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手吧!”瞇著一雙桃花眼,于鵬一副不在乎,甚至有點得意的對著眼前正在啜飲著曼特寧的女子,輕輕的吐出造句話,薄薄的唇噙著笑意,等待著他預(yù)期的效果。
這場分手戲,是他導(dǎo)來給他兩位表弟看的范本,順道證明他的魅力,女人嘛!哪個在聽到自己心愛的男人提出分手后,不會剖心掏肺的企求挽回,然后在得到情人同意后,再繼續(xù)情緣的情況下,自然就會乖乖聽話、任人予取予求了。
一句分手的話,蕩得靜謐的咖啡館里的空氣撞擊了起來,不大不小的聲量正巧不小心的在室內(nèi)每個人的耳邊迥旋了一下下,連吧臺的師傅都豎起他的小耳朵,怕錯過什么似的傾著頭,小心翼翼的偷聽!
很顯然的,于鵬導(dǎo)的這場戲是失敗的,他的話語未歇,嘴邊的笑還來不及藏起來,女主角宋子淇就利落的拿起擱在一邊的小背包,掏出五百元放在桌上,然后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拋下一句“珍重!”,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于鵬和坐在他鄰桌的表弟,就像三只笨金魚似的愣在那,嘴巴張得比河馬還大,“怎么會這樣呢?”三個人的腦容量加起來只比凸眼金魚多一點點,怎么會想得通呢?而周圍不時爆出的竊笑聲更讓他們僅存的一點羞恥心都給掃下地板,最好的選擇當(dāng)然就是離開了。
“表哥!搞什么嘛!怎么會是這個樣子?你不是說做做樣子假裝要分手對女人最有殺傷力嗎?我看根本沒效嘛!”于鵬的表弟一走出咖啡館便大聲的抗議。
于鵬原本就很臭的臉,這會臭得更徹底了,“Shit!你GY個什么勁?論女人你懂得有我多嗎?這招叫做欲擒故縱,你了不了?”他不耐的爬著頭發(fā),突然眼睛一亮,臉色一轉(zhuǎn),換上了諂媚的表情,“瞧!我的小淇淇不是在那兒等我嗎?”說完,三個男人像連成一串的金魚屎般的朝著路旁的藍色身影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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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淇很無辜的瞪著眼前的黑色BMW,剛才她從咖啡館走出來,本想叫部出租車的,結(jié)果就很不小心的讓肩上的小背包甩到這部黑色的BMW,也不知道是車子的防盜器調(diào)得太敏感,還是她被萬能的天神欽賜了什么無敵的神力,車子的警報器開始嗚嗚亂響,窘得宋子淇巴不得有個地洞讓她鉆下去,而好死不死的,偏偏這時候于鵬又跑過來湊熱鬧。
堆著滿臉笑意的于鵬討好的對宋子淇說:“淇淇。∧阋丶伊藛?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宋子淇白了他一眼,跟這種沒原則的男人不必多費唇舌,嚴(yán)格說起來她跟于鵬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情人關(guān)系,是愛做媒的大姨硬將他們湊成一對,兩個沒有交集的人能擦出什么火花?對于鵬剛才的分手一事,她真是覺得啼笑皆非,而現(xiàn)在他又出現(xiàn),不知道想玩什么花樣?
“淇淇呀!別那么小心眼嘛!連個玩笑都開不起嗎?”于鵬厚著臉伸手拉住宋子淇。
“于先生,拜托你放手好嗎?”忍住一陣惡心,宋子淇的一張俏臉蒙上一層寒霜。于鵬濕冷的手讓她手臂上的寒毛一根根的豎立起來,可是偏偏有人還是不會看臉色,死纏不放,加上嗚嗚叫個不停的汽車防盜器,宋子淇就像座休火山砰的一聲毫無預(yù)警的爆發(fā)了。
“叫你放手你聽不懂啊!你剛才不是說分手了嗎?干么還在這里啰哩巴唆的?煩不煩?”杏眼一瞪,背過身子不愿再理會他。
于鵬哪受得了被人這樣大聲,尤其在他表弟面前,實在亂沒面子的,“嘖!嘖!嘖!是喲分手就分手了,你還以為我真的會舍不得嗎?我于鵬要怎樣的女人沒有,倒是你這塊冷木頭,要想再遇到一個像我條件這么好的男人,我看是難了,難了!”語帶譏笑、面帶鄙意,于鵬存心給宋子淇難看。
這時嗶嗶兩聲,BMW的防盜器不再響了,一個長得過分好看,但面無表情的男人,正拿著遙控器站在這場男女戰(zhàn)爭的戰(zhàn)區(qū)中,無趣的打量著那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冷不防的右手卻給雙嫩白的小手給兜住了,清脆的嗓音從他的右下方響起
“哈!你條件好,什么條件?吹牛嗎?我告訴你,看看他,夠你自卑的吧!我宋子淇每一次只交一個男朋友,聽清楚了是一個喔!也就是說——現(xiàn)在他才是我的男朋友,至于你,什么都不是,還有請叫我宋小姐,別再淇淇,淇淇的叫,你沒瞧見我掉的雞皮疙瘩已經(jīng)快堆到膝蓋了嗎?”
