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層出不窮的事讓她變成驚弓之鳥。
先是龍?zhí)彀杂珠_始砸毀舞龍?zhí)玫母鱾正當(dāng)營業(yè)據(jù)點,嚇得客人都不敢上門,接著,便是鬧賭場、砸舞聽,連PUB也不放過。一個月下來,營業(yè)額不到以往的三分之一,再這么下去,舞龍?zhí)眠t早會解散。
"飛龍,我真的不放心。"
"子飛。"飛龍有意改變兩人的關(guān)系,特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嗄?"他在說什么?
"我的名字叫衛(wèi)子飛。"
其實早在四年前她就打聽出來了,但是她在等,等他親口對她說,今天終于讓她等到了。他終于記起他從沒告訴她真正的名字。
"祝你一路順風(fēng)。"無法阻止,只能給予祝福。
然而石冰心的祝福并沒有替飛龍帶來好運。
當(dāng)他的車子駛上高速公路后,立刻被三輛車子跟蹤。
三輛車子越逼越近,讓他不得不加速與之保持距離。
臺灣的治安還不至于讓他在高速公路上演出槍戰(zhàn),所以除了加速還是加速。在變換車道時,他試著輕踩煞車減速。
腳下連踩了兩下才發(fā)現(xiàn)完全沒有煞車反應(yīng),不過呆愣幾秒,他急忙換一檔。
然而對方仍不放過他,三輛車子夾著他的車,在一處斜坡上,右邊的車忽然加速離開,左邊的車刻意將他擠到路肩,后面那一輛猛踩油門推擠,讓他失控翻落斜坡——
一行人接到醫(yī)院的通知火速前往,在看到受傷的飛龍后,石冰心再也忍不住傷心落淚。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如果繼母沒有將她賣到舞龍?zhí),她就不會到海邊尋死因而認(rèn)識龍?zhí)彀,如果她沒有出主意讓飛龍將褚蓉蓉送到龍?zhí)彀允种,今天的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
她的傷心尚未結(jié)束,天龍的刀子已亮晃晃地架在她的脖子上。
"都是你這個禍水!"
天龍沖動地在她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石冰心閉上眼睛,此刻她寧愿先到黃泉路上等飛龍。
"天龍,放手!"蒼龍覺得錯不在她,老大之所以會受傷,他們都有責(zé)任。
天龍還是不肯放手,云龍趁其不備搶下刀子。
"現(xiàn)在該做的是請醫(yī)生盡全力救老大,再來就是料理龍?zhí)彀裕≈劣谒帥Q權(quán)應(yīng)該是老大的。"
"我會替飛龍報仇!"既然無法先到黃泉路上相見,她只好選擇與敵人同歸于盡。
"你想做什么?"云龍怕她想不開。
所有的弟兄中,他最了解石冰心對飛龍的付出。若不是他了解,想必他也會如天龍一般發(fā)狂。
"毀了黑暗世界。"石冰心面無表情地道。
"不行,太危險了!"云龍揮手狂叫,根本不理會這里是應(yīng)該保持安靜的醫(yī)院。
在大家爭吵不休時,警方已查出車子事前曾遭到破壞,煞車系統(tǒng)故障是造成這次車禍的原因。
"有內(nèi)奸!"說話的同時,大家都將焦點放在石冰心的身上。
"為什么這樣看我?"她忽然頓悟,"你們覺得煞車是我破壞的?"
雖然沒有人點頭,但是他們的眼光已告訴她:就是你!
她絕望了。再也沒有人會相信她,再也沒有!
"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但我會證明我的清白。"
石冰心頭也不回地走出醫(yī)院,只在心里替飛龍禱告,希望他早日康復(fù)。
石冰心在眾人離去后,一個人偷偷溜進(jìn)病房,拉了張椅子坐在病床前,握著飛龍的手貼在臉上,深情款款地注視著他。
"子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動過你的車子,我也不是奸細(xì)。他們都不相信我……子飛,你醒醒呀!告訴他們我是清白的……"
她的哭泣聲似乎起了作用,飛龍的指尖輕輕地顫抖著,一雙眼睛像剛睡醒似的,努力在漆黑的病房中找尋石冰心的臉。
"你真的醒了!"她急著想通知醫(yī)生,卻被飛龍制止。
"我很好,不必叫醫(yī)生。"他拉著她的手要她坐下。
石冰心伏在他的胸膛上,恐懼在他的心跳聲中逐漸消散無蹤,回憶起當(dāng)初聽聞他車禍消息時的心情,至今仍然驚心動魄。
"不要再讓這種事發(fā)生。"她在他懷中輕輕顫抖。
"我只是受了點傷,死不了!"全都是一些皮肉傷,對他來說并無大礙。
"不準(zhǔn)說不吉利的話。"她害怕龍?zhí)彀詫映霾桓F的小動作,那會讓人崩潰。
飛龍注意到她臉部的表情起了微小的變化,因此格外小心地回答:"你是不是認(rèn)為龍?zhí)彀宰镌撊f死?"
