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公司的氣氛十分凝重,沒人敢問總裁額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大家只好全都裝作沒看見,繼續(xù)工作,能不接近就不接近,只有蘇蒨不怕死地提著早餐敲了他的門──
「任遠,」她走進辦公室,關(guān)上門,有些討好地把早餐遞給他。「我聽說你喜歡吃清淡的早餐,所以幫你買了一份……」
其實她找借口進來,是想看看他的傷,但任遠當(dāng)她是隱形人,看都不看她,讓她無法觀察他的傷口。
「如果沒別的事,請出去!顾ь^,冷漠地看著她。
這次,蘇蒨看清楚了,結(jié)果發(fā)炎紅腫的傷口嚇壞了她。
「你不是說你會去醫(yī)院的嗎?」她緊張地驚問道。
「請!谷芜h完全不理會她。昨夜,他已經(jīng)筑好心墻,決定從此拒絕接受她的關(guān)心。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去醫(yī)院?」
「我去不去醫(yī)院關(guān)妳什么事?」任遠覺得她實在小題大作,這不過只是小擦傷罷了。
「當(dāng)然跟我有關(guān)呀!你受傷我會很難過的,你看我昨天都沒睡好!顾钢约貉巯碌暮谘廴Γ蓱z兮兮地說著,試圖博取他的注意。
「少濫用妳的同情心,我不需要!」任遠譏道。
聞言,蘇蒨雙眸一黯。任遠的話傷到她了。
她善良,但絕不是濫用同情心,她是那么地關(guān)心他、在乎他,可是他總是抹殺她的真心。蘇蒨靜靜地看著他的怒容,忽然覺得很累。
她平靜地說道:「不管你信不信,你對我而言絕對不是路人,你是除了扶養(yǎng)我長大的阿姨外,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說完,她心情沉重地轉(zhuǎn)身離開,再也不敢奢望冷漠的任遠會有一點喜歡她。
一直以來,她的熱情總是全數(shù)消失在他的冰冷里,她雖從不要求回報,但他也不該連最基本的回應(yīng)也沒有吧?
這樣,她真的好累。許芳霖說得對,她和他果然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她腳步沉重地移至門口,手卻在握住門把的瞬間,被另一股力量使勁拉住,下一秒,她整個人已跌進一堵堅硬的胸膛。
「別離開我!」任遠緊抱著她,痛楚地低聲道。
剛才她失望的表情比眼淚還令他心驚,當(dāng)她轉(zhuǎn)身,彷佛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關(guān)系時,他的心幾乎痛到不能呼吸,彷佛又回到年幼時被父母遺棄的那一刻。
他害怕地拉住她,用力地摟緊她,就怕她會在下一刻離開,他從未有如此害怕失去的感覺。
這樣清晰的情感,讓他再也無法否認對她的愛,他想和她在一起的強烈念頭,如閃電般不斷地劈進他的腦中。
待在他懷里的蘇蒨,委屈與幸福在心底交織著,她忍不住哭了。
這個內(nèi)斂且又陰晴不定的矛盾男人,終于肯表達他的心意了。雖然只是一句「別離開我」,但對他而言是多么的難開口,所以她懂了。
「我從來沒想過要離開你,就連現(xiàn)在也一樣……」她哭著抬眼看他!缚墒敲鎸δ愫隼浜鰺岬膽B(tài)度,我真的好累……」
她的心從來不知道疲累是什么感覺,以前,每天一睜開眼就想著今天將會有多快樂,可是自從愛上任遠后,她每天睜開眼,想的都是他。連許芳霖都說她現(xiàn)在笑起來總是有些勉強,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到她朝氣十足的模樣了。
「對不起……」看到她疲累的眼神,心痛之下,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蘇蒨驚愣地瞪大雙眼,他像害怕失去她似的,狂亂地吻著她。這個吻雖然痛楚,但卻夾著甜蜜的歡愉。初嘗親吻滋味的她,此刻腦子已經(jīng)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就算她會在這一刻窒息,她也不想停止這一切的美妙感覺。
于是她開始笨拙、愉悅地回應(yīng)著他,在他的引導(dǎo)下,她微啟雙唇讓他的舌尖找到她,制造出一陣陣更令人暈眩的快樂。
短暫的狂亂后,似乎察覺到她輕微的不適,任遠改以輕吻,以更多的柔情輕吮她紅腫的唇、小巧的耳垂、白皙的頸線和圓潤的肩,最后,彷佛舍不得似地又重回她甜美的唇瓣。
她雙唇微啟,不能控制地嬌喘著,臉頰潮熱發(fā)紅,必須以兩手緊緊攀住他才不會讓已經(jīng)虛軟的身體癱軟在地。
「這里,」他點著她的唇,霸氣地宣布:「以后只能屬于我!
