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陰雨綿綿的天氣,像極了方芷靈此刻的心境。
一大早她正準備出門之際,就開始細雨紛飛,當她坐上了馬車后,雨更有轉(zhuǎn)大之勢,她不禁對著車外的雨勢緊鎖柳眉。
“小姐,您瞧這雨愈下愈大哩,哪有人會挑這樣的天氣開舫?我看那艘畫舫準成不了什么氣候,您也別太過擔心了!毙∷参恐鴰兹諄沓钊莶徽沟姆杰旗`。
“小霜,等會說話可得當心點,現(xiàn)在坐在馬車上的是葛少爺,不是少夫人,你別胡喊,喊錯了!蓖蹩偣茌p哼了聲,開口叮嚀著。
“這還用得著你說嗎?你以為我小霜那么笨。∥矣植幌衲,年紀一大把了,才會犯糊涂。”小霜皺了皺鼻頭,哼道。
“你……”
“好了,別再斗了,今天不比往常,咱們可得處處留心才好!狈杰旗`看了兩人一眼后,輕嘆:“不知天鷹堡掌事者是何人?他處處針對葛家又為何因?總之,咱們都謹慎些吧!”
王福與小霜對看了彼此一眼后,點點頭,然后便靜默下來,各想各的心事。
唉!葛家的麻煩怎么會這么多?
馬車外雷聲隆隆,馬車內(nèi)的方芷靈則心事重重……
日前天鷹堡拒絕了她的邀約,但二日后又送上請柬,并指名邀約“葛少莊主與其夫人”,記得當時她對著請柬怔忡了許久,就是不解對方用意為何。
通常婦道人家是不在受邀之列的,更何況是這般正式的邀約,方芷靈首度面臨最大的難題,她苦思著如何在宴席上身扮二人?
在不能婉拒對方,白白地喪失得以挽救葛家的唯一機會下,她終于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依然由她扮演葛天順,而小霜則飾演她的夫人,兩人一同出席。
一路上,方芷靈不斷地揣測對方的用意究竟為何?何以事事針對葛家而來?
她是聰明人,當然知道這次的邀約,分明是對方在向她下下馬威,擺明了毫無和解之意,但她就是不明白,為何行事正派的天鷹堡非要逼她走至絕境不可?
再嘆一口氣,馬車已逐漸停歇,想必是目的地到了。
馬車門打開,王福先行下車,撐起油紙傘后回頭喚道:“少爺,夫人,下車了!”
方芷靈走下車,王福趕緊過去為她遮雨,但她才一下車,視線馬上被眼前的盛況所驚嚇住了!
眼前的西湖畔依舊是煙雨蒙蒙、詩情畫意,岸邊的綠柳在雨水洗凈后更顯翠綠,寬廣的湖面上,或近或遠的悠游著不少扁舟和美麗的畫舫,而其中有一艘令人無法忽視的巨大畫舫正轟立中央,若細瞇起眼來,還可瞧見舫上有無數(shù)的樓臺亭榭掩映其間。
不可思議,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怎么會有人建起這么巨大的畫舫來?
“這……”她回頭看著剛下馬車的小霜,小霜與她同樣睜大雙眼,驚喜之情明顯地寫在臉上。
“相、相公,您瞧過這么大艘的畫舫嗎?它、它好漂亮哦,這簡直是……簡直就是一座海上皇宮嘛!”
是啊,這簡直就是一座海上皇宮!
頓時,方芷靈的心情真正跌落谷底。
她明白了,明白天鷹堡堡主何以邀約她了。他這是在告知她,葛家是正式在她手中完蛋了!
天鷹堡先是斷了她布莊的貨品上源,接著以低價競走她的熟客,像是有揮霍不盡的財源般,樣樣針對著葛家而來,現(xiàn)在又建造了這么一座畫舫,試問,有了這么一座富麗堂皇的畫舫存在,葛家的船舫生意今后還能同誰做?
方芷靈不顧風雨,徑自走向湖畔,瞪著眼前那座光燦奪目的畫舫,心亂如麻。
她還沒見到天鷹堡的堡主,不知道對方是何方神圣?但心頭的恨意卻已洶涌而至,他竟這樣子逼迫她,她恨死他了!
