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后接下來發(fā)生了什么事,端木蓮已經不太記得了。
昏昏沉沉中,她依稀記得似乎曾經醒來過,恍惚中,她似乎感覺到有雙溫柔的大手握住了她,有個低沉而悅耳的嗓音在她的耳際低繞,她聽不清楚他都說了些什么,但卻覺得一股莫名的心安。
“這位姑娘的傷已經沒什么大礙了,幸虧處理得宜,否則再晚幾個時辰,那后果可是不堪設想!”朦朧中,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說著。
那個聲音又說了些什么,她已經聽不到了,等她再次清醒過來時,只見窗外的天色大亮,她翻了個身,有些茫然的看著四周的景物,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哎呀,姑娘你醒啦?”一個女人的高亢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她本能的回過頭去,瞧見的是一名身形矮胖的中年婦人,圓胖的臉上有著敦厚慈祥的笑意。
她輕輕一笑,想坐起身,“我在哪兒?”
“你在我家!噯噯,你身子才剛復原,先別亂動。 眿D人手忙腳亂的幫她墊起背,笑咪咪地道,“我夫家姓劉,你叫我劉大嬸就行了,你現(xiàn)在覺得如何?傷口還疼不疼?”
端木蓮搖搖頭,本能的搜尋著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呢?”她聽到自己沙啞的聲音在問。
“他?”劉大嬸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般的笑咧了嘴,“哦,你是說你的相公。磕惴判,他出門為你抓藥去了,大約半個時辰后就會回來!”
“你們是剛新婚吧?”劉大嬸笑盈盈的說,“你知道嗎,五天前你那位相公將你抱到這兒來時,根本顧不得他自己全身也是濕淋淋的,就急著趕到鎮(zhèn)上去請大夫!噯噯,我看他急著臉色都白了呢……”
“哦?”端木蓮微微一愣,相公?多么奇異的字眼,不過,他本來就該是她的相公,不是嗎?
“他……還好吧?”她低啞著聲音問。
“他?你放心,他一點事兒也沒有,否則怎么還能出門去為你抓藥呢?”劉大嬸笑嘻嘻的說,“你知道啊,你相公為你的病有多焦急,不但堅持親自為你煎藥,還徹夜不眠不休的守在你床前,任我怎么勸都勸不聽,哎,連我看了都不忍心!”
端木蓮沉默了,她愣愣地望著前方的某一點出了神,腦中清晰的浮起了他那天在破廟里壓抑的低吼——
你知道么,沒有曇妃、沒有任何人,只有你,我要的只是你,一直是你,你不明白嗎?
原來……原來他終究是在乎她的呵!
“哎呀,年輕人你回來啦!”劉大嬸突然嚷著,“你的娘子才正問著你呢!你快進去,別讓她擔心了!”
端木蓮回過頭來,一眼便望見樓天白高大的身形正由門口進來,劉大嬸細心的幫他們拉上房門。
樓天白在門口停了一下,最后還是大步走了進來,他的目光一遇上她,便再也移不開了。
他來到了床邊,仍舊沉默地望著她,沒有開口,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坐啊!”端木蓮對他輕輕一笑,故作輕松的說,“你站這么高,我會有壓迫感!”
他有些遲疑,但終究還是在她床邊坐了下來,本能的去輕撫她肩上的傷。
“你還好嗎?傷口是不是還痛著?”他聲音沙啞地問。
端木蓮搖搖頭,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輕觸他頰上新長出來的胡碴,她可以感覺他屏住了氣息,看她的目光開始變得熾熱。
“好丑!我今天才知道你是個大胡子臉!”她甜甜地說。
樓天白微微一震,被她唇邊那抹輕柔的笑意深深的撼動了,她的神情平靜而祥和,完全沒有在破廟那一晚的悲憤和激動,這表示……她不再生氣了嗎?
“你知道那天襲擊你的是什么人嗎?”樓天白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靜的說道。
“誰?”端木蓮不經意地問,其實她心里早已猜到,若那天那個蒙面人真要她的命,那她不會現(xiàn)在還躺在這里。
“我想。你也早就知道了!”樓天白靜靜地道,“那天我才一出大街,便發(fā)現(xiàn)有你們青龍幫的人,我原先還以為胡長老的聲威,他們應當不會再輕舉妄動才是,誰知道……”他回過頭來看她,嗓音變得低。骸拔液鼙,小子!”