「好!顾埠芨纱嗟卮饝(yīng)。
任遠安心地擁著她,兩人互相倚靠著,等待急促的呼吸和緩。此時此刻,不用言喻,兩人早就了解彼此心意……
「任遠,」蘇蒨抬頭看著他。「以后不要再對我忽冷忽熱了,好嗎?」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任遠保證道。
她相信他,冷漠的他不輕易給承諾,一旦答應(yīng),就會做到。
「疼嗎?」她抬起手,輕觸他傷口周圍的紅腫,覺得很抱歉,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她絕不會原諒自己。「我?guī)闳メt(yī)院包扎好嗎?」
「不用了,小傷口而已!谷芜h不在意。
「拜托啦……」她撒嬌著,不想提父親的例子!溉绻愎治掖騻,我可以讓你打回來,但請你一定要去醫(yī)院。」
見蘇蒨這么認真,任遠差點失笑。他抽了張面紙想替她擦臉上殘留的淚,但蘇蒨卻躲開了。
「擦掉眼淚!谷芜h正色道!阜駝t讓人看到,還以為是我欺負妳!
「那你會去嗎?」她不動,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沒想到她這么執(zhí)拗,任遠不答應(yīng)都不行。「哎……好吧!
「好!」蘇蒨這才開心地靠近他,讓他替她擦眼淚。
「原來妳的脾氣還挺拗的!
「我是擇善固執(zhí)!固K蒨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肝也幌M阌惺隆7判陌,你的醫(yī)藥費我會出,療傷期間的營養(yǎng)品我也會付?墒俏覜]有太多錢,如果超過我的經(jīng)濟能力,請你從我的薪水扣,扣十年、二十年都沒關(guān)系!固K蒨很肯負責(zé)的。
「妳以為我得的是什么重病嗎?」她認真的模樣逗笑了他。
「你?」蘇蒨驚訝地看著他開心的笑容,雖然不是燦爛的大笑,但他淺笑的樣子真的好迷人。她著迷地看著他!改阈ζ饋碚婧每!
任遠笑望著她美麗的眼睛!敢院笪視焯鞂呅,只有妳才看得到!
「嗯!褂值玫揭豁棇贆(quán)利,蘇蒨笑得樂不可支。她摟著他,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了。
任遠把下巴輕靠在她的肩上,想到以后的日子有她的噓寒問暖,他的心不禁揚起滿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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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好傷口,蘇蒨為了獎勵任遠乖乖聽話,在便利商店買了一根棒棒糖送給他。
「這是你的獎品!」確定他沒事后,蘇蒨臉上的笑意一路上都沒消失過。
「可以不要嗎?」任遠尷尬地看著四周。
「你說呢?」蘇蒨瞇起眼威脅他。
「我要!」任遠趕緊接過去。看蘇蒨依然盯著他瞧,他不敢置信地問道:「妳不會要我在大庭廣眾下吃吧?」
蘇蒨點點頭。
「不行!」他有他男人的自尊,絕不能做這種幼稚丟臉的事情。
「好吧,那還我吧!辜热凰幌氤裕翘K蒨也不想勉強。
「好,我吃就是了!」她太快答應(yīng),他反而急了。
蘇蒨覺得他的反應(yīng)很好笑,不過這也證明了,他真的很在意她。
「我吃了,妳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對這個傷這么緊張嗎?」雖然喜歡一個人所以會在意他,但蘇蒨也算是個理智的人,所以他相信,她絕不可能這么小題大作。
蘇蒨沈默了,她低頭踢著腳下的小石子,不知道該不該再提傷心的事,但既然她喜歡任遠,所以她覺得她有必要告訴他,于是她緩緩開口──
「我五歲的時候,我父親上山種田,不小心踩到一根釘子,被劃破皮。那時候只是一個很小的傷口,所以誰也沒有理會,就連傷口發(fā)炎,腫得像饅頭一樣大的時候,他也只擦一般的外傷藥膏,可是后來他好幾天都高燒不退,我母親送他到醫(yī)院時,醫(yī)生說太晚了……」思及此事,雖然已經(jīng)事隔多年,她仍不禁哽咽。
「所以妳害怕這個小傷口會害死我?」任遠牽著她的雙手,心疼她的恐懼。
「嗯!固K蒨點頭!改阒牢矣卸嗯率ツ銌幔俊
「我知道!顾H了她的額頭一下!肝掖饝(yīng)妳,從此之后絕不受傷,但妳也一樣要答應(yīng)我,不論如何,一定要為我保重妳自己,好嗎?」
「嗯。好!」蘇蒨點頭答應(yīng)他。「任遠,你爸媽呢?」
「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他們就過世了!谷芜h輕描淡寫,畢竟自殺不是光彩的事,但他卻忘了蘇蒨是個愛發(fā)問的好奇寶寶。
「一起過世的嗎?為什么?」蘇蒨不敢相信。
「自殺。」
蘇蒨不敢相信地捂著嘴,心疼的淚水立刻在眼睛里滾動。「那你呢?」
「被美國家庭領(lǐng)養(yǎng),但到美國的第二天我逃走了,因為我不想接受任何人同情!瓜肫鹉菚r候的顛沛流離,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也滿勇敢的。
「逃走?那你怎么辦?住在哪里?」她的淚水已經(jīng)掉下來了。
一想到當(dāng)年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突然失去父母,又只身流浪在外,她的心就好痛,難怪他會這么冷漠,習(xí)慣封閉內(nèi)心情感。
「住在打工的餐廳里,賺生活費和學(xué)費。」任遠輕描淡寫,好似在說別人的故事。
「任遠……」蘇蒨沖進他的懷里,緊緊地抱著他!改愫每蓱z喔!