于鵬見羞辱宋子淇不成,反被奚落了一頓,一張臉漲得通紅,揚手就想給她一巴掌,不料還沒達到目的手腕就給扣得發(fā)麻。
冷得像刀鋒一般的男聲,警告的說:“你想試試打我的女人的下場嗎?”
“什么你的女人,隨便在街上拉住你的就是你的女人,那我于鵬的女人列起隊來,恐怕不只北三局那么長了!
“你沒聽清楚是不是?我是她‘現(xiàn)在的’男朋友,如果你嫌命太長,大可再多說兩句。”
陌生男子瞇著眼,加重了手指的力氣,疼得于鵬臉都綠了,斗大的汗水從他鬢角滑下,恐怕再愚蠢的人現(xiàn)在也該懂得走為上策了,抽回又麻又痛的手,于鵬領(lǐng)著兩個表弟走人,但不甘心的他,在走了十幾步后仍不忘回過頭,豎起中指叫個無人理會的陣——
“宋子淇,還有那個什么小子的,給你爺爺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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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人!”聽得宋子淇麻酥酥的,就這樣拉著手,仰著頭,聽著男人好聽的聲音,進入了失神的狀態(tài)。
宋氏一家及他們的親朋好友都知道宋子淇有嚴(yán)重的“英雄崇拜”的癥頭,只要跟英雄能扯上一點關(guān)系的,古今中外、男女老少都無所謂,而眼前這位男子不正是一位活脫脫的英雄嗎?拯救美女脫離惡狼,哇!
雖然仰著頭,但是還是沒能將他看個仔細,身高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宋子淇站在身旁,頭頂才很勉強的碰到對方的肩膀,好奇如她者,怎么忍得住一窺究竟的沖動?于是將小腦袋使勁的往后仰,還未窺得他的眼睛,便已經(jīng)落得逞反地心引力的報應(yīng),眼看后腦勺就要和人行道打Kiss了,一雙強健的手臂及時環(huán)起她。
溫暖寬闊的胸膛抵著宋子淇的臉頰,“嗯!真是舒服!彼緡伭艘宦,沒打算將身體移開那溫暖的懷抱。
“宋小姐,可不可以放開我了?我可沒有習(xí)慣跟女人在大街上摟摟抱抱的!
譏諷的聲音讓失了神的宋子淇迅速的清醒過來,明白自己正倚著一個陌生的男人,還十分享受的樣子,刷的一聲,紅潮布滿雙頰,還好現(xiàn)在是冬天,有厚重的衣服保護著,要不還可以看到蔓延到腳趾的紅潮呢!