☆
“相公,雨打濕您的衣服了!”小霜急急地將傘撐在方芷靈頭頂,自個兒也急著擠進小小的油紙傘內(nèi)。
大雨滂沱,湖面上隱約飄著霧氣,霧氣與濕意將那艘美輪美奐的畫舫烘襯得更具神秘色彩,令人一見便向往不已。
方芷靈怔怔地站著,直盯著那艘畫舫,內(nèi)心百感交集,直到霧中出現(xiàn)了一條小舟,小舟劃近岸邊,一位高大的漢子走了過來,向她道:
“葛少莊主,請上船,我家堡主已久候多時了!
方芷靈仍怔忡著毫無反應(yīng),小霜遂由后推了她一把!跋喙蹅兩洗!”
“哦,是,上船吧!”說著,由漢子領(lǐng)路,他們?nèi)艘坏郎狭诵≈邸?br />
進入畫舫后,他們更是大大地吃了一驚,里頭雕梁畫棟的程度真是令人咋舌,這更足以想見天鷹堡的財勢與葛家的懸殊是如何之大,方芷靈的心灰意冷更加一層。
倏地,方芷靈敏感地察覺到有兩道銳利的視線自她側(cè)身射來,莫名地,竟有一股顫栗沿著她的背脊竄上,她不覺地深吸了口氣,并緩緩地轉(zhuǎn)過頭去……
不!不可能!她倒抽一口冷氣,震驚完全寫在她蒼白的臉龐。
怎么會?怎么會是他?!
方芷靈頓時激動不已,雙腳像扎了根般的定住了,微啟的唇發(fā)干地顫動著,淚水頓時濕了她的眼眶。
在她最感無助的時刻,上官騫的出現(xiàn)是來得那么不適當,就像是把一棵搖搖欲墜的樹再掏空了心般。
她晃動了一下身子,強迫自己站穩(wěn)雙腳,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太多太多的思念,太多太多的疑問……
容不得方芷靈再深思他出現(xiàn)的時機不對,上官騫已站定在她面前,他冷冽的眼眸緊盯著她,狂傲地攫住展現(xiàn)在她臉上的驚慌神色;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突地撞擊他的心房,但很快地就被他否決了這樣的可能性。
他不可能見過他,也不想與他有過任何的交集,更不可能與他成為朋友,因為他永遠都忘不了葛天順的奪愛之恨!
“葛少莊主,百聞不如一見!在下上官騫,早聽聞少莊主貌比潘安,是個粉雕玉琢的俏公子,不但才華洋溢、經(jīng)商有道,幾年內(nèi)更將葛家生意打理得遠近馳名,上官騫慕名已久,可就是找不到機會與你會面!彼统恋卣f著客套話,但眼眸中所迸射出的寒意卻令人生怯。
葛少莊主?
是啊,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葛天順,不是方芷靈,也難怪他說起話來要這般的生疏。只是──他難道瞧不出來嗎?!
她變了很多嗎?還是他壓根兒就忘了她?!
方芷靈眼眸中流露出太多太多難以克制的情感,他突然的出現(xiàn)讓她一時招架不住,差點就失態(tài)地忘記她現(xiàn)在所扮演的身份,上前與他相認了。
但這樣的悸動,在她還未有進一步的行動前,就被她很快地收起,因小霜疑惑地扯動她的衣袖,提醒了她此趟身負重任,于是她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強壓下心中那份慌亂與震撼。
當她想再對上官騫探問時,他的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位花容月貌、艷冠群芳的美人兒來。
而方芷靈就像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般,心馬上涼了半截。
她直盯著那個美人看,難道這就是他毀約的“原因”?
美人兒先是對方芷靈眨了一個眼后,便整個人偎進了上官騫懷中,嬌道:“堡主,您這是怎么了,光急著說話,怎么就不讓翠仙先叫幾個姑娘來服侍客人呢?”
堡主?他……
他就是天鷹堡的堡主?!
轟隆一聲,方芷靈腦中嗡嗡地響著,她怎么沒想到?
