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地需索她,也滿足她。
她自私嗎?
是的,恐怕在無辜柔弱的面具底下,她其實是全世界最自私的女人。
雖然她從沒想過用這種方法綁住光恩,可是好多次她忍不住想,就算她無意這么做,以光恩的個性也不可能就這么丟下她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所以她不只一次后悔當(dāng)年的不顧一切,可是這些后悔都太遲了,而且她越來越痛恨自己的不知節(jié)制——她每次都發(fā)誓要戒酒,因為喝完酒后下場千篇一律,醒來時她身邊總是躺著光恩。
美梨懷疑自己潛意識里根本是故意的,她要用這種方式把光恩綁在身邊一輩子。
其實最好的解套方式,就是離開他,到外頭一個人住。
可是光恩不肯放手,她也舍不得離開他。
一如過去這十年來每次的歡愛過后,光恩總會緊緊地抱住她,身與身,心與心,緊密地貼合著,他的手臂緊緊圈住她,像怕她再次逃之天天,穿上衣服洗去痕跡后一臉無辜地不認(rèn)帳。
美梨想等他睡著,但光恩不時親著她的脖子和耳朵,一會兒玩她的手指,一會兒勾住她的發(fā)絲繞在指尖,她忍不住為他的動作微笑,卻刻意閉上眼睛假寐。
她實在自私到無可救藥了吧?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
“梨梨,我知道你沒睡著。”一反過去十年來的縱容,光恩決心非要和她算總帳不可!澳阋^續(xù)裝睡也行,我就和你在這里耗著,耗上一整天,你也不用偷偷吃避孕藥了,這樣我更省事!彼缇拖胱屗龖言,到時她再抗議也沒用,直接架進(jìn)禮堂,皆大歡喜。
美梨倏地睜開眼,驚駭非常。
“醒了?”光恩輕笑,有一絲冷冷的、嘲諷的味道。
“我……我要上廁所!彼浀蒙匣卦趲锊亓艘缓斜茉兴,現(xiàn)在可派上用場了。她掙扎著爬起身,發(fā)現(xiàn)全身酸痛。
真是歲月不饒人,以前都沒覺得這么累過。
不過今天光恩也真狠,簡直像要把她全身的力氣榨干才甘心似的。
“去吧,我等你,你敢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時間,我就一狀告到爸媽那里,看他們怎么做主。”這回他連老爸老媽這張牌都搬出來了。
美梨動作一僵。
“用不著這樣吧?”她干笑兩聲,“而且我們也沒做什么……”
“沒做什么嗎?”他臉色一沉。
美梨見狀,再次夾起尾巴落跑。
“我尿急!”一溜煙沖到廁所。
背抵著門板,她暫時松了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穿衣服,不過她沒空害臊,連忙在鏡子后的小收藏柜里翻找著避孕藥。
然而任她怎么找,翻遍了廁所里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甚至連馬桶的水箱她都翻開來找過了,就是不見那盒避孕藥。
“不用找了!惫舛饕性趲T邊,身上隨意披了件睡袍,“那盒東西被我丟了!
美梨有種天要亡她的挫敗,只好灰溜溜地開門走出去,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他,匆匆忙忙地沖到床邊拉起被單包住自己。
其實她比較想奪門而出,可是光恩守在門邊,她插翅也難飛,只好縮在床邊,可憐兮兮得像個小媳婦。
“忙完了?剩下的時間可以借給我了吧?嗯?”
