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翻騰了一夜幾乎沒什么睡,方緹黎一直到天快亮了才累極睡去。不知道是下是因為太累,所以翟邑振什么時候起床,什么時候去上班的,她居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等到她起床,看到床頭柜上的時鐘,居然已經(jīng)十點半了。
「咦,今天沒紙條嗎?」
她坐在床上,在床頭柜、枕頭間翻找,一張紙條都沒發(fā)現(xiàn)。通常她回國后總是因為時差關(guān)系睡得晚,起床后她常會看到他給她留紙條。有時候只是告訴她冰箱有食物,有時候告訴她當(dāng)天會準(zhǔn)時下班,有時候會是張約會的紙條,要她在幾點鐘去哪邊跟他碰頭。
她似乎已經(jīng)很習(xí)慣這樣的模式,待在家里時不需要用太多腦子,他就會安排一切,包括兩個人要去吃什么,去哪里晃晃。
她從來沒想過,當(dāng)他什么都不做的時候,日子又會過得怎么樣?
現(xiàn)在看著空蕩蕩的桌面,看著另外一側(cè)冷掉了的床鋪,她忍不住窩過去,躺在他的枕頭上,閉上眼,蜷起身子,呼吸著他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昨天晚上有點不愉快,今天她對于沒收到紙條的事情感到很失落。頓時一種少見的寂寞感籠上,讓她盡管醒了,還是賴在床上不想動。
其實她也感覺累了。
這半年來,她為了努力當(dāng)一個比較配得上他的老婆,很努力地在自己的工作上沖刺,期許自己成為一個真正優(yōu)秀的領(lǐng)隊。畢竟人各有所長,她不可能像翟邑振一樣去管理一家公司,但她卻知道怎么帶一大票人出國,讓大家有個愉快的假期。
所以她那么拚命,就怕稍微停下來,他與她的距離會繼續(xù)拉大。只是回頭看看,她真的縮短了彼此間的距離了嗎?想到昨天在他公司發(fā)生的事情,她的心里又是一陣難過。
可是這種心情又該怎么跟他說呢?
他從來不曾說過她配不上他。而這種心情他一定很難理解,對一個優(yōu)異的人來說,努力了半天卻達不到預(yù)定效果的苦惱,應(yīng)該是件難以體會的事情。
只是她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只知道自己一眼就對這男人有好感,倒是從來不曾考慮過她跟他是否合適……
那是一個寒冷的天氣,她被老媽支出去買醬油,身上只隨意帶了五十塊錢。結(jié)果只夠買小罐的醬油,而買了醬油后她口袋里找來的五個一元銅板實在很礙事,在她口袋里面跟鑰匙猛打架,所以她經(jīng)過便利商店時就決定進去把這五塊錢花掉。
她在便利商店隨便晃了晃,先是拿了罐養(yǎng)樂多,發(fā)覺養(yǎng)樂多她買不起,又放了回去。最后在柜臺旁邊的茶葉蛋中挑了一顆結(jié)帳,沒想到悲劇發(fā)生了……
「小姐,一顆茶葉蛋就好了嗎?」便利商店的店員滿有禮貌的。
由于天氣冷,她邊點頭邊扯開了一部分蛋殼,用力地咬了一口還熱呼呼的茶葉蛋,沒想到店員的下一句話卻教她差點噎死在當(dāng)場。
「那么一共七元,小姐。」
「七元?什么時候改的?」她嘴里還含著半口蛋,一手握住口袋里面那搖起來還叮當(dāng)響的五個銅板,開始覺得要冒冷汗了。
一顆蛋不就是五塊錢嗎?怎么說漲價就漲價?真是太過分了。
她的目光一掃,這才發(fā)現(xiàn)裝著茶葉蛋的電鍋旁邊居然標(biāo)著小小的字體——茶葉蛋7元。
完了、慘了,這下子可怎么辦?她連要厚著臉皮還人家都不成,她都咬一口了。難道要耍賴說她咬一口算兩元,然后把剩下的蛋還給店員不成?
