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找到柳妶依之后,靳宇璜開始整天站在楚翎的公寓樓下等她。
不畏風(fēng)吹雨打、刺骨寒風(fēng),就為了等到柳妶依出門的時刻,能跟她說上一兩句話。
“妶依,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別再逃避我了!”
等了兩天,好不容易終于看到她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忙不迭迎上前去。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沒有必要逃避你!
柳妶依一臉平靜的徑自往前走,但事實上,她已經(jīng)被靳宇璜胡子幾天未刮、身上的衣服又亂又皺的狼狽模樣給嚇著了。
“嫁給我吧!”他愣了下,再度舉步追上前沖動的說道。
前頭的柳妶依臉色微微一變,腳步差點踉蹌了下。
“因為我變漂亮了?”柳妶依苦澀的看著前頭忽然模糊起來的街道。
“不是,因為你就是你,不管你的外表變成什么樣子,我要的就是原本那個熱心、善良的柳妶依!
“我沒有你說的那么好。”柳妶依自嘲的扯了下唇。“我又土又俗氣,穿著打扮簡直像個歐巴桑,我自認(rèn)配不上你!
“我知道!”靳宇璜焦躁的耙著亂發(fā)。“可是我就是這么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你,怎么也忘不了,你一笑起來就閃閃發(fā)亮的眼睛,以及真誠、燦爛的笑容!
“沒想到你長這么大了,還會說謊!”柳妶依遽然回頭瞪著他,一臉不平的控訴道。
“我……”靳宇璜百口莫辯,他從來不知道要追求一個女人竟然這么難。
“如果愛一個人就算欺騙的話,那全天下不到處都是騙子?”
心急與憤慨之下,靳宇璜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你……你說什么?”柳妶依傻住了,他說——愛?
“我說……”像是終于意識到不經(jīng)意說了什么,靳宇璜也被自己給嚇住了。
他說他愛柳妶依?
那個他總是嫌她嗓門大沒氣質(zhì)、俗氣到了極點的女人?
他不否認(rèn)經(jīng)過一番打扮的柳妶依美得令人眼睛一亮,但事實上,他卻早在她仍是那個邋遢、不修邊幅的柳妶依時,就已經(jīng)對她動了情啊!
他不否認(rèn)自己對她有特別的感覺,但愛這個字,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開口說過,而如今他竟然——
但他卻沒有半點不甘與懷疑,他慶幸也心甘情愿愛上這個女人!
“對,我愛你!這輩子我除了要愛你外,還要你當(dāng)我的妻子,我會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彌補我對你的傷害!苯铊荒樥J(rèn)真的承諾道。
若說聽到這番話還能無動于衷的保持平靜,全都是騙人的。但她怎能相信、又怎能有勇氣再冒著受一次傷的危險?
似乎看出了柳妶依的猶豫,靳宇璜大膽的追上前扳過她的身子,將她用力的擁進懷中。
“求你不要再逃避我,我知道我可惡的傷害了你!以后你想怎么樣懲罰我都可以,只求你別再折磨我了!彼麊≈ぷ討┣蟮。
深怕下一刻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就會軟化,柳妶依狠狠的用力推開他。
“你趕快走吧!我……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情急之下,一句話就這么脫口而出。
緊抱著柳妶依的雙臂倏然松開,靳宇璜一臉震懾的看著她美麗的臉龐,腦中盡是一片空白——
向來狂傲、自負,無往不利的他,第一次嘗到,何謂世界在一夕之間毀滅的絕望!
“什么?奪妻計劃?璜,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韓昊聽完靳宇璜一番堅決的決定,直覺認(rèn)為他一定是被第一次被女人甩了這個打擊給逼瘋了。
見靳宇璜己經(jīng)一個禮拜沒有來公司上班,韓昊按捺不住忙得沒半刻清閑的痛苦折磨,特地前來關(guān)心一番,沒想到竟會看到他向來英俊瀟灑的好友一副頹廢樣,還滿口瘋言瘋語。
“我再認(rèn)真不過了!”