她別無選擇,只好點頭。
光恩拿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她低著頭,視線正好觸及他大剌刺地露出的男性,渾身血液立刻往腦門上沖,連忙移開視線。
“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繼續(xù)不認(rèn)帳?”他的口吻不帶半分憐惜。
因為只要—心軟,他們之間的問題就永遠(yuǎn)都不會有答案。
過去他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地任她當(dāng)縮頭烏龜,縱然無奈,只要她一直在他身邊,他可以沒有聲音,默默地容許她的自私。
可是他不禁要想,他是不是包容太久了?早在幾年前他就該采取行動,否則只會有越來越多好事者要替她制造離開他的機會。
他不會強迫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在身邊,但她的引誘讓他迷惘,讓他在心中充滿希望;她的裝傻與不承認(rèn)卻又讓他心慌,讓他對愛情絕望,于是這么多年來擺蕩在放手與不放手之間,無法狠下心作出決定。
也許他可以繼續(xù)忍耐,可是……他真的累了。
“我……”美梨手指絞著被單,對眼前的情況心慌意亂,“我沒想過這么多,如果你覺得不好,那我搬出去就是!边@樣最好了,她就能死心……
光恩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jīng)到了極限,不敢相信聽到的答案,但他的聲音仍舊冷靜。
“你究竟把我當(dāng)什么?”搬出去?這就是她給他的答案?他的心涼了半截,不知痛不痛,只知黑暗把他的心吞掉大半。
美梨臉色一白。
好多好多回憶在那一瞬間閃過腦海,那些她認(rèn)定自己無法解決的、不愿去深想的。
把他當(dāng)什么?
十幾年前,她也想對他這么問,然而她相信自己早就知道答案。
美梨嘴唇掀了掀,許久,才像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你是……弟弟!睕]有別的了,沒有……
十年的徒刑,走到盡頭卻還是被宣判以死亡終結(jié),有一瞬間光恩以為他已經(jīng)麻木了,痛楚卻以緩慢的方式一點一點地侵蝕,他卻連喊痛都不能,幾乎要以為自己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那你為什么要和我上床?”原來絕望的聲音可以這么冷,他以為自己應(yīng)該顫抖或嘶吼,可是此刻的他卻與自己所以為的相反。
冷酷的,卻像是垂死的掙扎,雖然知道等待的答案不會是解救的曙光,但至少可以讓一刀死不了的心再被捅一刀,死個徹底絕對,再不留活路。
因為心死了,就不會疼痛了。
美梨慶幸這一刻她竟然沒有哭。
很好,一口氣一刀兩斷,不要遲疑!
“因為我喝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她縮了縮肩膀,像是害怕他會生氣。
那小小的動作,讓光恩不禁苦笑。
她難道忘了嗎?他寧愿自己受傷也舍不得她疼痛的,她怎么可以有這樣的反應(yīng)?
喉嚨像有一團刺梗住,讓他開不了口,只能把它吞下,心碎自己承擔(dān)。
良久,他才道:“很晚了……”像上個話題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的必要,“睡吧。”
他起身,遲疑了半晌,才傾身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晚安!彼穆曇粲行┥硢
美梨愣愣地,不知該不該為他的逼供這么快就結(jié)束而松一口氣。
“晚安!焙貌蝗菀姿剡^神來,他已經(jīng)離開房間,并輕輕帶上房門。
黑水晶般的瞳眸里滿是絕望的痛楚,光恩垂眼掩飾幾乎崩潰的狼狽。
心痛的滋味他早已熟悉:心死的滋味又是如何?
背抵著房門,他笑自己幾乎是逃離她的視線。
因為他不想在她面前流下眼淚。
捅了一刀又一刀,為什么還要覺得疼呢?
