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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醫(yī)生不好騙 第四章
作者:駱湘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一天。」

  不起眼的小酒館內(nèi),紅發(fā)男子好笑地舉起波本威士忌,朝在他身側(cè)入座的來者搖晃幾下以示歡迎。

  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吶,想他當(dāng)年渾身是血,一息尚存地被雷杰給拎回黨分部「歸還」時,臉都丟到北極去了。

  「怎樣?是哪位高手路過救了你呀?」

  「一個女人。」向酒保要了杯檸檬水,提到卓月榛,雷杰的臉上便拂過些許柔意。

  「一個女人?!」索倫瞠大眼驚呼,隨即又被腰間的槍口逼迫地降低音量,「兄弟,你這艷遇來得可真是時候!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嗎?」雷杰哼了一聲,大略將酒館掃視一圈,立刻分辨出哪些是來喝酒的當(dāng)?shù)厝,哪些又是別有目的的外來客,「我沒叫你帶這么多人來!顾訔壍匕櫰鹈。

  「不是我愿意的,你也知道我老爸非常不信任我的自衛(wèi)能力!顾鱾惡苁前参康嘏呐乃募绨,雖然他們的實力差了一大截,不過他多少大了雷杰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這個動作還是可以做的!负螞r你也不希望那不甚光榮的經(jīng)歷,被全西西里的男人知道吧?」

  這些可全是他精挑細(xì)選過,口風(fēng)緊、行事俐落的資深手下,保證不出岔子。

  「索倫·薩普奧·基曼,你很期望我在你身上開個洞是吧?」他非常認(rèn)真地考慮這個洞開在哪里會比較適合,若只是眉心一槍就太不夠意思了,或許往下面射效果會更好。

  糟糕,他好象有點(diǎn)被那兩個人傳染到不正經(jīng)因子。

  「呿,不說就不說。」

  「東西呢?」

  「這兒!顾鱾惿耘e起手,候命多時的屬下立即遞上黑皮箱。

  「點(diǎn)點(diǎn)看缺些什么,晚點(diǎn)我再叫他們調(diào)來!

  「不了,我自己也有辦法補(bǔ)貨。勞你特地跑這一趟,酒錢我付。」箱子連開都不開,雷杰便扔下張歐元大鈔,一眨眼便從酒吧大門消失。

  索倫微笑著再點(diǎn)一杯威士忌,仔細(xì)回憶起雷杰剛才離開時,那種期待要回去哪里的怪異神情。

  喔噢!他和那位女人,肯定大有隱情。

  「少主,請問還有什么事情沒辦妥嗎?」瞧少主若有所思的樣子,保鑣隊長俯身在他耳畔小聲低問。

  「不,我只是突然對那位出手救狼的女士很感興趣!够厝ヒ欢ㄒ煤谜{(diào)查。

  而差不多就在同一時間,這位讓索倫好奇的女人,正意興闌珊地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渾厚且富磁性的男音,然而卓月榛的心非但沒有感到舒適,反而像在瞬間跌至馬里亞納海溝底一般。

  「有什么屁事趕快講!

  「那個……有個滿有權(quán)威的外科醫(yī)生最近要嫁女兒,我想……」

  「人家嫁女兒關(guān)我什么鳥事!顾念~角青筋微浮,手已擱上斷話鈕,盤算著何時按下去。

  「史密斯醫(yī)生的兒子在紐約醫(yī)學(xué)界也是小有名氣,我想問你要不要……」

  「想都別想,要嫁你自己嫁!顾植皇茄笸尥,沒義務(wù)受人擺布,尤其是受這位造就她悲涼童年的男人左右。

  她恨爸爸更甚於媽媽,當(dāng)年要下是這男人沒膽地一走了之,那樁荒謬的指腹為婚,也不會以她的誕生做結(jié)局。

  「小榛,對方的觀念非常開放,你嫁過去絕不會受到種族歧……」說到最後,就連在醫(yī)學(xué)界名聲響亮的卓鳴風(fēng),也開始心虛。

  他希望女兒能嫁到美東,就是盼望自己能有多點(diǎn)機(jī)會關(guān)心她,尤其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女兒被他們傷得如此之重后,他是真心希冀能夠彌補(bǔ)。

  「請長話短說,我時間寶貴!

