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午夜——
月冷星稀、夜色沉沉,冷寂的氣氛正適合今晚的計劃!
兩條身影鬼祟的自修王府東廂苑一路閃進竄出,不時交雜著細碎的低聲竊語。
為了讓這個計劃保持高度的神秘性,妘曦跟沁芷連盞燈燭也不敢拿,借著黯淡的月光一路跌跌撞撞的摸進修王府曠廢的西閣。
看著陰森漆黑、悄無聲息的大院落,惟一的黯淡月色卻只襯得滿苑的冷清更加幽詭
“喂!你怎么跟永瑼約……這種地方?”
沁芷一路跟著摸索前進,不時驚顫的探頭張望白網張張的窗欞,以及隨風吱嘎作響的搖曳木門,簡直比她家的柴房還恐怖。
“這里安靜隱密,正適合計劃的進行。”最重要的是,絕不會被她耳朵比狗還靈敏的阿瑪發現!
沁芷擰著小臉,看著宛如廢墟般的院落,這兒要是給下人住怕是他們還嫌寒酸哩!
再說,說什么安靜隱密,今晚可是她第一次——第一次要獻出她的身子,怎能在這種說氣氛沒氣氛、要情調沒情調的地方?
“可是這里這么臟——”沾了她一臉的灰,萬一待會讓六阿哥發現她這副丑模樣,可怎么辦?沁芷緊張的掏出絲帕,不住的擦拭臉上的灰。
她可是花盡心思、大費周章的要成全沁芷,她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妘曦被她一路上的叨叨絮絮吵得受不了,正欲回頭開口教訓,整個人就這么狠狠撞上了擋在房廊中間的大花盆,整個人幾乎栽進大花盆邊。
該死!這些負責整理西閣的奴才平時都干什么去了?
她又氣又狼狽的拼命晃動手腳,試圖從幾乎有半人高的大盆里起身。
“妘曦,你跑到花瓶里頭去干什么?”難不成里頭藏了什么玄機?緊跟在后的沁芷大驚失色的在盆邊探頭探腦。她這個朋友長得漂亮也夠義氣,就是有時太遲鈍了!
忍痛翻出花盆外,妘曦齜牙咧嘴的自疼出的淚光中,瞥見她無辜的臉蛋。
“妘曦——”沁芷顯然急需一句解釋。
“廢話少說,辦正事要緊,要不,永瑼就快來了!”
“永瑼——”這個名字果然具有不小的影響力,身后的小人兒倏然凝神正色起來。
對、對!她們還有重大的計劃得進行,錯過今天,這機會怕是再等上一百年也不見得有!
好不容易兩人相繼上了樓閣,小心翼翼摸進其中一間房間,卻被門上揚起的一層厚厚塵灰,嗆得咳嗽不止。
趕忙開了扇窗,好不容易止了咳,房里頭也透進了點薄薄的月光、有了一絲人氣。
眼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不由得開始心慌的妘曦兜頭就要往門外走。
“喂、喂,你去哪兒呀?”沁芷驚懼的回頭看了眼闃黑的斗室,忙巴住了她。
“我不走難不成要在這看你跟永瑼辦好事?”更何況她還得到隔壁房間去,好好部署著如何將元勖貝勒“一舉成擒”。
“說得也是!”沁芷紅著臉搔搔頭。
妘曦翻了下白眼,舉步就要往門外走。
可不對啊!“唉,可是我怕啊!”瞧這里陰森詭暗,誰料得準會有啥東西跑出來?
“你做過什么虧心事?”妘曦緩緩回過身,插起腰盯著她。
“沒……沒有啊!”故意把幾件穿膩的衣裳剪破、偷偷把她阿瑪送的翡翠簪子拿去換胭脂水粉,應該不算壞事吧?
“那不就得了!你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還是怕!鼻哕票犞p無助的大眼,怯怯的說道。
懦弱怕事,遲鈍笨拙!幾種妘曦生平最不屑的性格,一樣不少的全齊集在這個莫名其妙的竟會是她好友的女人身上,真是老天爺的奇跡!
