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頭,夕陽染紅了半邊藍天,鑲了金邊的云朵緩緩向遠處飄去,流浪到不知名的國度,繼續(xù)它新的際遇。校園的鐘聲“鐺、鐺”的響起,提醒學(xué)子們歸時已到。知了安靜地等待明天,養(yǎng)足精神好大聲地唱歌。夏天,是個活躍而熱情的季節(jié)。
奧汀私立學(xué)院高中部,楊柳垂岸、水光瀲滟的人造湖邊,一個依樹而立的修長身影吸引住絕多數(shù)人的視線,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逝去,女孩們無一不翹首盼望著晚上八點的化裝舞會。聽說……他還沒有約舞伴呢!他會不會是打算在舞會開始的時候再約心中的她?啊——好期待!今晚與王子共舞的那個灰姑娘,會不會就是自己呢?一定要好好打扮,讓王子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的身上,今晚,將是夢的開始!霸瓉砟阍谶@里!备呤莸娜擞白詷鋮仓杏崎e跨出,平靜的語調(diào)顯示出他的內(nèi)斂,“聽說你要參加舞會!甭勲`書斜睨了來者一眼,淡淡的口氣,“嗯!
任悠風(fēng)皺了下眉,書向來不喜出席這種交際場合的,除非——“是因為她會來?”她是唯一的解釋,只有左千夜,才會讓對凡事都漠不關(guān)心的聞隸書出現(xiàn)不合常理的舉動!安蝗恰!甭勲`書向來面無表情的臉在面對好友的時候終于有了點人性化,“她不會乖乖參加舞會的。”礙于母親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個性,她絕對會準時到,但基于非心甘情愿的情況,左千夜這個表里不一的女孩,說不定會將整個舞會鬧得天翻地覆.任悠風(fēng)坐上一旁的樹桿,沉默半響,“今晚……你得小心!
“小心什么?”聞隸書扯了扯嘴角,似乎十分不屑要小心的對象,“沒必要擔(dān)心他!薄澳愕拇_不必小心他,但是你的繼妹卻不同!蹦羌一镉星翱,更何況……唉!真是一團亂,“她很能引起別人的注意。”聞隸書側(cè)過臉去,沒讓任悠風(fēng)看到他的表情,“她有多么引人注目,也是她個人的問題。”“她是你的繼妹!彼赋鲋攸c,“歐陽睦一直很想會會她。”只可惜老是陰差陽錯的錯過見左千夜的機會!澳怯秩绾?”聞隸書顯得毫不在意。
任悠風(fēng)嘆了口氣,“只要是你身邊的東西,他都會試著接近!蹦羌一镒钕矚g搶別人的東西,特別是書所要的東西!熬碗S他,我不會干涉他的任何舉動!彼淅湟缓。
任悠風(fēng)可沒他那么樂觀,“你還是小心一點,若是左千夜愛上他那可就不好玩了!睔W陽好歹也算是校園美男排行榜前三名之一,受歡迎的程度并不會輸給被稱為隸書王子的他。聞隸書面無表情的樣子好似是壓根不在乎,“她若愛上他,也是她自己的事!毕袼欠N性格,誰能管得了她。任悠風(fēng)頗為驚訝,“你不在意?”