  「小榛,相信我,爸不會害你的。」他的聲音已經(jīng)有點(diǎn)哽咽。女兒曾經(jīng)失去的幸福,并不是他這輩子補(bǔ)償?shù)猛甑。「我是真的希望,你的下半生可以幸福!?br />
  卓月榛對生父的回應(yīng)是長達(dá)三分鐘的沉默,以及最後,一句字字心酸的話。

  「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幸福,當(dāng)初就不該生下我!共辉僮寣Ψ接袡C(jī)會辯駁或道歉,她直接切斷通話。

  輕輕放下話筒的她,注視著珍珠白壁面的神情,有著超出她原本年紀(jì)的滄桑。

  這么多年來,她從一個大家族里被忽略的小女孩,跳級考上醫(yī)學(xué)院成為醫(yī)生,卻又任性地對待那紙執(zhí)照,扛起畫具離去,然後與千千萬萬個陌生面孔擦身而過,獨(dú)自在這世界流浪。

  她沒有家,也不了解什么是家?

  她沒愛過人,只因,從來也沒人愛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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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過熙來攘往的人潮,雷杰在一間商店前停下腳步。

  只見商家擦得潔亮的落地窗清澈地倒映出冷峻的臉龐,但他卻在左右顛倒的虛像里,看見最真實的笑容,以及溫暖。

  難道,他……喜歡上她了嗎?

  依著記憶彎進(jìn)他曾以為是條絕路的防火巷,盡管里頭陰暗依舊,卻已不再如當(dāng)日那般叫人感到絕望,反而在窄巷盡頭,他看見了陽光……以及一道身影。

  「為什么要托人送貨?」安列德雙眼微瞇。

  殺手,本該自力更生,任何環(huán)節(jié)都不該留下痕跡。

  「對方父母堅持要送,我想反正也無妨。」對於前輩出神入化的探查功力,雷杰不得不佩服。

  Adam不愧是Adam,當(dāng)真是上達(dá)天聽。

  「在我的印象中,黑手黨可不是什么公益組織!

  「的確不是。但西西里的男人一向最講義氣,我若堅持要劃清界線,他們的少主恐怕就得自盡謝罪了。」

  雷杰本來也不打算和這組織有所關(guān)聯(lián),可惜自從當(dāng)年他順手撿了個人後,就失去和這個組織撇清關(guān)系的機(jī)會,

  只因他們首領(lǐng)夫人的眼淚攻勢,還真令他招架不住。

  安列德輕哼了聲,「你的心太軟了!

  「我爸也常這么說我!估捉芰巳坏攸c(diǎn)點(diǎn)頭。

  「若我是他,我會希望你的心一輩子都這么軟!拐f完,巷口已失去了人影,但雷杰發(fā)誓他在安列德的眼中瞥見了認(rèn)同。

  他提起皮箱,俐落地翻過圍墻,站直身的瞬間,那股渾然流露出的傲氣,徹底將他襯托成一匹獨(dú)霸荒野的孤狼。

  可這匹狼卻在都市叢林里,迷失了心的方向。

  他緩緩仰高視角,迎上二樓窗口那道犀利的目光。

  別愛上我!卓月榛用唇語無聲警告。

  恐怕已經(jīng)來不及了。雷杰也以唇語回應(yīng)。

  只見二樓的女人似笑非笑地緩緩握攏右手,倏地伸出拇指往下方比,做出古羅馬皇帝操縱生死的手勢。

  你、去、死吧!她說的不再是德語,而是中文。

  他的心微微一顫。面對這樣冷眼睥睨人間的她,無論是多么堅強(qiáng)的戰(zhàn)士,也只能成為競技場上的輸家吧!

