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暗器!”
華玥身后忽的響起一聲清脆大喊,連帶著一大團黑朦朦的散碎物事漫天漫地當(dāng)頭罩下。來勢洶涌、范圍廣闊!
暗器?
四人聞言都是心底一驚,三名殺手馬上下意識的猛力躍開,只留下中央的華玥站立未動。
不是他不想躲,實在是因為他腿上劇痛,無力躲閃。
眼睜睜看著一大堆黑色物事散落下來,華玥雙目一閉,屏息承受。
可是,想像中的疼痛卻并沒到來。
“啪!钡袈湓谒^頂身上的,居然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大堆爛泥碎石!
華玥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的盯著腳邊散落的一地泥沙。
這些就是暗器?還真的騙過了那三個殺手?簡直可笑!
可是不管如何,殺手已經(jīng)退開,再一次錯失了取他性命的絕好機會。而且,再也不會有!
因為,府中的大隊侍衛(wèi)終于聲勢浩大的趕了過來,將他密不透風(fēng)的包圍在了人堆中間。
三名殺手互望一眼,立即縱身逃竄。
站在眾侍衛(wèi)之后的華玥不由得長長舒了口氣,這,應(yīng)該是他這輩子最最接近死亡的一次了。
危急已過,劇痛也慢慢散去,
看一看地上沙石,華玥緩緩抬起雙眼,向一側(cè)掃去。
那里是幾棵高大而茂盛的柳樹,枝條密密垂下,掩蓋了大多景物,漆黑一團難以分辨。
“出來!”注視著樹影,華玥沉聲低喝。
眾侍衛(wèi)聞言一愣,齊齊向華玥看去。王爺在叫誰出來?難道,旁邊還有殺手不成?
平日隨侍在華玥身邊的兩名侍衛(wèi)頓時緊張起來,其中一名順著華玥的目光全神戒備走向樹影。
“果然還有刺客!”剛剛走到樹下,侍衛(wèi)忽的大喊,猛力拔刀向樹后砍去。
“。 币坏琅芋@呼聲響起,清脆劃破夜空。
正在向前包圍的侍衛(wèi)們再度一怔,那個刺客,是女的?
華玥忽的雙眉一挑斷喝道:“撤刀!”右手一抬,一道厲風(fēng)閃過,及時打落了侍衛(wèi)手中的大刀。
他手中彈出的,是方才自地上揀起的一顆小小石子。
而彈落的雪亮刀身映著月光一晃,正正照出了隱在柳枝后的女子。
很年輕,也很纖瘦,看起來只是個不會武功的柔弱少女。只見她依著樹干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大刀自面前落下斜插在足尖前,顯然嚇得不輕。
“慢著!”看幾個侍衛(wèi)正要狠狠撲向少女,華玥及時開口阻止。略頓一頓,又道:“讓她過來!
如果他猜得不錯,剛才兩次助他逃脫殺手奪命的人必定還躲在旁邊。雖然,樹下這個少女實在不象能夠救任何人性命的樣子。
侍衛(wèi)們雖然驚訝,卻不敢違令,依言站了開去。
少女慢慢的從樹后走出。
此時,烏云盡散,星月俱從天邊現(xiàn)出,灑下漫漫清輝。
少女一身素凈的丫環(huán)打扮,身形纖細(xì)而柔軟。長長的發(fā)絲飄垂在身前,一張小臉上膚光如雪,猶帶著些微懼色。望向華玥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在月光下如同兩顆散出盈盈光澤的夜明珠。
明珠美玉?