“好吧!”真拿這個女人沒辦法!“我這兒有個火摺子,你若真怕的話就拿出來點著,但千萬記得,永瑼一來你可得趕緊熄了,知道嗎?”那家伙精得跟什么似的,若不謹慎些,被他識穿是遲早。
“這我知道啦!”沁芷不耐的擺擺手,一臉“用不著你說我也知道”的表情,專心玩起火褶子。
你最好是知道!妘曦嘀咕著橫她一眼。
揮舞著暗紅的火頭,沁芷四下打量著房間的位置、擺設,而后掛著優笑在床榻旁直打轉。
“好刺激!真像崔生跟張鶯鶯夜半幽會西廂!鼻哕婆d奮的低笑著,聽得出她腦子里正上演著什么香艷劇碼。
神經!妘曦沒好氣的啐道。
這大半夜的,除非是瘋子——不!更正,還有被逼急了不得不跳墻的狗,才會上這兒來幽會?
狗?妘曦半氣半失笑,瞧她把自己形容得多狼狽?
永瑼啊水磚!瞧你把我害得多慘,這輩子我是跟你沒完沒了了!
“好了、好了!我要走了,接下來你就自己看著辦了!”
此時此刻她擔心不了旁人,趕緊把她這鍋生米煮成熟飯是真。
她吸了口氣,豪氣萬千的舉步走向鄰房,慎重得像是要跟十萬大軍打仗似的。
她——豁出去了!
守時真是個值得贊揚的好習慣!
時辰一到,該來的人半刻鐘也沒有讓她多等的準時出現了。
妘曦發誓,若以后她成了寧王府少福晉,她一定會老實告訴他,她有多欣賞他這個優點。
門外沉穩的腳步聲以及衣擺的擺動,伴著始曦胸口怦怦作響的心跳竟見鬼的契合——就像某種不好的兇兆!
吱、吱、吱!仗還沒打呢,就先棄械投降了!
她驅走腦中亂七八糟的念頭,緊緊抓住手里泛著霉味的被褥——那是方才她在床邊踱蹭之際臨時起的意。
把他的頭蒙住,再把他打昏會更萬無一失,間接減少的疼痛也會讓她的良心好過些。
正想著,房門緩緩開了,元勖貝勒修長的身影伴著門外黯淡的微光透了進來,背光的臉孔看不清表情。
隨著來者往房內移動的腳步,妘曦緊張的悄悄自門后閃出,躡手躡腳的跟在他的身后。
糟糕!她怎么不記得元勖貝勒有著這么高大的身材,就連寬闊魁梧的肩背也比記憶中溫文的身形相差甚遠。
高大的身影似乎比平時更具威脅性,讓她連連咽了幾口唾沫也驅不去心頭那股恐懼。
不管!先下手為強了!
她深吸口氣,一鼓作氣的跳起來蒙住背著她的高大身影。
“元勖貝勒,對不起了!實在情非得已,我一定會很溫柔的!彼謰尚哂直傅恼f道。
唉!可惜這么高大英挺的身軀、俊美得毫無瑕疵的臉,若留下任何傷都是罪過——她有些為難的考慮下手的部位。
“這種事,你都是用這么激烈的手段嗎?”
不知怎么的,被團里悶悶的聲音聽來竟有幾分耳熟,她甩甩頭,竭力要把那男人的影像逐出腦外。
今晚成敗可是事關她未來幸福的重要關鍵,實在不適宜分心!
哎!希望這一棒不會讓他俊逸的臉孔留下任何損傷——暗禱了聲,她滿心抱歉的閉上了眼,高舉起木棒狠命就是當頭一棒。
“碰”一聲,結實的悶響伴著重物倒地聲震醒了她混亂的神智。
睜開眼半倒的高大身軀不偏不倚正好倒進床上幾乎塞滿床榻,幫兇之一的被團也已經跌落榻下。
搖搖欲墜的身軀作勢欲起,嚇得她驚叫一聲,醞釀著再補上一棒。
“我以為——你會用能讓彼此都愉快的——方式進行——”
他喃喃吐出一句,龐然大物便昏然摔進床榻。
她劇烈的喘著氣,恍然放下木棒,有些難以置信事情竟進行得這么順利。
但時間有限,方才她那番磨蹭已耗掉不少時間,要是不趕緊進行下一步計劃,怕是會功敗垂成。
倉皇得甚至來不及檢查他頭上的傷,她急忙脫去他的鞋,努力想將他的身軀翻過身。
要命!
