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了臨水堡的勢力范圍,又花了一番心力渡過大河,兩人終于來到南方。
此時三個月期限已過,霍季云向陸青煙坦白了自己的身分,也約略提到晏霄的計畫。而他這次南下,便是要將令璽交還給晏霄,然后換回身分。
這樣的結(jié)果和她預(yù)估的相去不遠,因此并沒有多大反應(yīng)。當然,她如
此的識大體又博來他色虎撲食,只不過在她淡目橫掃之下,再度功敗垂成。
體諒她走得累,霍季云在臨海的市集買了匹駿馬,硬是要和陸青煙共乘一騎。對于他的企圖她可是心中雪亮,卻也沒有點破,一路靠在他身上往淞田鎮(zhèn)行去。
“終于到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他們在一間磚房前停韁,霍季云輕手輕腳把陸青煙抱下馬,還乘機窩在香肩上大力吸了口氣!跋忝廊藘,瞧,這間房子就是敝人在下小弟我——在江南的產(chǎn)業(yè)!
一路上被他不停騷擾,她幾乎有些后悔對他撤下心防。不過他嘻皮笑臉的態(tài)度,卻令人發(fā)不了脾氣!巴ρ胖碌姆孔,不像你這種人住的!
“喔,那是當然。像我這么出類拔萃的英雄豪杰,臨水堡都不屑住了,你當然會認為這種房子不適合我!彼樒O厚地漠視她的不以為然!安贿^比起那破堡,我還是比較喜歡這里!
進了庭院,她悠然環(huán)顧四周,自動忽略他半真半假的戲語。“沒人在嗎?”
“咦!”霍季云揚眉,推門進了屋內(nèi)!爸辽贂心棠镌诘陌
陸青煙看著他進進出出地找,纖指往屋內(nèi)木桌一劃。“不用找了,”
她朝他展示指上的灰塵。“看來這里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有人住!
“不會吧?我也才三個多月沒有回來,奶娘就拋棄我了?”一下子又哭喪起臉,往她那方磨蹭!扒酂,我現(xiàn)在是沒人要的棄兒了,你瞧瞧我是多么的孤苦……”
忽而驕傲忽而沮喪的,弄得陸青煙既好氣又好笑!笆前。艺嫱槟!
“那,我未來的娘子要不要撫慰我一下?”他賊笑著面向她,噘起嘴就要往她臉上貼。“譬如說,一個香吻……”
砰!突如其來的撞門聲響讓霍季云失了準頭,美人沒撲中,反而差點撲到地上。陸青煙閃過了他,美眸瞟向門外,詫異地望著來人。
領(lǐng)頭的是一個胖漢子,后頭還帶著一群年輕人,眾人看到陸青煙,先是一呆,而后看到悻悻然扶著桌子的霍季云,臉色頓時變得奇怪。
“你是……”胖漢子皺眉打量著霍季云。
霍季云沒好氣地瞪著壞他好事的一群人!拔沂悄阊簩毲f的大老板!怎么幾個月沒見你就變笨了?胖叔!”
“你、你是真的季云?你回來了?”胖叔張大了嘴,跟在他后頭的人更是目瞪口呆!靶《≡诮稚峡匆娔泸T馬回了小屋,可是那個晏……明明在賭坊里,沒想到真的是你……”
“是啊!有個家伙冒充我也冒充夠了,現(xiàn)在該交換回來了!彼麛Q起濃眉!拔梗銈兏陕飩個如喪考妣的?看到本少爺要笑!小絮兒呢?怎么沒有來迎接?”
對于他們又青又白的臉色,霍季云只當他們被自己突然回來給嚇傻了,逕自喃喃念著;“還有奶娘呢,對了——”將陸青煙拉到身邊,“這位是我從臨水堡騙回來的娘子,叫陸青煙,以后就是胖叔你的侄媳,你后頭那群痞子的大嫂了!
