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是水性楊花,而是個還有要務在身的冒牌密使。
莫名其妙挨上一刀,經過幾天的休養,她的腳竟然慢慢能走路了,而在她養傷的這幾天來,鏡人也沒閑著的每天下山打探消息,顯然也急著想破案。
緊接著幾天下來,妘曦才終于見識了這個男人冷靜沉著的一面,進退若定的從容,仿佛大局已穩穩在握。
妘曦看他膽大心細,謹慎的搜集證據,不貿然打草驚蛇,才知道那天自己的行事有冬莽撞。
但隱約中,她總覺得眼前這個神秘的男人不是普通人,尤其是今日出入幾大門府,卻能夠暢通無阻,最奇怪的是,就連戴著烏紗帽的大官,見了他態度還十分恭敬。
尤其是他不但在嚴剛府邸救了她,又替她療治傷口,救命之恩以及他莫測高深的本事,實在叫妘曦對他越來越佩服,一雙若有所思的眸也總不自覺的往鏡人身上溜。
向來冷靜、沉穩的鏡人,也被她這種毫不掩飾地凝視法,給看得成天沒一刻自在。
坐在樹蔭底下,鏡人被瞧得渾身不自在,正欲起身坐到別處,卻被石頭給狠狠絆了下。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用這種眼神看一個男人嗎?”他狼狽的站直了身子,好氣又好笑的回頭說道。
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不能用這種眼神看一個男人嗎?
頓時,妘曦愣住了,腦中也隱約浮現一張似笑非笑的俊逸臉孔——
好熟悉的一句話,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跟也曾說過這句話的永瑼,聲音——好像。
不,她不該想那家伙的!
她該慶幸的是自己擺脫了他,但不知為何,這陣子夜深人靜之際,她總會不自覺的想起他那雙滾燙熱切的唇、堅實壯碩的胸膛——
而最奇怪的是,每一想起他,她渾身竟還會莫名的發熱。
一雙眼遙望著林邊那個背影莫名相識的鏡人,話就這么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我總覺得你很像一個人,而且你好像對我很熟悉,為什么?”她托著下巴,認真的盯著他英挺的背影。
“誰?”鏡人警覺的回頭,眼底迅速閃過一抹詫異神色,卻快得讓她來不及捕捉。
“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眾u曦聳聳肩。
他幽深的黑眸不覺松了警戒。
“民間有個傳說,老天爺當初造人時,每個人都同模同樣的造了一雙,所以在這世界上,你會對一兩人覺得似曾相識,仿佛同一個人似的!彼朴频驮V著,冷斂沉著的神情吸引人極了。“但,那只是個錯覺!”他突然抬起眼,幽深的眸光投映著大火耀眼的余燼。
怪哉!老天爺果然神妙,他那低沉細語的嗓音、垂首思考的樣子實在像極了永瑼!
這個名字讓妘曦猛的一驚,連忙回過神,輕咳著連忙轉開視線。
這是移情作用嗎?隱約中,她竟對這個男人有了種莫名的好感,幾乎像是——喜歡!
不,她怎么會喜歡鏡人,不、不!她怎么會喜歡永瑼——哎呀!這兩個人某種程度的相似幾乎快把她給搞混了。既然已毅然逃婚,不如干脆嫁給鏡人,這么一來,她阿瑪、永瑼就不能再逼迫她了。
她深吸了口氣,倏然抬起頭。
“你娶我好不好?”她堅決卻輕柔的聲音隱隱在林間回蕩著,但震撼力不容忽視。
若真得依靠某個男人,她寧愿有自己的選擇!
他詫異的挑眉瞥了她許久,才收回目光。
“不好!”他拒絕得直接干脆。
“我長得很丑嗎?”她向來優越的自尊大受打擊。
“你的容貌絕美無雙、世間少有!倍抑灰敢,天底下想當她額駙的男人可以擠滿整條長江。
“你騙人!那為何你一點也沒有被我吸引?”容貌是她惟一的驕傲,這人卻蠻不在乎?
覆著面具下的眸,似乎沉了下來。
“因為我不想當替代品!彼捻右徊[,倏然閃過幾抹復雜的神色。
他朝火堆添了些柴火,覆著面具的臉看不出表情,只看得到熒熒反映的火光。
她疑然蹙起眉,聽不出他其中的話意為何。
“你……你是什么意思?”
妘曦不自在的調了下坐姿,深怕他再蹦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來。
“你心里有別人。”冷不防的,他突然轉過頭,用著幽深難測的目光筆直望向她。
雖然他不知道占據她心里的那個身影是誰,但,“他”令他很不是滋味,也很——忌妒!
