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二姊果然如郎士元所判斷的難產(chǎn),血崩不止。郎士元大膽采用以血養(yǎng)血,以手足的血救活了吳家二姊。
吳家手足一同度過此劫難,如今個個不是掛了病號,就是需要調(diào)養(yǎng)身子,因此郎士元也只好先將恩怨擺一旁,開出藥方,先調(diào)養(yǎng)這一家人的健康。
走在順昌府的鬧街上,郎士元往孫大夫的醫(yī)館行去。因為吳家從京城快馬運來一批貴重藥材,但少了幾味,他得上醫(yī)館去取。
「郎大夫,請留步。」黏膩的女聲從他身后傳來。
郎士元回身,見一陌生女子,臉上帶著刻意逢迎的笑容走向他。
「郎大夫,那日一別,許久不見,小女子還沒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呢!」
「你是誰?」郎士元聽她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仍是面無表情,完全沒接收到對方的熱情。
「小女子是天愛!」她嬌嗔道。
「沒印象!惯@女人到底是誰?
「郎大夫曾救了家兄啊,您忘了嗎?」張?zhí)鞇垡荒橂y堪,她迷戀郎士元俊朗的外貌及神醫(yī)的封號,一直想找機會接近他。
「我收了你們多少診金?」或許從這里回想,他會比較有印象。
「郎大夫沒收咱家錢!顾┲粡埬樆卮稹
「怎么可能?我不是救了你兄長的命?既是救命,那一定是不得了的病癥,怎可能不收錢?」郎士元順勢打量她身上的穿著。「何況你這身打扮,顯然是生于富貴之家,我就更不可能看病不收錢了!
「所以您對咱們張家的恩情,小女子希望能報答,小女子愿意……」
「等等——」郎士元打斷張?zhí)鞇鄣囊粠樵!改阏f你是張家?」
「是的。」
「全順昌府,我救了人家的命卻收不到銀子的,只有那個得了腸病,痛得死去活來的張?zhí)彀。他是你兄長?」
「郎大夫,您記起來啦!」張?zhí)鞇垡荒樀靡獾卣f,看來他終于知道她顯貴的身分了。
「原來你是張家小姐。」郎士元臉色更冷了。
「正是。」張?zhí)鞇垓溈v地說:「郎大夫,爹爹說幾番邀請您到張府一坐總不成,不如今兒個同我一道回府,也好讓爹爹瞧瞧我比他有本事!」
「你到底以為你是誰?」郎士元冷嗤。
「我是天愛!」張?zhí)鞇郯l(fā)現(xiàn)郎大夫的臉色沒有轉(zhuǎn)為奉承,而且更臭了。
「那又如何?對我來說,你什么也不是!拐f完,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張?zhí)鞇坫对诋攬觯瑲獾媚樁寂で。這輩子她所受的羞辱,用五根指頭數(shù)不完,今兒個卻讓郎士元當街拋棄,還說她對他什么也不是。
「可惡,我就不信得不到你!」他竟敢如此藐視她,這讓她越想得到他了。
郎士元氣呼呼地從醫(yī)館取了藥材,回到吳家。
交代完丫頭煎藥的方法后,他一一探望過吳家手足,最后走進菊苑。
「士元哥,你來啦?」吳憂迎向他。自那日兩人鬧口角之后,正好碰上二姊難產(chǎn),士元哥為了救二姊,將對她的怒氣先放一旁,全力救人。她天真地想,都過了這幾日,士元哥的怒火應(yīng)該是消退了,不如就當作沒這事發(fā)生好了。
「嗯!估墒吭テ鹚挠裢蟀衙}。
吳憂微偏著頭打量他!甘吭,你不高興?」她心吊在半空中,快速回想最近有無再做出激怒他的事……嗯,好像沒有,難道他還在氣那件事?
