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琦姐,我可以進來嗎?”門上幾聲輕敲,外頭傳來南宮的聲音。
宋湘琦走過去打開房門。
一進入宋湘琦的香閨,南宮自動地找了張椅子坐下,笑問道:“湘琦姐,聽你那位被嚇壞的丫環(huán)說,你被壞人劫走了。怎么又會讓南宮紹送回來?”
“我不是被劫走,而是被南宮紹救走。”宋湘琦把當(dāng)時的情形大略敘述一遍。
“所以,說到底,還不都是他害的!天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好事,惹得人家追殺他!彼蜗骁詈罂偨Y(jié)道。
有人追殺二哥?南宮的臉色轉(zhuǎn)為凝重。
他們南宮家曾得罪過的人的確不少,二哥又長年在外走動,自然容易變成箭靶。
可是,在揚州,他們應(yīng)該沒有什么敵人。
或者是二哥自己惹上哪些道上人物,卻沒有告訴過他們?
“兒,你在想什么?”宋湘琦見她秀眉微蹙,傾身向前,關(guān)心地問道。
“沒、沒什么!蹦蠈m搖頭。二哥他精靈得緊,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危險吧!
“對了,兒,我一直都沒問你,南宮紹為什么要抓你啊?”本來以為他和那些當(dāng)街強搶民女的混賬東西沒兩樣,可是現(xiàn)在她卻開始懷疑了。
呵……那登徒子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什么時候開始變好了?宋湘琦在心中自嘲著。
“湘琦姐,這我現(xiàn)在不便多說,如果日后咱們有機會重逢,我再告訴你好嗎?”南宮報以歉意的微笑。
如果現(xiàn)在說,以湘琦姐是非分明的個性,難保不會通知二哥過來帶她回去,這可怎么成!
“你不愿講,我也不逼你!彼蜗骁呐乃氖,“但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千萬別客氣!
“嗯!我明白,謝謝湘琦姐!蹦蠈m心下感動地說道。
“好啦!如果沒什么事,我想梳洗換裝,晚膳差不多該準(zhǔn)備好了!彼蜗骁鹕碚f道。
“那我先回房去,等會兒見!彪m然有些心不在焉,但南宮離去時還不忘順手幫她掩上房門。
一回到客房,南宮立刻修書一封,請書院內(nèi)的家仆送至布莊。
因為她方才想到那些殺手的來歷,他們很可能就是當(dāng)初幽冥教叛徒的殘黨。
他們受到幽冥教左右護法的煽動,個個都恨她入骨,都認(rèn)為她蠱惑了他們的年輕教主,所以才群起叛變,最后卻幾乎被殲滅殆盡。
然而事實是,他們只是左右護法陰謀奪權(quán)的工具。如今左右護法已經(jīng)伏誅,剩下來的殘黨失去領(lǐng)袖,頓成一盤散沙。
她的再度出現(xiàn),正好給他們重新凝聚起來的理由。
那些人雖然不認(rèn)識二哥,卻知道她是南宮家的三小姐,說不定就是她跟二哥在大街上玩貓捉老鼠的那天被他們瞧見。
知道內(nèi)情的人,只要稍一調(diào)查跟蹤,就不難猜出二哥的身份,所以才會拿二哥開刀。
這些人可不能小覷,因此她才寫信通知他小心提防。
想到幽冥教,她的心思又飛到遙遠的東北。
棠玄烈……你現(xiàn)在可好?
“二……不,宮二少,瞧您那么開心,今兒個是發(fā)生什么好事?”布莊的內(nèi)堂里,老板恭立一旁,望著不斷傻笑、踱步的南宮紹。
二少爺從一進門開始,臉上就一直掛著奇怪的笑容。那雙好看的黑眸,已經(jīng)彎成一條細(xì)縫;優(yōu)美的唇咧得老大,只差沒滴下口水來。
“你以前見過宋大小姐,是不?”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南宮紹忽然靠近老板,手中的逍遙扇輕敲著另一手的掌心。
老天!想嚇?biāo)览先思野!忽然靠得那么近!老板驚魂未定地想道。然后才說:“是啊!幾乎可以說是看著她長大呢!”