看清少女面容的侍衛(wèi)們心底忽然同時冒出了這四個字,好象是專門為少女而創(chuàng)的一般。
的確,少女的明媚姿質(zhì)已絕對當(dāng)?shù)闷疬@四字。
華玥看著她走近,雙眼略略瞇了起來。因她的美麗,更因?qū)λ男┪⑹煜じ卸⑽Ⅲ@訝。
“奴婢見過王爺。”停在華玥五步外,少女低頭施禮。
“唔,你叫什么?”華玥慢慢思索,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這丫頭?她分明給他一絲熟悉的感覺。通常除了每日服侍他的那幾個以外,華玥是從來不會對府內(nèi)任何一個丫頭有印象的。
“回王爺,奴婢名叫韓飛絮!鄙倥怪^,輕聲細(xì)氣的回答。
三年后,韓飛絮已經(jīng)十七,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帶著稚氣的小女孩,而是一個絕對美麗,也絕對纖柔的如花少女。
“韓飛絮?”輕念一遍她的名,華玥仍然想不出為何自已會對她有印象,便有些不確定的詢問道:“剛才砸窗子、撒泥沙的,是你?”
他不能相信,只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的小丫頭,會有那樣的膽識與舉動。
“是,王爺,請恕奴婢方才情急無狀,驚擾了王爺!表n飛絮纖瘦的肩頭似乎略略一縮,雙手垂在身側(cè),看著地面回答。想起剛才的情景,她仍然有些懼意。長到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武林中所謂的殺手,也是第一次這么接近死亡。
“是么?”就算親耳聽到她承認(rèn),華玥還是有些不信。
如果真的是眼前少女,那她為什么會及時打破窗子救他,又怎么會在緊迫危急的情況下想出泥沙當(dāng)暗器那一招?
現(xiàn)在,可是深夜呵!
除了他,除了府中侍衛(wèi),還有剛剛那三名殺手,王府中根本就不該有未眠之人!
她一個尋常丫環(huán),為什么會正巧候在書齋之外?
華玥疑心漸起,目光也慢慢變得凌厲。
就算方才是她救了他,但也洗脫不去她身上的疑點!
韓飛絮低下頭,不敢再面對華玥,心中只是暗暗叫苦。她知道,此刻的王爺必定是在懷疑她居心不良了。
“你,跟我來。”華玥看她半晌,忽的轉(zhuǎn)身向書齋走去。有那么多疑點在,他一定要好好問個明白。
韓飛絮只得跟在他身后,步入書齋。
門口一大堆侍衛(wèi)卻茫然相視,不知是該跟上去保護王爺,還是呆在園外守候。他們可不敢忘記,這書齋是王府的禁地,沒有王爺允許是不許任何人進入的。
“你們都呆在外邊,沒我命令不許進來。”總算,華玥并沒有忘記門口那一堆侍衛(wèi),走到一半時回過身來冷冷橫了他們一眼。
他深夜遇刺,而府里的侍衛(wèi)居然一個都沒來得及上前相護,自然不會有什么好臉色。
書齋除去因方才打斗毀去的那一間,其他的都完好無損,華玥便隨意進了一間坐下,定定的看向韓飛絮。
“說吧,如果你的解釋不能令我滿意,那就不保證你會有什么下場。”華玥淡淡開口,神色間并沒有多少厲色,可說出的卻是最最要命的言語。
很顯然,雖然站在他面前的這個美貌丫頭剛剛救了他,可若有任何疑點,他都會毫不留情的痛下殺手!惜香憐玉在他華玥來說,是很遙遠(yuǎn),也很不實際的。
“是,王爺!表n飛絮努力的壓制心底驚惶,更努力的開始想法子解釋,以挽回自已寶貴的性命。
“回稟王爺,奴婢一向睡得較遲,每晚都會到客園里靜坐片刻,等夜深了才回房休息。”韓飛絮整理一下思路,開始陳述。當(dāng)然,她沒有說她每晚不睡是為了在客園里看書。她害怕說了,只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是么?只是因為睡得晚,你就跑來砸了我的窗子?”華玥冷笑一聲,看著韓飛絮的目光是全然的不信。
韓飛絮搖搖頭,繼續(xù)道:“奴婢斗膽砸窗子,是因為以前王爺每次走進書齋,奴婢都會在客園里看到,然后便會瞧見王爺書房里有燈光亮起?墒墙裢磉^了很久,奴婢都沒有看到王爺書房中的燈光。奴婢覺得古怪就湊近窗子,結(jié)果正好聽到里邊有人說了句要行刺王爺?shù)脑,奴婢一時心急,就用力捅破了窗子!