他的體型似乎比記憶中的更為結實高大,身上的男性氣息也濃烈得像要薰醉人似的,讓她恍惚得像是隨時快暈厥。
但苦心計謀的關鍵就在這一刻,她不能大意,更不能被兒女私情左右了果斷的行動力,這是兵家大忌!
頂著羞得紅撲撲的臉蛋,她一層層替他剝開緊裹的衣衫,指尖不經意觸摸的堅硬結實觸感,竟莫名的讓她想起永瑼胸口的糾結肌肉。
在這個勝利的時刻,她不樂反憂,竟想起了她糾纏不休的死對頭,簡直悲哀!
左右張望了一下,她咽了口唾沫,怯怯的纖白小手摸了下他堅硬如石的胸肌。
隱約中,她似乎聽到了壓抑的抽氣聲,掌心下的這片胸膛,也似乎變得更加灼熱起來,就連心口也跳得十分厲害。
但光滑、溫熱的觸感,美妙得讓她貪婪的流連再三,無暇顧及其他,最后終于忍不住沿著位流暢的肌理往他平坦的小腹滑去——
逐去紛亂的思緒,她依依不舍的收回小手,按照計劃趕緊扯亂了自身的衣裳,草草布置成一番私情過后的凌亂模樣,跟著緊貼上他的胸口。
緊貼耳際的肌肉彈性與心跳節奏十分熟悉,但她實在想不起來在哪經歷過這種奇妙的感覺,令人莫名的臉紅、又心跳!
荒謬!元勖貝勒可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神祗,她不該有這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正胡亂想著,門外一陣紛沓的腳步聲正朝這急忙而來,顯然來人不少。
乍然大亮的燭光刺眼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格格!你——你們——”
從一群奴才此起彼落的怪叫來看,他們受到的驚嚇顯然不小。
也難怪,元勖貝勒跟她從不來往交好,兩人的名字也始終湊不到邊,如今關系一揭露就是這種驚世駭俗的方式,難免讓人難以接受。
好半晌她勉強適應了光亮,終于松了口大氣,繼而充滿抱歉的望向床榻上高大的身影——
光亮的燭火先是映照出床上一身凌亂的高大身軀,自大敞的衣衫里露出的是一片健碩的古銅色肌膚,性感、結實得一如方才她纖指所經歷的美好。
隨著搖曳的燭光,他的臉孔終于毫無遮掩的映入她的眼簾——
“永—— ?!”
她石破天驚的驚叫,狠狠震痛了在場的五、六雙耳膜。
天!荒謬的劇碼竟出現在這個絕不容許差錯的一刻!
怎么可能?
天!這是惡夢還是誰刻意的惡作。克髅鳌髅髟缫阎斏饔媱澓妹總環節的呀!
在場的一干奴才,每個人全瞪大眼,看著她抱頭尖叫的脫軌演出。
“啊——”無獨有偶的,正混亂之際,鄰房也緊接傳來一聲尖拔的慘叫。凄厲得幾乎劃破幾雙僅剩完好的耳朵。
“大哥——你怎么會在這?”
倉皇失措的怪叫聲,更嚷得一干人驚心惶惶。
一伙三分認真、七分看熱鬧的奴才,又齊集吆喝著急急忙忙簇擁往鄰房而去。
深沉的板夜,托曦羞憤不甘的驚嚷、沁芷懊惱慘烈的大哭、以及元勖貝勒的痛罵聲,伴著一伙奴才的聒噪不休,吵得一屋子翻翻騰騰。
好個熱鬧的——烏龍夜!
“虧你想得出這種荒謬的主意!”