「沒有。」郎士元抿抿嘴,放開吳憂的手,走向半臥在床上的吳慮,為她把脈。
「是嗎?」吳憂隨著他在床沿坐下!甘吭,慮老是躺在床上,是不是身子哪里出問題?」
郎士元銳眼瞪向吳慮,而吳慮立刻閃躲郎士元的目光。
郎士元冷哼。這小妮子的體質(zhì)明明同小憂—般,為何裝?
「她沒去蘇府伴讀,蘇少爺擔心,來探望她,可她都提不起勁呢!蘇少爺可急了!箙菓n想找話題拉近兩人的距離,開始閑話家常。
哦,原來吳慮是為了這個目的,裝成弱不禁風的模樣,來博取蘇少爺?shù)膽z愛。郎士元看了吳慮一眼,一副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樣的了然眼神。
「憂,別說啦,士元哥不喜歡聽旁人的瑣事!箙菓]狼狽地阻止她說下去。
郎士元心中大嘆。怎么他偏偏愛上一個不開竅、不會對男子耍心機的女人?
瞧,吳家大姊耍心機與夫婿斗智;吳家老二耍心機讓夫婿為了她,甚至連尊嚴也不顧;吳家老三耍心機,讓夫婿放下高傲,千里迢迢地下順昌府拐妻而去;現(xiàn)在看看雙生子的吳慮,她竟能讓喜怒不形于色的蘇家二少,不惜讓人看出自己情系于誰,眼巴巴地來探望心愛之人……
這個小憂,她到底在過啥日子?對兩人之間的磨擦一副無關(guān)緊要的模樣,還有空擔心別人的閑事,她怎么一點長進也沒有?是存心要氣得他早衰嗎!
「士元哥,我跟你說喔,阿滿的貓仔們斷奶嘍,你說說,要讓它們吃啥補一補呢?」吳憂順了吳慮的意,改了個跟郎士元有關(guān)的話題。
「貓何時變成是我的事了?」又來了!郎士元覺得胸口郁悶,他要「氣」勞成疾了。
「你是阿滿的救命恩人啊,所以我想你可能會想知道!箙菓n瞧他神色陰晴不定,原本就不怎么高興的面容,這會兒更逸出冷冷的寒意,顯然他不喜歡這個話題,那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合他的意啊?
郎士元不想理她。之前捉弄他的事,他還在氣頭上呢!方才卻又聽到吳慮這么處心積慮地想得到蘇家二少的注意力,讓他又羨又護。
她這般不解風情,別說跟自家手足比較慧黠了,就連跟那張家小姐比,人家雖然使的手段令人生厭,但好歹也比她什么都不做,光會氣他還強些。
唉!他滿肚子的怨言,最終,只能化為一聲無可奈何的長嘆。
「你們倆的身子骨比三位姊姊都要強些,所以沒啥大礙,我已吩咐了膳房,多煮些補血的食材調(diào)理,這樣就可以了。」他起身往外。「我走了!
「士元哥,你去哪里?」吳憂追出菊苑,
「回竹屋!顾_步不停,語氣冷淡。
「我跟你去!顾d沖沖地跟著。
「不行,你回房休息!估墒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吳憂呆愣地目送著郎士元遠去,看來她想要裝作兩人之間無事發(fā)生是不可能的了……
「沒想到我與慮換身分的事他這么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她面帶愁容地走回菊苑,見吳慮坐在床沿,將羅裙往上拉,露出白皙的小腿,取出紅、黃、黑三色胭脂盒,先用赤紅丹青涂抹腳踝,再加入黃、黑二色。
「慮,你在做啥?」吳憂靠了過去。
吳慮花一番功夫在腳踝處上色后,伸直腳遠看,雙眸充滿斗志!盖疲癫幌襁@里被撞傷了一大片?」
吳憂瞧了瞧說:「遠看像,近看就穿幫啦!」
「遠看就成啦,諒他也不敢抓起我的腳仔細看!箙菓]滿意地收起胭脂盒。
「誰會看你的腳?」
吳慮眼眸一閃。「當然是蘇家二少呀,這回我定要讓他對我賠罪認錯!
