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昏沉狂亂的一夜,隔天幾乎快到正午桑心才悠悠轉醒。
捧著猶如千斤重的腦袋,她恍恍惚惚地下了床,昨晚熱烈、激情的歡愛一幕幕自她腦海閃過。
“羞死人了!”桑心捂著脹紅的臉蛋,簡直不敢低頭看床下散了一地的凌亂衣衫。
從未有人教過她男女情愛之事,她卻能自然的與衛天云合而為一,仿佛她天生就該與他如此契合。
衛天云那張滿汗漬與欲望的臉孔倏然浮現眼前,一絲甜蜜與暖意也緩緩自她心窩里升起。
突然間,她好渴望馬上就看到他。
那就叫做“思念”吧?她有些羞赧的又紅了臉。
她迫不及待地正想沖出房門,卻突然發現自己一絲不掛,一回頭,想撿起地上的紅色喜服,才發現早已破得不成樣子了。
“大少夫人,您醒了嗎?”
正在發愁之際,門外就傳來小丫環的敲門聲。
“我……我醒了!彼笥覐埻也坏揭患误w的衣物,只得狼狽的又躲回床上。
“大少夫人!我是夫人派來侍候您的丫環,我叫韻兒!币粋模樣可愛討喜的丫環推門而入,在床前有禮的福身說道,目光卻緊盯著一地的衣裳。
“這……這些衣裳……”桑心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想解釋。
“大少夫人請放心,這些衣裳韻兒自會清理,這里有件夫人親自挑選的衣裳,韻兒幫您換上!
韻兒看了眼地上殘缺不全的衣服,只是會意的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喔!”桑心隨口應了聲,待她不經意一抬頭,見到韻兒已準備幫她穿衣,她又結巴了起來。
“韻兒,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彼F在可是光溜溜的,叫人給看光身子豈不羞人?!
“大少夫人,您請放心!韻兒會閉上眼睛,什么都不會看的!笨粗笊俜蛉司o裹著棉被的身子,韻兒恍然大悟。
“好吧!那你可不許睜眼偷看喔!”
桑心見她閉上了眼,才放心的自被窩里出來,一件件取下掛在她手臂上的淺綠衣裙,只是穿法繁復的衣裳可把她給搞糊涂了。
“這衣裳怎么這么難穿!”
桑心七手八腳地將衣服全往身上套,卻怎么看都覺得不對勁。
韻兒不放心的睜開眼睛,看到她將一套原本美麗的衣裳穿得全走了樣,忍不住捂起嘴笑了。
“大少夫人……您……嘻嘻……”雖然韻兒已經很給面子的沒有放聲大笑,卻仍忍不住暗地的竊笑!斑是讓韻兒來吧!”
韻兒勉強壓抑想笑的沖動,重新將她的衣服脫下,再利落的一件件穿上。
好不容易完成了起床的第一件大事,在韻兒的指示、帶領下,她來到了大廳,向等候已久的衛王夫婦奉茶、請安。
“看來我們云兒昨晚把你給累慘了。”衛夫人嘴邊噙著一抹曖昧的笑。
“心兒,你可得多努力,盡早讓我們倆老抱孫子!”心急的衛王爺也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爹、娘!為了你們我一定會努力生的,可就不知道天云他行不行了。”
一聽到要出力,桑心自然是義不容辭地拍著胸脯應允,只是一想到沖天云,她不禁面有難色。
“呃?”衛王爺一聽桑心這句心無城府的話,可忍不住笑了!肮
他這個媳婦兒個性既天真,心眼又直,跟他那個精明、世故的兒子簡直是南轅北轍,他實在好奇她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將他這個壞到骨子里去的兒子拴住的?!
沒有門第觀念,更不會嫌貧愛富的衛王爺夫婦,衷心喜歡這個淳樸善良的媳婦!這天倆人就這樣跟這個新過門的媳婦聊了一個多時辰,一番談話后,他們更加確定他們沒有看錯人。
于是乎,就在桑心又再度遍尋不著衛天云的蹤影情況下,她對衛王府上下逐漸慢慢適應熟稔,平淡順遂的過了幾日。
桑心對于衛天云的突然失蹤自然是不無疑問,尤其是每天晚上她一個人躺在柔軟偌大的錦床上,總感覺有無邊的空虛與冷清盈滿胸臆。
怪哉!她一向習慣孤家寡人的過活,然而自從新婚之夜那晚有他在身旁伴她入眠,突然間她竟開始無法忍受一個人的孤單了。
她想他——想得連胸口都隱隱泛疼。
雖然她下至韻兒、上到衛王爺夫婦都問遍了,可是所有人只是面有難色地支吾其詞,誰也不愿意告訴她他究竟上哪去了。
一向不知情愛為何物的桑心,竟然像患了相思病似的掉了魂!
