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的十指在黑白琴鍵上游走,靈巧指尖所變化出來的音符跳躍在空氣中,踏著繁復(fù)的節(jié)拍,舞動繞梁的旋律。
空曠的琴室里,舉目所見非黑即白,格子窗欞的影子被映在反射著月光清輝的黑色石英地板上,另一處開啟的落地窗邊,晚風(fēng)的造訪讓窗簾像被花童牽起的新娘白紗,白色窗欞、白色墻壁和白色天花板,黑色大鋼琴仿佛是地板升起的一部分,鋼琴旁的白衣男子正是這流泄一室音符的指揮家。
男子有一雙鋼琴家一般修長的手,他清瘦的臉龐與立體的五官在皎白的月光中,像大理石雕像一樣光影分明,若不是他那黑天鵝絨般的發(fā),柔軟地隨著晚風(fēng)飄揚,幾乎會讓人以為那真是一尊如神祇般絕美的雕像。
任何人都不愿去打擾這一刻,不愿打碎月光與琴音的和諧,穿著黑色制服的中年男子卻仍是走了進來。
「少爺!鼓腥舜故,聲音極輕,帶著惶恐。
白衣男子的手沒停下,甚至沒睜開眼,琴音仍與月光共舞,微揚起的側(cè)臉卻像在等待黑衣男人再開口。
「少爺,剛剛董事會已經(jīng)決定依照成昊少爺?shù)奶嶙h,革除你在長澤的所有實質(zhì)與非實質(zhì)職務(wù)……」男人說到這里,已經(jīng)冒出了一身冷汗。
琴音驟止,孤獨的月光不再能驅(qū)逐黑暗與寒意。
白衣男子這才睜開眼,形狀優(yōu)美的長眸竟迸射出狂獸般的殺氣,雙手因暴怒而握拳,手臂上青筋浮凸。
「這有……」黑衣男子突然說不下去了。
在江家那么久,他很清楚少爺?shù)钠猓强此平甜B(yǎng)良好、出身高貴的表象下,其實是禁不起一點挑釁的野獸。
「說下去!菇瓰懣嚲o的聲音一如他握拳的手,冷凜的口吻卻迥異于胸腹狂燒的烈焰。
「董事會采納了你心理醫(yī)師的建言,」不受歡迎且不該在此時出現(xiàn)的男聲揚起,黑衣男人身后,西裝筆挺、面容嚴肅的高大男子走進琴室!改惚仨毜胶线m的地方靜養(yǎng),直到你的心理醫(yī)師斷定你能夠回到工作崗位為止。」
江瀾倏地站起,雙手在琴鍵上拍擊出驚人的巨響,在闇夜里聽來,格外令人膽戰(zhàn)心驚。
他憤恨地轉(zhuǎn)過身,面向他的仇人與不速之客,「誰準你們讓他進來的?」江瀾怒喝地問向站在門外的傭仆和管家。
「你把氣出在他們身上也沒用!鼓腥诵Φ,「別忘了,雖然我并不住在這里,但我也是這宅子的主人之一,難道你看過仆人趕主子離開的嗎?」
「你不配站在這里!菇瓰憥缀跏且е莱獾馈
男人冷笑,「偏不巧,這房子在我名下,而我也還是你的兄長!
「江家只養(yǎng)了一條姓霍的狗!
霍成昊沒有被激怒。
「只要我名義上是江家長子,是這棟房子的主人、是長澤的現(xiàn)任掌權(quán)者,你的任何反駁都像喪家犬的狂吠,我很好奇究竟誰比較像一條狗?」
「你……」江瀾俊美的面容幾乎因為怒火而扭曲,如果他身邊有東西,早就被這頭盛怒的野獸給破壞殆盡。
「明天你就動身,我已經(jīng)給你找好地方!够舫申浑x去前,這么說道。
「霍成昊,別以為你能命令我!」江瀾追出琴室,幾乎是嘶吼著叫道。
但霍成昊卻離開了大宅,在坐上加長型凱迪拉克的后座之前,他對著大宅門口自己帶來的數(shù)名黑衣保鏢吩咐道:「把屋子內(nèi)會傷到人的東西搬走,在明天二少爺去山莊靜養(yǎng)前,不準讓他踏出大宅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