任遠感動著。他從不許別人可憐同情他,但蘇蒨對他的心疼,卻讓他覺得好窩心。
「我知道這世界一定會有比我更辛苦的人,所以我告訴自己,每天都要很滿足、很快樂!固K蒨說道!钙鋵嵲谖腋赣H過世后,我母親也過世了,我是阿姨一手扶養(yǎng)長大的,雖然小時候常受朋友的嘲笑讓我很難過,但比起你,我真的好幸運……」蘇蒨突然好想念阿姨周素美,來臺北這么久,她還沒回去過呢!
「蘇蒨……」任遠莫名地紅了眼眶?此绱藰酚^開朗,他一直以為她來自幸福快樂的家庭,沒想到原來她和他一樣,但她卻是這么樂天知足,而他則是每天在憤世嫉俗中度過。
「我們以后都不要不開心,好嗎?」
「好……」任遠答應(yīng)她,愿意試著學(xué)會如何讓自己快樂。
「任遠,我突然好想回我們村里喔。」
「好,我?guī)吇厝!谷芜h掏出車鑰匙,打算現(xiàn)在就帶她回去。
「不要啦!那么遠,光是來回就要一天了,而且你明天還要上班,一大早還有例行的早餐會報咧!」他的體貼雖然令她很感動,但理智告訴她不可以。
「那下個星期六好了!顾浀媚翘彀滋觳坏幸贿B串的會議,晚上還要參加商業(yè)性質(zhì)的餐會,但是為了她,他可以全部推掉。
「對了,明天你不用來接我上班。」
「為什么?」任遠皺眉。
「秘密!明天你就知道了。」因為她明天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這么神秘?」任遠不禁開始期待她會有什么驚人之舉。
「嗯!」蘇蒨神秘一笑。
她已經(jīng)事先替各個主管訂了明天的早餐,每一份都是他們最喜歡吃的,相信明天開會的氣氛一定會很愉快。
一想到任遠會開心地夸獎她,她就好開心,真希望明天快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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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蘇蒨把許芳霖從睡夢中挖起來,到各家早餐店拿事先訂好的早餐。
「真不懂妳怎么會這么閑!」許芳霖呵欠連連地抱怨著,不過仍很有義氣地替嬌小的蘇蒨提了大部分的早餐。
「替他們買愛吃的早餐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妳不知道,每次開會,他們蛋糕連動都沒動過!
「妳管他們那么多?說不定他們在家里已經(jīng)吃過了!
「咦?這點我倒是沒想到……」蘇蒨有些呆愣!赴ρ剑(yīng)該不會啦,如果他們吃過了,公司為什么還要替他們準(zhǔn)備呢?」
「也對。」
等到她們兩人拿齊了早餐,已經(jīng)是滿滿兩大箱了。
「蘇蒨,今天妳沒讓任遠接妳,這些早餐妳要怎么拿去公司?」
「對厚……」蘇蒨也不知道怎么辦!附杏嫵誊嚭昧恕!
「別浪費錢了啦,不如妳叫劉奕翔載妳,他一定會非常樂意!
「不好啦!太麻煩人家了!