  陷在她如惡魔般邪恣的笑顏里,他甘愿溺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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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的巴黎,很靜。

  陽臺上某道孤單的背影獨(dú)自注視著遠(yuǎn)方,是家所在的方向。

  忽然,壁燈被點(diǎn)亮,卓月榛窈窕的身影出現(xiàn)在玻璃拉門旁。

  「來杯酒應(yīng)景如何?」

  「我討厭乙醇!闺m這么說,雷杰還是接過她遞來的酒杯,上頭殘留的手心余溫,給予他心口小小的滿足。

  「有時候啊,人還是不得不學(xué)著接受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那你不喜歡什么?」

  「……我討厭姓『卓』,討厭我戶籍上的那個家!

  站至雷杰身側(cè),卓月榛的眼光同樣掠過眼前的層層屋墻,比他眺得更遠(yuǎn),遠(yuǎn)到幾乎已橫越過整塊歐亞大陸,回到那讓她有些懷念又感傷的故鄉(xiāng)。

  那里,有她的家,卻不是個讓她感到幸福的家,里頭只有永遠(yuǎn)的不公平,以及永遠(yuǎn)的漠視。

  「告訴我,家,該是什么樣的感覺?」

  「我一直以為,你比我還了解答案。」雷杰柔聲地盯著她。

  「我為什么該了解?」她背過身,抵著墻緩緩滑坐地面,「你至少還有個待你如己出的養(yǎng)父,而我呢?我什么都沒有,那些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包括我的生父母,根本就不曾正視過我的存在!

  她的存在,不過是為了敷衍一樁荒謬至極的鬧劇,父母之所以會生下她,圖的不過是以新生命的出現(xiàn),交換他們的單飛。

  然而爺爺奶奶一心盼望的是長孫,而不是個女孩。在他們的觀念里,女人唯一的責(zé)任就是結(jié)婚生子,書讀得好不好一點(diǎn)也不重要,他們要的是足以傳宗接代的男人。

  這也注定了她的出生是個不受祝福的錯誤,盡管雙親匯進(jìn)她戶頭的錢足夠讓她不花祖父母的一分一毫而長大,但再多的錢也無法買到小女孩心頭渴望的關(guān)懷,經(jīng)年累月的打壓、漠視,終於造就了她的叛逆難馴。

  像是祖父母老夸堂弟功課好,她就跳級上報紙給他們瞧;叔伯們要堂弟成為家族下一代的第一名醫(yī)生,她便先搶得頭籌;姑姑們耳提面命女孩子必須溫柔賢慧,她就偏要冷血無情。

  既然她的出生已是個錯誤,那就讓她一直錯下去吧,反正她永遠(yuǎn)不能再變回當(dāng)年那個單純的小女孩,也不能再回到原點(diǎn)將過去一筆勾銷。

  未盡的香檳氣泡隨時間流逝而於杯中逐漸減少,卓月榛的愁與不諒解,卻在酒液下肚後,越發(fā)濃烈。

  而雷杰著實被她眼中的情緒所震懾,他一直以為天不怕地不怕、對所有遭遇都能鎮(zhèn)靜地以冷笑面對的她,終究也是一副再普通不過的血肉之軀,也有情緒上的反應(yīng)。

  「你以為我為何要扣留你,又會那樣吆暍你?那不是冷血,而是嫉護(hù)。我嫉妒你有家可以回去,有親人可以掛念。」她盯著玻璃門,說得心酸,「我向來討厭像你這種一心想回家的人!

  盡管給人的外在印象都是一樣的冷漠疏離,但雷杰的血液卻是熱的,靈魂是燙的;反觀自己,從皮膚到心臟皆是絕對零度,摸觸不到屬於年輕該有的熱忱,擁有的,只是凋零中的夢,與行尸走肉的靈魂。

  望著卓月榛被陰影遮蔽的臉龐,在一道冷風(fēng)中,他的唇吐出了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語句。

  「也許,等你學(xué)會愛人,就會找到可以掛念的人。」

  她抬頭瞥了眼雷杰,忽然綻出一抹冷笑,「從來就沒人愛過我,憑什么我又該學(xué)會愛人?」

  「你怎能肯定從來沒人愛過你?」在昏黃的光線中,他不自然地撇開瞼去,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臉上的赧紅。