他送給她的玉佩上頭確實刻了一只飛鷹,而藜藜也曾向她提起,上官騫是沖著她回來了!
她明白了,她終于弄明白天鷹堡何以事事針對葛家了,原來這全是沖著她來的!那么他一定也知道她嫁入了葛家,才會這般的苦苦相逼。
莫怪請柬上要指名邀約葛少莊主夫婦二人了。
天!她怎么這么糊涂,這一連串的事情,她怎么會沒將它們聯(lián)想在一塊兒?
那么他是真的認不出她,而不是忘了她?
“你們這些庸脂俗粉,葛少莊主怎么看得入眼。”上官騫譏諷著,輕瞥了一眼小霜后,轉(zhuǎn)向方芷靈問:“少莊主怎么未帶夫人一同前來?”
“呃!這……”
不等方芷靈想出較恰當?shù)恼f辭,小霜已迫不及待地上前自我介紹。“上官堡主,我在這兒呢!”
小霜從來就不會見過像上官騫這般冷峻的男人,一顆少女芳心打從一見面就噗通噗通地直跳,直恨他的目光沒能停留在她身上,現(xiàn)在好不容易人家問起了,她怎么能不把握住時機。
上官騫冷澈的眼眸家利箭般對上小霜,今小霜嚇得趕緊躲至方芷靈身后,而方芷靈則一臉懊惱地不知該如何圓謊。
依眼前的局勢看來,事情是愈弄愈糟了!
上官騫的視線重新回到方芷靈臉上,他直勾勾地凝住她,一泓黑潭似的眸光冷冽地近乎冰寒。
“葛少莊主一共有幾位夫人?”他低若鬼魅似地開口,其間隱含的怒意相當明顯。
“一──”小霜伸手欲比示說明,卻被方芷靈制止──
“二個!”方芷靈急急壓下小霜的手腕,對她使了個要她閉嘴的眼色后,急道:“除了這一個,家里頭還有一個!”
老天!接下來該怎么說?
這回上官騫毫不掩飾狂怒地瞪向方芷靈,冷道:“葛少莊主好大的福氣!”他的語音中滿是殺意。
該死的葛天順!
竟敢在娶了方芷靈之后又納妾,如果他之前還有一絲為方芷靈的處境設(shè)想而生的顧忌,此刻也全部消失殆盡。
他決定了,他不但要奪回方芷靈,還要毀了葛家,殺了葛天順!
“上官堡主好說,其實一個男人三妻四妾乃平常事,不足為奇!狈杰旗`在他盛怒的注視下硬著頭皮說道:“咱們別凈談這些瑣事,直接切入正題可好?”她忙著引開上官騫的注意力。
“正題?”他一挑眉。
“是的,正題。在下是想與上官堡主商談合作事宜,就在下為貴堡所做的分析,貴堡的財勢龐大,但對于杭州民眾而言仍屬外來客,遠不及葛家在杭州的信譽卓越,因此,在下大膽提議,倘若咱們能夠合作的話,正可謂截長補短,對彼此定然有所好處!
方芷靈一口氣說完,雖然明知希望不大,但有試總比沒試好,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葛家就這么因她而毀了!
一直保持著冷漠的上官騫,此刻眼眸中有了些微變化,他正了正身子,重新審視著方芷靈。
上官騫原是沒將方芷靈所扮演的葛天順瞧在眼里,心中除了對他充滿仇恨外,再容不得其他,在他初見他的第一眼時,便下意識地認定這個脂粉味重的男人是個沒用的角色,但聽得他一席話下來,不得不重新評估他。
他瞇起眼,在認真地審視之下,那份熟悉感又重新盤踞心頭。
他愈是看這個葛天順就愈覺得他很面善,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多少減退了上官騫的敵意。
或許是基于愛才之心吧,難得遇見一個像他這般機智的對手,明知自己了無勝算,卻不用哀求的方式討?zhàn)垼窍氡M辦法來說服對手不可小覷他。
他夠聰明,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經(jīng)商人才!上官騫以惜才做為借口,來解釋心中那份不該有的熟悉之感。
但轉(zhuǎn)念一想,上官騫又認定他千不該、萬不該娶了方芷靈,更可惡的是娶了方芷靈后又不善待她,竟然在三年內(nèi)又納一妾!