南宮紹聞言,彎起的雙眸一亮,更靠近了些!澳撬男郧槿绾危看┦裁礃拥牧献拥囊律?喜歡什么顏色?”
老板瞪著近在眼前的俊臉,偷偷往后移了移。現(xiàn)在年輕人真是的!難道不知道人跟人之間應(yīng)有的禮貌距離嗎?
“大家都說宋大小姐性情溫婉,其實,在她溫柔端莊的外表之下,有一身讀書人的傲骨;蛟S是她們家學(xué)淵源吧!有時她的是非觀念已經(jīng)到了有些頑固的地步,就跟她爹一樣!崩习逑袷窃谡f一個自己疼愛的后輩一般,老臉上露出和藹的笑。
這他早領(lǐng)教過了:“還有呢?”
“還有,跟她妹妹不同,宋二小姐喜歡鮮明的色澤,但她喜歡素雅的料子,尤其是緞面!
“就這些?”他對小書呆……不,是宋大小姐,愈來愈感興趣了。
“大致上就是如此。二少爺還想知道些什么!
真是!又忘記他交代過別喊他二少爺。不過,看在他提供這些消息的分上,這回不跟他計較。
“也沒什么,隨口問問罷了。”
此時,一名伙計從外頭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封信。
“老板,剛才有人送這過來!
那名伙計把信交給老板,還好奇地望了一眼南宮紹。店里的伙計沒人知道他是誰,只知道他是老板的重要客人。
“好,你去外頭忙吧!”
遣退伙計后,老板才把信遞給南宮紹。
“給我的?”他滿心期待地撕開信封。該不會是宋湘琦送來的吧?說不定是感念他的救命之恩,決定以身相許……嘻嘻嘻!他沉浸在自己的狂想中,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笑出聲來。
老板頭皮發(fā)麻,抖落一身雞皮疙瘩?磦信,有必要發(fā)出那么惡心的笑聲嗎?
不過,南宮紹的笑聲很快地隱去。
盯著手中展開的信紙,他露出深思的表情。
丫頭會送信過來,可見她認(rèn)為事態(tài)嚴(yán)重。但是幽冥教不早就跟棠玄烈遷至東北?那些叛黨還留在揚州做啥?
反正他還會在揚州待一陣子,不如順便查查這件事。
南宮紹轉(zhuǎn)頭想跟老板交代一些事,卻瞧見他一臉驚奇地望著他,仿佛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你看什么?”
“沒、沒有!崩习甯尚茁暎裾J(rèn)道。他怎么也無法想象,二少爺上一刻還色迷迷地發(fā)出惡心的笑聲,下一刻那雙黑眸卻精明得教人不敢逼視。
這種轉(zhuǎn)變,實在太神奇了!
“……喂……喂,你有沒有仔細(xì)在聽啊?”南宮紹拿起手中的扇柄輕敲老板的肩頭。
“什么?”老板回過神,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然后抱歉道,“哎,人老了,注意力也不集中,您剛剛有什么吩咐?”
“我說,你去準(zhǔn)備幾疋宋大小姐喜愛的料子,要上品的。還有,我住在‘聚?蜅!,你把這消息透露給宋大小姐知道。”他又恢復(fù)那玩世不恭的笑臉。
“是,沒問題。還有其他吩咐嗎?”
“先這些吧!其他的以后再說!
說也奇怪,他從沒費過那么大的勁兒去討一個女人的歡心,但是宋湘琦就是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讓他想接近她、認(rèn)識她。
從他以為她不過是個小書呆時便是如此。
如今,既然已經(jīng)確定她是女人,他當(dāng)然再無顧慮,全力展開搶心攻勢。
他喜歡她,就算他的浪子生涯可能會終結(jié)在她的手上,他也心甘情愿。
外頭天已經(jīng)黑了,在走回“聚福客!钡穆飞,他隨便找間小客棧匆匆用餐,然后特別繞路經(jīng)過“松竹書院”。
他并沒有在門口停下腳步,僅是沿著外墻緩緩而行,想象她在里頭做什么。
墻外行人,墻里佳人笑……
他難道……真是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