“可是你不是說這輩子跟女人玩玩可以,絕不會傻得結(jié)婚來綁住自己嗎?”韓昊驚慌的看著靳宇璜,虧他還一直拿靳宇璜當(dāng)精神的最高指標(biāo)。
“她不一樣,我沒辦法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是——哎!你沒辦法體會的!”靳宇璜復(fù)雜的看著好友。
“我是沒辦法體會,不過我可以肯定你真的變傻了。”韓昊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瞪著他。
“我不管,一想到他在別的男人懷里,我就整天吃不下、睡不好,我一定得設(shè)法讓她回到我身邊。”
他真是傻,怎么會讓這么美好的女人白白從身旁錯過。
“你先不要沖動,冷靜點,想想珊妮、想想曼莉,她們身材火辣、風(fēng)情萬種,最重要的是她們絕不會糾纏不休、更不會挺個肚子來要你負責(zé),多好是不?你何必自找麻煩,拿女人綁住自己呢?”韓昊滔滔不絕的試圖喚醒靳宇璜的理智。
“不,我沒辦法想,我的腦子里全都是她!她笑容燦爛的樣子、被我傷害哭泣的樣子,她冷漠決然離去的樣子,我知道,這輩子我心里只容得下她,非要她不可了!
完了!看來靳宇璜是真的是沒藥可救了!
韓昊一臉大勢已去的絕望神情,他誓死堅守單身的盟友已經(jīng)陣前掛點了,看來眼前他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先前他‘好心’幫忙靳媽只是為了看靳宇璜的好戲,沒想到最后他竟傻得動了真感情!
老友,實在不是他不講義氣,而是有句話說:“日頭赤炎炎、隨人顧性命!”
“老哥,你若想這么做的話,就盡管放手去吧!人家不常說‘真愛只有一個’嗎?你盡管使出所有卑鄙下流……呃,不!是使出最大的誠意去感動柳妶依,讓她再度回到你身邊吧!”韓昊一臉諂媚的涎著笑,忙不迭的鼓吹道。
“真的?你也贊成?”
“當(dāng)然!我絕對是全力支持的。”但僅是精神上的!阿門!
“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苯铊荒樃袆拥呐闹。
“好了,你慢慢部署計劃吧!我先回去替你照顧公司業(yè)務(wù),順便修理那些老是混水摸魚的老油條,咱們有空再聯(lián)絡(luò)啦!”如果你還尸骨猶存的話!
韓昊端著張大大的笑臉,邊退出他的房間邊朝他擺手。
看著好友離去的身影,靳宇璜的心底驟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
他真是錯怪韓昊了!
這小子平時看來吊兒郎當(dāng)、狡詐滑頭,沒想到他竟然這么有義氣、夠朋友!
這么一來,他就更不能辜負他的一番好意,他非得重新贏回柳妶依的心不可!
傍晚時分,正無精打采的坐在客廳里的靳媽,突然接到韓昊打來的電話。
“什么?我那傻兒子要重新追回妶依?還失敗了?”
已經(jīng)郁卒了好一陣子的靳媽聽到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頓時心情更是如烏云籠罩。
“是啊!他說是要展開什么‘奪妻計劃’,結(jié)果先是每天跑到人家妶依的住處求情,吃了幾大車的閉門羹不說,后來更是索性連班也不上,成天跟在人家后頭監(jiān)視人家約會!表n昊宛如私家偵探的詳盡報告著。
“這筆小子!成天只會賺錢,連追個女朋友也不會!苯鶍尯掼F不成剛的恨罵道。
“靳媽這回你可說對了,宇璜那小子別說是跟蹤不成,還蠢得讓自己得了重感冒,我看他剛剛站在人家樓下還噴嚏連連。”韓昊夸張的哀嘆了口氣。“靳媽,我看這下您想辦喜事恐怕難!”
“這可怎么辦?”靳媽一副心事重重也頓時沉默下來。
“哎呀!這次璜把人家心傷得重了,連我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要不然我何必在這光嘆氣?”
“不成!要是不替這愣小子想想辦法,怕是他到了七老八十還是光棍一個!苯鶍尵鞯哪X子迅速的轉(zhuǎn)了起來。
“靳媽您有辦法?”