可惡!思及此,那份惜才之心又被憤怒所取代。
“依天鷹堡的財勢以及名聲,要在一個小小的杭州城打下根基絕非難事,我何須與人合伙?葛少莊主,你這回是找錯人了。”
上官騫淡淡地瞧他一眼滿是失落的神色,又不疾不徐地道:“不過,我雖然對合伙不感興趣,但對于尊夫人傳言中的絕麗姿色倒是十分好奇,當然,我指的是家里頭的那一個。”他鄙夷地看了小霜一眼,而后面對葛天順,黑瞳閃過一抹邪惡的光芒。
瞅著葛天順等人滿臉震驚的模樣,上官騫放聲狂笑后,續(xù)道:“此次我南下的目的,說穿了就為一睹佳人風采,正所謂,得見美人芙蓉面,散盡千金又何難?就不知葛少莊主可有成人之美,愿意助我達成心愿?”
“你這是什么話?!我家少夫人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你當我家少夫人是在花街柳巷賣弄風騷的嗎?”立于一旁的王福原本不打算作聲,但上官騫這種明著欺侮人的行徑,實在是讓人忍不下這口氣。
就連一旁的小霜都連連點頭稱是,這實在是太欺侮人了嘛!有錢有什么了不起,太過分了!
方芷靈一怔。
她該如何答覆,是允還是不允?
允了,豈不是要讓人笑話葛天順賣妻求榮?不允,葛家又該如何求得營生?
再說,私心底,她是心喜他依然惦記著她,這一點小小的虛榮填補了三年來,在夜深人靜時對他的怨懟。
“趕快說好啊,快答應(yīng)他啊,你還在發(fā)什么愣!”藜藜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就坐在置放于她與上官騫之間的桌上。
“你怎么來了?”方芷靈嚇了一跳,瞪著藜藜以口型問。
“不放心你,就跟過來看看,哎呀,別管我了,快答應(yīng)他吧!”藜藜催促著。
“不行!”方芷靈沖口就出,然后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除了小霜與王福表示贊同外,上官騫則是一臉的陰冷。
“既然葛少莊主不愿應(yīng)允,那么咱們也就沒什么好談的。左護衛(wèi),送客!”
“等等,咱們……咱們再商量、商量……”方芷靈一下子亂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收拾眼前的殘局。
“哦?葛少莊主改變心意了?”上官騫唇角微微勾起,一道鄙夷的笑容掛在臉上。
“我……我得再好好的想想……”她情急地看著藜藜,藜藜則不住地對她點頭。
“少爺,別理他!咱們回去!”王福急道。
小霜一聽王福這么說,也趕緊附和道:“對、對,相公,咱們不要理會這種人,咱們還是回去吧!”說著,就拉起方芷靈的手,往門口走去,方芷靈則依戀地頻頻往后瞧。
藜藜瞪著這二個壞事的家伙,咒道:“氣死我了,我都快搞不定了,你們還扯我后腿?”說著,她就咻的一聲飛過去重重地在王福及小霜的頭上亂打一通!按蛩滥銈儭⒋蛩滥銈,誰讓你們多管閑事!”
王福及小霜突然唉啦,唉啦地鬼叫起來,方芷靈則在一旁急喊:“別打他們,別再打他們了,我答應(yīng)就是,我全都答應(yīng)了!”
藜藜停下手來看著她,王福及小霜則莫名其妙地撫著頭。
“真的?這可是你自個說的喲!”
方芷靈一咬牙!笆堑模掖饝(yīng)!”
“我還當葛少莊主多少有點英雄氣概,想不到,到頭來也不過是個賣妻求榮,靠著裙帶解危之人,看來我還是將你給高估了!哈、哈、哈……”上官騫朗聲大笑,鄙夷之情不掩于表。
“相公!”
“少爺!”
方芷靈面對王福及小霜責難的眼神,不知該如何解釋,回過頭來,上官騫鄙夷的神色,也讓她難堪地無顏以對。
哦,老天,真是一團亂啊!