「有什么關(guān)系?大不了,妳再請他吃好吃的炒米粉呀。」許芳霖真會精算,請吃飯怎么算都不會比計程車貴。
蘇蒨看著兩大箱的早餐,只好撥手機給劉奕翔。反正趁這個機會,把她已經(jīng)和任遠交往的事情說清楚也好。
難得有機會能為心儀的女孩效力,劉奕翔開心得不得了,馬上答應(yīng)。
「對了,蘇蒨,」許芳霖問道:「房東房子已經(jīng)打掃好了,他問妳什么時候搬過去?」
「今天晚上好了,我可以慢慢先搬一些日用品過去!
「好吧,反正妳東西也不多,我機車還載得下,來回幾趟應(yīng)該就OK了!
「謝謝!」蘇蒨好感謝。
「三八!我們是好姊妹呢!」許芳霖敲了下她的頭。
在兩人閑聊之中,劉奕翔已經(jīng)到了。
「嗨!兩位美女早安!」
「劉先生,蘇蒨和兩箱早餐就交給你了,你要平安把他們送到公司喔!」許芳霖交代著!肝乙厝パa眠了!
「一定、一定!」劉奕翔說著,趕緊替蘇蒨開車門,然后再幫她把早餐搬到后車廂放。
「奕翔,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蘇蒨覺得很不好意思。
「不會啦,妳不要我?guī)兔,我才生氣呢!」劉奕翔踩下油門,開上車道!笇α,怎么突然買這么多早餐?」
「沒有啦……」蘇蒨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
劉奕翔不禁羨慕地說道:「真是羨慕任遠這個家伙。要是我的公司有妳這樣的員工,每個人每天都一定很開心!
蘇蒨不好意思地笑著!改闾珪f話了……」
「蘇蒨,以后我可以天天載妳上班嗎?」劉奕翔突然提出要求。
「不用了啦,又不順路!
「不會啦!箘⑥认韬苁菆猿。
「其實,任遠他天天都會載我……」提到他,她臉上立刻露出害羞和幸福的表情。
「什么?!」劉奕翔突然緊急煞車,幸好后面沒車。
「怎么了?」蘇蒨嚇一跳,幸好有系安全帶。
「任遠為什么會載妳?」劉奕翔大聲問道,其實心里似乎也猜到一二了。
「其實……我們正在交往!固K蒨一臉甜蜜。
「!我心碎了!」劉奕翔夸張地捧著胸口。
不過奇怪的是,雖然他很喜歡蘇蒨、也打定主意要追求她了,可是為什么聽到她和任遠在交往時,他的心里只有難過、遺憾,卻沒有心痛的感覺?還是他對她的喜歡,其實從頭到尾都只是妹妹般的疼惜?
「少來!」
「真的,妳看,」他敞開西裝外套讓她看!感亩妓榱耍
「最好是啦!固K蒨笑著看他夸張的演出!缚禳c開車啦!」
「我的心碎了,卻得不到安慰……唉!我就知道我沒有人緣……」劉奕翔一邊踩下油門,一邊自嘆自憐。
一個堂堂的董事長,怎么這么愛耍寶呀!蘇蒨被他逗得笑痛了肚子,也因為他大方坦然的態(tài)度而放心不少。
一路上劉奕翔夸張地演出,害蘇蒨笑到不行,幸好公司很快就到了。
劉奕翔幫她把早餐搬到會議室,還熱心地幫她把早餐按各個經(jīng)理的位置放好。
「好啦!」劉奕翔拍拍手!肝疫@么熱心,有什么獎勵啊?」
「改天請你吃好吃的!
「請好吃的,不如給我一個吻比較實在!
「不行!」蘇蒨拒絕,連忙摀著臉。因為她答應(yīng)過,吻只能給任遠,所以不管親哪里都不行。
「怕什么啦!又不會真的親妳,我也是有道德感的人好嗎?」劉奕翔拉開她的手。「真羨慕任遠,能讓妳全心全意地對他!
「你人這么好,一定也可以的!固K蒨看著他,深深的祝福他。
「別提了!顾龅降呐硕贾幌敫嫱,沒一個是要和他真心交往的。
「唉呀!」劉奕翔看了一下表,發(fā)現(xiàn)自己快來不及了!覆荒茉倭牧耍乙ス玖。記得妳說要請我吃飯的喔,別賴皮吶!」
「好啦!知道了!」蘇蒨笑著和他說再見。
劉奕翔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沒注意到任遠就在轉(zhuǎn)角處。
然而,剛才任遠已經(jīng)透過會議室玻璃看著他們打情罵俏,開心的樣子,他深深地皺起眉,心底的醋意也直直攀升,但卻又不斷告訴自己,這沒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