“別這樣說!那不干你的事啊!”端木蓮輕聲地說,微側著頭看他,“也許是我這個女幫主真的無法讓他們心服口服吧,就算我做得再好,對他們來說,仍然是一點用處也沒有,他們只是想再另外找一位能讓大家完全服氣且德高望重的人來領導青龍幫罷了!這并沒有什么不對!”
“小子,你……”樓天白蹙起眉,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她按住手制止住了,他停了停,然后才慢吞吞地接下去道,“我剛剛出去聽到了消息,聽說你爹和蓋長老幾天前已經趕到了淮陽,現(xiàn)在正在你們分壇里!”
“哦?”爹來到了淮陽?端木蓮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
“連老幫主都親自出動了,這下子,想必你們幫里的弟兄也沒話說了吧?”樓天白微微笑道,半晌之后才再度開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小子?”
端木蓮沒有說話,只覺得肩上的傷仍隱隱作痛,她不禁微蹙起眉。
“怎么,傷口還疼嗎?”樓天白摟過她嬌小的身軀,看著她蹙著秀眉忍著痛的模樣,他心疼莫名,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痛。
“快些好起來吧,小子!”他用下巴輕摩著她的發(fā)絲,聲音低啞而溫柔,“別讓我?guī)е鵂繏旎芈尻柸,我要你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別讓我離不開!”
他明白,雖然那天在破廟里,他宣泄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徹底而毫無保留的,但是他更明白,那天的她受了傷,她渾身發(fā)著熱,她意識完全不清,也許根本沒有聽見他的一字一語……
端木蓮柔順地偎著他,忽然覺得累了!望見他溫柔的眼,倚在他寬闊的背彎里,她所有的雄心壯志都不見了!這樣一個男人是這么細心而又教人拒絕不了的呵!
她捎眼看他,想著她為什么隔了這么久才愛他,現(xiàn)在的她,不再肯定自己是否真的想去洛陽拿回那個雕龍玉翡翠了!她只想永遠這么倚著他,就這么和他共度一生!
“你現(xiàn)在有傷在身,還要到洛陽去嗎?”樓天白聲音低低的,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為什么不呢?”
端木蓮淺淺一笑,那纖弱而楚楚動人的微笑讓樓天白的心猛地揪緊了,原來……原來她仍舊不想履行那樁婚約,她終究還是沒有看上他的呵!
“那么,就等你傷好些再去吧!”他沙啞地低語,大手撫弄她散在頰邊的發(fā)絲,“小子,我……”
樓天白沒有說完,只是輕聲一嘆,隨即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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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端木蓮的傷已無大礙,樓天白在拗不過的情況下,答應帶她回到青龍幫在淮陽的分壇!
“你得乖乖聽話,不許亂動、不許任性、不許做任何有可能會傷害到你自己的事?”樓天白半命令性的囑咐道,“別忘了你的傷才剛好,所以,別……”
“是、是、是,我都知道!”端木蓮翻翻白眼,輕聲咕噥,“這個也不準、那個也不準,連我爹都沒對我限制這么多,你倒比他還夸張!再說,我的傷明明日經好了……”
“反正,不準就是不準!”樓天白斜睨著她,一臉似笑非笑的,“除非,你不想到你們分壇里去見你父親,若是如此,我自然也勉強不了!反正沒有我,你哪兒也去不了!”
“樓天白,你……”端木蓮不高興瞪著他,“你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漢?”
“我可從來沒自稱是英雄好漢!”樓天白無所謂的聳肩,“反正,聽不聽我的話隨你的便,若你決定不去,那我反而省了麻煩!”
“你……”端木蓮氣惱的跺了跺腳,不滿他一臉的挑釁,偏偏一時又找不出話來反駁他。
“噯噯,你們小夫妻怎么吵起架來了,”劉大嬸進了屋,笑瞇瞇地看了他們兩人—眼,“我說年輕人哪,你怎么和你媳婦兒斗起嘴了呢?你別忘了她傷才剛好,你可別讓她又扯動了剛愈合的傷口啊!有什么事兒慢慢說嘛!”
