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實在不用擔心,我保證今晚妳絕對是婚宴中最美的女人,絕對能將新娘的風采給比下去。」他溫柔地撫慰道,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不能艷驚四座,達不到她想挫挫新娘銳氣的目的。
她沈默不語,抿了抿唇,才說:「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怕……」
「怕什么?」
「萬一有人認出你或是你的身分曝光,那種場面會讓你很丟臉。當初我太過氣憤,一時失去理智才會聽從朋友的建議。可是,現在仔細一想,我實在沒有資格讓你陷入那種窘境,你還是別去了。不過你放心,該給你的尾款,回到房間后我會把支票給你的!
范原徹愣愣地盯著她看,心中因她體貼的一席話而五味雜陳,但最后統統被欣喜淹沒。
她會為他著想,代表著什么?是否在她心里,他已不再只是男公關而已?她關心的語氣,令他的心充滿溫暖。
他笑著親了親她的唇!阜判,不會發生那種情況的,相信我!
就在這時,轎車已停在飯店門口,門僮殷勤地為他們開門。他們一前一后下車,美麗的身影立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當他們踏入「Riti」最大、最豪華的宴客廳時,所有接待賓客的人員及來賓幾乎停下動作,欣賞這對俊男美女。
幾個眼尖的「遠房親戚」及舊識認出她,紛紛上前和她打招呼,但筱芙看得出他們眼中的驚艷和好奇,是因為她身邊的翩翩男子。
看到范原徹能在瞬間擄獲眾人的目光,筱芙一則喜一則憂。她只希望這眾多賓客中,不會有人認出范原徹的真實身分。
但隨著前來攀談的「舊識」增加,每個人都對范原徹的外貌和得體的應對贊譽有加,筱芙忐忑的心也稍稍平撫了。
他們吸引人群的力量甚至讓許多來賓沒注意到新娘、新郎已進場了,主持婚宴的司儀花了一番工夫,才得到眾人的注目。
在范原徹的談笑風生下,筱芙忘了今天來參加的是她最討厭的兩個人的婚宴。他不斷抖出家族中的結婚糗事及內幕,把她逗得樂不可支。透過他的描述,筱芙大略知道他來自一個大家族,他有一個哥哥、一個姊姊、一對雙胞胎弟弟。
每年過年過節是家族盛事,幾乎所有家族成員都會到齊,甚至得包下飯店容納百人以上的宴會廳才能提供家族聚會使用。
筱美聽得津津有味,他體貼入微地布菜、斟酒,讓她不知不覺享用了許多美食佳肴,看得同桌的人不禁露出欣羨的目光。
終于,婚宴已過一半,到了新郎新娘向賓客敬酒的時候。
當新郎、新娘在兩家家長及伴郎伴娘的簇擁下出現時,筱芙心想今夜的重頭戲來了。
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忿忿不平、怒目相向,擺出好戰姿態,但她看著打扮嬌艷的高純玲及有點熟悉卻已陌生的新郎Ken時,她只覺得心平氣和,沒有一絲憤懣。
這實在很不可思議,到底是為什么呢?
「筱芙?」范原徹看她還坐在原位沒動,彎腰低聲喚她。
看著他關心的眼神,筱芙的心一跳。該不會……是因為有他在?
雖然只有短短的時間,可是他有種奇異的力量,讓她覺得安心、覺得充滿希望。不知不覺間,她忘了此行的目的,也不想再浪費力氣和高純玲繼續可笑的意氣之爭。
她起身接過范原徹遞給她的紅酒,隨同眾人滿臉笑容地向一對新人敬酒。此時,她是真心想祝福他們的,可惜天不從人愿。
她本以為今夜大概會就這么平和落幕,想不到高純玲卻出乎意料地在敬完酒后,走到她面前,先是不客氣地打量她身旁的范原徹,然后一臉嫉妒地瞪著她。
「今早沒見妳來觀禮,我還想妳是不是怕觸動傷心往事,所以不來了。沒想到妳竟然出現在這兒,還帶個男伴?磥韸呉呀洀氖僦谢貜瓦^來了嘛!」
聽著高純玲那高八度的噪音,所有和平的愿望瞬間都被筱芙拋到九霄云外,倒是火氣扶搖直上。正當她想反唇相稽時,范原徹已先替她開口。
「說到今早沒能出席你們的證婚儀式,都得怪我讓她太累了。妳好,我叫范原徹,很高興能參加妳的婚禮!顾卸Y地伸出手。
高純玲似是被他彬彬有禮的態度和帥氣大方迷住了,她雙眼發直地看著范原徹彎腰,輕輕在她套著絲質手套的手背上一觸,高純玲立刻飄飄欲仙。
「不過……」他起身段隨即放開她的手,讓高純玲眼中閃過一抹失望。范原徹繼續解釋!鸽y得可以和筱芙出游,朝夕共處一室,讓我難以忍耐。再說心愛的人睡在身旁,誰想浪費在睡覺上?所以我們才錯過婚禮,希望妳別介意!