「蘇少爺惹了你嗎?我瞧他來探望你時,對你可關(guān)心了!
「哼,你不知道,他……他欺負我!箙菓]臉頰泛紅。
「他欺負你?」吳憂好奇地問道:「他怎么欺負你?」
吳慮臉更紅了!赴パ剑圬摼推圬撀!」
「喔。」吳憂沒心情再探究下去,她有更煩心的事!笐],我問你哦,士元哥發(fā)現(xiàn)那日咱們倆換身分的事,氣得不輕呢,你有沒有法子讓他平息怒氣?」
「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啊,就說咱們是為了好玩嘛!」吳慮沒多想地就答。
吳憂搖頭。「這理由是不成的!箲]不在乎士元哥的感受,但她很在乎!
見吳憂苦惱,吳慮沉吟道:「那你裝笨呢?因為笨才會犯錯,不懂不可以互換身分嘛,我有時候?qū)μK少爺裝笨都挺有效的!
「裝笨啊……」吳憂想了想,緩緩舒開愁眉!高@倒可以試試!顾袷墙K于解決了一樁大事般地松了口氣,跳上床。「這幾日我愁得睡不好,先好好地睡一覺,順便想想該怎么裝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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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吳憂梳洗之后,走出菊苑。
該怎么裝笨呢?她穿過花園,努力思量著要怎么做才能教士元哥原諒她。
「小憂!箙请p在大門前朝她招手。
「大姊,啥事?」吳憂跑向前。
「我正要告訴你,客棧要用的酒快賣完啦,得趕快再釀新酒,我現(xiàn)在要過去那兒,你跟我一起走吧!
「可是我要去找士元哥……」吳憂一臉為難。
吳雙笑道:「你士元哥跑不了,咱們的客?刹荒芤蝗諢o酒,等過幾日釀出新酒,你有的是時間可以去陪士元,到時我保證再不煩你。」
「可是……」她不是要去陪士元哥,她是要去請罪的。
「別可是可是啦,馬車就在門外候著,走吧!箙请p拉著吳憂往外定。
吳憂被吳雙推入馬車里,只能眼巴巴地望著竹林離自己越來越遠,心里擔憂著,釀酒得花好幾日的功夫吶,到時不知士元哥又會怎么惱她啦!
幾日后——
滿庭芳客棧有處外人不得而入的偏院,是吳家主子們培育花種、釀酒、休憩之所。
在釀酒房內(nèi),陣陣濃郁的酒香傳出。
酒房管事將剛釀成的初酒,用勺子盛出!杆男〗,這是新酒,請您嘗嘗!
吳憂淺嘗了一口。「嗯,可以啦,接下來可以封瓶放地窖了!
酒房管事吩咐下去的當口,吳極進了釀酒房。
「好香!四姊,酒釀好了嗎?」
「成啦,接下來存入地窖除雜味,在客棧的酒賣完之前,時問應(yīng)該剛好接上。」
「是,這幾日有勞四姊了。」吳極作揖。
吳憂伸伸懶腰!羔劸圃褪俏邑撠煟@也是沒辦法的事兒。不過吳極,大姊說我釀出新酒后便可偷閑,所以接下來的半個月,你別來煩我,有事兒自己解決去!
「是,小弟遵命。」
「那我要先回家了!箙菓n往外走。
吳極隨后跟上!杆逆⑦@么早要出城,可是要去竹屋找士元哥?」
「嗯!箙菓n毫無停步的打算!赶惹拔遗c士元哥之間有些誤會,但大姊說時間緊迫,因此為了釀酒先擱下了,現(xiàn)下我急著去找他說清楚!购龅,她緊蹙著眉,因為該怎么裝笨,她到現(xiàn)在還是想不出來。
「四姊,我最近聽見一些不怎么好的傳聞……」
「不會是我和慮吧?我跟她最近可沒在城里惹事!