“她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甭勲`書不以為然地笑笑,灑脫的很。
正當(dāng)任悠風(fēng)以為自己搞錯好友的感情趨向時,遠處的人影吸引了聞隸書不曾專注的視線,只見他微微蹙眉,便離開斜倚的樹桿向前方的人影走去。前方儂纖合度的身影正四處張望,長發(fā)飄蕩的柔媚氣質(zhì),惹來許多欣賞和嫉妒的視線。就冷冰冰的校園王子板著一張已經(jīng)夠黑的臉看來,他現(xiàn)在的心情正處于極端惡劣的爆炸邊緣。任悠風(fēng)搖搖頭,喃喃自語,“不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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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著抽疼不已的背,左千夜面色不佳地閑逛在校園大道,在心中開始第一百零八次地咒罵著害她倒霉一整天的罪魁禍首。今天真是禍不單行,從一早的謠言開始至下午放學(xué),來高三(4)班興師問罪或找茬的女人可以從上海下水道的這端排到上海下水道的那端,就連吃飯都可以遭到不明原因的圍堵,害她終于隱忍不住的全線爆發(fā),與那群隸書王子親衛(wèi)隊大打出手……原本以她的身手要贏絕對是輕輕松松的小事一件,可是因為一早就遇到“不干不凈”的東西之緣故,害她倒霉的被一個偷襲的小人甩了一棍,造成嚴重的身心創(chuàng)傷(生理上的疼痛,心理上的不爽)?蓯!這全是他害的!那個烏龜王八蛋的掃把星。!
“臭千古文學(xué),死人千古文學(xué),王八千古文學(xué)……”真想把他踩在腳底好好地泄憤!讓他那張俊美的臉龐變成一坨一坨的狗屎,然后去填糞坑!“在背后道人長短可不算有教養(yǎng)!辈戎⒙哪_步,聞隸書懶洋洋地踱到她的面前。好讓人不爽的樣子!
左千夜不甘示弱地雙手環(huán)胸,并一腳踩開三七步,“喂!你的耳朵是隨地亂扔的嗎?”好話聽不見,說他壞話時倒變成千里耳了。“說人壞話要注意場合!辈[起眼,聞隸書仔細打量她的穿著,“你就穿這樣?”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校服,她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干嘛?有問題?”又不是去相親,需要打扮地像妖精嗎?聞隸書抿抿唇,似笑非笑,“誰會穿校服參加舞會?”她果然心不甘情不愿,就連衣服都不愿換一套。她送他一枚青橄欖,外加一個鬼臉,“有!本姑娘不就是!”開玩笑,若是穿的很隆重,就好像很在乎這場舞會似的,她才不要咧!聞隸書視若無睹,“你得換套衣服!边@樣穿太引人注目了,絕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毫不妥協(xié),“為什么?我來參加舞會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吔!你還指望我換衣服?做夢!”“穿著校服只有引人注目,與你的期望達成反效果。”不偏不倚地說中她的心思,聞隸書都可以當(dāng)專業(yè)的心理學(xué)家了。左千夜倔強地撇撇嘴,十分不爽他的話,“我沒時間回家換衣服!本筒幌嘈潘麜兴丶。他垂眼,云淡風(fēng)輕,“把衣服脫了!
什么。!
“說什么哪!你這個衣冠禽獸!”她環(huán)住自己雙肩,一臉看到強暴犯的表情,心中卻在暗自偷笑。她的叫喊已引來了旁人的觀望,隸書王子的地位即將不保,還有什么比破壞他的形象更令人愉快的?搞清楚哦,叫她左千夜出席舞會可是要付出相當(dāng)大的代價。他又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看來我得考上醫(yī)學(xué)院才不至于讓父母痛哭流涕!庇幸粋嚴重腦神經(jīng)疾病的女兒的確叫人費心。竟敢暗罵她腦子有問題?他吃豹膽啦?
“若是專攻精神科會比較適合你,俗話說,物以類聚嘛!磁場和思想接近的人,才能互相溝通!毕袼@樣的冷血動物腦部構(gòu)造肯定和正常人不一樣,讓他去和那些精神失常的人呆在一塊兒,簡直是再適合不過了!聞隸書額際青筋微跳,他怎么忘了,她的伶牙利齒有把人逼瘋的功力,“把校服換了!睉械煤退酄庌q,以她的個性,絕對會沒完沒了。左千夜歪歪嘴,十分不遜,“你說換就換?!”