整整衣服,吸了好大的一口氣,這才鼓足勇氣抬頭面對她的“英雄”。
“對不起!謝謝!喔!我是說,對不起給你惹了麻煩謝謝你替我解了圍,我……”支支吾吾的說了半天,平素的伶俐口齒,竟然在這一刻都不管用了,嘔得她直扯著大衣的腰帶出氣。
“別再扯了,扯壞了你可會后悔。”溫?zé)岬拇笫掷_了扯著腰帶的小手,輕輕的將它包在里面。
同樣的牽手動作,于鵬給她的感覺是惡心得要命,而這個男人卻讓她感到心動……心動這兩個字掠過心頭,讓宋子淇不禁望著那張陌生人的臉。
臉的主人有對細長的眼,雖細卻不小,冷冷的透著一絲淡漠,只是在眸子的深處,隱隱的帶著不易察覺的溫暖,眉間的皺折顯示著此人一定經(jīng)常眉頭深鎖,挺直的鼻梁、冷峻的唇,組合成一張剛毅性感的面孔,宋子淇緩緩將手從他手中抽出,強忍住伸手撫干他眉間憂郁的沖動。
“謝謝你!”作了個深呼吸好不容易又吐出這句話。
“我不是你的男朋友嗎?太客氣就不像了喔!”戲謔的語氣讓宋子淇放寬了心。“下回交朋友得多選擇,別再遇上那種沒品的男人!彼焓峙牧伺乃念^,然后轉(zhuǎn)身上車。
怎么可以讓英雄不留下姓名就走了呢?念頭一閃,宋子淇的手已經(jīng)捉住半個身子已經(jīng)坐進車子里的他。
“我叫宋子淇,你呢?”
“王成浩!彼悬c哭笑不得的看著被扯住的袖子,身為“鷹揚”集團的總裁,向來以冷酷無情聞名的他,這會若給同業(yè)瞧見他被個小丫頭當(dāng)街拉著,以不太雅觀的姿勢半靠在車上,那他多年來樹立的形象豈不毀于一旦?掏出西裝口袋里的皮夾,遞給她一張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可以和我聯(lián)絡(luò),再見嘍!小丫頭。”
目送著揚長而去的BMW,宋子淇覺得心里竟然有點舍不得,從小到大,她崇拜過無數(shù)的英雄,可是崇拜歸崇拜,和現(xiàn)實生活不同的這一點,她可是分得一清二楚,怎么會對一個只見過一次面的男人產(chǎn)生這樣無法理解的情愫呢?
她甩甩頭,“不想了!”看著手中的名片,腳底突然有股輕飄飄的感覺,“王成浩,王成浩……”這個名字,伴著她的腳步及心跳,慢慢的步人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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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淇,子——淇!
和王成浩分手后,“飄”回家的宋子淇打一進房門,就坐在書桌前瞪著名片發(fā)呆,嘴邊逸著輕輕笑意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直到這高八度如吊嗓子般的女高音響起,她才從冥想中回到真實世界。
朱湘凝門也沒敲的就蹦了進來,大剌刺的往床上一躺。
見狀,宋子淇不禁在心中哀嘆,哎!誰教她交友不慎呢?這個湘凝是她的閨中密友兼未來的大嫂,兩人從高中時代結(jié)識后,便一路相伴,歷經(jīng)聯(lián)考折磨,大學(xué)生涯及其中的成長歷程。
湘凝的父親是知名的大企業(yè)家,家里洋樓、別墅一堆,可是朱大小姐偏偏老喜歡往宋家鉆,她甜滋滋的嘴,一下子就收買了宋家兩老的心,如此一來她更是肆無忌憚、沒日沒夜的隨便找個借口就在這住個三五天。
就在宋子淇的哥哥宋子清退伍后,兩個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偷偷談起戀愛來,連她這個“死忠兼換帖”的好朋友都被瞞住了,直到大哥在明友的建設(shè)公司開幕酒會仁,兩人深情款款的宣布訂婚時,才在眾親朋好友嚇傻的情況下公開來,兩老的喜悅自然不在話下,可是宋子淇的氣足足生了一個月才稍稍減緩,直到現(xiàn)在半年多了,她有時還是會忍不住提起來“吐糟”一下。
“子淇,我叫你老半天了,你都沒回音,躲在房里做什么?思春!”朱湘凝一個轉(zhuǎn)身趴在床上,下巴頂個枕頭,眼睛骨碌碌的望著有異狀的好友,臉上寫滿了好奇。
宋子淇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嗯你個頭啦!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啊!”
“咦!那是什么?誰的名片?”眼尖的朱湘凝盯著立在臺燈前的名片,止不住好奇,一翻身眼捷手快的在宋子淇還來不及收起來的片刻中,已將名片拿到手!巴醭珊,‘鷹揚’的王成浩,天!子淇,你千萬別告訴我你在為這個家伙害相思,不行,我非得去告訴你大哥不成!