“我答應(yīng)你了嗎?”她徐徐打斷他,落落大方地向胖漢子等人斂衽致意,“大叔您好,青煙這回是陪著季云前來尋臨水堡的少主晏霄,我是晏霄的未……”
“是我的!”霍季云粗魯?shù)卮驍啵瑦汉莺莸氐伤?br />
“事有先后,至少要等前事有個完結(jié)吧?”她無視他的怒火。
“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你以后和晏霄沒關(guān)系了!”
“他是我表哥!
“……”他一時語塞,隨即又霸道地說;“除了這個關(guān)系,沒別的了!
胖叔愣愣地看他們鬧了半晌,才訥訥開口:“這個……你們先別吵,先聽我說!
“說什么?”霍季云兇巴巴地回復(fù),但目光沒有離開陸青煙。
“呃……”胖叔一群人為難地對視,眼里都是要對方開口,最后在眾人壓力下,胖叔才勉力道;“季云,關(guān)于奶娘為什么不在……唉,叫我怎么說呢?”
“干什么吞吞吐吐的?”霍季云挑了挑眉!澳銈儼涯棠飵ツ睦锪耍窟不快帶回來,她老人家眼睛看不見,不喜歡吵鬧的地方……喂!你們不是帶她到賭坊去了吧?別鬧了!被她知道我還在經(jīng)營押寶莊,怕不被她剝一層皮……”
“這,奶娘確實在押寶莊,可是……”胖叔欲言又止!八懔,我實在說不出口。你到押寶莊看一下便知道了。”
“唉,我會被你們害死,真是!睕]大沒小地數(shù)落了幾句,他笑嘻嘻地轉(zhuǎn)向陸青煙。“不過沒關(guān)系,我?guī)Я藗媳婦兒給她,她一定不會罵我的!
對于他這次的調(diào)侃,陸青煙并未反駁,反而乖乖地隨他出了門。然而,她并沒有像霍季云一樣展露開懷的笑容。
因為胖叔眾人從打照面開始便支吾其詞的態(tài)度,令她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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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今天押寶莊怎么沒開門?該不會被金銀坊斗垮了吧?他奶娘的死晏霄……”后一句粗口在嘴里咕噥著,一腳踹開押寶莊的大門!坝袥]有人哪!”
一反過去賭客人來人往的情景,押寶莊里空蕩蕩的,跟在他身后進門的陸青煙見狀,眉頭緊鎖,心中的不安達到高點。
“小絮兒,怎么不出來迎接本少爺?”霍季云逕自嚷嚷,想起后頭的陸青煙,頓覺有些失言,大手將她一攬入懷!澳闱f別誤會,我說的小絮兒——呃,她名字就叫飛絮,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就像我妹妹一樣,我只喜歡你一個!”
陸青煙搖頭表示不在意。他若不說,她連小絮兒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又怎么會去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
如此明理,當然又令霍季云色心大動地想“獎賞”一番,結(jié)果跟不上霍季云腳程的一群人,這時才喘吁吁地進門,陸青煙忙搗住他的嘴,兩人好事再度被打斷。
胖叔喘息未停,顧不得霍季云的冷眼,先揪住了他!凹驹,你要見奶娘前!先答應(yīng)我不要激動,保持冷靜。”
“聽你這么說,該不會我一進去就被奶娘亂棒打死吧?”霍季云佯怒地橫他一眼!罢l叫你們要帶奶娘到莊里!這下我不被打死也會被罵死!
“不,不是這樣……”胖叔有口難言。
“小絮兒也在里面嗎?還有其它人呢?尤其是冒充我的那個家伙,他是不是把我的押寶莊給弄垮了?”他蹙眉環(huán)顧空蕩的室內(nèi)。
“小絮兒和晏霄都在內(nèi)室里陪奶娘,但……”
“那還等什么!青煙,我馬上帶你去見未來婆婆!”粗線條地沒注意到眾人的異狀,就這么帶著她進入內(nèi)室。才踏到門口,飄來的濃濃藥味令他瞬間變了臉。
“奶娘生病了?”霍季云霎時沉下臉問。有人敢讓他的至親生點病痛,他一定找那人拼命!