"難道不是嗎?"她的憤怒漸漸散去,回憶停格在往事中。
"其實應(yīng)該怪我自己太不小心。"經(jīng)過這一次車禍,他仿佛想通許多事。"過去皆因舞龍?zhí)锰^大驚小怪,才會讓仇恨越結(jié)越深。"
想想也是,龍?zhí)彀栽业膱鲎、踢的堂口,幾時讓他們遭受什么大損失?各路人馬不也時常做這種事,為什么要將他的所作所為嚴(yán)重化?
"你為什么要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她氣憤得身子微微顫抖。
他握著她的手嘆氣,覺得風(fēng)暴正在她的體內(nèi)醞釀。
"撇開以往不提,單就運鈔車和這次車禍的事來說,他如果有心置我于死地,在車上裝個炸彈不是更省事?他有辦法侵入舞龍?zhí)眉魯嗌奋嚬芫,裝個炸彈也非難事。還有,他既然搶了運鈔車,為什么不干脆讓我身敗名裂?賠償商家損失之余,連帶無法在臺灣立足,何苦還冒著被逮到的危險,將錢放回舞龍保全的保險庫內(nèi)?"
石冰心自己也懷疑過某些事。龍?zhí)彀砸苍?jīng)說過要侵犯她的話,但也都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從來沒有真正騷擾過她……許多事實證明,他真的留了余地。
"但……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說穿了還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飛龍失聲笑了笑。
"吸引你的注意?為什么?"又不是三歲的娃兒,都老大不小了還玩這種游戲!
"我也是前陣子才體會出來。"他試著坐起來,"我母親和我同住時,時常當(dāng)著我的面擔(dān)心龍?zhí)彀赃@、龍?zhí)彀阅堑模鸪跷疫不以為意,久了之后,心底便漸漸浮現(xiàn)怨恨,為什么她心里念的總是別人?后來想通了,為人父母者,對那些不在身邊、叛逆作怪的孩子總是擔(dān)心多于關(guān)心,難免會忽略伴隨在身旁的孩子,久而久之就容易讓孩子們產(chǎn)生反感。我想龍?zhí)彀钥赡芑谌绱瞬艜幪幣c我較量。"
是這樣嗎?
也許這只是飛龍的片面判斷,并不是龍?zhí)彀哉嬲南敕ā?br />
誰知道呢?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找不到所謂的真,每個人口里說的、心里想的,和所做出來的完全都不一樣,似乎人人都具備了高超的騙術(shù),誰呆誰就受騙!
"即使你原諒他,我還是要討回我的公道。"
"不!你必須冷靜,我不要你再涉入我和他之間的恩怨。"在她堅持的眼神下,飛龍決定不再隱藏他的愛。"你這么做無疑是往火坑里跳,現(xiàn)在龍?zhí)彀砸呀?jīng)很肯定你對我的重要性,如果你再次落進(jìn)他手里,我沒有勇氣再說一次我不愛你,到時候,我只有任他宰割的份。"
"可是你說他不是真心想對付你!"石冰心認(rèn)為這是飛龍阻止她的借口。
"以前也許是,但這次不同以往。母親是我跟他之間唯一的牽扯,現(xiàn)在母親已經(jīng)死了,而爭奪的女人又倒戈向著我,我不敢確定受到重大打擊的他是否會放過我。"自古就有狗急跳墻的名言,他不得不慎重。
爭奪的女人?是妮娜嗎?石冰心不愿意多想。
"難道就這樣放過他?"她不甘心。
"如果他愿意就此化干戈為玉帛,我百分之百同意。"他盡量想淡化事情。
"如果他不肯呢?"以石冰心對龍?zhí)彀缘牧私,他絕對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即使那樣蒼龍也會處理,你只管安心地在這里照顧我。"他已有些疲累。
蒼龍?那個冷冷的、不愛說話的蒼龍?
"他會怎么做?"
飛龍笑了笑。
"你應(yīng)該去問他,如果他肯說的話。"
"他會不會殺了龍?zhí)彀裕?quot;她的眼中有著矛盾。
"不會,龍?zhí)彀宰锊恢滤馈?quot;他拭去她留在眼角的淚水。
"但他會再對付你。"她非?謶郑桓蚁胂袷ワw龍的情形。
"即使會,他也是會慢慢折磨我,不會讓我死。"龍?zhí)彀愿且鄶骋嘤,少了他這個有分量的對手,龍?zhí)彀缘纳顚軣o趣。
成為敵人的先決條件就是知己知彼,龍?zhí)彀员人约焊私馑。他一天上幾次廁所、吃幾餐飯、喜歡吃什么、看什么書、甚至和女人上過幾次床,龍?zhí)彀钥赡芏疾榈靡磺宥,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龍?zhí)彀院退扔H兄弟還親。
"你不能死,我的世界只有你,如果失去你,我會猶如行尸走肉。"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再逃避,一旦飛龍出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
"我會永遠(yuǎn)陪在你身邊,永遠(yuǎn)!"他吻去她溢出眼眶的淚,輕柔地拍拍她的背。
"你發(fā)誓!"龍?zhí)彀缘脑幾H讓她恐懼萬分。
"傻瓜!發(fā)誓能代表什么?信任我才是最重要的。"他眼眸中的堅定給予她最肯定的答覆。
"你的兄弟們會接納我嗎?"石冰心覆上他的唇,在他的唇間輕問。
"用時間等待,久了他們自然會明白。"他輕輕拍著她的背,仿佛在傳輸信心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