光恩閉上眼,在眼淚落下后說服自己遺忘。
她冷靜自若的模樣,仿佛根本沒有心,他卻無法責(zé)怪她殘忍。
如果他心甘情愿捧住她的眼淚,視若生命般地心疼珍惜,卻只能換得她的無情,那么他的眼淚就注定成為廉價的愛情祭品。
都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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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點鐘。
美梨醒得比平常早,不知道為什么。
她身上還裹著被單,仿佛一直以同樣的姿勢躺在床上直到入睡。
盯著天花板許久,她不敢相信自己在睜開眼的剎那睡意全消,拿起鬧鐘看到時間后更詫異了,冷氣在寂靜的室內(nèi)運轉(zhuǎn),晨光在窗簾縫問探頭,她這才驚覺是因為沒有熟悉的香味,那讓人覺得幸福且胃口全開的香味,所以她意外地早醒。
她坐起身,呆了兩秒,怔忡被莫名的心慌取代,然后她沖出房門。
餐桌上已經(jīng)擺著早餐,但廚房卻干凈的沒有一絲使用過的跡象。
像是有某種預(yù)感,她緩緩定近桌邊,早餐旁放著一封署名給她的信。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把信看完,也不記得那張紙最后飄落在地上。
那一天,她仍然如平常一般的到幼稚園上班,只是她反常的鎮(zhèn)定自若,沒有匆匆忙忙,而是從容地走進(jìn)辦公室,慘白著一張臉,雙眼像死寂的湖,機械式地回答每個人投來的關(guān)心與詢問,然后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望著一室冷清和寂靜。
沒有人迎接她,燈沒有開,客廳與房間,閭靜詭暗得像座主人已被帶往刑場的死牢。
美梨終于軟了腿,坐在地板上。
她一直以為自己作了惡夢……
臉頰突然濕成一片,像忽然驚覺自己原來身在現(xiàn)實之中,又或者是世界如常地運轉(zhuǎn),她卻睜著眼說服自己是在作夢,直到這一刻她終于被迫醒來,面對事實——
光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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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梨知道自己是生活白癡,但很少有這么深的自覺。
第一天燒個水,卻差點因為瓦斯外泄讓廚房爆炸;煮個燕麥粥,麥片沒熟透,鍋底卻一片焦黑;想煎個荷包蛋,卻把蛋砸碎在流理臺上——雖然她替自己辯解那只是個小小的意外,她也曾經(jīng)煎過荷包蛋,只是那已經(jīng)是十年前的事了。
總而言之,廚房像跟她有仇似的,但那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大不了姑娘她就吃外食。
接著美梨長這么大才終于發(fā)現(xiàn),外面的食物真不是普通難吃!或者該說是完全不合她與眾不同的口味。
以前從來不覺得一個人的屋子會讓她惶惶然不知所措,光恩過去也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待在家里的,可是感覺總是有一點不一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或者只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認(rèn)空虛的原因。
以前總是拿來打發(fā)時間的指甲彩繪和看雜志、上網(wǎng),現(xiàn)在像完全失去了興趣,只好整理房間——謝天謝地,這是她最拿手,而且唯一不會搞砸的家事,至少她不會被吸塵器的電線絆倒。
可是也只有這樣了,她不懂垃圾分類,電器用品也都喜歡欺負(fù)她這個電器白癡,專挑男主人不在時出狀況,以為熱水器故障了,找不到水電行電話的她洗了三天冷水澡,到第四天終于忍不住請江瀾來修理,冷著臉的江瀾才沒好氣地告訴她熱水器的電池沒電;吃了一個禮拜的面包和泡面,頻繁地光顧廁所,才發(fā)現(xiàn)自己買到過期的奶油和果醬;以前白色衣服穿了一年都還像新的,但光恩不在的一個禮拜,她的衣服顏色不是染得五顏六色,就是褪得泛白,連洗個衣服陽臺都會鬧水災(zāi),還有衣服浸水浸了一整天才發(fā)現(xiàn)洗衣機根本沒按啟動鍵……
早上她仍是匆匆忙忙地趕著上班,眼下的黑痕卻像是整夜沒睡,買來的便當(dāng)往往吃沒幾口就倒進(jìn)回收桶,被人問起時,她就笑著說她在減肥。
這些都還是外在的,可以觀察出來的。事實上,美梨根本不曉得自己是怎么度過這一個禮拜的。
怎么這么沒用呢?每次因為一個人生活的不順?biāo)旌痛鞌《胝夜舛髑缶,或是想念他的時候,美梨總是這么罵自己,再次把對他的思念當(dāng)成無法解決的煩惱,把那種快要滅頂、讓她窒息疼痛的思念遺忘。
光恩又不是失蹤,他只是去找爸媽,順便散散心而已,美梨怪自己太依賴他,所以好幾次打了越洋電話,明著是問爸媽好不好,實際上卻是想知道光恩好不好。
當(dāng)她問起光恩時,總是按捺著要他來接電話的沖動,害怕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想哭,開口要他回家,所以每次爸媽說要叫光恩來接電話時,她就會匆匆忙忙找借口掛電話。
她想要努力適應(yīng)沒有光恩的日子,在外人眼里看來卻像在逞強。
第七天,一直在樓下顧店的江瀾上樓來敲門。
客廳的門被打開,美梨的臉顯而易見地寫著失望,江瀾仍舊面無表情,甚至也不訝異門后似乎冒出詭異的黑煙。
“姓林的找你,叫你去咖啡店前等她!彼淅涞氐馈
“姓林的?”美梨怔了一下,才想起江瀾都是這么喊向陽山莊的女房東。
“她找我做什么?”她怯怯地問,似乎有些預(yù)感,心想林夙櫻找她是為了哪樁事。
老實說,她和林夙櫻并不特別熟稔,應(yīng)該說十紋蘭九個家族同輩的子弟,跟她交好的并不多,尤其是那些學(xué)生時代特別出鋒頭的,在上高中以前她還會和他們玩在一起,但上了高中后,她總像刻意與他們劃清界線似的。
而且她面對林夙櫻,不知為何總有些緊張,她承認(rèn)自己曾嫉妒她和石家那位暴力洋娃娃的好容貌,可是林夙櫻給她那種壓迫感卻是其他人所沒有的。
“我不知道。”江瀾懶得多說,“我話帶到了!迸R走前他又回過頭,盯著屋子里冒出來的黑煙,蹙起漂亮的眉,“你會用滅火器吧?”