“呃……可以這么說……”
凜冽的氣息由他身上瞬間進發(fā)而出,手中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些。陸青煙被他握痛了肩頭,卻未露出痛苦神色,只體貼地往他偎近了些,玉手握住他的大掌。
霍季云立即反手握緊她,心中的火氣消了一點。她的慰藉,更讓他體會到自己早已無法離開她,更無法忍受這只溫柔的手有脫出他掌心的可能。
輕輕推了門進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坐在床邊、一臉疲憊的晏霄;另一個黃衣女子坐在晏霄對面,斜靠在床頭雕花木上,已累得昏睡過去。
最后,霍季云的目光落在床上的人,那是他摯愛的奶娘,臉色白中帶青,雙眼緊閉,陶口幾乎沒有起伏。
眼見從小帶他到大,對他慈愛有加的奶娘變得如此模樣,霍季云忍不住握緊拳頭,全身顫抖,一半是害怕奶娘早已不在人世,另一半,則是對晏霄等人的憤怒。
晏霄承諾會照顧好奶娘,承諾會幫他孝順奶娘,可是他相信的結(jié)果,卻落得唯一親人生死不明,霍季云一下子爆發(fā)了,厲色怒瞪晏霄。
“奶娘怎么了?!”他悲憤地大吼。
“季云……”陸青煙想安撫他,卻被他一把推開。
黃衣女子被這一番吵嚷驚醒,迷糊地看著兩個對立而視的晏霄。一會兒,她才清醒過來,意外地低叫;“季云,你回來了!”
“奶娘怎么了?”霍季云不理會黃衣女子——也就是他口中的飛絮,揪起晏霄衣領(lǐng)。“你就是這樣幫我照顧奶娘的?”
“季云,你小聲點,別吵到奶娘了!憋w絮不忍晏霄沉默接受霍季云的怒氣,試圖幫他解釋!笆墙疸y坊……應(yīng)該說,是天尊教的人向押寶莊挑釁,捉了奶娘威脅晏霄,殺了好幾個弟兄下說,最后還對奶娘下毒,才……”
霍季云深吸口氣,眼中瞬時泛滿血絲,這時他眼中只有他恨如海深的晏霄。
“你,跟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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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房門到了中庭,霍季云已一拳揮在晏霄臉上,后者默默受了這一拳,整個人歪向一旁撞在樹干上,引來眾人驚呼。
霍季云殺紅了眼,又靠上去拳打腳踢,亂無章法,但力道十足,充分顯示了他的憤怒及怨恨。“你說啊!奶娘怎么會被你照顧成這樣?!你怎么對得起我……”
晏霄完全不抵抗,任其打罵;這是他應(yīng)得的懲罰,他確實沒做到承諾,辜負了奶娘無私的疼愛。但短短三個月的相處,誰又知道他的悲慟早已不下于霍季云?
又是一拳呼上胸口,將晏霄打得傾倒在地;艏驹普朐倥乱徽茣r,一抹黃色身影閃到眼前,擋下了這一掌。
“霍季云,你給我冷靜點!”
霍季云一手格開她,另一掌對準晏霄就要擊下,但另一個影兒及時撲到晏霄身前,試圖阻擋這蓄滿勁力的攻擊。
霍季云看清來人,掌風及時轉(zhuǎn)了向,將地面劈出一個大洞。像是發(fā)泄得不夠,他恨恨地槌著地面,痛苦地吼叫著。
“你居然用命護著他?!你不知道這一掌劈下去會死嗎?!他對你而言那么重要、值得讓你舍命嗎?!”
擋在晏霄身前的陸青煙轉(zhuǎn)身硬是抓住霍季云的手,不讓他自殘!凹驹,你別再打了,會受傷的。”
“不要管我!”他紅著眼又忿然往地上一錘,但目光卻下看她!澳銈儾皇且Wo他嗎?!到他身邊去!不用來同情我!”