“我……”樓天白的表情很無辜。
端木蓮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好了,還會笑就表示你媳婦兒原諒你了!”劉大嬸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說:“哦,對了,你們今天就要回去了是嗎?有沒有什么需要劉大嬸幫忙的地方,你們盡管說,別客氣啊!”
“不用了,劉大嬸!”端木蓮柔聲的開口,“這些天來,你幫我們的已經夠多了!”
“是啊,劉大嬸!”樓天白也溫和的接口說道,“你讓我們打擾了這么多天,我們連向你說聲謝謝都感到心有所愧呢,哪敢再麻煩你?”
“你們千萬別這么說,”劉大嬸慈祥的拉住端木蓮的手,看著那張清秀絕美的臉龐,她有些感嘆了起來,“噯,如果我那兒子和兒媳婦還在的話,大概也就像你們這對小夫妻一樣吧?”
“你的兒子?!”端木蓮微揚起秀眉,在這里住了這么些天,他們一直只看到劉大嬸一個人,雖覺得奇怪,但倒也沒多問,沒想到如今卻由劉大嬸自己提起!
“嗯,我惟一的一個兒子!”說起往事,劉大嬸開始長吁短嘆,“我十七歲就守了寡,若不是靠著先夫生前留下來的一畝薄田,根本就過不了日子!原本我還想著,這一輩子只要省點著,生活倒也無虞;好不容易盼到我那笨兒子娶了房媳婦,他卻說什么光靠那塊田吃不飽,硬是不顧我的勸阻和人家去做船夫,結果就再也沒有回來了!”
“怎么會這樣?”端木蓮過了半晌才輕聲問。
“他撐的只是小船,當然遇到刮個大風就翻了!”劉大嬸不勝欷噓地道,“而我那媳婦兒,一聽說我兒子死了,一時想不開也去跳河,就只留下我一個人……”
端木蓮看了樓天白一眼,只見他也是默然不語,很難想像看來相當樂天的劉大嬸,原來也有這么一段傷心事!
“你知道嗎?那天他抱著你,冒著傾盆大雨來敲我的門,還真把我給嚇了一大跳哪!我以為是我那兒子回來了!”劉大嬸看了樓天白一眼,愛憐地轉頭看著端木蓮,“你知道嗎,這個傻小子不知道就這么抱著你趕了多遠的路,他說你們是來淮陽拜訪親友的,結果卻在半路上遇上了強盜,你肩上的傷就是這樣來的,我看見他急成那樣,不眠不休的守在你的床前,心里想著,若我的兒子和兒媳婦還在的話,那該有多好。”
“所以姑娘,你要聽到大嬸的話,將來對你這位相公好一些!”劉大嬸仿佛沒接到他的暗示似的,自顧自的接了下去,“你現(xiàn)在身體還很虛弱,不過,不要緊,等你的身子好了,你可得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將來好為他生幾個白白胖胖的娃兒啊!”
意外的,樓天白看見端木蓮似乎微紅了臉,沒有否認,也沒有大發(fā)嬌嗔,她只垂下了兩排扇子般的長睫毛,低低地說了一句:“好!”
好?!樓天白微微一愣,他沒有聽錯吧?還是這只是她隨口應付劉大嬸的話罷了?
“那就好!”劉大嬸欣慰地笑了。
“我們該走了!”樓天白再度輕咳了一聲。
“?”劉大嬸似乎有些不愿接受這個事實。
“我們會再回來看你的,劉大嬸!”端木蓮站了起來?反握住劉大嬸的手,柔聲地道,“你一個人要多保重!”
劉大嬸點點頭,不舍地說:“若有空,別忘了再到這兒來啊!” -
“我們會的!”樓天白微笑的點頭應允,心里卻很懷疑是否真有這個可能,他當然是會再來的,但是和端木蓮一起……
有可能嗎?他在心里在搖頭苦笑。
告別了劉大嬸,端木蓮和樓天白并肩走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端木蓮偷偷瞧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么又突然沉默了。
“喂、喂、喂,”她清了清喉嚨,“請問一下,我們這會兒是要到哪兒去?”