羞憤、暴怒的狂吼聲在闃靜的深夜中響起,震得一屋子的金碧輝煌也微微地撼動。
修王爺緊抿著嘴,躁怒的在低頭不語的小人兒跟前來回蹭著地毯。
“還聯合了人家寧王府的格格,幫著你做這種說出去笑死外人,不說卻羞死自己的丑事!”
修王爺踱過倔然不語的妘曦跟前,忍不住又恨恨回頭罵了一句。
“你想得倒周到,為了怕到時六阿哥不計前嫌愿意撿破鞋,還找了沁芷格格來陷害六阿哥清譽,這下不只給自己背上臭名,還連累三個人跟你一起背這黑鍋!彼銇硭闳s算計到自己頭上,簡直丟人!
“人家六阿哥是有哪個地方不好、能讓你嫌棄的?竟想出這種辦法給人難堪?還把人家打成那個樣子!”后腦勺那塊比饅頭還大的腫包也不知多久才會消?
看他明天進宮要怎么跟皇上解釋?萬一六阿哥真氣著了,退了這門親事,那他光耀門楣的太好美夢不就要泡湯了?
大半夜下來,好不容易修王爺一肚子“恨女不成凰”的怒氣、牢騷發完、緊接著的一番“敬主賢君”、“君命為天”的曉以大義也說完了,卻還是不見抿嘴僵著臉的小人兒吭半句。
“你若還沒被自己荒唐的舉動給羞死,你倒是給我吭個聲。”
低頭著的小人兒仍不發一語,小嘴卻抿得更緊了。
“怎么?在這個節骨眼上才來裝可憐、扮無辜?太晚啦!”修王爺又狠狠的啐了聲。
死寂的沉默讓火藥味濃厚的氣氛又多了些煙硝味,直到一個憤恨的聲音蹦了出來。
“那渾蛋是故意的!”妘曦漂亮的臉蛋扭得猙獰。
一刻鐘前,滿心懊悔著打錯人的她,看著昏迷不醒的永淳被一群慌張的奴才送上軟轎,卻在臨去前向見他悄悄張開眼,朝她揚起的一抹狡猶奸笑。
她才知道——原來早在他一進房就發現了一切,卻故意挨上一棒,狠狠的反將她一軍。
渾蛋?“你說誰?”修王爺懷疑的側起耳。
“永瑼!”
“我的大小姐、姑奶奶。 毙尥鯛斠惑@,神色驚惶得宛若幾大匹馬正狂奔而來!澳愫喼痹絹碓椒潘!你敢這樣罵六阿哥?”她不要一條小命,他倒還想多活幾年哪!
“他本來就是渾蛋!又奸詐、狡猾——”
“死丫頭!”修王爺氣急敗壞的擰起她的耳朵大吼!八墒翘锰玫牧⒏,至今皇上可都還沒選定儲君,換句話說就是他將來或許是皇帝,你這樣口沒遮攔,存心找死不成?!”污蔑了皇室,他就算有九顆腦袋也不夠砍。
“所以您才要這樣處心積慮的拿女兒去換取榮華富貴?”
“你——你這是什么話?阿瑪這么做不也全是為了你?將來進宮享受榮華富貴的是你,可不是阿瑪啊!”修王爺惱中有羞的辯道。
阿瑪的一番話冠冕堂皇的讓她無以反駁,但妘曦知道,她阿瑪絕非像他自己所說的那么偉大無私。
“幸好今兒個晚上看到的全是自己人,要不這事要傳出去不知會給人說得多難聽啊!”還得扯下老臉塞銀子給一群奴才,拜托他們閉嘴,簡直是丟臉到家!
相較于她阿瑪的憤怒,妘曦自然同樣也有滿肚子的怨氣。
今晚的事壞了可惜,若再給外人擒住論長短的話柄,那可就更可惱了!
虧她長久以來謹慎辛苦將形象維持得如此完美,卻為了沁芷壞事而毀于一旦,真是可恨!
“在皇上還沒決定砍咱們修王府一家子的腦袋之前,你就給我規規矩矩的待在府里頭,要敢出府門一步,用不著等到皇上下令砍頭,阿碼就先打斷你兩條腿!”