朱湘凝激烈的反應(yīng)實在令人不解,宋子淇按下心里的疑問,擋住了她的去路,以她惟恐天下不亂的個性一旦告訴大哥,又不知道要變成什么樣的版本了。
“你總得先聽聽我說,然后我再聽聽你說,最后要不要告訴大哥,由你決定好不好?”安撫了朱湘凝,兩人坐在地板上,宋子淇開始訴說她和于鵬沖突的經(jīng)過,及跟王成浩相識的過程。
朱湘凝瞪著大眼睛,聽完好友的陳述后馬上爆出一串話來,“我早就知道,那個死于鵬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呀!就是太好說話了,才會禁不起大姨的游說,還好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要是真的全心全意的投入下去,那豈不要虧大了?
“至于那個王成浩嘛!有問題喔!我聽來的,怎么跟你說的完全不一樣呢?”挑著眉,掛著一個帶問號的表情。
宋子淇決心一探究竟,不理會她的疑問直催著,“你聽到的到底是怎樣?快說!”
“我是聽說啦!那個王成浩有個外號叫‘冷血鷹’,因為他對人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尤其是與他為敵的人,他對他們是毫不留情的,商業(yè)界的人都戲說,王成浩喝烈酒不用加冰塊,用他血液里的冰水來稀釋就夠了。
“他還有一個渾名叫做‘七日斷腸紅”,因為和她交往過的女人從來沒有紅過七天的,當(dāng)然啦!他也不是小器的人,分手的禮物都是又貴又重,和他交過手的女人還沒有一個人對他的無情抱怨過呢!喂!子淇,不知道他送的分手禮物是什么?”
聽得非常認真的宋子淇,被她造句無關(guān)的問句打斷了思緒,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捶了朱湘凝一下,她威脅著說:“你到底說不說?”
“好啦!好啦!說就說嘛,干么動手動腳的?”揉揉不太疼的肩,朱湘凝努力收拾情緒,再娓娓的訴說:“其實我聽我老爸說過,他會這樣冷冰冰的也是有原因的,大概七八年前吧!‘鷹揚’因受下游衛(wèi)星工廠的拖累,而瀕臨破產(chǎn),那時候才二十四歲的王成浩在美國修碩士,跟‘偉業(yè)’林董的女兒走得很近,據(jù)說已經(jīng)論及婚嫁!
“‘鷹揚’出事的狀況傳到美國后,歸心似箭的王成浩在趕往機場回臺灣的時候,卻在高速公路發(fā)生車禍,除身上多處受傷外,右腿嚴(yán)重受創(chuàng),有殘廢之虞,他父親則在雙重打擊下心臟病發(fā),拖了一年多終于不治!
“你知道嗎?‘偉業(yè)’的林董不但見死不救,還落井下石的斷絕了他女兒林晶晶與王成浩的交往。受到重挫的‘鷹揚’在王成浩回國接掌后不到四年,又重新站了起來,只是嘗盡世間冷暖的他再也不會笑了。”
宋子淇眼中升起一陣水霧,鼻頭一酸,一滴淚靜靜的沿著鼻梁滑下,心里的那股不舍與憐惜充塞了每根神經(jīng)。
“子淇,子淇你怎么了?為什么哭?”朱湘凝滿頭霧水的爬到床頭,拿了盒面紙給好友,“奇怪,我講故事的能力那么好嗎?講得真的那么動人。 彼^不解的猜測。
宋子淇抽張面紙按了按眼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他滿可憐的,大家都對他那么不公平!
“可憐?你是瘋了還是怎么了?嗯,沒發(fā)燒嘛!”
“你才發(fā)燒咧!”用力打下朱湘凝放在她額頭上的手,宋子淇起身伸了個懶腰,胃卻咕嚕的抗議,她這才發(fā)現(xiàn)太陽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跑回家休息,街燈早已一盞盞的點亮了。
“湘凝,肚子餓不餓,去吃披薩好不好?”
聽到宋子淇的問題,原本懶懶躺著的朱湘凝立刻跳了起來,抓著她的手臂直往外沖,嘴里還不停嚷著:“完了!完了!”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啦!湘凝你慢點好嗎?”