“到你們青龍幫的分壇去噦,你還想去哪兒?”樓天白慢吞吞地道,“我說過,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喂喂喂’!”
“有什么關系,反正這里只有你,我不叫你難道叫鬼啊?”端木蓮轉了轉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喂,你想我爹他們現(xiàn)在還會在我們淮陽的分壇嗎!”
“當然!你們青龍幫的弟兄神通廣大,端木世伯一定會知道你還在這兒?他當然會等到你主動去找他為止!
“哦?”端木蓮揚了揚眉,一轉眼,他們已經出了這個小小的村落。
“那……”端木蓮回過頭來看他,想問他是否還決定陪她到洛陽去,既然他根本早就知道有婚約一事,而且也坦白的表白過他……他的想法又是如何,他雖然說過他要她,可是他也沒說要履行那樁婚約,不是嗎?
正當她要開口,樓天白已經靠近她的耳際低語了一句:“小心后面!你們青龍幫的弟兄跟來了!
什么?端木蓮一怔,本能的就要回過頭去看,卻被他制止了。
“放心!他跟了我們好一段路途,若真有惡意的話早動手了!”樓天白拉住了馬的韁繩,扳住了她的巧肩,柔聲地道,“來吧!若我猜得沒錯,他必定是你爹派來的!”
端木蓮微蹙起眉峰,但仍順從的任他將她抱上馬背。
樓天白隨即躍上馬坐在她身后,將她嬌小的身子圈進了懷里,“別亂動!”他仍不忘在她耳邊警告地說了一句。
端木蓮撇撇唇,輕聲嘀咕;“不動就不動嘛,誰怕誰,烏龜怕鐵棰,蟬螂的兒子怕草鞋!”
他揚了揚眉,忍俊不住的道:“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難不成是阿楚教你的?”
“你管我?”端木蓮輕哼。
她那嬌俏的模樣讓樓天白的笑容微微隱去了。
“喂,你怎么了?”端木蓮半側過頭來看他。
“沒什么!”樓天白勉強一笑,遲疑了一下之后才聲調不穩(wěn)的問:“小子,你……你還是想到洛陽去嗎?”
“我不知道!”端木蓮過了半晌才輕聲地說,看著他圈住她的大手——黝黑、修長而漂亮,她不禁猜想著他在太陽底下照看那些雞鴨牛羊的情景,可是,即使他說了要她,但也只說了那么一次而已,她才不會那么便宜他呢!
“小子,我……”
樓天白正想再說些什么,一陣馬蹄聲已從后方傳了過來,他們同時回過頭去,一張熟悉的臉映入了兩人的眼里。
“總算找到你們了,蓮妹妹!”那個聲音帶著驚喜。
“蓋擎風!?”端木蓮有些意外的叫了出來,這個家伙還能找到這里來,這簡直是不可恩議。
“是我!”蓋擎風笑咧了嘴,“嘩,為了找你們兩個,我們幾乎派出了所有淮陽的弟兄,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讓我們給找著了!
“你們找我干什么?我爹不是來到淮陽了嗎?”端木蓮問。
“是呀!老幫主要我們找你們兩人回分壇去一趟,對了,”蓋擎風這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關懷的問道:“蓮妹妹,你沒事吧?那些弟兄有沒有傷了你?”
“你自己不會看嗎?”端木蓮皺著眉說。
她的冷淡沒有嚇到蓋擎風,反正他也習慣了,他將目光仔仔細細地掃過她,然后擰著眉毛。
“難怪老幫主和胡長老他們要大發(fā)雷霆,這簡直是太大膽了!”蓋擎風忿忿不平地道,“你放心,蓮妹妹,胡長老已經下令將所有對你不敬的人全處以逐出青龍幫的處分,今后沒有人會再對你有什么不軌的舉動了。”
“逐出青龍幫?!”端木蓮愣子愣,“這……太嚴重了吧?”
“別忘了,他們差點害死了你!”樓天白淡淡地道。
“沒錯!”蓋擎風大概這時才發(fā)現(xiàn)樓天白的存在,打一開始,他的眼里就只有端木蓮,其他什么都沒看到,他對樓天白露齒一笑,“多虧有你保護蓮妹妹,樓少俠!”