“別說氣話。”即便他話中帶刺,陸青煙還是軟言勸他!澳憷潇o點想想就會明白,就算你把晏霄打死也沒有用,奶娘不會因此而醒來,他已經(jīng)十分后悔了。你現(xiàn)在該做的,是讓他將功贖罪,多一份力量替奶娘討回公道!
“不用你們臨水堡的人插手!”悲憤之中,他根本什么都聽不進去。
“奶娘是我的,你們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當初我實在不應(yīng)該讓你們這些外人進到押寶莊來,奶娘也就不會中毒了!”
“你也把我當外人嗎?”即使心因他的話而泛疼,陸青煙仍不改溫柔,因為她能體會,盛怒之中沒人能有幾句好話!澳阆壤潇o下來。晏霄被你打成這樣,也教訓(xùn)得夠了,他心里頭同樣很難過的啊。”
“你為什么一直幫他說話?!”他抬起頭,想到不久前她才在胖叔面前自稱是晏霄的未婚妻,直視她的目光瞬時少了平日的情意,卻漾滿了激動及氣忿!笆前,我怎么忘了你口口聲聲只承認是他的未婚妻,這難道還不算外人嗎!你到這里就是來找他的,現(xiàn)在你找到了,你們給我滾!都給我滾!”
她頓時蒼白了臉,壓抑眼中浮現(xiàn)的水氣,努力平息內(nèi)心的痛楚!澳悴皇钦J真的,季云,所以我不會當真!钡僭趺慈蹋杭t的水眸已掩不住淚水的痕跡!瓣滔鏊軒湍愕,臨水堡的人力物力,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助你復(fù)仇……”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他怒目轉(zhuǎn)向被飛絮扶起的晏霄!吧僭谶@里裝可憐!你給我滾!帶著你的女人給我滾出押寶莊!滾出淞田!”
“季云……”飛絮搖搖頭,扶著半昏迷的晏霄,來到已被利言刺語傷得體無完膚、完全說不出話的陸青煙身邊!瓣懝媚铮阆确鲫滔龅搅硪粋房里吧。”
陸青煙接手扶住晏霄,但哀凄的目光仍鎖緊了霍季云。
“放心,他現(xiàn)在情緒激動,我會照顧他!憋w絮拍拍她的肩,給她一點力量。
微微點頭,陸青煙沒有猶豫,隨即轉(zhuǎn)過身帶著晏霄回房,不讓任何人看到她眼中泛流而出的淚水。
她離去的腳步聲,一聲一聲擊在霍季云心上。
她真的走了,真的走了!這令他原本憤恨不平的心中,更添上了惶恐失落。
砰!用力一拳又打在地上,指間關(guān)節(jié)已血流不止,但他卻不覺得痛,拼命忍住開口留她的沖動,忍住內(nèi)心莫名的害怕。
“季云,你流血了,我?guī)湍惆伞!憋w絮嘆息著踱到他身旁,想執(zhí)起他的手。
不料他快速閃過,手臂往后一揚,拒絕任何人的接近,連看也不看眾人擔憂的樣子,起身走到奶娘房里,用房門隔絕所有人的關(guān)心,以及對陸青煙的情絲。
他沒有錯!他不需要他們臨水堡的假仁假義,不需要外人的虛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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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了,霍季云將自己關(guān)在奶娘房里,不吃不喝不眠。奶娘的情況依舊不明朗,隨時有死亡的可能,這令霍季云像頭隨時會被激怒的野獸;除了端藥給奶娘的人,只要試圖和他說一句話,就會被暴怒的他轟出門外。
押寶莊眾人拿他沒法,晏霄和陸青煙更是他指名不愿見。不過飛絮可不吃這一套,她趁著他身子虛弱,趁機迷暈了他,令幾個押寶莊的小廝將他架出奶娘房間。
由深沉的睡眠中醒來,霍季云驚出一身冷汗,環(huán)頭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回到了小磚房中。方才,他夢到奶娘先他而去了,那夢境是如此真實,令他懷疑自己夢到的事早已成為事實……
“季云,你醒了?”一聲溫柔的叫喚吸引了他渙散的目光。陸青煙打了盆水進來,柔柔地來到他身邊,替他整理儀容。
然而,若是仔細瞧她的神態(tài),不難發(fā)現(xiàn)她娟秀的臉龐上滿是疲憊。
玉手才到他頰邊,便被他一手揮開。“你們把我迷昏帶來這里做什么?!我要陪著奶娘,我要在她身邊!”
