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臺北后,本應忙碌不堪的上班情形依然未發(fā)生在孟姜茹身上。她每天的生活還是只有兩個字可形容,無聊。
不過無聊這件事她可以不計較,但是幕溳實在是太過分了,竟然一聲不響的就跑到南部出差把她一個人丟在公司,簡直是過分加三級。
反正既已注定無聊,那就找點事來做做吧!也就因為如此,她每天都積極的找事情做。例如:掃地、吸地毯、擦玻璃,甚至是清洗一些茶杯或飲水機之類的雜事。不過想必各位應該都已了解她之前的事跡了吧?理所當然的,被她碰過的東西絕沒有好下場。
她連掃三天的地,公司也就連續(xù)換了三只新的掃把。她實在是太強了!明明可以用上少說也一兩年的掃把,在她的「巧手」之下竟應聲斷裂,害得公司負責采買的人員每天都得上一趟五金行才行。
而地毯呢?放心!它沒事,不過吸塵器卻有事!現在它正安穩(wěn)的躺在電器行等待維修,損壞原因不明。玻璃倒是還好,只不過她擦得太賣力,不小心把玻璃「擦」出一條小裂痕罷了。
她又好心的幫公司同事洗茶杯,不過洗十個茶杯大概不小心摔破六個,剩四個沒破的也已斷手斷腳、缺這缺那的。
她洗飲水機的時候因為不清楚只要將里頭的濾心換過就行了,結果她將整臺飲水機丟入水里,下場當然就是只有「送醫(yī)急救」。受害者當然就是公司的同仁,上至經理下至員工,一連好幾天都得自備茶水。
短短不到三天的時間,全公司上下都愛死了也怕死了孟姜茹。
愛的是她天性單純且「熱心公益」,她會幫忙他們送文件到各個部門,雖然常常都送錯,到后來仍得自己跑一趟;怕的是她天生「破壞狂」的本性,生怕哪一天又一個不小心,把公司上下全部的人搞得人仰馬翻。
為怕破壞程度持續(xù)加大,蔣其麗緊急撥了通電話,向在南部洽公的幕溳報備,隨后孟姜茹即被下了一道簡直要她命的禁令,也就是凡是屬于公司內部的東西一概都不準碰,否則一切「后果」將由她自己負責。因為光是修理的費用,就已差點讓公司陷入財務危機,再不阻止,任她繼續(xù)破壞下去,說不定不出幾個月,他們公司就需要撥出一大筆錢大翻修羅!
但是奇怪的是,她此番破壞行徑卻沒有人敢要她回家吃自己。沒辦法!誰教她是老板的「特助」哩!
想必各位看到這里,一定也會產生一個疑問吧!既然幕溳那么疼愛她,那他所說的「后果」到底是指什么?是賠償問題嗎?答錯!要她回家吃自己?更錯!
很好奇吧?
其實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擔心孟姜茹有可能會不小心受傷!
搞了老半天,他所說的「后果」不是賠償的問題,是擔心她會受傷呀!
唉!真是偏心到極點。
無聊的日子又過了幾天,幕溳可終于回來了。但是他的歸來并未帶給無聊的孟姜茹一點不同,只是讓公司里的同事松了口氣,恍若見到救星般。
現在,這位超級破壞狂正無事可做的趴在桌上,手中握著筆不停的在紙上亂畫。她已經畫了近一小時,雖然很無聊,但是沒有選擇的余地。
她一會兒看著桌上的紙,一會兒盯著忙于公事的幕溳,心里的不滿升至最高點。
她也不是故意要搞破壞,而他們不但不諒解她,還對她下了那道禁令。這么「殘忍」的決定都做得出來,簡直是沒人性!
她這哪叫上班?她現在的職位八成比一個倒茶小妹都還不如。
別人上班是埋頭苦干,只有她一人閑閑無事。明明和別人領一樣的薪水,做的事卻比別人少,這會不會引起他們的不悅呀?
想著想著,她又擔心起一大堆無聊的問題。
她兩眼看向天花板,似在想什么般,想得很認真。要是她哪一天變成全民公敵怎么辦?就像上一份工作一樣……不行!為預防這樣的窘境,她決定先自力救濟,首先她要做的便是再找一份工作,以備不時之需。
她看一看蔣其麗,見她正忙著和客戶講電話,她暗笑著伸了伸舌頭;又看一眼幕溳,他仍埋頭苦干著,嘿嘿!這不就是一個大好機會嗎?