宋子淇隨著朱湘凝一陣狂風(fēng)似的腳步,跑下樓梯,穿過大廳,拎起皮包、外套,直到發(fā)動了她的白色小MarCh,朱湘凝才喘口氣的解釋道:“是你大哥啦!他要我回來載你再一起去吃飯,宋爸、宋媽出國去了,你這個小懶鬼,一畫起圖來又昏天地暗的、三餐當(dāng)一餐吃,他怕你們爸媽回來會看見一個皮包骨的難民女兒,所以特別交代我無論如何要回來拖你一起去吃飯。
“可是我一到你家看見你那副死樣子,又聊起王成浩,我一不小心就忘了……完了完了!這回讓宋子清等那么久,他一定會罵死我的啦!”滿臉懊惱的朱湘凝,一面嚷著,一面發(fā)揮她過人的勇氣,卯起來給他超車,超得坐在旁邊的宋子淇心驚膽戰(zhàn)、哇哇大叫。
“湘凝,拜托開慢一點,我保證,我擔(dān)保我大哥一定、絕對不會罵你的。”盡管抓住車門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已因過度用力而轉(zhuǎn)白,但宋子淇還不忘死盯著前面的擋風(fēng)玻璃,心里暗自禱告:老天爺!可別讓我的小命葬送在這個瘋婆娘的手上,我一定天天做好事,也會認真工作不再拖稿。
朱湘凝好整以暇、悠哉悠哉的猛踩油門。
“安啦!安啦!”你忘了我高中時代最大的夢想是什么嗎?當(dāng)賽車手耶!飆車是我的最愛,難得今天有好理由,就讓我好好發(fā)揮一下嘛!”
當(dāng)車子終于到達目的地時,宋子淇覺得自己三魂七魄幾乎已要全部散盡了,她在心里暗暗發(fā)誓:下次鐵定不再搭這個瘋婆子的車。
“慘了啦!死小淇都是你啦!看看你大哥那張臉,一副朱湘凝你死定了的樣子,待會你可得幫幫我!敝煜婺蓱z兮兮的指著站在騎樓下,面色鐵青的宋子清,向她求助。
看見白色的小MarCh停妥后,宋子清沒有片刻耽擱,疾步走向前一把拉開車門,語氣很惡劣的說著:“朱湘凝,你給我下來!
宋子淇知道平?雌饋砥夂玫靡乃巫忧,一旦發(fā)起火來是要比瓦斯氣爆還嚴(yán)重,不忍見好友被責(zé)備,她只好向前說項。
“哥,不是湘凝的錯啦!是我有事請她幫忙才拖了這么久,要罵罵我好了。”
朱湘凝感激的看著好友,又驚覺那個冒火的男人火氣并未因這番話而稍減,只好乖乖下車,不情愿的等著挨罵。
“我不是因為你們遲到才罵她,湘凝,你自己說你為什么挨罵?”宋子清一面向妹妹解釋一面質(zhì)問。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遲到而已嘛,你就兇巴巴的!敝啦皇且驗檫t到而惹他生氣,那就沒什么大不了的事了,于是她也理直氣壯的挺起胸膛,大聲的回話。
宋子清沉著臉,火氣更旺了!澳阌袥]有開快車?”
此話一出,三個人皆有三種不同的表情——宋子清板著臉一副“看你還有什么話說”的模樣;朱湘凝作賊心虛的垮著眉,死盯著自己的腳尖;而宋子淇則是幸災(zāi)樂禍的憋著笑,憋得整張臉漲得紅咚咚的。
“拿來!”不容置疑的語氣,由宋子清嘴里發(fā)出。
百般不愿的朱湘凝,不需說明便自動遞上車子的鑰匙。
“那我明天、后天,還有以后上班怎么辦?坐公車很累人的耶!”為了力挽狂瀾,朱湘凝使出了宋子清最無法招架的一式——眼淚。
“其實人家只是因為怕你等太久會擔(dān)心,而且你今天一整天都好忙,連句話都沒跟我說,我急著想見你,所以才會開得那么快,沒想到你竟然兇我,還當(dāng)著子淇的面兇我,還沒過門就給她看到這樣子,以后她一定不會尊敬我,說不定還會虐待我,我好可憐喔!嗚……嗚!
