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你根本是在騙我!”
唐雀漲紅著臉,賭氣似地獨自往前走去。
“我并沒有說我有特定的興趣,不是嗎?”任清夜失笑地瞧著唐雀大步走的身影,她毫不做作的姿態(tài)委實令他感到有趣。
“沒有跟有差很多耶!每個人多少都會有點興趣的,誰想得到你連半點興趣都沒有?”唐雀氣呼呼地逕自往前走,雖然有些失禮,但她真的很想把任清夜就這么甩開。
剛才她在車上猜了十幾分鐘,卻猜不中半個答案。
一直等到她要下車了,任清夜才幽幽道出一句“我沒有任何興趣”這個答案來,教她差點尖叫。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耍了一樣!
“沒有興趣也算是一個答案,不是嗎?”就是因為看見唐雀那半是生氣、半是錯愕的表情太過有趣,所以任清夜才決心下車陪著她,為的只是想多看一眼那精神奕奕的容顏。
“你還真夠幽默!
唐雀停下腳步,回過頭瞪著任清夜,“送到這里就好了,我想你應該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逛書店吧?”她不懂任清夜為什么要跟著自己,看她被耍的樣子很有趣嗎?
“我……”任清夜想了想,他記得自己下午還有個餐會,但是……
唐雀那張似要噴火的表情卻攫住了他的目光,教他舍不得移開半分。
“我今天很空!比吻逡姑摽谡f出一句連自己聽起來都感到陌生的回答。
以往,他應該是分秒必爭地忙著公事才對,不管是餐會還是公司會報,他都會準時到場赴約,但是……
“你的意思是要陪我逛書店?”這個答案倒教唐雀感到意外。
“你不是想找法文辭典?”任清夜吐出一個有力的理由來,“我在法國留學過兩年,或許能夠給你一點建議!
“留學兩年?”唐雀詫異道:“那你的法文應該沒問題嘍?”不像她,目前雖然勉強說得通,但還處在惡補階段。
“我有不少法國客戶!比吻逡共]有直接回答,但他的答案卻與唐雀要的相去不遠。
“啊,說的也是,你的公司客戶那么多,身為老板應該要學很多國的語言吧?”唐雀縮縮肩膀,由于剛才有些氣昏頭,加上任清夜在她面前又沒擺什么老板架子,所以她差點忘了任清夜是個大企業(yè)的總裁,跟她這個平凡到不行的小老百姓可不一樣。
“英文、法文、日文、義大利文,再加上俄文!比吻逡雇浦迫缸哌M一家大型書店,引著她直接往外文書專區(qū)走去。
“五國語文!你是學生時代就在學,還是開始管公司的時候才學的?那么多種文法,不會記到亂掉嗎?”唐雀聽著任清夜的回答,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都有!比吻逡沟囊暰掃過眼前一整排的各國辭典,然后抽出其中幾本遞給個頭矮上他一大截的唐雀,“這些你翻翻看!
“哇!不要一次拿這么多本,很重耶!”唐雀錯愕地接下沉重的書籍,把它們全放到一旁的書架上,然后才開始一本一本翻閱。
“這本的用詞比較艱澀,但是收錄的詞句最多,這一本用字淺顯易懂,主要以會話常用語句為主……”任清夜拿起經過挑選的辭典,快速地翻過后一本本交給唐雀做出結論。
“剩下的你自己斟酌吧。”不管怎么說,要學的人是唐雀不是他,所以由他來決定教材并不妥。
“你看得還真快!碧迫竾@了口氣,“不知道我哪天才有這種功力!
“多看、多聽、多講,你就學得快!比吻逡箍粗迫赣行┦纳袂,那瞬間褪去的光彩讓他忍不住出聲安撫。
盡管他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在過去,至少在他遇見唐雀之前,他對熟識的友人以外的對象,總是保持一貫的冷漠與公式化的客套,而不像現在……
安撫人心與談天,都不像是他平日所為。
“嗯——多看我是做得到啦,不過后頭那兩項……”唐雀一聽見任清夜的安慰,非但沒振奮起來,反而雙肩一垮,顯得更加沮喪了!瓣憣а莞姨徇^,因為要趕著把戲重拍,所以這個月的行程會很緊湊,看來我是暫時沒機會回補習班去‘多聽、多講’了!