樓天白的回答則是寬肩一聳,沒吭聲,蓮妹妹?!多奇怪的稱呼,他老覺得聽蓋擎風叫得挺不順耳的!
“走吧,老幫主他們正等著呢!”蓋擎風說道。
樓天白一點頭,隨即策馬跟上了蓋擎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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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了青龍幫在淮陽的分壇,樓天白和端木蓮遠遠的便瞧見端木青和胡鐵拐早已等在門口了。
“爹!”一下馬,端木蓮馬上奔向端木青,一下子忘了自己肩上的傷未愈。
“噯,丫頭!”端木青看著女兒,又心疼又憐惜,“你怎么瘦了這么多?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我很好,爹!”她挽起父親的手,笑容可掬,“您怎么會到淮陽來了?不是說了我會順路過來拜訪武長老嗎?”
“都是我領導無方,才會害幫主你讓兄弟們所傷!”在一旁的武長老有些愧疚的低垂著頭,“幫主,你要怪,就全怪我吧!”
“別這么說,武伯伯!”端木蓮微笑的說,“這不能怪你!弟兄們會這么做,完全是因為我的原因!
“幫主,你的傷已無大礙了吧?”胡鐵拐關心的問道,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哎,早知道這樣,我那天就該告訴你們,好讓你們多注意一下,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我萬萬沒想到那群小兔嵬子居然這么大膽,連我們的命令都不聽了……”
“你們怎么知道我受傷的事?”端木蓮有些不解的問。
“因為那個傷你的人,那天傷了你之后就立刻前來請罪,我們才知道你受了傷!”說時武長老指了指不遠處,一個正被五花大綁著的男子!
“哦”?端木蓮揚了揚眉,不一會兒,她已經走到了那個刺傷她的人面前,由于他低著頭,所以她只看到他長得小鼻子小眼睛的,若沒注意,還真看不出來這個人的箭法不賴。
“他叫江吉,對咱幫里一向忠心耿耿,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種以下犯上的事來!”胡長老說,“我和武長老已經決定將他逐出幫里以為懲戒,只等著讓你見見傷你的人是誰!”
端木蓮挑了挑一對挺秀的眉,望向那個叫江吉的黑衣男子,看在那家伙還會負荊請罪的份上,她倒覺得他的“罪行”還不至于重到要逐出青龍幫的地步,他只是對她擔任幫主之職不滿,想教她自動讓位罷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認為我不適合擔任咱們幫里的幫主?”端木蓮語氣沉穩(wěn)地問。
江吉抬起頭來看她,臉上表情已有悔意,但卻不發(fā)一語。
“說。 倍四旧彴欀,怎么,這家伙有膽行刺她,卻沒膽說出個理由來?
“啟……啟稟幫主!”江吉吞吞吐吐的,樣子有些狼狽,“小……小的知道錯了,求幫主代我向老幫主求情,千萬別將我逐出青龍幫!”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武長者痛心的看著他,“江吉,我知道你也許沒有惡意,可是你用錯了方法!今天幸好幫主沒事,否則你要怎么向老幫主交代?”
“我……”江吉雙膝點地,好半晌不發(fā)一言。
“你先別責怪他,武長老!”端木蓮說道,然后轉向江吉,“你還沒告訴我,你對我不滿的原因呢!你總得說出個理由來,我才好當作讓出幫主位子的借口!”
“幫主……”
“小蓮……”
幾個人全不約而同的望向端木蓮,只見她伸出一手,微笑地制止了大家,“你們先別慌,我只是想聽聽江吉的意見!”
頓時,眾人的目光全轉向了江吉,只見他猶豫著,似乎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
“你盡管說,我保證沒有人會怪你!”端木蓮溫和地說,“若你說出的理由讓我心服口服,那我保你可以繼續(xù)待在幫里,沒有人會趕你走!”
“小蓮,你……”端木青不贊同的看著女兒。
“有什么關系呢,爹!”端木蓮抿著紅唇微微笑道,“我雖然繼任為青龍幫的幫主,但是如果弟兄們不服我,那我這個幫主又有什么意義?我要的是大家任我的能力,而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勉強服從我,這種幫主不要也罷!”