冷靜少情緒的黑眸閃過兩簇火焰,“看來左大小姐你適合參加益智游戲,而非舞會!彼筒荒苌栽S少點刺嗎?“聞、隸、書,你有沒有搞錯,我本來就不想?yún)⒓拥奈钑瑸槭裁催要費心打扮?”左千夜板著臉,滿眼叛逆!澳闳舨灰,大可不參加!彼樕瑯映舻目梢。
心火上升的左千夜撂起書包就向他甩去,“你以為我要來?若不是你利用秀姨脅迫我,我今天絕對不會踏進這里半步!”聞隸書拽住她不聽話的手,連生氣都是冰冷的,“我利用我媽脅迫你?左大小姐,是我聽錯吧?”每個人都在努力讓自己融入新生活,只有她,是在努力排斥。抽不回鐵砂掌中的柔嫩小手,左千夜改用踩的,“有事沒事你干嘛提到舞會,我以為我們應(yīng)該有共識才對,你不好端端的住在學(xué)生宿舍,回家吃什么死人早飯!”結(jié)果陷她于萬劫不復(fù),該死的倒霉了一整天!
他悶哼一聲,修長的雙腿糾纏住她正施力的腳掌,將她整個人帶入懷中,“我可不記得和你有共識!彪p腳和左手被完全挾制,她干脆扔掉右手的書包,換取行動自由,“處不好就避開是常識好不好?每次一碰到你就走霉運,喂!你到底何時才能離我遠遠的?”出手狠掐他沒一絲笑紋的冰冷硬嘴皮好幾下,企圖將心中積結(jié)已久的郁氣發(fā)泄殆盡。王八蛋!他把她的平靜生活攪得一團亂,她早想出手揍他了!
“如果幼稚的行為能改善你幼稚的思維方式,我不介意小小犧牲一次,但你得記住,下不為例!蹦樕桨l(fā)泛青的聞隸書好脾氣地沒發(fā)作,拉下她不規(guī)矩的右手,他給予警告。她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他千刀萬剮,“該死的你不是一向討厭出席交際場合的嗎?你哪根筋搭錯了會參加這種舞會?”高中部的女學(xué)生最拿手的就是嘴上功夫,所有新鮮出爐的八卦在二十四個小時之內(nèi)便可人盡皆知,她可以預(yù)見明天早上到學(xué)校所要面對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可惡!她干嘛在乎秀姨那如小動物般可憐無辜的眼神啊?根本就是自找苦吃嘛!聞隸書似乎注意到了倆人太過曖昧的姿勢,不著痕跡地放開懷中的叛逆少女,他彎腰撿起她丟棄一邊的書包,“這與你無關(guān)!弊笄б挂话褤屵^自己的書包,嫌惡地拍了拍他碰過的地方,“如果真要和我無關(guān),就請你別再把我拉下水!蹦羌一镆欢ㄊ遣豢盎òV女們的騷擾,所以利用她來當(dāng)擋箭牌,真是卑鄙到極點!他瞥她一眼,懶得搭腔,隨即轉(zhuǎn)身向一幢看似年代久遠的房子走去。
她莫名極了,“喂!千古文學(xué),那又不是舞會的舉辦地點,你去那邊干什么?”她追上去,皺眉打量這幢怪異的房子。“換衣服!甭勲`書輕輕抽動嘴角,口氣淡到幾乎以為他根本就沒有說話。停下腳步,她終于看清這建在校園角落的鬼屋究竟是何方神圣的地盤,“原來是話劇社社辦。≡缇吐犝f話劇社社辦詭異古怪,還真和傳聞中一樣!”是仿古的建造方式吧!年代已經(jīng)不可考究了,不過那流暢的騰龍雕刻,總覺得在哪里見到過……他停下腳步,瞅她,“你第一次見到話劇社社辦?”