“我沒有!”她心虛的急忙別過頭。
為何他的目光總像是會把她看穿似的,讓她無所遁形?
“事實不是用嘴巴論斷的!彼男拇_實在另一個男人身上。
逐漸闃暗的林間一陣寂然。
她蹙起眉專注的盯著他思索許久,終于找到一個適合他身上那股獨特氣息的形容。
“你很嚴肅!”
“喔?何以見得?”
“你說起話來老氣橫秋而且霸道,事情總是你說了算,而且——你不愛笑!”妘曦又托起下巴,專注的觀察起他。
“人不能光看表面的。”他不置可否的回了句,算是解釋。
但他真的不一樣!
他有股獨特而神秘的氣息,與永瑼是全然不同的類型,但那雙眼,總覺得有那么些像——
哎!她怎么又莫名其妙想起那永瑼!
“他是誰?”他冷沉的聲音悠然響起,劃破沉默。
“誰?”妘曦狐疑的看著他。
“那個男人!”那個該死能住在她心里的男人——他的手掌不覺已握得死緊。
“他啊——”妘曦聳了聳肩,不知如何形容永瑼這種莫名其妙的混合體。“他有個顯赫的身份!
“嗯。”這么巧?
“他很霸道、也很玩世不恭,有張好看得迷倒大半京城格格的俊臉,但是個性卻糟糕得不得了,老是喜歡欺負我、逗著我玩!
“嗯!边@點也跟他像極了!“你喜歡他?!”
“我我才不會喜歡他呢!”妘曦紅著小臉辯道:“他又無禮又自大,好似身邊的人都是他的玩物,狂妄得簡直無法無天!”這就是她對他的感覺,就只是這樣,其他什么也沒有。
“不,你喜歡他!”她眼中隱約閃爍的情緒騙不了人。
鏡人眼底有著黯然與苦澀。認識她這么久,他竟然不知道有這號人物。
“我才沒有!你胡說,他根本一點也不把我放在眼里,只是當我像顆棋子似的擺來移去!彼皇窍矚g戲弄她罷了,而她——卻——
她猛的一抬頭,鏡人幽深洞悉的黑眸正定定的凝望著她,幾乎叫她無所遁形。
“好好嘛!或許——或許我對他有那么些——喜歡——但——但——我絕對不會傻得嫁給他,那個無禮狂妄的家伙,根本一點也不懂得什么叫愛——”他只是想把她當成私人收藏罷了!
“別這樣!”她的模樣叫他莫名的揪心而不甘。
他竟然晚了一步,其實早在她失蹤之際,他就已然發現對她
“別怎樣?”妘曦語氣不善的瞪著他。
“別哭!”他的大掌倏然抹去她頰上的淚。
她——哭?!
“我怎么會哭?我干嘛哭?”妘曦驚慌的連忙舉袖抹去了臉上的淚,忿忿抽泣道。
永瑼那家伙那么惡劣,她干么哭啊——妘曦這么告訴自己。
但,就算他再可惡、再如何喜歡逗弄、欺負她,她還是愛上了他啊!
“那家伙仗著顯赫的身份欺負你,根本不配你的愛!
“沒錯!仗著自己是阿哥——”
一口來不及順下的氣差點噎死他!澳銊倓傉f什么?”他捶著胸口,艱難的開口追問道。
“我說他是個阿哥!
“他叫什么名字?”
“永瑼!”妘曦臉上的表情更疑惑了。
是——他?
“是我?”一陣晴天霹靂打得他昏頭轉向。她愛的、占據她心里的竟然是他?
“你說什么?”妘曦一時也弄不清楚,直到他的話逐漸滲進她的意識里。
定神再仔細打量那雙幽深難測的黑眸,不只是似曾相識,簡直活脫就是永瑼的翻版。
“你——你是———”吃曦震驚的連退幾步,結巴得說不出話來。
這怎么可能?
那個不顧危險救她、那個霸道卻又指揮若定的鏡人就是——永瑼?
糟糕!他竟然不小心泄露了身份!永瑼無比懊惱著應該如何收拾這一堆殘局。
嘆了口氣,永瑼緩緩伸手將面具取下,赫然出現眼前的,竟是一張始終縈繞心頭,而俊美如昔的熟悉臉孔!
兩人就這么隔著幾乎要將人凍結的僵滯空氣,遙遙相望著。
原來這是一場騙局!
她深深看進他深邃得宛如無底幽谷的黑眸中,心空蕩得泛起陣陣冷意。
原來那個淡漠冷靜、武功不凡的鏡人就是永瑼、而永瑼也就是鏡人!