“大家也是怕你身子吃不消,所以才想辦法讓你休息一下!彼p言安撫道。
“不必你們假好心!不是叫你們走了嗎!你還在這里做什么?!”氣得偏過頭,他永遠忘不了她用生命護著晏霄那一幕。
“我知道你在氣什么!彼酆熚,掩去那一瞬的受傷,又馬上以清澄的眸子對上他!拔易o著晏霄,是為了避免你做傻事,屆時奶娘醒來,她會怪你的!倍,晏祈對她恩重如山,令她無法坐視晏霄坐以待斃。
“奶娘會醒嗎?!誰來跟我保證奶娘會醒?!”霍季云怒火進發(fā),全發(fā)泄在她身上。每個人都要求他原諒晏霄,誰又來體諒他?!晏霄害奶娘生命垂危的內(nèi)疚?誰知道他多么想抱緊眼前柔軟香馥的身體,狠狠大哭一場?!
“季云……”像是看穿了他的脆弱,陸青煙對他的憤怒不以為意,主動摟住他。
霍季云冷然推開她。這時候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同情。“晏霄呢?你放心,我不會再去揍他,你不必說盡好話來刺探。我們押寶莊的事,我們自己會處理……”
再次被拒絕,她那已布滿傷痕的內(nèi)心再添一道口子。這個她唯一認定的男人,竟用言語一次次凌遲她!難道他看不出她的真心、看不出她是真的為他著想嗎?
“我不是為了晏霄來的,我是為了你……”
“為了我?”他冷哼一聲,不自覺將嫉恨完全釋放出來!澳阕o著晏霄,不讓我替奶娘討公道,這叫為了我?你每句話都在替晏霄辯護,卻無法體諒我的心情,這叫為了我?你向我示好,說接受我的感情,卻只承認自己是晏霄的未婚妻,這也叫為了我?如果是這樣,收回你的同情吧。我過去利用你,所以你也利用我保護你見到了晏霄,現(xiàn)在你見到了,我霍季云再怎么不濟,也絕不接受這種虛情假意!
傷人的字字句句逼得陸青煙痛得無以復(fù)加,撫住胸口退了一步。“你真的這么想?你真的如此輕賤我的感情?”她有些顫抖地問。
“是誰輕賤誰的感情?你眼里根本只有晏霄,還跟我談什么感情!”
他氣極揚手,將她端來的水盆打翻,匡啷一聲,水灑了一地。
眼睜睜看他糟蹋她的好意,那潑出去的水似在嘲諷她覆水難收的情感?墒撬麉s盲目地不肯聽,不肯相信!半y道你以為這一路上,我和你的……親密,都是假的?”
“哼!那是我不知道你可以為晏霄犧牲到那種程度!我忘了,在你還以為我是晏霄的時候,你也沒拒絕過我的親近。你怎么能夠那么自私,只要對自己有利,你就往哪邊靠……”
“住口!”她再也聽不下去他的誣蔑!斑@就是你對我的想法?”
“對!”他鐵了心道。
“難道不是嗎?”事實歷歷在目,他想忽視也忽視不了!拔也桓易宰鞫嗲榈恼J為,你陸大小姐會放棄臨水堡夫人的地位,獨鐘我一個小賭坊的主人!
接二連三的打擊。都已經(jīng)這么多天了,他的言語之間仍是無情,她已無法確認這是他的氣話,還是真心話。
“那么,我只問你,季云,你愛我嗎?你真心愛過我嗎?”