話劇社的社團辦公室以前是古書陳列館,個性怪異的理事長堅決要讓古書呆在充滿古意的建筑里,于是動輒大量資金仿造某一古書上的圖樣建了這幢房子。直到理事長千金將古書全數(shù)回收,這幢古色古香的藏書閣才被多才多藝的話劇社搶了去,變成現(xiàn)今的話劇社社團辦公室。
“干嘛?需要如此大驚小怪嗎?”左千夜口氣不善地翻了翻白眼,“你腦子有問題?叫我來參加舞會,卻把我?guī)У皆拕∩,你搞屁鬼?”來話劇社做什么?玩換裝游戲嗎?突然,左千夜額跡滑下三條黑線,她唇角抽搐,他……他該不會要她演SM女王吧?聞隸書對她變幻莫測的表情視若無睹,依舊毫無音調(diào)起伏地道,“話劇社有可以替換的衣服。”他掏出鑰匙,打開門。
她探頭探腦的跟了進去,“你當(dāng)我白癡是不是?話劇社會有正常衣服嗎?”果然,觸目所及的都是些怪里怪氣的戲劇服,她拎起一件十八世紀英國貴婦人所穿的泡泡裙,盯著底下的鋼絲撐架老半響,暗自決定如果那該死的千古文學(xué)若要她穿上這個的話,她絕對二話不說就回家。“收回你怪異的眼神,沒人要你穿那個!甭勲`書在整排的戲劇服前熟悉地東翻西找,須臾,他扔給她一件雪白的小禮服,“把它換上。”她皺起秀麗柳眉,很是排斥,“你要我穿這個?”白色紡紗禮服,純真又可愛……她最討厭這樣的衣服了!他恍若未聞,又叢成堆的服裝中找出一件黑色燕尾服,自顧自的換了起來。看著他肌理勻稱的上身,左千夜吹了一記響亮的口哨,“哇!大開眼界,‘哥’,你不穿衣服的樣子還真是誘人哪!能看到別人所看不到的美景,我死也瞑目了!”他冷冷回眸,“別說的好像你沒見到過,以后也少在這種時候叫我哥!”“哪種時候?我怎么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呢?”她似乎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執(zhí)意要惹火眼前的大冰人。聞隸書僵硬回身,步伐雖刻意力持從容卻更顯心底的憤怒。
啊——他該不會打算光著膀子到外面換衣服吧!左千夜微嘟小嘴咕噥了一句,走向旁邊的更衣室,“嘖!沒風(fēng)度的家伙!”半入房間之際她忽然感到身后有一股強大的壓力直迫而來,瞪著手中的衣物猶疑好半響,她吁了口氣,終于扭頭,果不其然,室外那名俊美的冰冷少年正凝睇著自己——房門內(nèi)外的視線就如此在半空中交匯,遲遲收不回來,仿佛幾生幾世就這么過去了。直到整點鐘聲破壞氣氛的叮當(dāng)響起,左千夜才回過神來,受驚地趕忙將門關(guān)上,慌亂地緊壓門扉。她在干什么?竟然會看他看到失神的地步,又不是在暗戀他,怎么會盯著他直到失神為止?她不是向來最討厭他那張俊美地?zé)o與倫比的臉蛋嗎?她捂住發(fā)燙的雙頰,在心中大呼小叫。時間沉寂良久,只聽得鐘表的‘滴答’聲。
“左大小姐換衣的速度已可列入世界紀錄,你是否需要一位稱職的丫鬟來伺候?”門外涼涼的嘲諷隨風(fēng)飄入更衣室,王子似乎已等得不耐煩了。她慢吞吞地走了出來,極其柔媚地將長發(fā)撩過一邊,“‘哥’,我沒辦法拉上背后的拉鏈,這里沒別人,你得幫我!比舨皇悄羌《Y服是他選的,他還真想一走了之。
聞隸書臉上青筋一一爆浮,連動作也失去了平時的優(yōu)雅,粗魯?shù)淖プ∷募缱屗D(zhuǎn)過身去,他動作迅速的拉上雪白小禮服的拉鏈,銳利的雙眸在瞬間捕捉到不該出現(xiàn)在女孩身上的東西。他“唰”的一聲拉下剛拉好的鏈子,鐵青著向來冷靜自持的面容,死死盯住她的雪白后背——中央那條紅紫發(fā)黑的烏青。
感覺到他莫名的注視,左千夜無端端的寒毛直豎,下意識的回頭,正巧見到他陰駑的眼神,她嚇了一大跳。“你干嘛。恳路急荒闩屏!” 拉上又拉下,他腦子有問題啊?