這一些,她說的都是實話,沒有半點虛假。當(dāng)然,為什么她會每晚在夕照園里悄悄看著華玥走入書房;為什么看不到他屋內(nèi)的燈光亮起她就心底不安;為什么見到華玥危險她就會不顧自已性命,想也不想的出手相助,連韓飛絮自已都沒怎么思索過。
華玥聽后沉思半晌,發(fā)覺她說得實在沒有什么明顯的破綻。
除了,她的細(xì)心以及她的膽識。
華玥不能相信,一個柔弱無力的少女,怎么會有那樣慎密的心思,以及那樣果斷的舉動?
只是發(fā)現(xiàn)他書房的燈光遲遲不亮,便發(fā)覺出有異樣?
靠近后一聽到那殺手所言,便立馬出手打破了窗子?
而他,居然正是因為她的及時判斷與出手,才僥幸逃過了第一次殺機!
華玥目光中的冷意微微淡了一些,看著韓飛絮,一字字道:“你說,你聽到殺手言語后立刻便出手砸破了窗子。那么,你是用什么砸的?”
這是華玥找出的唯一一個稱不上疑點的疑點。
他的問題很尖銳,當(dāng)時在書房內(nèi),從面前的殺手出聲到他身后的第三名殺手突襲,都是轉(zhuǎn)瞬間的事,若韓飛絮沒有事先準(zhǔn)備的話,就不可能有時間去取任何物品來砸窗。
就算是再短暫再快速的動作也不會來得及。
除非她早有所備,或者……
韓飛絮聞言,抬頭看了華玥一眼,咬著唇,慢慢將右手從低垂的袖中舉了起來。
原本應(yīng)該白晰纖柔的右手上,現(xiàn)在赫然是一片血紅顏色,手背上更是血肉模糊,尚有血滴在不斷滲出。血液里,好象還混有些微泥沙,令一只纖小的手掌顯得慘不忍睹。
很顯然,方才韓飛絮一直是將右手掩在袖內(nèi),以層層衣衫包裹住,不致于讓血水當(dāng)場滲出。
華玥看到她滿是血污的手掌,心底微微一動,雙眼中目光徒然黯下。他現(xiàn)在才發(fā)覺,眼前的丫頭臉色蒼白得有些過分。那種白,原來是失血過多后的結(jié)果。
韓飛絮,已經(jīng)用自身證明了她所言沒有半句虛假,也由此解開了華玥心底的疑惑之一。
可是,她沾血的手掌在華玥面前忽然變得很刺眼,令華玥心底起了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他的命,便是這么一只纖纖細(xì)細(xì)的手掌所救。
“繼續(xù)說吧!睆姳谱砸训哪抗鈴乃粕弦崎_,華玥硬起心腸命令。他已經(jīng)開始信任她,但仍要聽到完整的解釋。
“是,王爺!表n飛絮也不想看到自已流那么多血,立時將手掌收入袖中,道:”奴婢砸窗之后馬上退到了一旁,看見王爺與那三個刺客飛了出來。奴婢不會武功,便只能躲在樹后觀看。后來見情勢危險,奴婢急切間就往腳邊捧了一大堆泥土,邊喊邊撒了出去。”
韓飛絮此時娓娓道來,神情很是平靜,可華玥知道,當(dāng)時她敢作出這些決定,已是用了極大的智慧、冒了天大的危險。
“哦?你不會武功,又怎么會知道暗器?”這是華玥的疑問之二。一個王府里不會武功的粗使丫頭,怎會曉得那些武林中的物品?