雖然開朗活潑,愛管閑事的她仍不時在府中管些東苑掉了針,西廂少了線的雞毛蒜皮小事,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給挖空了一半。
直到這一刻,桑心也才終于弄明白,原來心里那份懵懵懂懂、模糊不清的牽掛就是——愛!
???
桑心過著漫無目的的找尋、逢人便問的日子已整整五天了!
衛王府占地寬廣,閣苑、筑館舉目皆是,一心急著知道衛天云行蹤的桑心,看著這恐怕是幾天幾夜也逛不完的府邸,不禁暗自發愁。
別說見著她的下人都一副耗子遇見貓似的急忙逃開,就連衛王夫婦也不敢再叫她每天進大廳請安,惟恐她又問起衛天云的行蹤。
不習慣有人成天跟在屁股后頭的桑心借故遣走了韻兒,一個人就這么在府中四處瞎走閑逛,希望能意外見著衛天云。
“二少爺,來嘛!再多吃一口……”
“二少爺,我的葡萄也甜,您也嘗嘗嘛……”
“好好!我全都要了……”
“嘻嘻……二少爺您好壞啊……”
一個人走著走著,一群鶯鶯燕燕的嬌笑聲驀然自樓閣上傳來,桑心抬頭一看,衛風正與一群女人放蕩的嬉鬧作樂。
身為兄弟,他該會知道他的去向吧?
向來健忘又不記仇的桑心,早已忘了上回與他發生不快的事,她興沖沖的跑上樓閣,抓著他劈頭就問。
“風,你知道天云在哪里嗎?”桑心的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急切。
懷里正摟著個美人的衛風著實愣了一下,隨即扯開一抹佞笑,毫不留情地推開腿上的女人。
“全都滾!”
看著幾名女人一臉倉皇,飛也似的跑下樓閣,他才轉身朝她緩緩展開一抹過分殷勤的笑臉。
嘿嘿……他“回報”大嫂的機會可來了!
“知道是知道,可是畢竟你也才剛嫁給大哥,我怕若是將實情告訴你,你會受不了!毙l風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壞樣。
這下他不但可以借機讓這個好管閑事的丫頭吃吃苦頭,以報上回遭她羞辱之仇,還可以幫大哥一個忙,可不是一舉兩得?!
“他是病了還是受了傷?沒關系!你告訴我,我受得住的!鄙P木o張的抓著他追問道。
“不是!他好得很,只是……”衛風夸張的嘆了口氣,繼續添油加醋道:“唉!我說大哥也真是的,娶了這么個漂亮、賢慧的妻子,竟然還一天到晚往侍妾的寢苑里跑,縱欲狂歡到深夜還不歇息,我真是替大嫂打抱不平。
“你的意思是說他在侍妾的寢樓里?”桑心的眼睛瞠大了起來。
“是。∫呀浐脦滋於紱]有出來過了哪,光用肚臍眼兒想也知道他們在里頭干什么,唉!大哥實在不應該放你一個人獨守空閨的,雖說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沒什么大不了,但畢竟還是新婚就如此明目張膽也太不應該了!”
衛風瞟了瞟她凝重的臉色,刻意以一副惋惜的口吻說道。
哼!哭吧、鬧吧!最好趁早收拾包袱滾回老家去!
“風,什么是侍妾?”沉思了許久,桑心突然仰起小臉,異常認真地問他道。
“啊?”衛風一愣,差點沒跌倒,沒想到她竟然連什么是侍妾都不知道,那剛剛他的一番話豈不是在對牛彈琴?!
他捧著腦袋,開始有種無力感。
不行!他怎能被這個小丫頭打敗,他可是名滿京城的惡二少,他的壞可不是浪得虛名。
他很快的挺起胸膛,扯出一個標準的邪笑,緩緩的說道:
“侍妾就是專門‘照顧’男人的需要,替男人解悶的女人!闭f這樣夠明白了吧?他不忘朝她暗示的擠擠眉。
“喔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瞪著他許久之后,桑心終于恍然大悟地用力點了點頭。
原來這些日子是“侍妾”幫她照顧云大哥,她得好好的去謝謝她才行!
她二話不說轉身就往外跑。
“喂……”這下衛風可真是傻住了,他刻意煽風點火了那么久,她竟然沒哭、沒鬧,只扔下一句謝謝就跑了?她究竟是不是個女人。
仿佛聽到他心里的疑問般,桑心才跑了幾步竟又回頭了。
“對了!你知道‘侍妾’住在哪里嗎?”突然間她想起了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嘿嘿……他就說嘛!有他衛風在此興風作浪,還有誰能安然無事的?!