天!這是什么話?瞧她一改剛剛在路上狂飆的模樣,委屈萬分的絞著手帕,更可怕的是那一串串從地面頰上滾落的淚珠,好像真的給虐待得不堪忍受的樣子,宋子淇覺得自己真的敗給她了。
“乖、別哭嘛!我今天的確是忙了些,可是我的心里還是一直想著你的呀!明天開始我每天都會接送你上下班,這樣我們就會有更多相處的時間了,對不對?笑一個我看看!
朱湘凝含淚的笑容讓宋子清心疼極了,早就將剛才的氣焰給拋到九霄云外。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敝煜婺龕蹕傻木局巫忧宓念I(lǐng)帶,也不管兩人正站在熱鬧的大街上及一旁的宋子淇,就將紅唇送上給了宋子清一個火辣辣的吻。
旁觀的宋子淇忍不住大聲的咳了咳。
及時回復(fù)意識的宋子清才不好意思的推開懷里的可人兒,雙手仍不舍的環(huán)著她細細的腰肢。
“嗯!子清,你說,子淇以后會不會虐待我這個大嫂呢?我一想起來就好擔(dān)心。”帶著點意猶未盡的嗓音,朱湘凝壞壞的將眼光瞄向一旁看起來很受不了的宋子淇,存心給她不好過。
“子淇,你說呢?”
什么大哥嘛!有了異性就沒了人性,宋子淇憤恨的想著,當(dāng)然了,聰明如她者,怎么會笨到將自己心里的想法說出來呢?她很狗腿的馬上予以否認。
“怎么會呢?能有湘凝這么好的大嫂是我前世積了多少陰德,這輩子才有的好‘報應(yīng)’,我夢里都會笑,虐待?別說笑了,快把大嫂娶進門,讓我們好好‘疼愛’她才是真的!”最后一句話,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朱湘凝滿意的笑著,一手挽著宋子清,一手挽著宋子淇,開心的宣布:“吃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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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中心的一棟摩天大樓的頂層,也是唯一亮著燈的一層,深色的玻璃帷幕內(nèi),淡淡的大街,杜夫的香味飄散著,很陽剛帶點孤傲的味道,和站在窗前那個男人十分匹配。
捻熄了這一天里的第N根香煙,松松綁了一天的領(lǐng)帶,王成浩習(xí)慣性的又蹙著眉,望著底下像星星般大小川流不息的車潮,心里有些茫然、有點煩躁,是那個叫宋子淇的小丫頭,不經(jīng)意的觸動了他那原本以為早就應(yīng)該死去的感覺。
想起那個小人兒,原本打結(jié)的雙眉漸漸松開來,就好像一間被封閉許久的房間,突然給頑皮的風(fēng)兒掀起了窗簾的一角,陽光就從那個角落偷偷竄了進來,激起一些漣漪、引起一陣騷動,為什么呢?他不解的搖搖頭,對著玻璃帷幕上的自己扯了下嘴角。
整個下午,他都覺得心緒不寧,那個有雙大眼睛和菱狀紅唇,像個小孩又有女人味的身影不停的騷擾著他,擾亂他的思緒。
這么多年來,他很努力并且成功的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冷血無情的假面人,多少次他掙扎的想要褪去面具,可是父親臨終前仍不肯闔上雙眼的景象不時浮現(xiàn)在他腦中,教他怎么能就此罷手?