原本她都是靠著那邊的法文老師在糾正發(fā)音和惡補會話,但考慮到工作的關系,她可能得先請假一個月,如果因為這樣而使得她法文退步,到時候錢存夠了卻要先惡補法文,那不啻本末倒置。
“一個月還好!比吻逡瓜裨谙卤WC似地應道。
唐雀只是搖搖頭,“不好,你已經學起來了,一個月不講自然不會有什么影響,但我正在學習,只要稍微久一點沒使用,馬上就會忘光光了!
“我指的是,一個月不去補習班還好,在片場的時候我會陪你練習!比吻逡拐Z不驚人死不休地承諾。
可下一秒鐘,他卻為自己許下這個承諾感到不解。
他為什么要如此關心這只小麻雀?她明明就只是他戲里的女主角,除此之外,他們應該什么樣的關系都不會有。
“咦,你要陪我練習?”唐雀驚訝的問,她愣愣地瞧著任清夜,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笆钦娴膯?你不是在耍我吧?”
“耍你并沒有好處可拿!比吻逡钩秳又浇牵冻鏊怀J救说男θ。
那笑意有如融冰的春潮,化開萬年冰山。
唐雀看得有些傻眼,她頭一次感覺到任清夜果真是個“好看又好吃”的男人,因為光憑他那張笑臉,就足以傾倒眾生、讓女人為他癡迷。
“你的意思?”任清夜沒給唐雀太多發(fā)呆的機會,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就算今天他突然神經失常,跟著唐雀出來到處亂晃,也不保證他日后會有這樣的閑時間。
不過……在片場的時間可以例外,反正他到片場也只是監(jiān)工,事實上并沒有在忙別的事,陪陪小麻雀練法文倒給了他忙碌的機會。
“啊……當、當然好!”唐雀忙不迭地點頭。
開什么玩笑,有免費的法文老師,而且還不用她自己去找,這可是她求之不得的,怎么能放棄這大好機會?
“那就這么說定了……”
任清夜瞥了眼唐雀手里的辭典,見她似乎還沒能下決定,索性抽掉其中幾本,只留下記載眾多特殊字詞的字典給她!凹热幌敫揖毩暎悄阒幌糁值渚秃!
“你這么有把握?我的程度可沒有你想像的那么好!碧迫覆幌虢o任清夜太高的期待,免得讓他失望。
“就算你一句法文都不會,我也能讓你瑯瑯上口。”任清夜胸有成竹地應道。
“你這種態(tài)度,應該叫自大還是驕傲?”唐雀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反嘲的話,當她想收回卻為時已晚.
就在她擔心任清夜會因此而生氣的同時,只見任清夜竟一反她所料地勾起唇角,緩緩地以字正腔圓的法文回應。
“我這叫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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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兩個……有學習精神是很好,但是犯不著在上工的時候練法文吧?”
陸子威拿著劇本,沒轍地瞪著窩在片場休息室里的任清夜與唐雀,剛才他好不容易跟編劇敲定接下來的戲,沒想到一個轉身,原本該乖乖等在身后領新劇本的唐雀竟然不見蹤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她跟著任清夜進休息室了。
“新劇本印好了?”唐雀聽見陸子威的話,才從眼前讓她頭昏眼花的法文講義里抬起頭來。
“喏,這是你的部分!标懽油褎”具f給唐雀,又瞟了任清夜一眼,納悶地道:“清夜,我還真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兼職家教的!倍医痰膶ο筮是唐雀這個新人。
他記得之前他們還沒什么交集,怎么才去了趟客戶的餐會,過沒兩天就變得如此親近?
“反正接下來要到法國出外景,我只是順道替她惡補,免得她面對法國記者講不出半句招呼來!比吻逡箍匆娦聞”舅蛠砹,知道下午應該沒什么空教唐雀法文,所以便開始收拾著桌上散落的講義。
“你什么時候也開始對國民外交感興趣了?”陸子威拉過椅子坐下,挨近任清夜問道:“我說你啊,上回餐會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發(fā)生嗎?”不然毫無理由的,任清夜怎么會突然教起唐雀法文?
“餐會?”唐雀從劇本里抬頭,她眨了眨眼打岔道:“又要跟黎大哥他們見面嗎?”