“回王爺,奴婢從前曾經(jīng)看過一本武林志,說武林中有一樣叫做暗器的十分讓人害怕,所以急切間就喊了出來!表n飛絮說到這里,不由笑了一笑,目光中流露出極其溫暖的神色來。
那本武林志,正是父親未獲罪充軍時,她從父親的書房里看到的。那時,她還是韓家的小姐,一個天真又嬌貴的小女孩。
華玥看著她,忽然被她眼中溫潤如玉的光澤感染,心底的重重疑問,也隨著她的解釋消散怠盡。
現(xiàn)在他心里慢慢升起的,是對韓飛絮的贊賞。
一個不會武功的尋常女子,要在短時間內(nèi)想到運用“暗器”,并就地取材扔出“暗器”,實在是要有些腦筋的。而在扔的同時,還記得大聲叫喊騙得殺手中計,更加不易。
若那三個殺手不是被她喊出的“暗器”二字所攝,恐怕當(dāng)時她不但救不了他,連自已的小命都得搭上。
韓飛絮,是他見到過第一個有勇有智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冒死救了他。對這么一個丫頭,他當(dāng)然不會再有任何冷意。
“很好,聰明的丫頭。你說你叫韓飛絮,能看書認(rèn)字,是么?”華玥邊思索邊問她,這次居然記住了她的名,也記住了她剛才在不經(jīng)意中說過的一句話。
武林志雖然只是一本記錄奇聞逸事的閑書,但識字不多的話,也是絕對看不懂的,更不用說是領(lǐng)會里邊那些暗器之類的物件了。
“是的,王爺。”韓飛絮微微一驚,這才發(fā)覺自已在無意中說了什么。不過看華玥臉色并沒什么異樣,便點頭承認(rèn)。
“唔!比A玥看著她似乎若有所思,也不知在心底想些什么,不過目光卻是越來越平和。
見華玥神情轉(zhuǎn)好,韓飛絮不禁大大松了口氣。然后便開始感覺到手掌上灼灼襲來的痛意,真的……好痛!剛才因為心神緊張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放松了才感覺簡直痛得無法忍受。
完了,她的纖纖玉手這下子一定會留下疤痕了。
“你先退下吧!弊⒁獾搅怂∧樕钒滓а廊掏吹谋砬,華玥心底憐意微起,頓時記起該讓她快些回去敷藥休息。
鬧了這樣大半夜,一個小丫頭又受傷又歷險的,著實不易。
“是,王爺。”韓飛絮得蒙大赦,徹底放心的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站在門口的眾侍衛(wèi)見她獨自安然走出,一個個瞪大眼睛,卻不知該不該上前攔住詢問。
她出來了,那王爺呢?
還好,華玥沒有讓他們?yōu)殡y太久,馬上也走了出來。
只不過,華玥那種惡狠狠的眼神,很明白的在告知眾人,有人要遭殃了!保護王爺不力、追輯刺客不力,嚴(yán)重的話可是要掉腦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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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數(shù)日后,韓飛絮忽然從夕照園的灑掃丫頭,一躍成了書齋里的侍讀丫頭。這樣的轉(zhuǎn)變并沒讓韓飛絮覺到多少驚喜,卻令府內(nèi)其他一些丫環(huán)又恨又忌。
聽說,韓飛絮居然救了王爺!
聽說,王爺和她單獨在書齋里聊了大半夜!
聽說,讓她到書齋內(nèi)服侍竟然是王爺親自下的命令……
這所有的聽說,都讓園子里的丫頭們津津有味的流傳著、羨慕著、暗暗嫉妒著。
特別是,澄珠。
方才在書齋外,澄珠簡直是兩眼冒火瞪著韓飛絮走入書房的。她半點也沒有想到,韓飛絮這丫頭竟然會那么巧趕上救了王爺,輕輕松松就令王爺另眼相待。
她伏侍王爺穿衣洗涮那么多年,卻連書房的門都還沒摸到過呢!
現(xiàn)在,韓飛絮那張嬌麗明潤的小臉,已經(jīng)成了澄珠心底最深最痛的一根刺。
她,不甘心!不服輸!