正當(dāng)她在用力地轉(zhuǎn)著腦子,想找方法脫困時,身后排隊的人越過她,將手里的飲料往桌上一放。
「小姐,一起的!鼓行源己竦穆曇繇懫,接著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了柜臺的店員。
「誰跟你一起……」聽到陌生的聲音,她趕緊要反駁,但是在轉(zhuǎn)身的時候,卻整個人呆住了。
一個身材頎長,長相斯文的男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與魅力,就是讓她移不開眼睛。
就在她發(fā)愣間,男子已經(jīng)付了錢,收了找來的零錢,轉(zhuǎn)身閃人了。
她又呆了兩秒,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解圍了。
「先生,等等、等等!」她咬著茶葉蛋,趕緊追了出去,在寒風(fēng)中口含茶葉蛋,狂追著一個人,那模樣說多丑就有多丑。
男子在路邊停了下來,好笑地看著她奇怪的舉動。
「那個……我欠你七塊錢!顾痛鴼,差點被茶葉蛋梗到,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剛情急間咬著茶葉蛋跑的行為有多蠢。
天哪,她居然在一個好看的男人面前干這種蠢事?!真想一頭撞死算了。今天是出糗天嗎?還是她根本不宜出門?
「沒關(guān)系,人都有不方便。」翟邑振說話時聲音帶著一點壓抑不住的笑意。他剛剛看到的那一幕,足以讓他花十顆茶葉蛋的價格都值得,他現(xiàn)在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
「不行、不行,我先還你五塊,剩下的我再還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怎么找到你?」敢笑她?方緹黎報復(fù)地將口袋中的五個銅板掏出來,非常堅定地塞進對方的手中。
看著手里那五個一塊錢銅板,還有她那得意兮兮,簡直掩飾不住的笑容,他哈哈大笑了起來。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開心了!
「你硬要還我錢,該不會是喜歡上我了,故意找機會再跟我碰面吧?」他忍不住玩笑地說。
她卻是倒抽口氣!改阍趺粗?!」
這句快人快語讓兩個人同時愣住了。她的臉猛然脹紅,而他的眼神卻變得若有所思。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因為丟臉而死時,他居然說:「還是你給我催討專線,等我有空再找你討錢!
「?」她完全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
「不愿意?那兩塊錢不想還了?也可以啦,反正我剛剛并沒有想過要跟你要這七塊錢!顾此撇辉谝獾卣f。
「不不不,欠債還錢理所當(dāng)然,更何況你幫了我大忙呢!」她就這樣傻呼呼地,帶著豪氣地給出了自己的電話。
最后還這樣傻呼呼地給出了自己,變成了他的老婆。
從回憶中醒來,方緹黎才發(fā)現(xiàn)她從來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幫她付茶葉蛋的錢,就算他好心好了,七塊錢也沒什么,但是按照她后來的了解,他不是那種會去管這等閑事的人。
她不知道他為何幫她,不知道他為何打電話給她,訂下了名為還錢的約會。更不知道他為何決定娶她。他是喜歡她的吧?只是她一直不大能明白,他可以挑選的對象應(yīng)該很多,為何會喜歡上她?
此時她的肚子咕咕作響,這才感覺到自己餓了。猶豫了兩下,她拿起床頭的無線電話,撥了他的手機號碼。他說過隨時可以打的,不是嗎?
電話響了五聲,就在她懷疑他不在電話旁邊時,終于被接通了。
「翟邑振,你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她的語氣輕松,聽起來很自然。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我沒空,中午有個餐敘。沒其他的事了?」他的聲音涼涼的,失卻了他平時的溫度。
「沒……沒事了!顾_始覺得尷尬了起來,仿佛自己很白目地打擾了他似的,有種難堪的感覺。
「那我掛電話了!顾f完當(dāng)真掛掉了電話。
看了眼已經(jīng)發(fā)出嘟嘟聲的話筒,她緩緩地將通話鍵按掉,攤回去床上,頓時間胃口全失了。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坐在餐館中,方緹黎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盤子里面的局飯,看得對面的江小雪都快要發(fā)火了。
「方小姐,如果陪我吃飯那么痛苦,你干么找我出來?」小雪瞪著她,真是看不得她糟蹋食物。
「哪有?」緹黎馬上直起腰,提振了下心神!肝摇皇遣淮箴I罷了!