機不可失,她小心不出聲的把筆放下,又小心的移動著身體,確定他們的眼睛都沒看她,她轉身就想跑……
「你要去哪里?」一抬頭,幕溳就瞧見她偷偷摸摸的走出去,像做了虧心事。
聽到幕溳的聲音,孟姜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還是被看到了!肝疑蠋!顾仡^拋給幕溳一個干笑。
「我跟你去!鼓粶菡酒鹕。
「不行!」孟姜茹想也不想的大吼。
幕溳停下動作!笧槭裁床恍?」她的反應好像太激烈了點!「你是不是又想干嘛?」他擔心她又想搞破壞了。
他怎么會知道?難不成她臉上有寫字?孟姜茹緊張得猛摸自己的臉,應該不會吧!可能只是恰巧。她深呼吸后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隨即露出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道:「這不好吧?孤男寡女的,一起上廁所會讓人誤會的……」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下流!想到哪里去了?男女廁所是分開的呀!一緊張都忘了。
「你在緊張什么?」見她的反應,幕溳更加懷疑了。他想她應該不是單純的想上廁所而已。
才掛上電話,蔣其麗也對孟姜茹的反應產生了懷疑!甘茄!小茹,你到底怎么了?」老是神經兮兮的,她該不會又想來個破壞大行動吧?
「我……」孟姜茹太緊張了!肝覜]事呀!」她干笑著,大力的擺動著手,一副真的沒事般。「我只是憋尿憋太久了,沒事、沒事的!顾隣繌姷男χ。
蔣其麗和幕溳很有默契的對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這話誰相信?明明就是有事,而且還是不好的事。她不說沒關系,大家就隨機應變吧!反正有的是經驗,怕她不成?
從廁所回來后,孟姜茹又繼續(xù)畫圖。不過此時她全身的細胞沒一個是安分的,都蠢蠢欲動著。她不時看著幕溳,要不然就盯著蔣其麗,一邊觀察他們的反應,一邊則努力的動著腦袋……有了!
她又站起來,這次是光明正大的。
和她想的一樣,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看向她。
「我肚子好痛!姑辖惚е亲,裝出一副真的很痛的樣子!肝乙蠋!乖捖洌匆匝咐撞患把诙乃俣葲_出辦公室。
孟姜茹一跑出辦公室,便頭也不回的直奔大門。一路上她頭壓得很低,生怕被人認出?v使已經跑出公司,她也不敢馬上停下來
跑了有一段距離后,她?吭谝粋轉角休息、喘口氣!负簦〗K于跑出來了!顾呐目裉灰训男呐K,心里倒是挺高興,想不到要出來很簡單嘛!
從頭到尾一直認為自己逃得神不知、鬼不覺,可她忘了全公司上下到處都布滿了攝影機,她逃出來的一舉一動,當然也被拍攝了下來……
孟姜茹一路閑晃,不知不覺的就晃到秦觀天的公司。當她看到門口貼著一張紅紙,正在誠徵門市小姐時,心里的喜悅可想而知。想不到她的運氣特好,這么快就讓她給找著了。
不過她又擔心起另一個問題。這「齊神電腦公司」所做的生意應該是和電腦有關吧!但是她對電腦又不是很行,人家會用她嗎?不管了!人家說萬事起頭難,只要持續(xù)努力就是屬于自己的,況且不試試看,又怎么會知道哩?
「你好,我想來應征!姑辖阌悬c緊張的站在柜臺前,對著今天值班的小姐道。
「你請稍等!构衽_小姐說完話后,便進入一扇門后。
孟姜茹也乘機打量著這間公司。她光是看到滿屋子的電腦,就感到頭昏眼花。這些都是要修理的吧!她猜想著。
就在這時,秦觀天剛好和幕溳講完電話,當然電話的內容可想而知。
「孟小姐,你好!骨赜^天帶著打量的目光向她問候著。
想不到幕溳的眼光還真不錯!
「你好。我……你怎么知道我姓孟?」孟姜茹嚇了一跳。她都還沒自我介紹,他就知道她的名字,難不成他會算命?「你是不是會算命呀?」剛才的恐懼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興奮及好奇。
「這……」秦觀天愣住了。他定定的望著孟姜茹,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回答。她的反應和正常人不一樣耶!
「到底是不是呀?」見他不答話,孟姜茹又不死心的問了一次。
「他不會算命,是我告訴他的!惯@聲音并不是出自秦觀天之口,而是來自孟姜茹的身后!