“黎……大哥?”陸子威愣了一下。
“你是在問亦樓的事嗎?”任清夜的墨色眼瞳突然微微瞇起,他一邊打量著唐雀臉上的表情變化,一邊探問道:“你什么時候開始改口叫亦樓為大哥了?”他明明就記得在餐會上曾經再三提醒過唐雀,千萬別跟黎亦樓太過親密的,怎么這小妮子硬是講不聽?
“嗯,他上次回去前,一直堅持要我喊他大哥,或是改口喊他名字,我想直呼名字不太好,所以就稱他一聲大哥啦!”唐雀一邊掃著手里的新臺詞一邊回應著。
“亦樓那家伙動作還真快。”陸子威搖搖頭,他原本還以為黎亦樓已經搭上唐雀了,卻沒想到唐雀可以躲得了黎亦樓的甜言蜜語攻勢。
“動作快?”唐雀禁不住失笑,“陸導演是在說黎大哥想約我出游的事情嗎?”
她雖然沒交過男友,但也沒遲鈍到有男人追她卻毫無自覺。
唐雀看得出來黎亦樓對自己有興趣,但很可惜的是,她對黎亦樓沒什么感覺,再加上現在她有很多事要忙,所以與其跟黎亦樓出去逛街吃飯,她寧愿窩在片場跟任清夜練習法文。
老實說,雖然任清夜一直都冷冷淡淡的,旁人也覺得他是個嚴肅不可親的老板,可是她卻喜歡與他待在一塊,甚至覺得任清夜是個很親切的人,只是不太對外人表露自己的情緒。
尤其是看著他陪自己練習法文的時候,總是讓她有種置身夢境的不真實感。
一方面是因為任清夜貴為日野集團總裁,對她這種小老百姓來說該是高在云端的人物,如今卻坐在她對面充當家教。
二來則是任清夜那低沉好聽的穩(wěn)重嗓音,常讓她聽得入神,甚至忘記要回答任清夜的問題。
“原來你知道?”陸子威還以為唐雀沒感覺,所以才會拒絕黎亦樓,沒想到唐雀卻是在刻意回避。
看來這只小麻雀比他猜想的還要精明。
“嗯,我知道啊,但是黎大哥那一型的男人會讓女人很沒有安全感,再加上我現在只想快點存錢到法國學設計,所以只好婉拒他了。”唐雀聳聳肩,語氣倒是沒什么可惜的感覺。
“哦?我還以為女人都喜歡亦樓那一型的!标懽油^一回聽見不同的論調,忍不住問道:“那不然,你心目中的標準是什么樣的?”
“我?”唐雀指著自己,老實說她從沒想過這種問題,但如果硬要她想個具體的樣子出來嘛……
“嗯……當然不花心是最好的,身家背景嘛……我覺得錢夠用就好,只要沒負債、有正當工作,那我就別無所求了……啊,不過最起碼個性要沉穩(wěn)些、要能夠讓人依賴,靜一點、不會講好聽話也無所謂,重要的是能夠支持我……”
唐雀喃喃自語似地描繪著自己未來的對象,一雙黑溜溜的眸子轉過眼前,這才發(fā)現自個兒的視線竟在不知不覺中對上了任清夜那略顯淡漠的臉龐,而且……
她總覺得自己剛才描述的性格,似乎是以任清夜為標準訂出來的,甚至就連長相,都不自覺地浮現出任清夜的臉孔來。
瞬間,唐雀只覺得一股不知打哪兒來的熱氣直往臉上竄,讓她覺得自己的臉頰好像要被燙熟了。
她剛才在胡思亂想些什么,陸子威只不過是在問她心儀的男人類型,她怎么會吧念頭動到任清夜身上去了呢?
萬一任清夜聽出她話里的弦外之音,而且又誤會她是有意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勢利女人,那該怎么辦。
“小麻雀?”陸子威不懂唐雀怎么一下子臉紅、一下子安靜的,直到他將視線順著令唐雀臉紅的方向望去,才在任清夜的臉上瞧出了一絲端倪。
人要沉穩(wěn)、讓人值得依賴,靜一些或不會講甜蜜的話也無所謂……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怎么這幾個條件聽起來跟任清夜挺符合的?