“妶依這丫頭心地好、耳根子軟,要讓她回心轉(zhuǎn)意不難,但得用點技巧!苯鶍尩穆曇袈爜盹@然已經(jīng)有了主意。
“技巧?”韓昊懷疑的提高聲調(diào)。
論用點子、使小聰明他可是拿手,連他都束手無策了,靳媽還會有啥法子。
“我告訴你……”
兩人就隔著電話這么一來一往的商討起計謀來。
“……等會兒呢,你先打個電話給妶依,三十分鐘之后我會再打,這樣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吧?”
“我完全清楚!”煽風(fēng)點火他最拿手了。
“若這回真事成了,我一定會好好答謝你!”
“只消動動嘴還有賞銀拿?”
“不是!是——”要替你介紹個女朋友!
但靳媽話還沒出口,就聽見大門傳來打開的聲音。
“韓昊,我那傻兒子回來了,我得掛了!”靳媽急忙掛上電話,轉(zhuǎn)頭朝靳宇璜露出殷勤的笑。“兒子,你回來啦!”
“嗯!”靳宇璜看著母親臉上過分熱絡(luò)的笑容,狐疑的微挑起眉。
奇怪!媽不是早就揚言要跟他“絕交”了嗎?怎么突然對他又熱絡(luò)了起來。
“媽,您沒事吧?”他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沒事!看了些電視、打打瞌睡,好得很。”靳媽含糊的笑著。
“那就好!”可別再像上次一樣,突然害了病給送進醫(yī)院去。
“好了、好了!沒事的話趕緊回房里去——”靳媽迫不及待的趕靳宇璜回房。“喔,對了!別忘了要躺在床上!
“為什么?”這下靳宇璜更懷疑自己,是否正踏人某個陷阱之中。
“因為——”靳媽頓時語塞,直到她看到他摸得通紅的鼻子。“你感冒了嘛!病人總要多休息才對!彼郎厝岬男β秲膳叛例X。
“喔!”也對!經(jīng)靳媽這么一提醒,靳宇璜忍不住又狠狠打了幾個噴嚏。
雖然今天又沒有如愿見到柳妶依,但媽說得對,他是真的該上床好好休息了!
痛苦的挨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看到靳宇璜終于死心離開了,一個鐘頭后柳妶依卻突然接到韓昊的電話。
“什么?靳宇璜生病了?”
“這不關(guān)我的事!”她故作冷漠的回了句。
“其實這小子對你這么壞,你給他這么點懲罰都是他活該,我也不是來當(dāng)他的說客啦,只是特地來提醒你,那小子得了重感冒,你最好小心點別讓他靠近你,那可是會傳染的!更何況——”頓了下,韓昊還故意加上一句。
“他還病得那么重!”
頓時,柳妶依的臉色大變,好半天她完全無法思考,了心只想著靳宇璜軟弱無力的躺在床上的樣子。
他向來不懂得照顧自己身體,這下病得那么重定是受了不少罪!
“這……這又怎么樣?”柳妶依語氣微顫的說道,一旁楚翎拼命以手勢暗示她別理會他。
“是嘛!我是這么告訴他,你才不會管他的死活哩,但他還是要我無論如何通知你一聲!
“消息我收到了,沒事的話我要掛了!”趁著自己還有最后一點僅存的勇氣,她趕緊結(jié)束了電話。
“妶依,你可千萬別被那家伙騙了!那小子一定是在使苦內(nèi)計。”一旁的楚翎一口咬定。
“大概是吧!”話雖如此,但柳妶依已經(jīng)擠不出半絲笑容。
柳妶依竭力維持平靜,魂不守舍的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眼前的電視正播放著苦情的劇碼,然而她視而不見的盯著屏幕,腦子里浮現(xiàn)的,卻是靳宇璜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的模樣。
就連楚翎在一旁幫她做心理建設(shè),拼命想強化她的信心與決心,她卻連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鈴——鈴——鈴——”
三十分鐘后,柳妶依身旁的電話再度響起。
像是被燙著似的,她猛然震了下,急忙伸手接起電話。
“喂?請問找哪位?”她緊張得甚至連聲音都在發(fā)抖。
“請問妶依在不在?”電話另一頭是她熟悉的靳媽。
“靳媽媽?您怎么會打電話來?”柳妶依驚愕之余,也隱隱猜得出她定是要來為靳宇璜說項。
“喔,也沒什么特別的事啦!我只是聽說你喜歡狗,想問問你,不知道你想不想收養(yǎng)一只小白狗?”靳媽像是在討論菜價一樣的稀松平常。
“狗?靳媽媽,您怎么突然……”柳妶依愣住了,沒想到靳媽不如預(yù)期中的提起靳宇璜,而是問她要不要養(yǎng)狗。
“是這樣的!是我那兒子最近抱了只小白狗回來養(yǎng),碰巧他這幾天病得挺重的沒時間照顧狗,我年紀(jì)大了也照顧不來,所以才想請你幫個忙找人收養(yǎng)!”