想不到范原徹竟能一臉平靜地說出如此曖昧、充滿性暗示的話語。在場的每人除了他之外,臉都紅了。
筱芙自然也不例外。尤其她知道他說的雖非眾人所想那般激烈,但也夠春色旖旎、教人心蕩神搖了。她的雙頰浮起淡淡紅暈,嬌瞋地睨他一眼。
明眼人都了解那一眼并不具任何殺傷力,反而更添曖昧。
高純玲先是驚駭于他放蕩不羈的言辭,隨即被他勾勒的那幅春色無邊的畫面激起強烈的妒意。沒想到高筱芙竟能釣到這么棒的男人。
當初,她輕易地從筱芙身邊搶走Ken,以為這一定會讓筱芙傷心扼腕一輩子。再加上三個月前,爸爸又從筱芙父親手中奪過經營權,讓她更洋洋得意,覺得自己終于贏過從小和她爭到大的筱芙。
所以她決定再給予致命的一擊。
這兩、三個月來她精心策劃,先是設局讓Ken向她求婚,為此她特別拜托父親重用Ken;一旦Ken嘗到甜頭,了解到娶她之后將會飛黃騰達、平步青云,她再給他一點暗示和刺激。果然沒多久,她就如愿地向筱芙丟出喜帖,還「體貼」地為她錄了一段影像「親自邀請」她。
高純玲心想,心高氣傲的她絕不可能出席,到時她就可以挽著Ken、頂著林夫人的光環去嘲弄她一番。
哪曉得她不但明艷動人地出現在婚宴上,還挽著一個超級帥哥,搶走應該屬于她的光采。
眼見這男人不論長相、氣度都比Ken要優秀許多,更別提他對筱芙的寵愛溫柔,任何女人見了都會羨慕嫉妒;過分的是,這帥哥還一臉陶醉地說著兩人有多「性福」,這教高純玲怎么咽得下這口氣!
「想不到妳這么快就另結新歡了呀,筱芙!共桓市谋涣涝谝慌援敱尘暗腒en,雖是對著筱芙說話,一雙眼卻是死瞪著高大的范原徹。
那種不甘示弱的眼神,只令人覺得小家子氣。
筱芙怎么會不知道他們這對新人心里在想什么,全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家伙見不得人好罷了。
她淺淺一笑,不疾不徐地說:「怎么快也比不上你的變心快!連分手都是在別的女人床上打電話跟我提的。伯父、伯母,我想你們要替純玲多注意點,她年紀輕不懂事,小心別被人花言巧語騙了!
杵在一旁的高家父母,哪會不曉得自家女兒當初就是從筱芙身邊將Ken搶走的,只是沒想到筱芙會先聲奪人,冷嘲熱諷地將Ken劈腿之事說出。
兩老猶如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只能暗自慶幸,現場的喧嘩稍稍掩蓋了他們的對話,只有和筱芙同桌的人注意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高筱芙,妳──」差一點高純玲就要飆三字經了,幸好她及時意識到自己正在自己的婚宴上,才沒出口成災。
「我說錯了嗎?啊,我忘了,當初他就是在妳的床上和我分手的,看來我是白擔心了。只是有件事,身為妳的『遠房堂姊』,我好心奉勸妳,牛牽到北京還是牛!
「妳這句話什么意思?」眼見她停留過久已漸漸引起許多賓客的注意,高純玲不得不壓低聲音,還得努力控制自己不能露出丑陋的表情。
「不懂?那換一句……」筱芙也清楚她的顧忌,但她不在乎,誰教她要先來惹她。這么多年來,她已經受夠了高純玲那任性的千金大小姐脾氣!腹犯牟涣顺允,怎樣?」
這回連站在高純玲身旁的Ken都聽懂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又不能反駁。但高純玲還是一臉茫然。
「還不懂?好,我說白一點。」她附在高純玲的耳旁說:「今天他會背叛我,改天就可能會背叛妳。若出現一個比妳更年輕、更美麗的女人,難保他不會再度劈腿,妳最好每天把他看緊一點,『堂妹』!
筱芙的話正中高純玲的要害。她怎會沒想過筱芙所說的可能性,她將所有心神放在防堵同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已使出渾身解數,但恐懼仍揮之不去。
怒瞪著筱芙,她第一次發現自己輸了,輸得好狼狽。忍著氣急敗壞,她在父母的催促下,終于轉身離開。
「妳對小玲說什么?」Ken忍不住上前質問。
筱芙聳聳肩!笡]什么,過來人的忠告罷了。祝你們永浴愛河!」她最后那句話的音量故意提高到其他人都聽得到,臉上還掛著祝福的微笑。
Ken勉強露出微笑,點頭回禮。不明究理的人,只當他們是客套地道賀回禮而已。
直到坐回位子,筱芙臉上的笑都沒退去。范原徹知道她只是硬撐著,他默默地陪在身旁,餐桌下拉過她冰冷的手握著。
兩人交換默契的一眼。筱芙等到上過了兩道菜,才起身離開。
這趟香港行的最大目的已完成了,可是她卻不覺得快樂。
此時此刻,她只想呼吸新鮮空氣,其余什么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