「是跟士元哥有關(guān)!
「人家又說他見死不救了,是不是?」吳憂不在意地笑笑。
「不是!
「還是說他見錢眼開?吳極,你明知道士元哥只會整治那些該整治的人!
「也不是。」
「哦?」吳憂瞧他一眼!改鞘巧妒?」
「聽說張家小姐……」唉,四姊這么護著士元哥,他聽到的那些傳聞就越發(fā)說不出口。
「哪個張家小姐?」
「就是小時候常欺侮咱們的那個張家啊!
「張?zhí)彀缘拿米訌執(zhí)鞇??br />
「就是她。」
吳憂下解地問:「她跟士元哥有啥關(guān)系?」
「聽說她四處造謠,說郎大哥對她有意思,已經(jīng)準備做張家的東床快婿!
「你說啥?」吳憂停下腳步,抓住吳極的衣襟。
「我都是聽說的!箙菢O趕緊舉高雙手投降。
「那士元哥有沒有澄清?」
「他啥也沒說!
吳憂放開吳極。
士元哥不說話是啥意思?他是因為惱她,所以才不否認嗎?還是這些日子她為了釀酒,沒辦法出酒房找他解釋,所以他以為她不在乎他?可釀酒這事兒平常一年只有幾次,她也是不得已的!
別擔心,士元哥絕不會喜歡張家小姐的!她安撫自己,但一想到兩人之前的不快,她又忐忑不安了。
「我走了!顾D(zhuǎn)身快步離去,看來她得立刻用吳慮教她的「笨」字訣啦!
「四姊,你要做啥?」吳極擔心地追問。她該不會要去找張?zhí)鞇鄣穆闊┌?那他不就又要花一大筆銀子,請壯丁來護駕嗎?
「秘密、秘密,一個大秘密!箙菓n回身,雙臂畫出一個大圓。開玩笑,要裝笨哪可以明說?
「這秘密跟誰有關(guān)?」吳極提心吊膽地問。拜托,不要是張?zhí)鞇邸?br />
「當然是跟士元哥有關(guān)嘍!箙菓n用「這還要問」的眼神瞪吳極一眼后,轉(zhuǎn)身離去。
吳極松了口氣。呼,不花錢就好,至于士元哥呢?他只能誠心供上四個字——
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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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士元從蘇府走出,蘇家二少滿面笑容親自送他。
「郎兄,多年不見,難得今日相聚,相談甚歡,日后定要常來舍下坐坐!
「也歡迎你常到我那竹屋小酌一番,那就在此別過!估墒吭樕想y得出現(xiàn)愉快的笑容。當年他知蘇家二少蘇燦是名門之后時,原本欲結(jié)交之心因覺身分不配而作罷,想不到蘇燦有心與他結(jié)識,前些日子還特意找上門拜見,今日換他登門拜訪。
離開蘇府后,郎士元走在熙來攘往的街上,想起了與吳憂的事。
那日為雙生子把脈,確定兩人身體無礙后,他就沒再上吳家,之后小憂也沒來竹屋找他,教他氣悶得不得了,同時也覺得奇怪,依她的性子不可能不來找他的。
昨日在城里遇上吳極,聽他說小憂正忙著釀滿庭芳客棧所供應(yīng)的酒,難怪她沒時間來找他了。
小憂……他腦子立刻浮現(xiàn)出她嬌俏的倩影。
唉,互換身分作弄他的那件事,教他明白她對他的情并沒有比手足來得多,可是他卻是全心全意的愛著她。
他已經(jīng)想不出辦法讓她明白,兩人之間的情只屬于彼此,并不能與其他人分享,更不能把他推給別人,那他算什么?這對他是侮辱!