“左、千、夜!你該仔細檢討一下你最近的行為是否有該糾正的地方!”這句話是從他牙齒縫里擠出來的!皺z討我的行為?我的行為哪里需要檢討了?”托有個風(fēng)云人物的哥哥之福,高中三年她都中規(guī)中矩的過,就怕太過越軌的舉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為了這點,她已經(jīng)夠郁卒了,現(xiàn)在他竟然說她行為該檢討!混帳!他簡直是瞎了狗眼!
他惡狠狠的瞪她,“左大小姐,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只要年滿十八歲就要為自己所有行為負責(zé)。換言之,當(dāng)你領(lǐng)到身份證的時候,你的任何行為都將和法律有間接或直接的關(guān)系,而此時,你的監(jiān)護人將不再負任何的連帶責(zé)任!”“放心,我的所有行為都不會要你負連帶責(zé)任,畢竟我們是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兩個陌生人!”可惡!今天的聞隸書是吃錯什么藥了?莫名其妙的就開始發(fā)神經(jīng)!她態(tài)度稍微好一點,他就以為自己了不起嗎?她呸!
心情極度惡劣的聞隸書黑青著一張俊臉,火冒三丈,“也許你的眼睛會忽視戶口登記的斗大黑字,那上面清清楚楚將我的身份定位在你的兄長上,希望你的任何越軌行為不會使我們丟臉……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本J的黑眸迸射出一道寒芒,明明白白的警告抿唇準備用紅顏料攻擊他的清麗女孩。被他的狂妄態(tài)度刺激,本來只想做做動作的左千夜再不考慮的就將手中的紅色顏料向他潑去,聞隸書想偏身閃過,但仍舊閃避不及的被撒了一身鮮紅液體,瞬時,剪裁合宜的黑色燕尾服完全泡湯。“左千夜!你已經(jīng)超過十八歲了,請你下次在動作之前先考慮一下你的年齡!”他脫掉上半身的衣服,怒氣騰騰的走向她,毫不客氣的將她困在雙臂之間,她不服輸?shù)目圩∷牟弊,右腳則威脅似的頂住他的脆弱部位,大有要來一起來的味道。氣瘋了的兩人在話劇社社辦糾纏成難分難解的一團。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滿十八歲了,用不著你雞婆提醒,而且大家都知道除卻一本薄薄的戶口登記,我們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我想無論我做什么都不會有人來置喙,所以請你放心,你們是決不會丟臉的!”自從秀姨帶著他嫁到她家來,她就被迫偽裝成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孩,無論是在家里還是在學(xué)校,她都沒辦法做回她自己,原因在于秀姨是個感情豐富且脆弱細膩的女人,而父親又深愛著她,所以她得時刻顧忌到這點。可是她又該死的轉(zhuǎn)入他所就讀的學(xué)校,為了隱瞞他們的關(guān)系,為了讓自己的高中生涯能夠平靜自由,她又得努力不讓自己叛逆的個性外露,不止怕引起別人的注意,更擔(dān)心萬一有個風(fēng)吹草動,家中的繼母會變成第二個孟姜女,從長城一路哭到上海灘。這樣的生活她會喜歡嗎?狗屎!她厭惡極了!
