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要求的是什么嗎?”
冷冷的嗓音帶著濃濃的不滿,莫撼濤的手看似不經(jīng)意的搖弄著桌上那支質(zhì)地精純的金筆,可是所散發(fā)出來的目光卻較那金屬透出的冷光更讓人泛著寒顫。
“我……”姚雪蝶一臉蒼白,方才的決心在他冷冽的目光下顯得有些無力且可笑。
“說!”低沉的嗓音中透著一股輕柔,他那宛若刀雕斧鑿的臉龐甚至還浮起了一抹輕淺的笑容。
可他愈是這樣,她的心就愈慌,那種即將失去一切的感覺也在心中劇烈的拉扯著。
“我的意思是,漢清的車禍……”深吸了口氣,姚雪蝶雖然心慌意亂但卻不許自己有半點的退縮,可是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給打斷。
“你現(xiàn)在是用什么立場跟我說話?”他反問著臉色蒼白的她,眼神犀利得彷佛是要將她穿透一般。
看來這顆棋子的心是亂了,而且還亂了個徹底。一股深沉的惱怒自莫撼濤的心中竄起,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背叛他。
她仰頭看著他沒有答話,但透著水光的眸子卻可以清楚地看出她的掙扎。
“你該知道背叛我的代價。”他低聲提醒,那陰沉的模樣宛若地獄來的使者一般嚇人。
“我沒有要背叛你,只是……只是……難道不能換另一種方式嗎?”望著他那張冷硬的臉龐,姚雪蝶絕望且澀然地問道。
其實她很清楚的知道,從她用自己為代價向他要求協(xié)助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了和他談條件的資格。
早在幾年前,她就將自己賣給了他,而他也的確信守承諾地出錢出力,挽救了父親的一條命,還有他們家瀕臨破產(chǎn)的公司。
用自己重新?lián)Q來一家人的安樂生活,她從來沒有后悔過,也向來認定了莫撼濤是她的恩人,她甚至愿意用自己的身子來償還他的恩惠。
可是他沒有這樣要求,不但讓她維持了尊嚴,甚至還替她出學費,讓她出國念書,可以完成學位。
所以,對他,她一向是滿心感激的,任何事,只要他開口,她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折扣。
包括當初他要她刻意去親近江漢清,她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還做了超出他所要求的,將自己的清白給了江漢清以換取他更傾心的相愛。
這——是她報恩的方式!
那時她的義無反顧曾經(jīng)令莫撼濤動容,可誰又會料到,換了個時空后,她卻是為了江漢清來找他。
“你真的愛上他了!”不是疑問而是陳述,莫撼濤不悅地點出了這個事實。
“我……”她欲言又止,但卻已是默認。
“你這是在逼我也把你當敵人!睗饷纪咸羝穑难凵裨谵D(zhuǎn)瞬間變得更加森冷。
“我沒有!”姚雪蝶急得猛搖頭。
她一點都不想成為他的敵人,她來只不過是想求他放過江漢清一馬。
“所以……我可以假設(shè)你不會背叛我?”
編貝般的白牙陷進了她那早已沒了血色的唇瓣,姚雪蝶的猶豫沒有逃過莫撼濤的眼。
“我不會背叛你!”終于,他的恩情還是讓她許下了承諾,縱然心痛萬分。
“以前,我知道自己可以相信你。”他筆直地走到她面前,低頭,像是個王者一般地睥睨著她,緊抿的唇緩緩地繼續(xù)開合著!翱墒乾F(xiàn)在的你是一個被感情沖昏頭的女人,我還可以相信嗎?”
心很痛!
一邊是恩人,一邊是情人,她知道天秤的兩端絕對不會有平衡的一天,所以她做出了選擇,即使那代表她從自己的心頭剜去一個人,一份傾心的愛戀。
面對他的問題,姚雪蝶心痛地閉上了眼,過往的種種在她的腦海里像是風火輪—般飛快的轉(zhuǎn)著。
莫撼濤的恩,江漢清的情,即使再難選擇,她依然做出了決定。
“你可以繼續(xù)相信我!”
“很好,那么你就乖乖的待在美國,短期間內(nèi)不準回臺灣!
他的決定明顯的代表了不信任,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說,只能任由苦澀由她的心不斷往四肢百骸蔓延著。
頹然地回過身,雖然結(jié)果是徒勞無功的,但她卻不后悔走了這么一遭。
因為……至少她盡力了,即使將來不再得到莫撼濤的信任,她亦無悔。
走了一步……兩步……三步……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再次回過身來,望著他遲疑的說道:“王少讓他好好活著好嗎?”只要能活著,就有重新來過的機會,這是她至少要為江漢清祈求的。
“活著?!”聽著她的話,莫撼濤心中的不解再也遮掩不住,他挑了挑眉,“是不是臺灣那邊發(fā)生了什么事?”
是因為出了事,所以向來對他的交代不曾打過折扣的姚雪蝶,今天才會來這么一趟吧?
他的問題和微露疑惑的神情讓她有些不解,“你不知道嗎?難道江漢清出車禍的事不是你安排的?”
“他出車禍了?”
“不但他出了車禍,江萬饒也心臟病發(fā)住進了加護病房,父子倆同樣生命垂危!币ρ┑f著說著,淚珠兒也跟著壓抑不住地滾落。
原來如此!
聽到這個消息,莫撼濤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同情,反而多了些殘忍的快慰。
是報應吧!
他都還來不及出手呢!結(jié)果他們的報應就臨頭了,呵呵!
望著他臉上殘忍的笑意,她知道自己不該問,可是仍忍下住沖口再確認一次,“難道這些不是你安排的嗎?”