當(dāng)然,澄珠心里的那些念頭,韓飛絮是一點也不會明白、也不會在意的,F(xiàn)在,韓飛絮眼里只有書齋里那滿滿一屋子的書。
在蘇府未曾獲罪前,蘇家也是有名的書香門第,韓飛絮自小便跟隨父親飽讀詩書,現(xiàn)在看到這么多書自然歡喜得很。
這,或許是王爺將她調(diào)入書齋,唯一令她開心的一點了。
其實她也不想背著那么多帶刺的眼光接近王爺呢!王爺那么尊貴又那么出色,哪里是她這樣一個小丫頭能夠企及的?調(diào)她入書齋,不過是因為她無意中救了他,所以當(dāng)作一個獎勵罷了。
比起在夕照園里自由灑掃來說,進入書齋的唯一好處,或許就是這滿屋的書了?諝饫镲h浮著書冊獨有的那種淡淡馨香,寧靜而舒適,讓韓飛絮從清晨一直讀到了傍晚。
入夜,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燈火燃起,華玥回府。
一步踏入書房,華玥看到韓飛絮正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房內(nèi)。
臉色紅潤了些,有種嬌嫩花瓣的感覺。雙手不再掩于袖內(nèi),而是規(guī)規(guī)矩矩交疊在了身前。
華玥上下打量韓飛絮幾眼,微微一笑。
看來,這丫頭恢復(fù)得不錯。
“王爺!睆奈幢灰粋男子打量得這么仔細(xì),韓飛絮小臉一紅,忙低頭施禮,順便避開華玥的目光。
“嗯!比A玥雙眉一挑,似乎有些好笑眼前丫頭的膽小怕羞,點點頭轉(zhuǎn)向桌案后坐下。
韓飛絮靜悄悄站到一旁,一雙大眼不時看向華玥,卻有些手足無措。
她是丫頭,總該為主子做點什么吧!這個問題,在她今日走入書房后已經(jīng)考慮很久,可是卻怎么也沒弄明白。
磨墨?王爺現(xiàn)在好象并沒有要寫字的意思。
打扇?現(xiàn)在正是初春,天氣涼爽得很,當(dāng)然不需要。
奉茶?桌案邊上那一杯龍井王爺連看都沒看過,顯然并不口渴。
那么……就沒事做了。
呆呆站著,韓飛絮簡直覺得自已是書房里的一樣擺設(shè),就和旁邊的那些青瓷?、大狼毫一樣……無用。
無聊的流覽著身側(cè)書架,韓飛絮只好一本本的默念起書冊名字。
“你,很無聊?”華玥忽的從手中的書卷上抬頭,看向神游天外的韓飛絮。
“啊,奴婢不敢!表n飛絮趕忙回神,心虛的垂下小臉,不敢再東張西望。
“若無聊的話,就自已拿本書到一邊看吧,不需要一直呆站在旁邊!比A玥看著她,淡淡開口。
“嗯,奴婢謝過王爺!”韓飛絮聞言頓時小臉一亮,感激的向華玥彎腰施禮。然后迫不及待的跑到書架旁,取下了白天還未看完的那本書冊。
她的動作好象有點急切過度,看在華玥眼中,不由令他微微勾起唇角,浮出一抹極輕淡的笑意。
不知不覺,華玥看著韓飛絮在一邊垂首專注閱讀的樣子有些入神。長長柔柔的發(fā)絲,纖細(xì)的手腕不盈一握,瘦瘦的肩與背。
忽然華玥感覺眼前的一幕似乎很熟悉,很久以前也曾見到過一般。是,什么時候呢?
自已的感覺一向不會錯,華玥看著韓飛絮,開始沉思起來。
對了!眼前的丫頭,不就是三年前在夕照園石亭中見過的那個深夜讀書的丫頭么?怪不得,自已會對她有些微的印象。
隔了三年,她好象已經(jīng)長大很多。腰肢變得纖柔,身形變得婉轉(zhuǎn),已經(jīng)是個絕對能吸引住任何男子目光的少女。
瞧著韓飛絮,華玥臉上的笑意不覺加深。
雙眉微揚,目光平和。此時他的神情簡直有些接近于溫柔的味道,不帶一點傲氣與霸道,這令他原本俊美的面容更加散發(fā)出致命的吸引力。
世間又有哪個少女,能抵擋住這樣輕輕一笑?
