣子。
“駱組長,有人在看你的車子!”她趕忙搖他說。
朝來處望一眼,駱同森爬起來,迅速把望遠鏡藏到石縫下,然后回到大石上。
“敏慧,等會兒他們可能會過來,我們繼續躺著!彼兹锞`躺下!拔覀冇梦覀兊膬号殚L來作掩護!
“我們——他們不會起疑嗎?”當眾激情演出,是米蕊綻想都沒想過的,更可怕的是,觀眾竟是黑道分子……“還是你要更親熱一點?”駱同森亮起眼問。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說這個?”米蕊綻打他說。
“我是附和你的建議耶!”他一臉無辜。
“你真爛耶!”米蕊綻朝后瞄一眼,如駱同森所料,他們一前一后過來了,三分頭,穿著、姿態有濃重的江湖味。
“看吧!不聽女人言,吃虧在眼前!彼吐暵裨!耙窃缏犖业牟痪秃昧?要是被他們捉到,非把你碎尸萬段不可。”
碎尸萬段?想收拾他的人多著呢!
駱同森吻她一下,坐起來看著逐漸接近的兩名男子。被人撞見卿卿我我,最自然、本能的反應,就是爬起來看。
他起來,米蕊綻也跟坐起來,兩人自然地表現出一副被打擾的模樣。
兩名男子打量他們一眼,沒有絲毫停頓地繼續前行,仿如尋常路人一般,但精銳的眼神、狐疑的表情,卻瞞不了人。
別腳貨色,連裝普通老百姓都裝不像!駱同森低咒。
“駱組長,如果那間農舍真的有問題怎么辦?”米蕊綻憂心地問著。
“已經有問題了。不信你看看,等會兒,那兩個人還會再回來巡視一趟,確定我們是不是真的情侶。”駱同森篤定說。
“那我們快走吧!”米蕊綻著急地拉他。
“我們這一走,他們就更疑心了!瘪樛上隆!皶䴙榉亲鞔醯娜,不但具有敏銳的觀察力,更不會輕易相信別人。要是他們感覺有任何風吹草動,或異象,就會立刻轉移陣地或采取行動。去年我們有個在販毒集團臥底的同事,就是因為這樣給人殺了!
“殺了?”米蕊綻瞪大眼,仿佛已經被人拿槍指著頭了。
“有我在,安啦!明天我會派人來這里做二十四小時的監視,等時機成熟,不管他們干什么非法勾當,一個都跑不掉,F在,我們得讓他們松懈戒心,不然,可能會功虧一簣喔!
駱同森摟著她,替她順著柔軟、卻已然凌亂的發絲,說:“我替你編辮子好不好?”
“非常時期,有非常舉動,你真的很奇怪耶!”她啐他。
“安啦!有我在,除非他們殺了我,否則你絕對會安全!
“講那廢話!你死了,我還有得活嗎?”
“漂亮的女生應該溫順點呀!兇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喔。”說著,他替她編起頭發來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駱同森編了幾下,貼過來吻著她的頸畔。米蕊綻推開他,但卻聽見他低聲說:“別亂動,他們回來了!
大敵當前,米蕊綻不敢亂動,只任由他重復剛才的動作。
四野一片寂靜,遠處小鳥叫聲依稀,但耳邊隱約聽到急促、厚重的喘息……“拜讬你節制一點好不好?”
“我已經很節制了!
節制只是他的說法,米蕊綻敢說,只要再一分鐘,他就會開始解襯衫扣子,真槍實彈上場。
“看樣子快著火了喔!”一個陌生、帶著笑意的聲音說。
“看什么看?沒看過!”米蕊綻惱羞成怒地爬起來斥道。
兩名男子一陣愕然,接著反唇相稽:“敢做還怕人家看?”
“是!真的那么急,去賓館嘛,那里就沒人打擾了。”
“我喜歡在這里,你管我啊!”她恨恨地賞他們兩個白眼。
兩名男子自討無趣地走了,而駱同森非但沒有悔意,反而還一臉賊笑。
“大敵當前,你在干嘛!”她罵他。
“我是故意的。他們放輕腳步,就是想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的情侶,我們不演逼真一點,等著穿幫!”他雙手一攤說。
“我們還不像情侶嗎?非要親熱給人看,你才開心?”
“警察扮情侶作掩護已經是老套了,你以為他們是白癡,那么好騙!”
“什么叫老套?”
“光是電影就演過一百多次,還不算老套?”
“那你那么入戲干嘛?”
“保護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我會因為摸摸你,就暈頭轉向、不知所措?要真是這樣,我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你真的在演戲?”
“當然。”駱同森一向演什么像什么,不過,此時,該死的笑意卻爬上唇邊,抹黑他的澄清。
心跳劇烈并非像遇險時的反應,而是懷中的暖玉馨香,讓他血管澎湃。
“我要回去了!泵兹锞`紅著臉,跳過一顆顆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