“她就住在‘蘭苑’里!”
他勾起一個幸災樂禍的笑,一字一字以清晰無比的聲音說道。
???
“韻兒!你在哪兒?”
桑心急急忙忙地自后花園一路沖回天云閣,里里外外到處喚著侍候她的丫環。
“大少夫人!我在這!
聽到大少夫人催命似的叫聲,韻兒提著裙擺急忙自樓上沖了下來。
“快!快帶我去!”她二話不說,拉著韻兒就往外跑。
“大少夫人,您要韻兒去哪里?”
韻兒見她像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也跟著慌了。
“去找天云!”
她仍頭也不回地拉著韻兒跑出天云閣,拼命往回廊那頭跑。
“大少夫人,韻兒不知道大少爺人在哪兒,韻……韻兒要回去干活了!
一聽到大少夫人要去找大少爺,韻兒比誰都慌,她心一急,扯回手臂便想往回跑。
“韻兒!沒關系,我知道天云他在哪,你只要帶我去就行了!
桑心拉住她興高采烈的說道,一點也沒發現她閃爍不安的神色。
“大少夫人,您……您怎么會知道的?”
“風告訴我的,他真是好心!知道我急著找天云,很熱心的告訴我了!”桑心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二少爺很熱心?韻兒一張小臉登時就垮了下來。
舉凡全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少爺的心不是熱的,而是冷的!
他將大少爺的行蹤告訴大少夫人,定是不安好心,這下完蛋了,衛王府這下鐵定有事要發生了!
“大少夫人,我可不可以不去?”韻兒苦著臉,可憐兮兮的說道。
還是新婚妻子的大少夫人若見到大少爺的侍妾,還知道大少爺在她那里足不出戶地整整待了五天,那會有什么反應?
舊愛新歡一但碰了頭又會是何等場面?她連想都不敢想。
“不行!你今天非帶我去不可!彼挷徽f便拉著她要往后跑。
“大少夫人,不是那邊!”韻兒無力的拉住了她。“芷蘭姑娘住在這頭!彼J命的比了比相反的方向。
“那好!我們快去吧!”
相較于桑心的雀躍,韻兒糾結著眉頭,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然而韻兒沒忘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主子說的話,她做奴才的豈有說不的膽?!
踩著無比沉重的腳步,韻兒將桑心一步步的帶向蘭苑。
???
“大少夫人,這就是‘蘭苑’了,韻兒在這兒等您,您自己進去吧!”
韻兒帶著大少夫人來到蘭苑的門前,就怎么也不肯再走了。
“好吧!我就自己進去了!
桑心迫不及待地跑進蘭苑,循著人聲一路來到丁芷蘭的寢房。
一推開門,衛天云正坐在桌邊喝著酒,一位明艷照人的女子正殷勤的斟酒、夾菜。
“天云!”她顫聲喚道。
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臉孔,不知怎么的,桑心的眼眶竟微微的發熱起來,就連心口也跳得厲害。
“是你?”見到桑心的到來,衛天云有著一剎那的震驚,隨即又恢復了平靜!笆裁词拢俊
“娘說照顧丈夫是妻子的責任,我只是來看看你好不好!鄙P目粗煞驇洑獾睦渚樋着c挺拔修長的身材,竟忍不住紅了臉。
那夜熱烈糾纏的畫面似乎在她眼前再度上演,惹得她雙頰嫣紅不已。
“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你可以回去了!”衛天云面無表情起身背對她,冷然的下起逐客令。
為了證明自己也能從其他女人身上得到同樣的滿足,他足足五天都留在侍妾丁芷蘭的寢樓里,刻意冷落桑心。
他以為面對她時,總是難以把持的欲望,早已在丁芷蘭的身上發泄殆盡,沒想到她那緋紅似火的雙頰,該死的像極新婚之夜她忘情迷醉的神情,輕易的就勾起他猛烈的欲望。
“其實,我還有點話要跟‘侍妾’說。”
不只沖天云,就連一旁正暗自詫異于她驚人美貌的丁芷蘭,聞言也嚇了一跳。
“什……什么事?”
該不會是想罵她搶她丈夫吧?丁芷蘭有些防備的倒退了一步。
“謝謝你幫我照顧天云,這幾天辛苦你了!”
在兩人錯愕的目光下,她極其慎重地朝丁芷蘭躬了個身。
“你在搞什么鬼?”衛天云陰鷙的擒住她的手臂,用力之猛竟讓她忍不住發疼!笆钦l指使你來的?”