「心情不好?」小雪微瞇起眼!改茏屔窠(jīng)如此粗的你心情不好,想必不是太好解決的事情。還有,你今天怎么會找我出來?還是吃晚餐?」
小雪很明白,緹黎待在臺灣的時間中,大多是跟她老公一起吃飯的。要約她出來,通常得約下午茶時間,或是中午時間,至于吃早餐,因為時差的關(guān)系,通常有技術(shù)上的困難。但她今天居然會打電話約自己吃晚餐,這真是少見的情況。再看她那看起來落落寡歡的臉,明明就是有事。
「喔,你說翟邑振喔?他今天又要加班。」緹黎也不想讓自己的語氣透露出這么多失落,只是翟邑振已經(jīng)連續(xù)加班很多天了,他從來沒這樣過;蛘咴撜f,他從來不曾在她待在臺灣的時候這樣過。
至于她不在的時間……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否過得很忙碌。方緹黎想到這邊,心里的那種愧疚感隱隱浮動。
「那倒是少見,平常你回來時,他不都很少加班的嗎?」小雪不經(jīng)意地問。
「為什么你知道?」緹黎詫異地問。
「因為你每次出來都說你晚上要跟他去哪里、做什么,可見得你在的時候他很少加班,不然就是盡量不加班。」
「那你怎么知道這不是他的常態(tài)?不是天天都不加班,而是只有我在臺灣的時候?」緹黎繼續(xù)追問,她剛剛才在想這問題,為什么小雪會那么肯定答案?
「這是常理推論!拜托,原塑是多大的公司,我不相信他只要每天九點上班,五點下班,就可以處理完所有公事。再說我聽你說他常開會,然后你打電話還怕打擾到他,那么他若不忙,你又何必怕打擾?」
江小雪猛翻白眼。她這個朋友,這個姓方名緹黎的朋友,明明就不是笨,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少人家一點觀察力,簡言之不是耳聰目明那一類型的。
「被你這樣一說,我很像是個笨蛋。」緹黎撇撇嘴。「難怪他要一直不高興了,大概是我太笨了,連他為什么不高興都弄不懂……」后面這幾話是她自己的碎碎念,聲音小,但還是被聽見了。
「你們吵架啦?」江小雪觀察力可比她好得多。
「也不知道算不算啦!」緹黎索性將叉子放下來,不吃了。「我問他是不是生氣了,他老是說沒有。如果他真的生氣了,干么不承認(rèn)?」這個她真的很不懂,他的臉色、他對待她的方式,都讓她覺得他生氣了。但是每次問他,他又都只有兩個字——沒有,而且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
「那就是表示他不爽到連跟你這傻子解釋為何不爽都不肯了!剐⊙┫陆Y(jié)論。
緹黎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咦?鬧別扭?那不是女人的毛病嗎?為什么男人也會這樣?」
「法律有規(guī)定只有女人能鬧別扭嗎?」小雪沒好氣地說。但她也沒想到,這個翟邑振堂堂一個跨國企業(yè)的執(zhí)行長,居然會跟自己老婆鬧別扭?想來就覺得非常有趣。不過當(dāng)事人恐怕不會這樣覺得,否則不會這樣吃不下飯了。顯然方緹黎這妮子比她自己知道的還要在乎翟邑振。
「是沒有啦!」但是緹黎真的沒想到翟邑振會干這么幼稚的事情。
「喂,你好像很久沒出團了?還是你改帶短途線,而我不知道?」小雪忽然想到就問了出口。
「沒有。我是真的十幾天沒接到團了,真的滿怪的,以前我很少能夠休息超過五天的!咕熇璐木是公司出團率滿高的線,加上她的口碑都不錯,所以接團率也一直都滿高的。
「看吧,沒送禮被懲罰了,改天要是派給你那種很難帶的團,你就知道自己真的被排擠了!剐⊙┮膊淮笙矚g這種風(fēng)氣,但是又忍不住替好友擔(dān)心工作狀況!肝铱茨阋灰ス疽惶,帶點點心,跟那些職員哈啦一下?」
「我才不要。我不認(rèn)同那種作法,如果她們有人跟我要好的,我?guī)c吃的去看她們也就罷了,但我不想為了要工作才去做這事情,我做不來!」關(guān)于這點,方緹黎倒是很堅定。
「那萬一公司派了個很難帶的團,你要接嗎?」小雪問。
「接啊,難帶的也是要有人帶啊,沒有賺頭的也是要有人去啊,我一樣服務(wù)得很周到!狗骄熇鑼ψ约汗ぷ鞯膱猿诌是有的。
「好吧!其實你要是真的不喜歡公司的風(fēng)氣,不妨考慮是否換工作。雖然旅行業(yè)有不少不好的現(xiàn)象,但我相信還是有制度比較完整、作風(fēng)比較人性的公司。再說萬一不行,靠老公養(yǎng)一下也不會怎樣!