除卻一本薄薄的戶口登記,他們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很好,除了她時常掛在口邊的千古文學(xué)外,他首次得知她把他定位在哪里。“你說的好極了!你的行為的確和我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但是我必須聲明一點,在家里或是大庭廣眾之下,你最好還是乖乖維持你清麗可人的形象,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自己滿了十八歲,就別亂使你那古怪的叛逆?zhèn)性!”聞隸書大動肝火,兩手一揚,緊緊扣住她不自量力膽敢偷襲他頭發(fā)的不規(guī)矩小手。痛!“聞隸書,真可惜迷戀你的女人都沒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告訴你,我該什么形象我自己心里有底,犯不著需要你多事提醒,就算是做什么壞事,我也都——”她突然僵住,把未完成的話吞了回去。他居高臨下陰森森地睇著她,身高上的優(yōu)勢在此時充分的顯現(xiàn)出來,“你也都怎么樣?為什么不往下說了?不繼續(xù)?”“你你你!你這個可惡的王八蛋!我咬死你這個混帳大冰山!”氣得發(fā)抖的左千夜張開嘴就往他臉上咬去,準備把心中的惡氣統(tǒng)統(tǒng)咬回來。聞隸書怒火中燒,不管三七二十一,氣極的用唇封住她張牙舞爪的玫瑰色唇瓣。左千夜不甘示弱的回應(yīng),兩唇猛烈相接,不知過了多久,一股血腥味自唇間彌漫開來,她卻不知道是誰咬破了誰的唇,沒拉上鏈子的禮服自左邊滑脫,露出她大半個香肩,可是他們誰都沒有去在意,依舊吻得難分難舍……“哎呀呀……”
一聲細呼自門邊傳了過來,驚動了把接吻當(dāng)戰(zhàn)爭的兩個人,他們不分彼此的兩顆頭顱火速彈開,方才發(fā)現(xiàn)衣衫不整的兩人有多令人想入非非!罢媸菍Σ黄鸢!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誤闖的長發(fā)少女鬼靈精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硬忍住嘴角蔓延的笑意,“不過聞學(xué)長,你終于打算辭去學(xué)生會長這一職,加入我們話劇社了嗎?”聞隸書顯然沒把闖入者放在眼內(nèi),生冷的眼直直攝住正用力擦唇的不馴少女,“南宮,話劇社社辦先借我用一下!北粏咀髂蠈m的少女眨眨眼,曖昧的笑了笑,“了解,聞學(xué)長,無論你來我們話劇社做什么,我們都會竭誠歡迎的!痹捳Z間有稍許的停頓。
“不過呢,學(xué)長,別讓沖動影響你的思維能力嘛!下次一定要記得鎖門,不然像我這種不速之客可是會時常出現(xiàn)的喲!”捉狹地笑笑,古靈精怪的少女十分自動的閃人,將自己的地盤留給兩個看來心火正旺的戰(zhàn)將。拍拍被紅顏料殃及池魚的白色禮服,左千夜冷冷的哼了一聲,隨手自整排的服裝中撈起一件衣服,“砰”的關(guān)上更衣室的門。門外的他,面色深沉地盯著一墻之隔的她,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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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奧汀私立學(xué)院高中部的化裝舞會被星月裝扮得有聲有色,禮堂上的學(xué)生們脫下一成不變的校園制服,換上了美艷絕倫、制作精美的晚禮服,成為衣香鬢影的紳士淑女們。角落里,輕紗嫣婷的纖柔少女手端食盤,努力喂飽饑腸轆轆的可憐腸胃,無視于出色的男伴正身處在恐怖的毒女地獄中,依自享受精致可口卻倍受冷落的餐點!扒б,你今晚的打扮還真是艷冠群芳哪!”