韓飛絮不經(jīng)意抬頭,正正迎上了華玥的視線,也將他的笑意全部看入了眼內(nèi)。
呆怔、迷離。
韓飛絮瞬間被華玥的笑容牽住了眼神,再也轉(zhuǎn)不開。
她仿佛,是看到了一輪明月在眼前升起。而那明月,正含著溫柔對她笑。
四目對視,紅暈慢慢爬上了韓飛絮的臉,令她如一朵緩緩綻放的粉嫩花朵。嬌艷,又可愛。
窗外,一陣夜風(fēng)吹來,晃動了案上的燈火。
光影一暗,韓飛絮猛然間發(fā)覺到了自已的怔忡,連忙移開目光垂下頭。
她怎么能這樣無禮的盯著王爺看?
還……還居然看直了眼!
低頭著的韓飛絮忍不住有些心驚,臉上卻是燙熱一片,一時間竟怎么也壓不下去。
華玥眉頭一皺,臉上的溫柔漸漸收起,神色平靜的將目光調(diào)回手中書冊。
只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
而韓飛絮低著頭,卻再也無法將心神專注在文字上。
身邊的王爺,實在很俊美、很高貴。
的確便如那一輪天上明月,絕不是她這個小小丫環(huán)能夠觸及的。五年來第一次,韓飛絮有了自卑的感覺。
現(xiàn)在的自已,不過是王府里的一個丫頭、一個奴婢而已,再不是當(dāng)年蘇府那個天真無憂的大小姐……
盯著手中書冊,韓飛絮忽的發(fā)覺那一個個文字好象變得有些模糊。
以后,她再也不可以盯著王爺瞧了,免得……免得胡思亂想。
在心底,韓飛絮暗暗的叮囑自已。
還好,今晚華玥并沒在書房呆很久,剛到亥時便離去,韓飛絮也得以早早的回房休息。
雖然工作換了,但睡覺的地點并沒什么改變,韓飛絮還是和小容住在同一間下人房里。
輕輕推開屋門,韓飛絮訝異的發(fā)覺,平時早眠的小容居然還沒睡,坐在床邊大張著圓圓的眼,那模樣簡直要比一旁籠子里的那兩只小鳥還精神。
“飛絮你回來啦!快過來說說,王爺他對你怎么樣?”小容一見她便笑開,上前拉住她的手。
韓飛絮總算明白了,原來小容是在等著她講這個。
“什么對我怎么樣?我是丫頭,他是王爺,我就呆在書房里伺候他看書嘛!闭UQ郏n飛絮盡量以平靜的語氣回答小容的疑問,忽略心底閃過的那一絲微微酸楚。
“是嗎?飛絮啊,王爺那么尊貴又那么俊美,你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哦!”小容聽了略有點遺憾,然后非常鄭重的提醒她。
“小容你說什么呢!王爺怎么會看上我們這些丫頭呢?”韓飛絮忍不住失笑,看來小容比她還要天真呢。
“誰說的!丫頭雖然身份卑微些,做不了王爺?shù)恼,但讓王爺看上了?dāng)個妾室也是好的嘛!”小容圓臉一揚,很有信心的指著身旁的那籠小鳥道:“飛絮,王爺肯讓你進書房伺候就表明他不討厭你,你可一定要抓緊時間飛上枝頭做鳳凰,千萬不能讓那只孔雀先得手!”
孔雀?
瞧著小容手指前邊那兩只上竄下跳的鳥兒,韓飛絮怔了一怔才想到,小容口中所說的應(yīng)該是澄珠。想不到,平日不善言語的小容也挺會開玩笑呢!
澄珠那么美麗又那么驕傲,天天把頭昴得老高,不是孔雀是什么?韓飛絮不覺微微失笑,對小容起綽號的本事非常佩服。
“小容你別胡說了,王爺才不可能看上我呢!”韓飛絮搖搖頭,唇邊的笑意微現(xiàn)勉強。
不知為什么,她說出這句話,卻覺得心頭有些黯然。
難道,她竟是希望如同小容所說?
韓飛絮不敢再多想,早早上塌躲入了夢鄉(xiāng)。只有在夢里,她才有機會見到分別了那么多年的父親,才能暫時忘記丫頭的身份,回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