“我、我非賣妻求榮……”她囁嚅道:“娘子知書達禮,做事自有分寸,我會答應(yīng)是因為信得過她,才準許你們見上一面,你、你若敢……若敢冒犯她,我、我定不饒你!”好不容易才說出這一篇話來,但顯然沒有達到任何嚇阻效果。
“我上官騫做事一向只憑自己喜惡,對于膽敢出言恐嚇之人,我向來是不念情分的,不過看在尊夫人的面子上,這次就饒你一回。”他邪冷地挑起眉,譏諷地說道,明著指他是靠裙帶關(guān)系解危之人。
“你──”方芷靈臉色一變,惱怒他如此囂張的態(tài)度。
“左護衛(wèi),送客!”上官騫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取過桌上的酒一口喝下。
“請吧,葛少莊主!
左護衛(wèi)強迫他們離開,王福與小霜暗自氣惱著,而方芷靈的心情亦好不到哪兒去,她同樣氣惱著自己為何要答應(yīng)他?
一想起他那鄙夷的神情,她就好想一頭去撞死!
“別氣,別氣啦!他是太愛你了,才會這樣。”藜藜情急地飛在她面前解釋,方芷靈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想與她說話。
“你想想,如果今日換成是你,大老遠的趕回來尋愛人,結(jié)果對方卻嫁人了,你的感覺如何?”
聞言,方芷靈停下腳步,愣住了。
“很難過對不對?后來你又發(fā)現(xiàn)自己所愛之人下嫁的夫婿,根本就不重視她,既娶了小妾,又利用她的美色來挽救生意,你的感覺又是如何?生氣吧,很氣呦!鞭嫁嫉男”前櫝闪艘粓F,表情相當逗趣。
方芷靈被她這一逗,掩著口噗哧地笑了出來。
王福及小霜回頭,怪異地相視一眼,方芷靈趕緊收斂神色,他們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后,不約而同地將方芷靈怪異的舉動,歸納為憂心過度所致。
“小姐,您也別太難過了,反正不管是葛少爺還是少夫人,說穿了不都是您嗎?您只要這么一想,就不會覺得太吃虧了,是不是啊,王福!”小霜撞了撞王福的手肘,要他附和著。
待激憤的情緒一平復下來,小霜心底就有了不同的看法。
她認為,那個男人雖然囂張,但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對象,如果他真對小姐有意,小姐倒不如跟他算了,怎么說都比伴著一個白癡過日子要來得好多了!
再說人家的條件樣樣在葛家之上,說不定這真是小姐翻身的機會,對,說什么她也要好好的勸勸小姐,千萬別太死心眼才好。
“!是、是,王福也是這么認為!蓖醺Zs緊說。
但他心底可不是這么想的,剛剛那個天鷹堡的堡主,擺明了就是為少夫人而來,身為葛家三代老仆的他,實在是不放心哪!
瞧瞧,剛才的那個男人生的是俊逸非凡、氣蓋云天,真要讓他憑良心說,他倒覺得他與花容月貌的少夫人可真是相配。
但不行啊,少夫人要是真讓那個天鷹堡的堡主給搶走了,那葛家今后該怎么辦?
少爺雖然天生愚癡,但好歹也與少夫人拜過堂,也算是少夫人的夫婿了,她是絕不可以再對其他男人動情的,但一想起剛才那男人充滿侵略的氣息,王?删鸵稽c把握都沒有了。
不行!這事不能任它發(fā)展下去,后果會不堪設(shè)想的,回去他得趕緊稟告老太夫人才是。
就在小霜與王福各自盤算之際,在方芷靈這廂,心頭更是如波濤洶涌、萬馬奔騰。
與上官騫的再次相逢,讓她深覺恍如隔世,心中百感交集。
當年初識的鐘情,在經(jīng)過了三年時光的洗滌后,非但沒有隱去,反而因暗地里的思思念念,而變得更加情深意切,可如今,已是羅敷有夫的她,又怎能放任自個的情感隨意飄流?
不行、不可,她與他,還有什么好說的?
唉,心抵秋蓮苦!遺恨幾時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