難怪,才認識幾天,這雙深邃的眸總能看進她的心底深處,撩得她滿心震悸、無措,也難怪,她對他總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突然間,她發現自己成了天底下最蠢的傻瓜!
她真是可悲又可恥,竟然傻傻的要求一個她急欲逃離的男人娶她還遭受拒絕,最后才恍然發現,她徹底被愚弄了!
“你這個渾蛋!”她怒不可遏的仰天狂吼。
妘曦像只被燒著屁股的猴子般跳來跳去,邊憤怒的叫囂著。
“你竟敢騙我!什么民間的傳說,什么對兩個人會有似曾相識的一種錯覺,全是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言!”還是一場天底下最惡劣的騙局!
鏡人、鏡人!就跟他隨口捏造的名字一樣,只是個虛無的幻影。
“我要立刻、馬上回京城!倍疫@輩子再也不理這個人。
“妘曦,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想保護你回京所以才隱瞞身份的!
“不要再解釋了,我一個字都不想聽!眾u曦招著耳朵,忿忿的就往山下走。
“妘曦,你剛剛說你喜歡我的,甚至是愛我的啊!”既然是愛就一定能諒解他為了她安危而撒下的善意謊言。
“鬼才愛你!”妘曦惡狠狠的回頭罵道:“我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跟你扯上一點關系!
丟下一句話,她又踩著大步忿忿往山下走。
“哈哈哈——”
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佞笑聲,遽然在空寂的林間響起,格外讓人心驚。
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妘曦跟永瑼,一轉頭才發現,一個個兇神惡煞的殺手不知何時已將他們包圍。
“我們被包圍了!”永瑼冷靜的環視著眼前不妙的狀況。
“我——我有眼睛——用不著你多嘴——”妘曦雖正在氣頭上,但聲音卻已經有點發抖。
“你們還真會躲,不過,縱使你們再能躲,也逃不過我們大人下的眼線!
一群殺手囂張的放著話。
“你以為眼線只有你們有嗎?我也有眼線!庇拉A一臉老謀深算的得意。
“在哪兒?”一群殺手顯然一時也被他唬住了,紛紛四下張望著。
是啊?眼線在哪兒?妘曦氣歸氣卻還是好奇的跟著張望起來。
跟著他那么久,她怎么都不知道他何時了眼線——
“快跑!”
妘曦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永瑼的大掌拉著跑。
她怎么那么倒霉,遇上這個家伙,成天只有逃命的份。
“被騙了,大伙追!”驚覺上當的殺手,又急起直追。
一群殺手狠命的追著兩人,然而微暗的天色卻讓永瑼誤判了方向,直到他赫然發現跑上了斷崖,要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哈哈,乖乖受死吧!這地方有山有水,要做鬼也算閑情逸致了!
一群人猙獰的往兩人逐步逼近,其中一人更揚起了大刀往兩人砍來。
“小心!”永瑼護住身后的妘曦,一腳勾起地上的枯枝作為武器。
一群人見永瑼有所動作,也紛紛揚起刀擺出了迎戰的架勢。
“先殺了這小子!”
一聲令下,一群人全撲上前來,霎時刀光劍影閃起,雖然永瑼只有樹枝作為武器應敵,但一身深藏不露的好功夫讓他應敲起來仍游刀有余。
妘曦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雖然她氣極了永瑼,但在這節骨眼上卻仍擔心得恨不得跳上去幫他一把。
她著急的看著打得難分難解的雙方,直到她看到一名殺手趁隙從他身側偷襲,就這么殺傷了他的左臂。
“永瑼!”妘曦的心霎時漏了一拍。
在這個危急時刻,她才發現他有多重要。
她想也不想的急忙奔上前,卻正好瞥見一只正欲從他背后偷襲的大刀。
“永瑼、小心!”她一驚,不顧一切的沖上前去護住永瑼的背。
背上遽然傳來的劇痛與利刃劃進皮肉里的聲音,讓妘曦倏然刷白了小臉,渾身更無力的癱軟了下來。
“妘曦!”永瑼又驚又急的大吼一聲。
回頭看見地上毫無生氣的小人兒,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讓他一掌擊向殺傷妘曦的殺手,搶過他手上仍染著血的刀,發狂似的見人就砍,不到半刻鐘,一票殺手全氣絕在地。
“妘曦?你怎么樣?”
永瑼恐懼至極,看著她小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的流失,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這傻丫頭!凡事都得這么沖動不可嗎?他才不稀罕她救他,用她的命換取他的命!
“小丫頭、小格格,快起來!別再鬧了!