  但眼尖的她還是瞧見了,「你是在說你嗎?小鬼。不是我要嫌,條件比你好超過一萬倍的男人我見多了,法醫(yī)商政行行皆有,你算哪根蔥?說不準(zhǔn)哪天我還得替彈盡援絕的你掃除追兵呢!」

  「你等不到那一天的。」他說得堅定。

  在他快速翻新的記憶里,她的影像已深刻地進(jìn)駐在他心中的某個角落,無法刪除也無法覆蓋,和她生活、陪她任性,是場甘醇的美好體驗,他不愿輕易放棄。

  凝視他半晌,她默默將酒杯再度斟滿。

  「如果哪天你的名聲足以和隔壁那個死人頭并駕齊驅(qū),或許我會好好考慮,小鬼。」卓月榛將酒杯貼上他的頰,「你可千萬別忘記,那家伙在光明世界可也是夠有名的!

  「這是你唯一的要求?」

  「在我心目中,死人頭向來名列最佳男伴榜首!

  「我會超越他的,無論在黑夜,還是白晝!顾麍远ǖ卣f著。

  「很好,我等著。」飲盡杯中殘留的液體,她頭也不回地離去。

  翌日,黎明之際,畫室里出現(xiàn)一抹幽幽人影。

  揭開遮布,就著隱約的晨光,雷杰可以看見畫中人比例完美的身軀。

  那是他。

  只有粗略輪廊而尚未著色的畫,筆觸自然地顯露出畫者不安定的心情,為作品添加幾許不確定的期待。

  端詳著畫,他不由自主地伸出已痊愈的右手撫上,些微炭粉沾上他的指尖,他不由得感到驚訝,原來自己的手,也可以沾染鋼鐵火藥之外的物質(zhì)。

  房里漂浮著的松香味,和他常聞到的煙硝與小麥香截然不同。只見石膏像、靜物、畫筆及各種顏料散布四處,當(dāng)?shù)岬某抗鉂B入寂靜空間時,雷杰也在蒙朧里嗅出一絲叛逆,以及獨(dú)特的寧靜自得。

  撕去四周的紙膠,他仔細(xì)地將畫卷好收進(jìn)卷筒里,背起和初到巴黎時一樣的簡單行囊。他清楚明白自己帶不走一項東西,卻也多帶走了一樣?xùn)|西。

  帶不走的是他一部分的心魂,多帶的東西叫想念。

  「我討厭小毛頭,在你長大前,別來找我!巩嬍彝猓心ㄦ虫蒙碛耙性诙䴓菢翘菘,盯著他踏出那間房。

  「你所謂的長大,是指多大?」

  「差不多……和現(xiàn)在的我一樣大吧!」

  「若我反悔了,想提前來找你呢?」雷杰輕聲問道,話里有著期待。

  「那,就再說吧!」

  男人於是轉(zhuǎn)身消失在迎著陽光的門口,那年冬天,雪的巴黎,她二十五歲,他二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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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救命恩人提出的要求後,黑手黨少主索倫·薩普奧·基曼嚇得差點(diǎn)從沙發(fā)上摔下來,一口白酒梗在咽喉里,半天才吞下肚。

  「我記得你對經(jīng)營學(xué)這方面一竅不通,更無興趣可言,你若打算要續(xù)操舊業(yè),請問這公司要怎么經(jīng)營?」

  「不是每個老板都必須在公司坐鎮(zhèn),我相信你挑人的眼光!

  嗚……好感動,兄弟竟然會說相信他耶!

  「就依你的,我會另外替你物色人才坐鎮(zhèn)公司!顾鱾愑浵吕捉艿囊,準(zhǔn)備回頭再找老爹好好討論,「保全公司?嘖嘖,你這樣算不算是知法犯法?」

  明明自個兒就是全球所有保全公司的眼中釘,還去和人家搶什么飯碗?

  但若換個方向想,他的確比別人更了解偷兒及殺手的行為模式,這個「全」是絕對保得到的。

  「我只是沒興趣去創(chuàng)一問連自己都不懂在做什么的公司!顾ㄒ环Q得上學(xué)有所成的,大概也只有這個吧?