如果一切是出自于他的安排,那么他剛剛又怎會露出驚訝的眼神呢?
但如果不是……又怎么會那么巧合?
姚雪蝶心中的疑惑完全沒法獲得解答,可是莫撼濤什么也不再多說,讓她只能無奈的離去。
*
望著手中那本熱騰騰的護照,江琦璇驚詫的抬頭望著莫撼濤。
他……怎么知道的?
她今天在外頭跑了一天,希望能立刻將遺失的護照辦好,可惜的是,那些駐外人員卻說一定得等三個工作天。
為什么他卻可以……
“還有這個!”
活像是身上背了個百寶袋似的,他不但交給了江琦璇此刻最需要的護照,還掏出了今晚飛抵臺灣的機票,壓在機票上的是她被搶走的那條項鏈。
瞪著攤在他厚實大掌上的機票和項鏈,她愣了好一會,并不伸手接過它們,只是抬頭問道——
“你知道了對不對?”
她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可是看著他特地送來的東西,還有那—臉洞悉的神情,她確定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家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奇異的,這種仿佛被人摸透的感覺并沒有讓她覺得不舒服,她甚至沒有去問他怎么知道的。
他的神通廣大,她是早已見識過的。
對于她的問題,莫撼濤沒有否認,只是用一抹了然和心疼的眼光看著她。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一起回臺灣的!
“你是什么意思?”他的話讓江琦璇的心驟然竄進了一股暖流,望著他那堅定的眼神,她似乎覺得沒有那么害怕了。
這幾天,她一直好伯,好慌!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莫撼濤只是逕自朝著她問:“聽過烙集團嗎?”
“嗯!”江琦璇點了點頭。
在臺灣,就算是市井小民,就算不曾在商界打過滾,也很少有人沒有聽過烙集團的吧!
它就像是一個烙印,那個火一樣的商標幾乎無所不在,交通、飯店、娛樂,幾乎日常生活的每一天,人們都已經(jīng)習慣了有烙集團的參與。
“我就是烙集團的總裁——莫撼濤!”莫撼濤宣告了自己的身份,他以為至少會在她的眼中看到一絲的欣喜,甚至是崇拜。
但是……沒有,除了一點點的驚訝之外,她的眸光依然清澈如昔。
“你不相信嗎?”對于她這種平靜過頭的表現(xiàn),這是他唯一能想得出來的解釋。
“相信!”她點了點頭,對于他表露的身份,并沒有一絲的懷疑,只是接受,平靜的接受。
“為什么相信?”這下反倒讓他覺得好奇了,因為她看他的眼光沒變,對待他的態(tài)度也沒變。
聽到他的問題,江琦璇望著他的眼光突然變得有一點奇怪,甚至還有一點想翻白眼。
相信他,還需要有為什么嗎?
其實真要她說,她也說不出為什么,或許是他渾身上下所散發(fā)的那種氣勢吧!
也或者是他那向來異于常人的自信,反正她就是知道他是個不凡的男人,雖然有些驕傲和自大,可是他也有那種本錢。
“因為你說!”想不出一個好理由,她只好照實回答。
“你……”莫名的悸動敲進了莫撼濤向來冷硬的心房,雖然極力的想要阻止這種不該有的感覺,可是偏偏它就是那么不容人忽視的存在。
“白癡!”最后,他對她硬生生地迸出了這兩個字。
這么容易相信人,被賣了都還幫人數(shù)鈔票。
他該為她的天真暗自竊喜,畢竟她愈天真,他的計劃要達成就愈容易。
可偏偏瞧她那完全不懂得懷疑人的模樣,卻莫名的在他的胸臆之中燒起了一把火,而且還燒得頗旺。
“你才是白癡!”莫名其妙被罵白癡,她頗沒好氣地回道。
“算了,我看我還是跟你回臺灣好了,免得到時候你真的被賣了都不知道。”說著說著,他還伸手擰了擰她的小俏鼻,那姿態(tài)帶著一點點的寵溺。
伸手搗著自己被偷襲的鼻頭,江琦璇橫了他一眼,不服氣地抗議,“我才不會被賣,好歹我也是商學院的高材生好嗎?”
“就憑你這只小兔子?”莫撼濤搖了搖頭,一副完全不信任她的模樣,用篤定的口吻說道:“你要是一頭栽進那吃人的叢林世界,只怕沒兩天就被大野狼拆吃入腹了!
“你……”被人這樣批評,她氣得渾身發(fā)抖。
她張口想要反駁,可是卻也心知肚明,以自己這初出茅廬的稚嫩,想要在父兄不能管理公司之際,帶領(lǐng)江家走出一片陰霾,的確是不可能的任務。
深呼吸!
再用力地深呼吸!
抑下心頭的情緒,她再抬頭時,水亮的眸子已是一片清明與篤定。
“你愿意出手幫忙,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如果有他,一切應該沒問題吧!
沒來由的,她就是這么地相信著。
毫無表情的俊逸面容上,依然波瀾不興,莫撼濤凝望了她三秒之后,緩緩地開口說道:“但憑心意即可!
他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是世俗的金錢,他確定自己要的東西她一定付得起,而且她也一定會付,不用言語勒索。
可在她付了那代價之后會面臨怎樣的光景,就不在他關(guān)心的范圍之中了。
冷冷地一抹笑在他那有棱有角的唇畔揚起,但卻在轉(zhuǎn)瞬之間消逝。
“呃……”簡單的幾個字,江琦璇愣住了。
什么叫但憑心意?這么模糊的說法不應該出自一個成功的商人之口吧!
面對“代價”這個問題,她還是一頭霧水,唯一清楚知道的只有他愿意出手幫她這個認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