他恐懼的喊著平時肯定會令她火冒三丈的名字,好半天她才困難的微微睜開了眼。
“妘曦!你會沒事的,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回京!庇拉A柔聲安撫著。
“你——可惡!”妘曦疼得不住深呼吸。
她正氣著呢,他以為用這么溫柔的態度就能企圖想軟化她一輩子再也不理他的決心嗎?
“是,我可惡!以后你要怎么罰我、罵我都成,但得等我們回京以后,你別睡!”
她也不想睡啊!他做出這種騙死人不償命的渾事,她都還沒好好罵他一頓哪!但她實在好困——
“不,妘曦,別這樣!求你睜開眼——我愛你啊!從很久以前我已經就愛上你了——”
在逐漸縹緲恍惚的意識中,妘曦聽見永瑼痛徹心扉的狂吼。
愛她?哼,下輩子吧!她才不要讓他愛哪!
妘曦又痛又氣,卻無法控制的任由沉重的身子逐漸墜入黑暗里——
她以為回京后她一定會稟告她阿瑪,她絕不嫁給永瑼這個把她騙得團團轉的男人!
她以為一回京城,就會被他氣急敗壞得想把她捏成兩半的阿瑪給軟禁。
她以為回京后迎接她的會是一團雞飛狗跳的慌亂——
但顯然她料錯了一切。
“娘子,今天身子好些了嗎?”
一個溫柔的聲音自床畔響起,驀然驚醒了她。
“別叫得這么惡心,誰是你娘子!”妘曦恨恨的吼道。
“咱們成親已經快十天了,還害臊啊,真可愛!”永瑼笑咪咪的將一碗湯藥擱在床畔,視而不見她一臉想殺人的表情。
“你卑鄙!你怎能——怎能趁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強娶我?”妘曦不甘的嚷道。
幾天前她大腦不清楚、一時沒睡醒,竟然在危急時刻替他挨上一刀,沒想到等她醒過來之后,才發現她的世界已變了樣。
首先是,她糊里糊涂成了永瑼的妻子,再來,她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在他的寢宮中,有家再也歸不得——
早知道,她寧愿看他給人砍成肉醬,也絕不會替他擋這一刀,如今證明她真是好心沒好報,竟又被他給設計了!
“這婚約是我皇阿瑪指的,你阿瑪跟額娘也沒有半點反對的意思,這有什么不妥?”
“我根本一點也不想嫁給你!”她討厭被強迫!
“我明明聽到你說你愛我。”永瑼一臉無辜的望著她。
“那——那不算數!”那時他偽裝了身份,而她被蒙在鼓里,怎能算數?
“那我說我愛你,算不算數?”
“啊?”他溫柔深情的笑容,讓妘曦霎時忘了回嘴,也忘了思考,只能怔怔的盯著他,一股莫名的悸動在心底蔓延著。
“別再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了,聽了好惡心!眾u曦紅著臉,扔出一臉嫌惡。
“夫妻相愛本是天經地義,有什么好害羞的?”永瑼忍不住想逗她。
“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你這樣做簡直是霸王硬上弓、打鴨子上架、欺壓良民——”
一旁的永瑼縱容的嘆了口氣——幾天一次的鬧情緒又來了!
“別鬧睥氣了,這樣傷口是不會好的!”他不慍不火的勸著。
“我才不管——”
她忿忿的一張口,就被一雙有力的雙臂攬進懷里,緊接著一張霸氣灼熱的唇就占據了她。
“唔——”妘曦拼命掙扎著。幾天來每當她一生氣,他就老用這種伎倆讓她住口。
孰知永瑼非但不松手,反而更加狂烈的吻她,直到她昏亂得天南地北搞不清方向。
妘曦幾乎以為自己會窒息而死,然而永瑼霸道的唇卻緩緩松開了她。
“你明明知道,我——我還在氣你!”妘曦不住的急喘著。
妘曦繃著小臉,氣鼓鼓的可愛紅臉蛋惹得永瑼忍不住想笑。
能擁有她的感覺真踏實!
不必再成天提心吊膽,也不用再試探揣測彼此心意,而是真真實實擁有這個總是帶給他無限的驚奇,讓他的生活不再乏味的丫頭。
天知道當幾天前他看到她替自己挨上一刀時,心簡直像是快停止似的恐懼,幸好,經過宮中御醫的高超醫術搶救,老天爺總算重新把妘曦還給他。
而從今以后,他將再也不會放她走了!
“好吧!你若要氣,就氣吧!”永瑼緩緩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輕松起身。
“但別氣太久喔!”
妘曦怔怔的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可惡,被他這么一攪和,她又忘了要提的事了!
他一定是故意的,這個卑鄙、愛說謊、愛欺負人,又趁人之危的小人!
她這輩子是跟他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