忿忿的撂下一句話,修王爺便甩著袖子憤然而去。
然而始終暗自咬牙懊惱的妘曦,卻沒有發現她阿瑪已停止炮轟離去。
怎么可能會失敗?!
這么個大好時機、這么個天衣無縫的計劃!
怎會該進她房里的元勖貝勒進了鄰房,卻把她千方百計想擺脫的永瑼誤送進她預設的羅網。
也怪她,好端端的開口道什么抱歉,悶著頭送上一棒就準沒錯了,說不準這事還不至于演變成這么烏龍,錯走的這一著棋,卻給了永瑼反將她一軍的機會。
從一開始,每個環節就全都弄錯了,惟獨一群奴才闖進房來的時間拿捏得半刻也不差。
現下可好了!沁芷那個不到幾句話就招供一切的女人,哭哭啼啼的給元勖貝勒扭著耳朵拎回府去了,而永瑼那個早知道就該多給他幾棒的痞子,也給誠惶誠恐的阿瑪用八人大轎火速抬回宮里。
這一夜,徹夜思索、懊惱的妘曦,仍始終沒有發現——她從頭到尾都被人給設計了!
“格格,該吃午膳了!”
這是半個時辰以來,水屏兒的第五次提醒。
“嗯!彼F在哪有心情吃?
“格格,您心情不好?”否則能把好好一只上好的狼毫筆寫得開花?
“嗯!彼乖甑碾S口應了聲,又繼續涂鴉。
“格格,是不是有關六阿哥的事?”
廢話!沒瞧他把她整成如今這副狼狽樣,現今城里謠言滿天飛,她還給阿瑪下了禁令,就連踏出房門一步雙腿也會不保,她不氣他氣誰?
一提到永瑼,妘曦一口悶氣又哽上了胸口。
“格格——”
“你到底想說什么?”沒見她心里正煩著,還喳呼個沒完惹她心煩。
水屏兒躊躇了好一會兒,終于支支吾吾的開口了。
“格格,我在外面聽人說……說……”
“說什么!”妘曦不耐的蹙起眉。情勢不比以前,她現在愁自己都來不及了,哪有空管人說什么?
“水屏兒今天在外頭聽人說,六阿哥他……”水屏兒小心翼翼覷著她的臉色,欲言又止。
永瑼那家伙?“他做了什么!彼D住動作,神色開始有些警戒。
“他四處告訴人,說格格前幾天夜半約他在惟們王府西閣幽……幽會!”水屏兒吸了口氣,一鼓作氣的說道。
“幽會?”妘曦登時彈跳起來。他真敢把這事四處宣揚?
“嗯!彼羶后@恐的吞了口唾沫,明哲保身的悄悄往門邊退。
“那渾蛋!”妘曦咬起牙,恨恨磨著!八說了什么?”她瞇著眼,平靜得近乎詭奇。
“六阿哥還說,你愛慕他成癡,所以不惜拋棄矜持,夜半人靜約他西閣幽會談心!币娝裆届o,水屏兒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嗯哼——愛慕他成癡?幽會談心?編得可真好!她冷著笑,牙又狠狠磨了下。
水屏兒繼續滔滔不絕的說著,絲毫沒有發現主子越來越陰沉的神色。
“而且他還說格格把他光著身的樣子全看遍了,如今他清譽已毀,怕是好人家的格格千金也不會看得上他了!
把他全身都看遍?聞言,她的臉色冷到最低點。
那個含血噴人、信口開河、胡說八道的渾蛋!
不過是看了他胸前幾團惡心死人的肥肉,也能讓他辦得像是被占盡便宜的受害者似的?
渾然不覺主子已陰鷙得駭人的臉色,水屏兒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突然說道:
“對了!方才水屏兒看到六阿哥進了府,此刻該是在議事廳里——”
“來得正好!”她怒吼著,像只被捻了須的獅子,一頭就往門外沖。
“格格!”
水屏兒一轉頭,才發現主子怒奔而去的身影,急喘著忙追出門。
“六阿哥正同王爺、傅王爺、貝勒爺還有元勖貝勒談事情哪——”
然而門外哪有什么人影,向來慢條斯理的格格早已跑得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