大老遠地就見到躲在角落里的一抹白,古色古香,在一群西洋風(fēng)格中特別顯眼。原圈圈扛著一架照相機興沖沖地朝左千夜的所在地沖了過去,渾然不覺她的高音喇叭已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被圍困人群中的俊美少年也不經(jīng)意地向角落投來一瞥,在空中與另一雙眼眸相會。“我說原圈圈同學(xué),今晚的新聞會很多,你跑來找我,就不怕錯過重要新聞嗎?”看到這位八卦女王,真的是很令人頭痛!“不怕啦!那邊有后生晚輩照看著,用不著擔(dān)心!惫纷斜旧桓牡脑θν瑢W(xué)眼光曖昧,嘿嘿地奸笑,“你果然是隸書王子的舞伴吧!還說和他什么也沒有,有一腿就有一腿嘍!身為同班同學(xué)兼好友,我是不會出賣你的啦!”有一腿?!又不是奸夫淫婦,居然用有一腿來形容,今天所有人都腦子搭錯了嗎?!原圈圈同學(xué)顯然忘了早上的教訓(xùn),依舊滔滔不絕,口水亂噴,“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你對隸書王子有著莫名的遐想了啦!而且還有相當(dāng)強烈的獨占欲哦!你只是不好意思說嘛!我懂、我懂的啦!不過沒關(guān)系,我不是早說了嗎!近水樓臺先得月,你們靠那么近,肯定比較容易霸王硬上弓……唔!”一塊巨大的蛋糕塞在她那張不懂節(jié)制的嘴里,成功阻止她的長篇大論,左千夜的臉色在二十四小時內(nèi)第N次黑到發(fā)紫,“原、圈、圈!你是不是覺得生活太枯燥,想來點刺激的?我不介意讓你體驗一下午夜驚魂的驚悚感哦!”“唔唔……唔唔唔!啊嗯。。 迸ν滔虏铧c噎死她的巨大黑森林,原圈圈的確感到陣陣壓力由心底竄出,并伴隨著冷冽的感覺。左千夜無視她的痛苦,猶自品嘗桌上美味,擺明了要與她冷戰(zhàn)。
“唔……千夜,我是真的認為你們其實對彼此是有感覺的!痹θν蝗徽(jīng)的臉讓周遭的人很難適應(yīng),“你對所有男生都抱持可有可無的態(tài)度,即使長得再出色,你也視而不見,卻獨獨對聞隸書反應(yīng)巨大。聞隸書也是,對所有女孩子一視同仁,惟獨你,可以讓他的表情產(chǎn)生變化!彼麄冎g的微妙波動不是只有她一個人看出來,據(jù)她所知,就今天在場的人之中,就有好幾個對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有極大的興趣。纖纖玉手以優(yōu)美的姿態(tài)在眼前晃了晃,紅唇微微噘起,輕柔地吐出兩個字,“閉、嘴!彼怨脏渎,記起上次不懂適可而止的教訓(xùn)。
“好吧!你慢慢吃,我不打擾你。”原圈圈收起相機,邁著慢吞吞的步子極其不愿地移開,末了,猶要加上一句才甘愿,“千夜,你真的要好好想想,這種好貨色可是百年難得一見……”“原、圈、圈——”左千夜清麗的臉龐充滿不快,她就知道來參加舞會是十分不智的行為。原圈圈終于離開,左千夜卻沒了享用美食的心情,目光又不自覺地投向不遠處那被包圍的身影,莫名,眼底浮現(xiàn)自己都不知曉的情緒;斓奥勲`書!就沒見過他用那種優(yōu)雅溫柔的笑容對她說過話,連初次見面,他都是那種冷冰冰又嘲諷的模樣,而且只針對她……他以為他是誰嘛!憑什么她要讓他用這種態(tài)度來對待,又不是生來欠他的!所以她討厭與他有所牽扯,因為只要聽到他的名字,所有的好心情都會被破壞殆盡!偏偏他又與她有著牽扯不完的關(guān)系,害她自從戶籍上多了哥哥后就一直倒霉至今!討厭。!
“有時候想想,還真會痛恨起這段孽緣來,對吧?”略帶笑意的,明顯有著戲謔口吻的女聲從耳邊傳來,八九不離的,把她心里的想法猜了個透。她斜眼睨去,絕塵脫俗的長發(fā)少女神色自若,只是眼角的古靈精怪泄露了一些端倪,“南宮夜月?”“左氏千夜學(xué)姐,初次交談,還請多多指教!蹦蠈m夜月笑容甜美,長長的睫毛隨著她的眼睛眨啊眨的,隱約讓人感到絲絲涼意。左千夜警覺地挑高眉,“你找我?”