“?”美梨像腦筋還轉(zhuǎn)不過來一般。
江瀾眉頭的結(jié)更深了。
“如果三樓失火,樓下的書也會糟殃,你最好小心一點!
這話聽來真是冷血,像是他關(guān)心書店更勝于她的安全,換作別人大概會覺得不舒服,但美梨也知道江瀾來到山莊那么久,他會付出關(guān)心的一直只有他的女朋友,最多也只信任光恩和那個教給他十八般武藝的“師父”,對于其他人,若不是為了這三個人或跟他們有關(guān)的,他根本不屑一顧。
美梨支吾著,江瀾板著臉盯著她半晌,想起這女人好歹是老板最重要的人,他只好道:“讓開,我看看!
接著他像走自家廚房一樣走進(jìn)屋里,完全不把美梨這位正牌女主人放在眼里。
江瀾突然覺得再不把這個女人移到別的地方,很可能她會莫名其妙的死在家里。
“地板上為什么會有水?”他只差沒額冒青筋地看著那部顯然被潑了水的電腦主機,和地上一大攤水。
“因為……”美梨的神情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明明江瀾小她好幾歲!耙驗槲矣秒娔X用到一半,它突然冒煙,我怕它燒起來,所以……”
“你沒有常識嗎?”江瀾只差沒用吼的了。
她縮了縮肩膀。
“我太緊張了嘛!拿了花瓶的水就潑出去……”
她當(dāng)時唯一的念頭就是萬一起火,樓下的書會遭到波及,才會驚慌失措到不顧后果,因為那些書都是光恩的心血和最愛。
“去把總電源關(guān)掉,不要接近那攤水。”江瀾命令道,跟著又改口,“算了,你去找姓林的,這里我來處理。”免得她連關(guān)個電源都出狀況,到時他要怎么跟老板交代?他很明白厲光恩對她的緊張勝過一切。
不過,江瀾真的很懷疑老板是怎么跟這女人生活的?
“哦。”美梨一點辯白和異議也不敢有,像垂下耳朵和尾巴的可憐小狗,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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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復(fù)當(dāng)年小女王般驕傲與明艷的模樣,林夙櫻仍然是露天咖啡吧里最顯眼的人,美梨踏出書店就看到她坐在大陽傘下,一手夾著煙,一手端起咖啡,眼睛沒移開桌上的筆記型電腦螢?zāi)弧?br />
像即將面對老師的學(xué)生,她抬起沉重又遲疑的腳步,硬著頭皮走上前。
“坐。”林夙櫻頭也沒抬,光是用眼角余光看那走路的模樣都知道來人是誰。
美梨像個聽話的學(xué)生端坐在一旁。
“要不要點一杯飲料?”林夙櫻決定先讓她不那么緊張再導(dǎo)入正題,免得其他人以為她又在欺負(fù)弱小。
“光恩說你暍咖啡會不舒服,那就奶茶吧?我請客!闭f完,也不待她有任何反應(yīng),林夙櫻轉(zhuǎn)頭招來服務(wù)生點飲料。
這女人還是這樣。美梨心想,總是強勢又自作主張,而且不給別人反駁的機會。
待奶茶送上來,美梨小心翼翼地啜飲著,林夙櫻才合上筆電,向后靠向椅背。
“你們攤牌了?”抽了一口煙,她問。
“什么?”美梨一臉癡呆相。
“你和厲光恩。”林夙櫻瞇了瞇眼,她并不是個有耐心的女人!胺駝t我想不出有什么原因會逼得他必須躲到他老頭那里去!