霍季云被她沉痛的眼神震懾住,差點脫口承認他真的愛她,愛到心都痛了,所以才更無法面對她對晏霄的執(zhí)著及犧牲?墒牵麉s也無法當她面否認,他早在臨水堡便情根深種,因此,他閃避了她灼灼的目光,選擇沉默。
只是,這樣的無語,卻讓陸青煙自心底涼起。夠了,一番情意只換來自私二字,被傷害污辱至此,她已經(jīng)受夠了。一雙美眸深深注視霍季云,一點一滴封閉她的感情,長久未曾出現(xiàn)在她臉上的冷然又漸漸籠罩她全身。
“季云,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看出你不是晏霄的嗎?”仿佛又恢復(fù)以往將自己偽裝得很好的陸青煙,她淡然問他。
“你……”見到她的轉(zhuǎn)變,霍季云有些心慌,但仍倔強地不愿承認。
他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問這個,卻深刻地感受到自己似乎正要失去某些東西,一些他曾經(jīng)擁有、卻未加以珍惜的東西。
“當你在我面前拿出骰子的那一刻,我就確定你不是晏霄了!彼従応愂觯瑢⑦^去兩人相處的快樂與情愛密密實實地深埋心底。“但我沒有揭穿你,甚至還不顧一切投入你的計謀、接受你的設(shè)計,你認為這代表著什么?”
霍季云皺眉,一時間無法了解她的用意。
陸青煙沒有解釋,最后給了他淡淡的一瞥,就步出了門外。
“我說過只給你一次機會的,而你,仍舊是辜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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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再也沒有在他面前出現(xiàn)過。
從陸青煙轉(zhuǎn)身離去那天起,霍季云再也沒有見到她。在人前,他仍是嘴硬不肯見臨水堡的任何人,可是每當獨自一人時,那張芙蓉似的臉龐總會不時浮現(xiàn)腦海,時笑時嗔,時冷時熱,最后留在他意識中的,卻是充滿遺憾與失望的眼神。
奶娘的病終于有了起色;她曾短暫清醒過一陣子,卻又馬上昏睡過去。不過這樣的進步已足夠令人欣慰,也才能讓霍季云一直亂糟糟的腦子冷靜下來。
他和她,是真的不可能了吧?這樣也好,天涯何處無芳草,憑他霍季云要什么美人沒有。他再也不必百般討好,只為搏美人一個微笑;再也不必遠離鶯鶯燕燕,只怕引起她任何誤會;最重要的,他再也不必費盡心思,只為了得到她。
得到她……
“可惡!”在押寶莊廳里,他憤憤地一槌桌子,回音響徹空蕩蕩的空間中。他終于還是失去她了,而且是被他自己逼離身邊。早知這個結(jié)果,當初他為她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做什么?!他怎能把自己的生活與感情弄得亂七八糟!
他與她,究竟是誰負了誰?
“槌什么槌?再槌,人也不會回來了!睅еI諷的話語飄來,飛絮來到眼前,沒好氣地瞪他。
“別吵我!”他像揮開蒼蠅般揚手。
“你不必把少爺脾氣發(fā)在我身上,我可不像陸青煙會容忍你的臭德行!”他拽,她姿態(tài)就擺得更高,最好他等一下就不要求她。
“你來找碴的嗎?”霍季云挑眉。
“我只是來通知你,你的美人兒走了,這下稱了你的意了,她這個臨水堡的外人終于滾了。”同樣身為女人,又經(jīng)過幾天的相處,飛絮對他們的關(guān)系有了深一層的了解,更想一拳打醒這個死頑固。
她走了?霍季云心中一緊,表面卻仍是不在乎道;“走了就算了,她本來就是臨水堡少主的未婚妻。至于你……該不會是因為新歡晏霄帶她回堡了,心里不舒坦,才來找我麻煩的吧?”