“小蓮……”端木青看著她,表情凝重而復雜!
“那我就說了,”終于,江吉像是豁出去般的說了出來,“恕我得罪!幫主不是兄弟們不服你,而是以你一個女流之輩,你的能力畢竟有限!再者,你一個十八歲的黃毛丫頭,撇開能力不談,光是站出去就足以成為江湖的話題了,江湖人士也許會說,青龍幫是不是沒人才了?否則怎么會讓一個小丫頭當幫主?為青龍幫賣命了大半輩子的長老們又該怎么辦?他們每個人為青龍幫成就大事業(yè)時,你根本還沒出生呢!憑什么他們辛苦了大半輩子什么都沒有,而你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坐上了幫主的職位,這根本不公平!”
“江吉,你……”胡鐵拐正要開口斥責,卻被端木蓮按住了。
“說得好!”端木蓮微笑的點頭,“江吉,咱們青龍幫有你這么一位肯聳處為幫里著想的弟兄,實在是一大福氣!”
“幫主……”江吉微微愕然。
“其實,來這兒的一路上我一直在想這件事!”端木蓮轉向了眾人,微笑的開口,“我想了好久,與其讓弟兄們心里不服氣,卻又敢怒不敢言,那倒不如重新推選出一名讓大家都心服口服的人來擔任咱們青龍幫幫主的職位,你們意下如何?”
“小蓮,你……”端木青愣了愣。
“我已經決定了,爹!”端木蓮笑容可掬地說,“江吉說得沒錯,我這個幫主來得太容易了,難怪弟兄們會不滿!所以,別勸我什么,我只是認為也許我再多磨練幾年,在做人處事上會更好也說不定,到時候如果大家肯定了我的能力,那時再由我繼任幫主,那不是更好嗎?”
“幫主,你這是……”胡長老和武長老同時想開口,卻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胡伯伯、武伯伯,你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小蓮就好了!”端木蓮對他們眨眨眼,“我現(xiàn)在可不是什么幫主啰!”
“這……”胡長老、武長老兩個人面面相覷,再同時將目光轉向一旁不語的端木青。
“也好!”端木青過了半晌之后才點頭,表情溫和的看著女兒,“你還是需要再多磨練,既然你自己已經作好決定,那爹也不再勉強你!”
“端木兄,你這是……”
胡鐵拐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端木青微笑的阻止,“就這樣吧,胡兄!也許孩子和我們的想法不一樣啊,我們又何必強迫他們做他們不愿意做的事,倒不如順了他們的意吧!”
端木青一說完,大伙兒全都靜默了下來,看來此事已成定局!
“謝謝你,爹!”端木蓮朝父親嫣然一笑。
“蓮妹妹,這……”在一旁的蓋擎風這才像剛從夢里醒來似的,結結巴巴的開口,“你……這……”
端木蓮瞪了他一眼,“什么這啊那的,我說過了不準用那三個字叫我,你聽不懂!”
“我……我……”蓋擎風結巴得更厲害了,整張臉漲得通紅!
端木蓮斜睨了他一眼,然后將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從頭到尾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樓天白,只見他將 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俊逸的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仿若只是一個單純的旁觀者。
端木青將目光轉向了女兒,只見她正漫不經心的撩起頰邊的一綹發(fā)絲在指間繞著,露出了她一直掛在手腕上不曾拿下的雕風玉翡翠,他若有所悟的笑了。
“天白,”他微笑的喚道,“看樣子,你和小蓮還沒到洛陽去啰?”
樓天白聞言,微微一怔。
這一幕沒有逃過端木青帶著深意的目光,他唇邊的笑意更深了。
“爹!”端木蓮知道了自己父親的意圖,她不安地看了樓天白一眼。
“還沒,端木世伯!”樓天白淡淡地說,“不過,若是她仍然堅持,我答應過會將她帶到為止!”
“哦?”端木青笑了起來;慢吞吞的接了下去,“我看,你們也不用再跑一趟洛陽了!雕龍玉翡翠根本不在永寧寺中!”
“什么?!”樓天白和端木蓮同時一怔,看著端木青由懷中掏出那個幾乎和端木蓮手上一模一樣的鐲子——雕龍玉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