才進府幾天,她是哪里學來這些笑里藏刀、對付女人的招術?
“天云,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覺得這幾天來‘侍妾’照顧你的需要、解你的悶定是很辛苦,我爹說做人一定要知恩圖報,我只是想來向她道聲謝而已!
她不解的望著一旁的兩人,繼而又露出樂然的笑容說道:“幸好風好心告訴我,否則我還不知道侍妾幫了我這么大的忙呢!”
風?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渾小子!
原來是他搞的鬼!他肯定是不滿他將桑心留在府中,借機想鬧得他雞犬不寧,好報這一箭之仇!
生平第一次,他對這個同樣邪佞到骨子里的胞弟感到如此厭惡。
“她不叫侍妾,她的名字叫芷蘭!”他不耐的蹙眉糾正她道。
“芷蘭?你的名字真好聽!”桑心旋即漾出一抹毫無防備的笑容!拔医猩P,曾經是云大哥的好朋友,現在是天云的妻子!”她傻愣愣的介紹自己。
“呃……你好!”第一次碰面,丁芷蘭也被她毫無設防的熱誠與天真給嚇住了。
“你可以叫我心兒,認識的人都這么喚我……”
“回去!”
不等桑心說完,衛天云便不耐的將她往門外推。
不知怎么的,面對侵占了她丈夫的心與身體五天的女人,她竟然還能如此一派友善與熱絡,這讓他的心悶得發酸。
桑心往門外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來,輕聲的說道:“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好想你!”
那樣純真、清澈的眼眸讓他的心猛地一悸,卻也莫名的扎痛了他。
去他的掙扎、不安!
他是個人人口中冷酷、邪佞的壞胚子,他戀上她的身子,只是因為她對他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再說他供她不虞匱乏的衣食、一個遠風蔽雨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個人人夢寐以求的名分,她付出一點代價也是應該。
他又何需對一個“貨物”存有太多的愧疚?!
“今晚,我就回去!”
瞇起眼,他毫無感情的自口中吐出一句話。
???
是夜,沖天云帶著一身狂暴、陰鷙的氣息,終于回到睽違五天的天云閣,
來到云帳半掩的大床上,衛天云就著窗外斜映的銀白色月光,瞪視著床上因等待過久因倦得沉沉睡去的桑心,心頭不由得一緊。
那酣甜、無邪的睡顏美得讓他幾乎不能呼吸,兩道濃翹的睫毛靜靜的棲息在月影下,恬靜得教他不忍驚擾。
他是怎么了?驚覺到她對自己造成過多的影響,他的心竟由原先的不安而逐漸惱怒起來。
只要玩膩她的身子,他定就不會再有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了!
他狂暴的一把扯開云帳,撲上了她溫暖、馨香的柔軟身子,一手撕開她雪白的單衣,當一對豐盈的椒乳隨之彈跳出來時,他的眼神倏地一黯。
他這一連串毫不溫文的動作驚醒了沉睡的桑心,她睜眼一見到他,再也禁不住興奮的嚷道。
“天云,你回來了?!”
“你連肚兜都沒穿,是在等我回來嗎?難不成嘗過一次你就上癮了?”
無視于她的欣喜,衛天云扯出邪魅的一笑,伸手便掌住她的柔軟使勁揉搓起來。
他要她!
一思及她曾在他身下癡迷、狂亂的模樣,他的身體就忍不住亢奮得發疼。
“我不習慣穿……”
桑心一開口便被他封住了小嘴,他的舌長驅直入汲取她口中的甜蜜,執意逼出她全心的給予。
桑心的神智全隨著這個熱烈的吻而渙散了,只能無助的攀緊他的頸項,任由他一再掠奪她的所有。
衛天云像發狂似的,粗暴的撕去她身上的衣服,將一個個殷紅的吻痕烙印在她雪白的身子上,用他純熟的技巧將渾身漲滿空虛的她推上絕境……
壓抑許久的熱情火速引爆了兩人,在分不清彼此的交纏、呻吟中,一路攀升的激情很快到達頂點,直到一道絢麗的火光在兩人糾纏的軀體中炸開。
“我愛你……”
在達到莫大狂喜的那一刻,桑心情難自禁的喊出口,而后才疲累得沉沉睡去,殊不知一旁的衛天云臉上閃過的陰霾。
自這天起,衛天云不再躲避桑心,也不曾再上過蘭苑。
他每天一大早總在桑心醒來之前離去,入夜之后,回到天云閣需索她嬌柔的身子。
憨直的桑心卻始終沒有發現,這個夜夜索討她身子與熱情的丈夫,眼中有著深得化不開的深沉與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