嗯,提到晏霄,飛絮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隨即勾起嘴唇,風情萬種地靠近他。“晏霄走了不是更好?省得在這里妨礙我和你敘舊呢……”
奶娘從小扶養(yǎng)他們長大,兩人也算青梅竹馬,若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那是最令人高興的。不過兩人從小看到大,斗嘴斗到大,要進出什么火花早迸出來了,所以縱使她有不下于陸青煙的容貌及大膽的作風,霍季云仍從未把念頭動到她身上。
“可是……”媚笑到了唇邊,纖纖玉手赫然往他頭頂狠狠一敲!“并不是晏霄帶陸青煙走的。胖叔他們發(fā)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留書說她要回臨水堡了!
她自己一個人回去了?臨水堡現(xiàn)在如同虎穴,她一個弱女子回去……
想到這里,他突然緊張起來。不過想到堡里至少還有個齊洛飛……“哼,反正有晏霄會保護她,她這趟回去,肯定是等著當少堡主夫人,你不必為她操心!
“你……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種蠢蛋!”她忍不住又敲了他一記。
“打你我還嫌手痛!她要走,晏霄根本不知道,甚至連少主的令璽都沒拿給晏霄。這代表著她一回去,便得擔起所有的責任,包括所有你捅下的婁子!”
砰!霍季云白了臉,霍然站起,把桌椅都弄倒了。正要轉(zhuǎn)身跑出去,卻被飛絮一把拉住!跋葎e忙,你追去也沒用,她都走了兩天了,而且還是騎馬,你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我還有事沒說呢……”見他停下腳步,她才一邊扶起傾倒的桌椅!罢媸,這些全是賺錢的工具,你怎么說摔就摔,說你蠢你還不承認——”
“你還有什么事要說?!”顧不了她的數(shù)落,霍季云忽忽打斷她。
求她了吧?飛絮刻意放慢了動作,急得他在原地跳腳,才不疾不徐地道:“這陣子你只顧著難過,但人家晏霄可是出動了所有的人力,終于查到毒害奶娘的主謀,是天尊教的……那個……呃……”
“天尊教的誰啊?!你說話能不能快一點?!”霍季云簡直要被這女人搞到發(fā)瘋!
“不知道是誰說,不需要外人插手啊……”見他愧疚又著急,她才放過他!笆翘熳鸾淘诮蠔|道的新任堂主,也就是他們安插在臨水堡的內(nèi)好,名叫晏名瑾!
晏名瑾?!霍季云瞪大眼。“晏名瑾這個渾球……”
“你不也是個渾球?我都說這么明白了你還不懂嗎?我告訴你這些,重點不在晏名瑾是什么,而是在陸青煙!”
忽然一陣心悸,他艱難地問:“青煙……知道這件事?”
“廢話!”看出了他的激動,飛絮肅起臉。“青煙就是知道了這件事,隔天便留書出走了。你還不清楚她的用心嗎?”
霍季云痛苦地抓著頭,頭發(fā)都抓亂了!拔、我早就應(yīng)該知道的!臨水堡因天尊教屢次進犯,早已守得密密實實,不可能強攻進去,她這次回去,定是為我替奶娘復(fù)仇鋪路!彼麪钏漂偪竦赜謱⒆雷酉频!拔业降自诟墒裁?!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她是真的為了我、是為了我。∥揖尤荒菢訉λ,我到底在干什么……”
“你在這里把頭發(fā)扯光了又有什么用?這件事里,她是最無辜的,卻也被你遷怒得最慘。她不顧一切地幫你,你是不是也該有所行動來回應(yīng)她的努力?否則她的犧牲又算什么!彼膊粍褡杷,任他槌胸頓足地后悔。自她知道了陸青煙的委屈,她只覺得這個臭男人再痛苦也是活該。
“我、我去找她!”他拔腿就想走。
“你腦子傷了哪里!你盡管沖動的去找她,然后被臨水堡的敗類砍成十段八段,看有誰會同情你!季云,事情牽涉到奶娘,你就沖動盲目,但這次你真的必須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兩全其美,安安全全把她弄出臨水堡!睙o奈的她又認命開始搬桌子!罢媸,要是桌椅雕花去了一個角,一定叫你吐錢出來賠……”
原想叫這個臭男人自己收拾,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廳里只剩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