陸子威瞟著任清夜那張?zhí)┥奖烙谇岸娌桓纳乃腊迥樋,希望能從他的表情里尋出一分解答?br />
至于任清夜,他靜靜地聽著唐雀對黎亦樓的評語,心情從些微的不悅到逐漸消散,尤其在聽到她對情人的要求條件,再加上剛才那一瞬間交錯而過的眼光,讓任清夜幾乎有種唐雀是在暗喻著她喜歡自己的錯覺。
是他多心了嗎?或者說,唐雀真的對他有意思?
應該不會的,畢竟他們才相處沒多久,頻繁接觸也不過是這兩天開始學法文的時候,況且唐雀又不是個急功好利、重權重勢的女人,否則她早利用當上女主角的機會黏到他身上來了。
只是,剛才的話,唐雀若不是以他為藍本在述說,那又是在說誰?
一想到唐雀心里或許有了另一個男人,而且還是個他連見都沒見過的陌生人,他就……
任清夜感到自己的心里竟產生一種難得的急躁。
而且他很清楚,那股莫名的情緒,是因為唐雀的回答而產生的。
“喂,清夜,你在氣什么。壳颇忝碱^都皺起來了。”陸子威看見任清夜越皺越緊的眉心,忍不住出聲探問。
不管今天小麻雀說的人是誰,總之是有好話沒壞話,任清夜何必露出那種怨懟的目光?
這、這、這……難不成任清夜這個少七情又沒六欲的死板男人開了竅,對小麻雀產生感情了?
任清夜種種不同于平日會有的反應,著實教陸子威錯愕連連。
“那個……我先出去跟大家對戲了,剛才……任先生,多謝你陪我練習法文!碧迫笇嵲谑懿涣耸覂鹊某聊,因為方才的失言,讓她羞得想挖個地洞鉆進去,所以她索性找借口開溜,免得等會兒陸子威或任清夜追問她是不是有對象了。
“嗄?可是剛才因為快要午休了,所以我已經叫大伙兒休息吃飯去了。”陸子威不懂唐雀為什么突然想逃開,是因為不好意思嗎?這么說來……小麻雀是喜歡上大老板了?
“那那那……那我去替你們拿便當好了!”唐雀緊張兮兮,一反平日輕松自在的模樣,奪門而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陸子威搔搔頭,回頭看了看任清夜,壓低聲音問他:“喂,我說清夜,你跟小麻雀之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雖然別人的私事與他無關,可今天任清夜是制片而小麻雀是女主角,兩個人身系這部電影能否成功的關鍵,所以他實在無法丟著不管。
“什么都沒有!比吻逡勾鸬煤芨纱唷
反正他也沒說謊,那天的餐會確實什么也沒發(fā)生,雖然他曾經陪唐雀去逛書店,又答應幫她補法文,但這些都與男女感情扯不上邊。
“如果什么都沒有,那小麻雀干嘛一副情竇初開、不好意思的模樣?”陸子威瞇起了眼,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好友,“而且……你對她好像也挺在意的!
“她是我重要的女主角,我在意她有什么不對?”盡管陸子威說的沒錯,任清夜自己也明白,對于方才唐雀所說的話,他是有些在意,但是……
“在意一個人”這句話有很多種意思、很多種解釋,答案并不一定全都指向愛情。
“那你剛才干嘛一副要發(fā)火的樣子?不管小麻雀講的人是不是你,總都是些好話,你發(fā)什么脾氣?還把眉頭皺得跟地震斷層一樣!”陸子威不答反問。
“我只是不想她在拍戲期間惹出緋聞。”這是他最初的目的,但現在,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是不是能堅持到最后。
因為唐雀帶給他的影響,似乎比他所想像的多……
“惹出緋聞?你剛才又不是沒聽見她說的,她對亦樓根本沒意思,所以你是瞎操心了!币f鬧緋聞,陸子威覺得任清夜才有可能跟唐雀鬧緋聞哩!
瞧他們這兩天總是三不五時就窩在沒人的地方惡補法文,要是給有心人傳了出去,不鬧上花邊新聞的頭條才怪!
“但愿如此……”聽見黎亦樓的名字,任清夜又是沒來由地眉心一皺。
唐雀那一聲“黎大哥”聽在他的耳里,不知為何,感覺格外地刺耳。
是因為黎亦樓有意追求唐雀,所以他才對唐雀與黎亦樓的親近感到排斥嗎?又或者,就像陸子威所暗示的……
也許他對唐雀,真有那么一點點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