能引起南宮夜月高度興趣的人可不多,而通常能引起她興趣的人,都會被她的不良目的整得很慘。她向來和這位身兼數(shù)職的校園風(fēng)云人物沒什么交集,對于南宮夜月初次的莫名交談,第六感告訴她,準沒好事。像似看穿了她的懷疑,南宮夜月咯咯輕笑,“別那么驚訝嘛!就算我讓人惟恐避之不及,也請別表現(xiàn)得那么明顯,好傷人的呢!”“我并不是驚恐,而是覺得奇怪。”絕俗的少女有樣學(xué)樣地挑高眉,等待著她的下文,左千夜欣賞她的精靈,露出微笑,“你不會毫無原因的就來接近我。”從舞會一開始,這位話劇社社長就一直在遠遠的角落里觀察著她,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絕對是因為碰到有趣的事物而產(chǎn)生的!昂呛!”絕世美麗的少女不顧周遭的異樣眼光,輕盈的身段飄落在桌上,眼角余光瞥見學(xué)院王子投來的警告眼神,她笑得更加輕快,“愛情!真叫人捉摸不透!鞭D(zhuǎn)頭看向丈二摸不著頭腦的清麗少女,“對吧?左學(xué)姐!
大約猜到她的來意,左千夜輕笑出聲,她怎么忘了,今天下午的那出好戲被這位惟恐天下不亂的南宮大小姐盡收眼底,想要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嗎?似乎是沒可能了。“原來南宮學(xué)妹是想淺嘗愛情滋味!睙o論如何,她還是不太想讓這位麻煩人物插上一腳!拔抑缹W(xué)姐不喜歡別人插手某些事,”連邪氣的微笑都會顯得出奇美麗的少女再度猜中他人的心思,在夜色點綴中,黑衣長發(fā)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擺弄命運的巫師!翱墒,我覺得學(xué)姐你需要稍許的點示才行呢!”
清麗可人的少女溫柔回眸,看似淡然無欲的盈盈美眸有智慧的微光忽隱忽現(xiàn),“南宮學(xué)妹,每個人都有自己所選擇的方向,無論通往那方的路是否泥濘、曲折,亦或是更加艱難,那都是自己所選擇的。”“學(xué)姐,每個人的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但是,當(dāng)一些事被逃避或忽略的時候,正確的方向是會被薄霧遮蔽的呢!”清脆如鈴的聲音溢滿神秘,南宮夜月的話語耐人尋味,“學(xué)姐的緣分是注定了的,是從那已經(jīng)久遠到不可考究的年代開始,就已經(jīng)注定好了的哦!”“學(xué)姐自己定下了契約,卻又將所有忘得一干二凈。逃過了一世又一世,可現(xiàn)在,學(xué)姐你已經(jīng)逃不掉了哦!”美麗到令人害怕的絕世少女的眼似乎有催眠的作用,左千夜的腦中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陷入她的言靈之間,“學(xué)姐,契約快結(jié)束了,時間已到盡頭,你得加快腳步啊——”迷迷蒙蒙地看著眼前的少女,記憶中似乎也有過這樣的一幕,長裙紛飛、絕色出塵的少女,甜美的笑容中帶著神秘,每一個字每一個字,都敲入她的靈魂。淺淺淡淡的交談,在某種協(xié)議下達成,她們說了什么?強烈的求知欲緊緊擠壓她的腦袋。沒錯,不能忘的,不能忘的,她必須想起來,必須……在昏倒之前,混沌的思想忽然閃過一道亮光——“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將有長久的時間來考慮你的選擇,對他、和他,你必須有足夠的勇氣來面對、來償還。記住,你曾經(jīng)的軟弱讓伴隨著你、深愛著你的人陷入痛苦的深淵。別再讓他人痛苦,對那些愛著你、以及你愛著的人。所以請你記住,當(dāng)契約結(jié)束時,你必須說出所有的秘密和真實——”羽衣……
喚她……羽衣?
不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