  索倫點(diǎn)頭表示認(rèn)同,「真奇怪,以前你從不管『頭銜』這種事,要錢頂多也只是投資股票或買買期貨,再不就玩玩房地產(chǎn),這回會想開公司,該不會是你父親要求的吧?」

  他記得雷杰的養(yǎng)父一直期望兒于能有份正當(dāng)職業(yè),別像他一樣,收手後只能成天在家養(yǎng)老。

  「不!

  「不?」頭號孝子竟然不將老爹排首位,不會是出任務(wù)時腦袋摔壞了吧?「難不成……是因為『她』?」

  「你無須知道!

  「哇!神秘兮兮的,也不想想錢是操縱在誰手上!顾鱾惤档吐暳苦止局,完全忘了身旁殺手的耳力優(yōu)於常人,更遑論是這么近的距離。

  「你不愿意幫忙也無妨,畢竟當(dāng)初是你媽堅持要我……」雷杰冷聲說著,不甚在意。

  「行行行,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別將那筆錢收回去,我怕你這一收,我馬上就得去跳地中海了!顾鱾惡軟]志氣地向他求饒。

  他老覺得眼前這位比自己年紀(jì)還小的恩人,實際上比他還要有魄力去統(tǒng)領(lǐng)一個大家族。

  「如果我是你父親,看見你這種兒子早一槍把你給斃了!

  「我也是千百個不愿意。≌l叫當(dāng)年我不幸重傷被你撿到,外加包成木乃伊給拎回來,那件事到現(xiàn)在都還讓我家族感到羞傀,現(xiàn)在我若不依我媽的話替你做牛做馬,這條小命哪里還在?」索倫又開始了無意義地自怨自艾。

  雷杰選擇不予回應(yīng),卻忍不住輕觸自己那曾經(jīng)受傷的右臂。

  他的生命,因為這次受傷而有了轉(zhuǎn)機(jī),也在這次的治療中,在巴黎遺落了一部分的自己。

  從來就沒人愛過我……

  當(dāng)時,她是這樣說的。分別後,他更加確信,沒人愛她是其他男人的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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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又是什么下得了的大事?」

  「呃……有位客戶想請你幫忙動刀,他兒子最近出了場大車禍。」

  「請我?難不成美國的醫(yī)生全都死光了?」

  「那個……他傷得滿嚴(yán)重的,說是需要動幾場高風(fēng)險的大手術(shù),所以這位客戶堅持要請你動刀!

  「所以你就順勢把我推銷出去,好替你賺人情?」這樣的母親還真?zhèn)ゴ蟆?br />
  「小榛,對方可是美國國會的大頭頭,我不好意思得罪的!谷擞胸澤滤赖臋(quán)利,她的行為應(yīng)該是可以被諒解的吧?

  「什么時候?」

  「嘎?」沒有欣喜若狂,胡夜糜的回應(yīng)是驚恐地倒抽一口氣。她完全沒料到女兒竟然會有答應(yīng)的時候,這絕對不可能是真的,應(yīng)該是她年紀(jì)大,耳背聽錯了。

  「我問什么時候?」卓月榛難得有耐性地說了第二遍,也嚇得胡夜糜在大西洋的另一端立正站好。

  這真是太太太……驚悚了!女兒是被什么東西附身了嗎?還是頭部遭受嚴(yán)重撞擊?

  「我正打算離開法國!褂圃盏刈,卓月榛發(fā)現(xiàn)心平氣和與父母講話,似乎比賭氣掛電話更讓人感到耳根舒服,而且母親驚恐的抽氣聲甚至讓她有種想笑的沖動。

  「這個……那個……總之……就是最近啦!」胡夜糜顯然被嚇得不輕,所以開始語無倫次。

  上帝、瑪麗亞、阿拉,菩薩……隨便哪個神都好,請保佑來美國的女兒還是她生的那個。

  「我到了會再和你聯(lián)絡(luò),你人在華盛頓吧?」抄完母親結(jié)巴地念完的住址,卓月榛照慣例附上但書,「要對方把該準(zhǔn)備的鈔票備好,少一張我就不動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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