「這個……我也不是沒想過,但是我不希望自己是個挫折忍耐度很低的人,如果遇到困難就逃跑,那我不是像個剛出社會的千金小姐嗎?」
其實方緹黎最近也會想到這些問題,是否該繼續(xù)待在這個公司,她其實不是沒有疑慮的。她也曾想過找翟邑振談?wù)劊亲罱鼉扇岁P(guān)系實在有點陷入冷戰(zhàn),能碰面說話、談天的機會實在很少。她每次看著他冷淡的臉色,就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發(fā)瘋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跟他談清楚!
「那你考慮看看吧。明天開始我要去北海道七天,要找我吃飯得要七天后了!剐⊙┱f。
「你又要出團了?好吧,祝你這趟工作順利,少遇到一點澳客!咕熇枭酚薪槭碌嘏e杯。
小雪好笑地干了水杯里的水,兩個女人一起笑了起來。
*** 鳳鳴軒獨家制作 *** bbs.fmx.cn ***
雖然跟小雪吃完飯才八點半,緹黎還是趕緊跑回家。她不希望翟邑振下班時她不在,因為兩人的狀況已經(jīng)夠僵了,再不把握時間跟機會,她可能得一直過著這種痛苦的日子。
緹黎回到家時,翟邑振還沒回來,屋子里面一片的漆黑。她原本要開燈的手頓了頓,然后就這樣提著包包站在玄關(guān)處,靜默地站在黑暗中。
這就是她不在時,翟邑振每天回家面對的光景?
就算已經(jīng)很晚了,工作了一天,連一盞等待的燈都沒有,那是怎樣的一種寂寞心情?就算心里有什么不愉快,想找個人說說話都不能夠,那又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她忽然覺得自己宛如一個睜眼瞎子,從來不曾去為他設(shè)身處地地想過。一種強烈的痛苦混合著愧疚,讓她忽然酸了鼻子。
抹去了眼角的濕潤,她點亮了燈,忽然間她多么想替他煮碗熱騰騰的湯面,好讓他加完班回家時能夠有溫暖可以享受。
可是她根本什么都不會煮,唯一會的大概就是泡面吧!讓一個加班回家的人吃泡面,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想了一想,她換了件簡單的家居服,拿著小錢包跟鑰匙,就跑出去了。雖然她是個烹飪白癡,而現(xiàn)在學(xué)也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么總有其他辦法可以稍微替補一下吧?感謝有外食,感謝臺灣便利的環(huán)境,就算很晚了也還買得到熱呼呼的食物。
她在附近的小吃攤買了點小菜跟熱湯,就趕緊回家了。
沒想到卻在電梯遇到加完班回家的翟邑振。
「我以為你說要跟朋友吃飯。」他上下看了看她身上那簡單的居家服,還有她提在手上的外食盒。
看到他說話的態(tài)度不若之前那么冷淡,雖然算不上熱絡(luò),但也足夠讓她開心了。
「我回來了。”緛硐朐诓蛷d包一份給你當(dāng)宵夜,但我覺得今天去的那家餐廳東西不是很好吃。所以我剛剛跑去巷口那家館子,幫你外帶了一些小菜跟熱湯!顾谈呤掷锏奶岽f。
「我已經(jīng)吃過晚餐了,你何必忙呢?」他淡淡地笑了,神情中那種淡淡的溫柔又重新回到他臉上。
翟邑振簡直是敗給她了。這幾天他跟她生氣,想要給她一點教訓(xùn),但是偏偏弄得自己也很難過。明明知道緹黎的心眼就是比別人少,直接跟她談可能還快一點,但是他就是不爽開口。
她那天居然說當(dāng)情婦也不錯?
光是這句話讓他氣了好幾天,尤其她還一直問他是不是在生氣,他簡直想扭斷她的脖子再自盡算了。
當(dāng)人家老公當(dāng)?shù)眠@么悶的,應(yīng)該沒幾個吧?翟邑振沒好氣地想。
「唉呀,晚上的天氣越來越?jīng)隽耍氐郊液赛c熱湯,感覺應(yīng)該很不錯吧?」方緹黎手自動勾上他的手臂,又開始會眉開眼笑了。
翟邑振無言地笑笑,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去把食物倒出來,你先去洗個澡吧!」緹黎笑著說。
「好,你可別自己偷吃光了。」他轉(zhuǎn)身走進臥室。
大約十分鐘后,翟邑振已經(jīng)沖完澡,坐在餐桌前,面對著幾樣老婆的愛心小菜。
「還熱著,快點吃,湯我有再熱過一下下了!顾駛邀功的小學(xué)生,雙手遞上筷子跟湯匙。好吧,雖然她是個烹飪白癡,但她會買外食,她也有微波爐可以加熱。這樣或許可以讓她不要被扣那么多分吧?