他甩甩頭,想甩掉抑郁的心情。
「郎大夫?」張?zhí)鞇塾锰鹉伒穆曇魪暮箢^喚他。
郎士元臂上立刻泛起雞皮疙瘩,他裝做沒聽到,繼續(xù)往前行。
「哎呀!」張?zhí)鞇酃室獾,大聲地驚呼。
身旁的丫鬟立刻喊道:「小姐跌傷了,郎大夫,你快來看看小姐。
繼續(xù)裝聾,郎士元完全沒有停步的打算,但前方竄出的人影阻擋了他的去路。
「郎大夫,小姐跌傷了,你快去看她呀!」張府的丫鬟攔下他,氣勢凌人地指示。
「在下對跌打損傷并不在行,孫大夫的醫(yī)館就在不遠處,可扶你家小姐到那里醫(yī)治!估墒吭f完,閃身準備離去。
「可我明明聽吳家四小姐到處宣揚,她家的貓劃破了肚皮,讓你縫合傷口,愈后還不留半點疤,怎會對跌打損傷不在行?」
郎士元暗罵吳憂只會專門替他惹麻煩,斜睨張?zhí)鞇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他一向不喜成為焦點,不由得生出一股惱意。
「那是畜牲啊,在下怎可以同等方式對待你家小姐?」
圍觀的群眾暗自竊笑。
「哪來那么多顧忌?」張家丫鬟卻沒聽懂,她抓住郎士元的手就往回拖。
郎士元覺得真是秀才遇到兵,原想用諷刺的話逼對方退卻,無奈卻是鴨子聽雷,完全沒搞懂他的推拒之詞。
他被迫來到張?zhí)鞇勖媲啊?br />
「郎大夫……」張?zhí)鞇鄢斐鍪帧?br />
郎士元極不情愿地攙扶她起身。
張?zhí)鞇鄣痛怪,遮掩著得逞的笑容?br />
而這一幕全讓呆立在街角的吳憂看得仔細。
她原是要回家的,方才轉(zhuǎn)過街角,見這里人多,按捺下住喜看熱鬧的心性,多瞧了兩眼,沒想到看到的竟是士元哥對張家小姐的英雄救美。
一陣妒忌,教她從胸口酸到喉頭,一顆心全糾結(jié)成一團了。
那張家小姐好不要臉,士元哥明明是她的,雖說兩人最近有些不愉快,但張家小姐怎么可以趁虛而入,想要橫刀奪愛?
哼,跌了一跤自己爬起來便成,干么一定要等著士元哥過來攙扶?
之前吳極說士元哥與張家小姐的傳聞,她原先還不信呢,此刻她忽然心生動搖了。她真想立刻上前,將士元哥搶回來,不要他跟張家小姐這般親密。
可她不確定士元哥是不是還在惱她?這陣子她沒去找他,他會因此而更惱她嗎?她了解他性子倔,若他還在氣頭上,她冒然上前,恐怕不會有好結(jié)果,反倒稱了張家小姐的意。
還是先回竹屋等他再說吧!