什么姊弟?根本是狗屁倒灶的爛理由,說出來根本沒人會相信——除了山莊里那些思考方式只有直線沒有轉(zhuǎn)角的婆婆媽媽,若要拿來搪塞他們這些從小一起長大的摯交死黨,根本就是把人當(dāng)瞎子!
“光恩說他去散心!泵览嫘÷暤馈
“他只跟你說他去散心?”林夙櫻直直盯住她,像要把人看穿。
美梨的視線開始飄栘,支吾其詞。
“你到底在怕什么?”大姊頭終于不爽地用力拍桌,簡直比真正的流氓更兇悍。“光恩都不在了,你還畏畏縮縮當(dāng)什么縮頭烏龜?”當(dāng)心她拿榔頭敲開她的龜殼,抓她丟進(jìn)海里。
美梨被嚇得立刻坐直身體,附近的客人與店家紛紛探頭,看清騷動來源后,紛紛搖搖頭躲回店內(nèi)或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大姊頭又在欺負(fù)小可憐了,嘖!
“我沒有怕……”美梨怯怯地道。
“那你顧忌啥?”林夙櫻揉了揉太陽穴,老實說,如果不是厲家兩老打了好幾通電話,請她幫兩個顯然鬧僵的年輕人解套,她才懶得管這兩個家伙。
可不是嗎?楊家那一對磨了七年已經(jīng)很讓人翻白眼了,這一對還硬是要打破紀(jì)錄,整整磨了十年!如果要從兩人情竇初開那年開始算起的話,更是算不完了。
當(dāng)事人有這耐心慢慢磨,旁人哪有什么置喙的余地?要不是兩個老人家著急,旁人才懶得插手,任他們?nèi)ツサ教旎牡乩纤懔恕?br />
而她又最不會裝忙,每次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就只會落在她頭上,其他明明也住在山莊里、比她更閑的,像楊昀驥、像徐安揚,或其他人,都有一卡車?yán)碛煽梢酝菩敦?zé)任。
“我……”美梨低著頭,不知從何說起。
“我這么問吧!绷仲頇淹铝丝跓熑,“光恩離開時我就覺得奇怪,什么事情逼得他要留書出走逃到國外?左思右想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拒絕了他的感情。白癡都看得出來你們兩個關(guān)系不像姊弟,我看厲老頭也有意讓你和光恩湊成對,你不會是因為不愛光恩才拒絕他的吧?”
還好那些婆婆媽媽不在現(xiàn)場,不然她皮就得繃緊了,竟敢暗批她們比白癡還蠢!
他們不像姊弟?是這樣嗎?不過,那也只是看起來吧?美梨苦笑。
“我跟光恩一直都只有姊弟的感情,這種事不該勉強。”這么說的同時,她的心頭卻好酸、好疼。
“這種話你要對旁人說一百次、一千次都無所謂,反正相不相信都是別人的事,但我問你,自己摸摸良心,這樣的理由是不是真的能說服你自己?”
美梨嘴巴張了又合,垂頭喪氣的,接著眼眶泛紅,眼淚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手背上,但她還是不愿誠實地把心里的理由說出口。
林夙櫻冷眼掃向那些對她的“欺負(fù)弱小”指指點點的路人,那些人在大姊頭兼女王陛下不怒而威的氣勢下連忙夾尾鼠竄,然后她拿起筆記型電腦,站起身。
“如果你想一輩子自欺欺人,我沒立場怪你,不過你最好替光恩想想,他付出整整二十年的感情和時間,卻被你一句話抹煞,對他究竟公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