這次換孟姜茹愣住了,而秦觀天也因此松了一口氣。
她認得這個聲音,是她現在的老板幕溳的聲音。她緩緩的轉過頭,對著不知何時出現的幕溳傻笑,然后逃跑的沖動立即讓她的腳有了點反應,不過她的反應再快,還是比不上幕溳的動作快。
幕溳早早就看出她的企圖,已先一伸手揪著她的衣領!改阆胩尤ツ睦?」他問著。
「我回公司呀!」孟姜茹鼻音濃重,眼眶迅速泛紅,一看就知道她下一步又想干嘛!
「不準哭!」幕溳對著她吼道。他承認剛開始的時候是會怕她的眼淚,但現在已見怪不怪,老早就已不吃她那套了!赴涯愕难蹨I收回去,否則我馬上痛扁你一頓。」
說要扁她是嚇她的。他想試試看這招能不能治得了她的眼淚,若不行也沒關系,他還有最后一招,且保證有效。
「哦……我沒哭!顾裏o辜的回應著。聽到要被痛扁,她的眼淚掉得更兇,只是不敢哭出聲罷了。
「你還哭?信不信我扁你!」這招效果似乎不怎么好,幕溳開始考慮要換另一個方法。
「我……啊……」孟姜茹才一出聲,眼淚便如洪水過境,來勢洶洶。
「好、好、好,不哭喔!」幕溳不得不暫時投降。他自然的將她擁入懷里,然后用食物利誘她!肝覀內コ院贸缘,好不好?」
「你要帶我去吃什么?」短短幾天,她的胃口便被養(yǎng)大,一般的食物是無法滿足她的。
「上次我們不是說好要去吃燒烤嗎?結果沒去成,等一下我們就去吃好不好?」
「我不要!顾F在不想吃燒烤。
「為什么?」幕溳深感驚訝。她竟會說不要,莫非她的胃口被他養(yǎng)大了?
「我想吃別的,不想吃燒烤!
「好,就依你,但是你不能再哭了!
「好!挂粋好字才說完,她就已經把淚水收了起來,功力簡直無人能及。
秦觀天是看傻了眼。他長這么大,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么厲害的哭法,眼淚掉落的速度簡直比臺風過境還快,然而收的速度更快,像蜻蜓點水般干凈俐落。
雖說已經收起了眼淚,但是孟姜茹滿腦子想的還是工作,她絕不會放棄的。
第二天,孟姜茹利用中午吃飯時間,跑到鬧區(qū)的一家服飾店應征。但就在她剛下車之際,卻恰巧遇見來此地視察的幕溳,下場當然是被逮個正著,抓回公司。
不過這沒關系,這一點小小的挫折是打不倒她的。她還有下班時間,她就不相信幕溳會一天二十四小時盯著她。
雖然到現在仍不懂幕溳為何老愛盯著她,但是他要盯就讓他盯吧!反正來日方長嘛!就不相信他會盯著她一輩子。
當天下班后,她先回家洗個澡,故意拖延一下時間,然后才趕到位在忠孝東路路口的一家便利商店應征。
當她一切都談得頗為順利,且店長在她臨走前還喜孜孜的送她到門口時,卻又好死不死的遇上住家正在這附近、且還是這塊地的主人,幕溳。
孟姜茹是嚇傻了。
當她正想開口問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時,她身旁的店長先開口了。
「幕先生,來收房租呀?我馬上拿給你!
孟姜茹聽店長這么說,臉色瞬間慘白。她的心更冷了!
今天是徹底的失敗了。
「這位小姐是來應征的嗎?」幕溳的臉色非常難看,似是一座活火山般,隨時會噴出熱滾滾的巖漿。
「是的!沟觊L點頭道。
「你已經答應錄用她了?」幕溳又問。
「是的!
「是嗎?」幕溳挑高一邊的眉,冷眼望著臉色慘白的孟姜茹。這個超級破壞狂在他公司破壞得還不夠,打算拆了人家的店不成?「如果你答應我不錄用她,我就便宜你半年的房租。」話落,他一把拉起孟姜茹的手,不讓她有反駁的機會,拖著就走。
哼!人家說第一次的失敗不是失敗,縱使是第二次也算不上什么。因為國父革命十次,第十一次才成功耶!她才失敗兩次,根本只是小巫見大巫!況且真正的失敗是在失敗后從此一蹶不振、自甘墮落。
這個道理孟姜茹當然也懂,她還是不打算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