她隱忍下滿腹酸意,繼續(xù)往城外走,打定主意無論如何,今日定要與士元哥重修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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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士元鐵青著臉,幾乎是狼狽地逃出孫大夫的醫(yī)館。
他忿忿地出了城門,心想幸好他堅持到孫大夫的醫(yī)館醫(yī)治張?zhí)鞇,而不去張府。而且孫大夫始終在場為他護持,否則他可能會讓張家主仆給生吞活剝。
他從沒想過竟有女子可以厚顏到如此程度,一點矜持也沒有,這讓他簡直倒盡胃口。
穿過吳家花園旁的小徑,走進竹林,一陣清風迎面拂來,拂去了一些惱意。
回到竹屋,郎士元一進門,聞到了一股混著花香及酒香的味道,接著一雙藕臂自身后圈住了他。
「士元哥,你回來啦?」吳憂軟聲地說。
郎士元知道會這么做的只有吳憂,也唯有她才敢跟他如此親近,但她突來的熱情舉動還是令他既驚訝又迷惑,一下子難以消化,沒想到在惹了一身晦氣后,會有這么個驚喜。
他轉(zhuǎn)身,仔細地先將她看個夠,畢竟那么多日不見了啊……瞧她白玉般的容顏配上一身淡綠的衣裙,輕靈可愛,怎么看怎么賞心悅目。
「你怎么來了?」他按捺下見到她的欣喜,面無表情地問,還刻意退開了幾步,跟她保持距離。他可沒忘記之前她是怎么惱了他的,絕不讓她一個笑容就擺平了他的不快。
「京城傳來一道密令給咱們,說圣上要下順昌府訪吳家,說不準是什么時候,可能是三個月或半年后,叫咱們隨時候著。我忙著先釀好柜鬯酒迎貴客,所以許久沒見到士元哥,你可思念我?」吳憂走近他,甜甜地問道。
郎士元表情怪異地瞪著她,接著抓住她的手,偷偷探她的脈象,她是小憂沒錯!
瞧她笑得多甜蜜,那模樣仿佛見到他,她心里便有無限的喜悅,那神情跟以往不同,好似見到彼此心意相屬的情人,散發(fā)著幸福的神采……
但她怎么可能忽然開竅了,還「突飛猛進」?不,不可能的!他不能想得太美好。
「我已經(jīng)準備了膳食,就等著你回來一道用膳呢!」吳憂拉著郎士元的臂膀走向膳桌。
那股淡淡的花香混著酒香的味道,郎士元總覺得熟悉,而她的接近教那味道更濃郁了!甘裁次兜?」
「沒有哇!箙菓n聞聞自己的衣袖。
「像花香又似酒香!
「喔……」吳憂勾起微笑。「忘了嗎?你從前喝過的!
她的笑意讓他迷惑,他覺得自己好似醉在她的甜笑里了,而她的眼神正魅惑著他的神魂,整個人飄飄然……郎士元不得不甩甩頭,掙扎地想維持神智的清明。
「你喝酒啦?」他方才就注意到她的玉頰邊多了兩抹暈紅,這讓她看起來更令他難以抗拒。
「沒有喝很多。」吳憂神情嬌俏地回答。
郎士元走近膳桌,見桌上已擺好精致的酒菜,一小甕酒擱在一旁,她還細心地另用酒瓶盛了一壺,好方便飲用。
「你怎知我想喝酒?」他強迫自己冷漠以對。
「你不想嗎?」吳憂驚訝,沒想過他會拒絕。她想喝點酒,或許能讓兩人之間的僵局可以軟化一些。他若不喝酒,那她怎么繼續(xù)下去?
想,但他口是心非地說:「不想!
「那我想跟你喝酒,你陪我好不好?」她輕啟朱唇,聲音軟甜地求他,今天她可不會輕易地打退堂鼓的。
這分明是勾引、是挑逗,但他的小憂怎可能會?郎士元直覺拿起酒壺搖了搖,里邊還是滿的,可見得她應(yīng)該沒醉啊……
「怎么著?」吳憂不解。
「沒有。」她無心的風情,教他渾身燥熱難安,是即將失控前的蠢蠢欲動!感n,你今兒個有點怪。」他大感不解,既然她沒醉,怎可能會有如此令人心癢瘋狂的表現(xiàn)呢?
「那你要不要陪我?」她漾著笑臉,眼睫半合,眸帶輕求,那絕世的容顏白里透紅,郎士元再難轉(zhuǎn)移視線,更別說還要開口拒絕了。
「我先說好,之前的事,我可還沒原諒你。」他拗著性子說,可不甘心就這么輕饒了她。
「嗯!箙菓n見他有些軟化了,高興地扯他入座,為他倒酒后,舉杯。「士元哥,敬你!
郎士元呷了一口!高@味道好熟悉,是什么酒?」
「我的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