“他……他真的病了?”韓昊沒有騙她!
“啊,你說誰?喔,我兒子!哎呀,沒什么大礙啦!年輕人又不像我們老人家,不看醫(yī)生、不吃藥,就連成天不吃不喝也不會少掉幾兩肉的,甭管他!”靳媽一副無所謂的口吻。
“靳媽,您等我一下,我馬上就過去!”她再也忍不住了!
得了重感冒,不看醫(yī)生、不吃藥,甚至還成天不吃不喝,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
“唉!妶依,你去哪里?千萬別被他們給騙了!天底下比靳宇璜好的男人大多了,想想杰夫,他以后絕對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的!”
間言,臨到門邊的柳妶依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楚翎緩緩說道。
“楚翎,其實我對杰夫一點感覺也沒有,三番兩次跟他約會,只是不忍心拒絕你的好意罷了!”頓了下,柳妶依緩緩牽起一抹復(fù)雜的笑。
“其實,我始終還愛著靳宇璜!”
在楚翎錯愕大張的目光里,柳妶依轉(zhuǎn)身就往門外沖,甚至連外套都來不及穿。
當(dāng)柳妶依一眼看到躺在床上、憔悴、狼狽的靳宇璜時,兩道淚水就這么滾落臉龐。
“妶依?你……你怎么突然來了?”靳宇璜一見到她兩眼驀然發(fā)亮,不敢置信得甚至結(jié)巴起來!澳氵@傻瓜!你以為每天到公寓樓下等我、甚至把自己給弄出病來就能改變甚么嗎?”柳妶依掩不住心急與心疼的罵道。
“我……”柳妶依到這里就是為了來罵他一句傻瓜嗎?
“你平時不是很會講、總是辯才無礙滔滔不絕嗎?”看著靳宇璜發(fā)怔的模樣,柳妶依更氣了。
“我只是不敢相信,這輩子還能得到你的關(guān)心。”他怔然的說道。
“你這傻瓜!全天底下最傷人心、也最令人放不下的傻瓜!”柳妶依罵著,卻再也忍不住投入他的懷抱。
“喔,天!”靳宇璜緊抱著她馨軟的身子,幾乎懷疑自己是否在作夢。
“你就受欺負我,知道我心軟、知道我狠不下心丟下你不管!”
說著,懷中的柳妶依不甘的掄起小拳頭,恨恨的捶打他的胸膛。
“乖,別哭!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太驕傲也太頑固,但我發(fā)誓,從今以后我絕不會再讓你哭泣!
他話意中的深情讓柳妶依不由得怔了下,而后緩緩抬起頭凝望著他滿含愛意的眸。
用話編出的謊能騙人,但她相信他眼中似海的深情絕不是假的。
“你是真的愛我?不是存心戲弄我這只丑小鴨取樂?”她抹干淚,故意問道。
“第一,我靳宇璜對天發(fā)誓,我是整顆心毫無一絲空隙的愛著柳妶依。第二,你不是丑小鴨,你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天鵝!彼粗难,認(rèn)真的說道。
感謝老天!這么輕而易舉的就讓柳妶依回到他的身邊,而他發(fā)誓,他不會再讓她從身邊溜走!凹藿o我!”
他抬起她的小臉,認(rèn)真的懇求道。
看著他臉上的溫柔與深情,她的淚再度不聽話的遺堤。
“你老是愛惹人哭!”柳妶依擦著淚、不甘的罵了句。
“我發(fā)誓,這真的是最后一次!”
靳宇璜舉起手、如假似真的起誓道,卻把柳妶依給逗笑了。
“我愿意!”
她含著淚水綻出一抹絕美的笑容,以哽顫的聲音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