翟邑振接過來,開始認(rèn)真地吃了起來。
緹黎雙手支頤,笑吟吟地說:「如果你繼續(xù)跟我生氣,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喔?」他聞言拾起頭來!改敲茨悻F(xiàn)在確定我在生氣了?」
緹黎愣了一下。她怎么覺得他好像挖了一個坑要她跳的感覺?
「難道不是嗎?」她遲疑地問。
顯然她的答案不是正解,因為他將手里的湯匙一放,不吃了。
「你連我是不是生氣都要問……」有比她更不懂自己老公的老婆嗎?翟邑振原本消下去的火又上來了。「那你倒是說說,我究竟為什么生氣?」
「你干么又生氣了?就是為了我說的當(dāng)情婦還不錯的話,不是嗎?」方緹黎也沒有笨到這種程度,他那天就是在她說了那句話之后才變臉的,這她回想了好幾次,已經(jīng)可以確定了。「我只是隨口說說,又不是認(rèn)真的!
她那天被他的員工包圍,她心里頭也很難過,只是她不想拿這種事情跟他撒嬌,她總覺得自己不夠優(yōu)秀,也不能完全怪別人。只是她當(dāng)然也會覺得受傷、覺得失落。〉@些心情要她怎么說得出口?她不想當(dāng)個扭扭捏捏的人,更不想當(dāng)一個連挫折都承受不起的人。
「重點不在于這句話!沟砸卣裼钟X得自己頭痛了起來。這女人難道不能讓他平靜一下嗎?他想不生氣都不行!改汶y道不曾想過,我們結(jié)婚半年了,你除了一直沒有從我女朋友的角色轉(zhuǎn)換成老婆,現(xiàn)在居然還說當(dāng)情婦也不錯。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可是我就是你老婆!」緹黎被他的低吼給嚇到了,他很少這么激動的。「是因為我一直都在國外工作,讓你覺得我沒有盡到一個妻子應(yīng)該有的付出,所以你……」
「不是、不是、不是!顾芍!甘悄愕男膽B(tài)。你不肯讓自己依賴我,不肯把我當(dāng)作一個可以無條件信賴的人,在心態(tài)上,我不是你要攜手過一生的伴侶!
他的控訴直接迎面而來。
她的臉色蒼白了些,眼睛瞪大,嘴巴囁嚅了兩下,完全沒想到他在意的是這個,更沒想到他的感受是如此!覆皇堑,不是這樣的……」
霎時間她才明白,自己把心底的恐懼藏在深處,以為可以不要去面對,沒想到她這種逃避的心態(tài)展現(xiàn)出來的卻讓他這樣解讀。她知道自己總是有所保留,她怕自己愛得太深,萬一真的失去了他,她會無力承受。所以她有意識、無意識地在避免自己過度依賴他,卻沒有想到自己讓他痛苦了。
「不是這樣,那你說說,到底是怎樣的?」他火氣不減地問。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無法接受隨意回答的答案了。他給了太多時間了,如果再不把話點開來說,他可能再努力五年也是白搭。
「是……那個……」她還真的不知道怎么交代自己的心情。這些思緒藏在她的心中,她連拿出來想都不想,只想逃避。而今要她馬上具體說明,腦子已經(jīng)混亂成一團的她怎可能辦得到?
「不想說?」他冷冷地問,神情整個都退了溫?粗丝s的態(tài)度,這下他連吵架的興致都沒了。
「不是,是不知道怎么說,我需要……翟邑振,我需要一點時間……」她祈求地望著他。
「那么等你整理好,想說的時候再說吧!」他淡淡地拋下這句,起身離開餐桌。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緹黎將臉埋在手里,暗暗地呻吟。
天哪,她搞得一團糟,原本以為可以終結(jié)的冷戰(zhàn),恐怕還會繼續(xù)下去了。這下她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