當(dāng)年導(dǎo)致“鷹揚”差點破產(chǎn)的經(jīng)濟危機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幕后操縱,經(jīng)過他暗中調(diào)查總算也有點眉目,不過放長線釣大魚才是他的目的,目前浮現(xiàn)的只是冰山的一角,最重要的是找出那雙隱藏在幕后的黑手,那雙幾乎將他推至萬劫不復(fù)的黑手。
找到了之后呢?報復(fù)?也許吧!他只是想當(dāng)面問問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他這么狠心想毀滅“鷹揚”,為名?為利?或者是私人間的恩怨?找出這個導(dǎo)致他父親間接死亡的兇手,才能告慰他父親在天之靈,也算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對父親的交代。
另外在他父親臨終前,還交代了他另一件事,當(dāng)年在他們坐困愁城、無計可施之際,爺爺?shù)睦蠎?zhàn)友名喚凌石的老人,不知打哪兒聽到了“鷹揚”的危機,提了一皮箱的鈔票交給了病中的父親,舒緩了公司的困境。
沒留下句話,也未曾留下地址,只是輕帶過自己的姓名和跟爺爺?shù)慕磺,這樣至情至性的人,讓父親心里一直掛念著,吩咐他將來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到凌石,并將“鷹揚”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撥給凌石或他的子女,以答謝他雪中送炭的義舉。
可惜這些年來一直沒有凌石的消息,只輾轉(zhuǎn)的打探到凌石交給父親的那一皮箱的數(shù)百萬元,是他將南投老家祖產(chǎn)賣掉所得,賣掉僅有的財產(chǎn)后,凌石便被兒子和媳婦接去住,至于到哪兒去了?眾說紛紜,所提供的消息一點也不正確,就這樣凌石行蹤杳然,讓王成浩遍尋不著,而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就一直擱在律師那里,凌石也成了“鷹揚”集團中沒有姓名的幽靈董事。
王成浩伸展了一下碩長的身子,瞄了下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今天究竟是怎么搞的竟容許自己這樣子的胡思亂想,習(xí)慣性的又燃起一根煙,抓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前,無撥通電話給在家里等候的外婆。
雖然身體還算硬朗,但畢竟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的外婆,總是等到他平安到家才肯休息,平常若是有應(yīng)酬或公事忙,通常他都會先打電話回家,或者干脆先回家吃了晚飯再出去,偏偏今天就給忘記了,這下子外婆一定擔(dān)心極了。
果不其然,電話才嘟的響了一聲,便傳來外婆的聲音。
“阿浩嗎?”軟軟的聲調(diào),帶著濃濃的焦急。
“外婆,對不起我今天給公事耽誤了,忘記先打電話告訴您,您別等我啦!已經(jīng)十一點了早點上床去休息,我馬上就回去!蓖醭珊圃谒馄琶媲翱梢稽c都不冷血。
通話完畢,熄掉辦公室里燈光的同時,宋子淇三個字突然又很不小心的從他心里飄過,是有緣嗎?或只是白駒過隙似的匆匆交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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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時分,有個身子還在床上翻來滾去不肯入睡。宋子淇拉著已經(jīng)和她的腿糾纏成一團的被子,不耐的將它推向一邊,吃完飯回到家洗完澡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平時嗜睡如命,甚至在不受打擾的情況下可連續(xù)睡上一天一夜的她竟然會睡不著,莫非是圣嬰年作怪,搞得天災(zāi)人禍不說,連人的磁場也給弄亂了?嘆了口氣,反正睡不著,索性起來工作,提前完工嚇?biāo)滥切⿶鄞吒宓木庉媯儭?br />
宋子淇做的是兒童插畫的工作,平時除了有兩家出版社固定的Case外,也接一些零零星星的小工作,有點忙又不太忙。沒靈感書不出來的時候,通常她會將責(zé)任推給“壓力”,而“沒有壓力,我無法創(chuàng)作!眲t是她閑閑的在街上閑逛遇到編輯人員被“抓包”時的借口。
一旦截稿日將截止,出版社派人盯她工作時,她又有另一番的說辭了——“壓力太大,腦袋的擴散思考會受阻礙,創(chuàng)作不出來。這個時候是沒有人會同情她的,叫歸叫,沒人理也搞不出什么名堂,到頭來還是乖乖的準(zhǔn)時交稿。
當(dāng)短針指向三的時候,宋子淇哀號一聲,看著眼前的畫,該交的作品一張也沒完成,桌上攤的、地上撒的全是同一個男人的畫像,學(xué)美術(shù)的她就是有這種本事,一點印象加上很多想象,創(chuàng)作就躍然游玩紙上,畫中的男人有著各種不同的表情,嚴(yán)肅的、憤怒的、孤傲的……其中有一張是看著前方,臉上帶朵微笑的,宋子淇得意的欣賞著自己的大作,暗自許著心愿。
“假使我們有緣的話,再見面時,我一定會很努力很努力的讓你綻開像畫中這樣的笑容,我真的好期待再見到你,湘凝說和你交往的女人期限只有七天。其實只要真心付出,時間的長短又何必去在意?老天爺!如果你可憐我一片癡心,讓我再見他一面吧!”
宋子淇將四散的畫像撿拾起,小心的夾在她最喜歡的繪本里,然后抱在胸口,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著笑意,幻想著浪漫的重逢,就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般,決心期待白馬王子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