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夜子,他冷淡的眼神終子開始波動(dòng),顯出了一絲柔軟。
那月下的誓言、月下的清歌曼舞,他當(dāng)然都記得。
因?yàn)楫?dāng)時(shí)的她嬌柔又倔強(qiáng)、天真又魅惑,與他見過的任何一個(gè)女子都不同。
如果……如果她不是甄漠的女兒,或許他會喜歡她吧?只可惜,她的確姓甄。
撫平心底的漣漪,楚君瓏轉(zhuǎn)開目光,淡然道:“甄小姐,我不管你是為何嫁入安南侯府,也不管你心底是如何想的,只要你安然度日、不生事端,那么安南侯府內(nèi)的每一個(gè)人,都會給你應(yīng)有的尊重,絕不教你委屈!
當(dāng)然,尊重并不代表真心接受。
夜子忍不住黯然搖頭!胺蚓,你若一直牢記夜兒是甄家女兒,那么即使夜兒當(dāng)真做到安然度日、不生事端,夫君還是不會相信夜兒的!
他一心認(rèn)定她是嫁入安南侯府的好細(xì),還會輕易的接受她、相信她嗎?在相國府里長大,她最了解那些不受寵愛的妻妾會有何種下場,到時(shí)只怕她不犯人,也會有人來犯她,那么就算她想安然度日、不生事端,也不容易。
楚君瓏想不到她會這般回答,不禁眉頭微蹙!靶排c不信并不重要,只要你安份的待在這鐘情閣里就好!
也就是說,她在鐘情閣里怎樣都沒關(guān)系,他可以當(dāng)她不存在,可若出了鐘情閣招惹事端,他就可能對她不客氣。
這是明顯的警告,也算是一種威脅吧。
“是,夫君!彼樕系纳袂槲y過到了極點(diǎn),眼中似乎還有淚水要落下。
他看在眼里,心底終歸有些不忍,便放柔了表情。“好了,我還有些朝中事務(wù)要處理,你快些睡吧。明日一早到前廳奉茶,不要忘了!
雖然楚君瓏不肯接受她,但表面上的禮數(shù)卻一樣也不能缺,因?yàn)橐棺邮窍鄧呐畠,是八人大轎抬著嫁入安南侯府的。
她輕輕點(diǎn)頭,低聲道:“是,夫君。”
她不哭、不鬧、不強(qiáng)求,因?yàn)槟切┳屓藗?cè)目的招數(shù),她使不出來。
“很好!睂λ娜犴樂浅M意,楚君瓏終子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走出喜房。
“夫君慢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夜子慢慢收起眼底淚光。
洞房花燭、春宵千金,此時(shí)只留下一室空寂。
她輕輕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低低自語,“娘,您放心吧,孤枕獨(dú)眠的日子不會太久,夜子一定會努力得到夫君的心,把這一室清冷化成熱烈!”
所以她不能哭,最起碼,現(xiàn)在還不能哭。
*** 鳳鳴軒獨(dú)家制作。bs.fmx.cn ***曙光初露。
夜子很早便起身,坐在菱花鏡前,任憑侍女為她梳妝打扮。
站在她身后的仍然是亭藍(lán)與亭碧,她們是甄漠特別允許她自相國府帶出來的貼身侍女;蛟S甄漠會允許是別有用心,但她暫時(shí)還不想理會。
“小姐,那安南侯真是無禮,竟敢讓小姐獨(dú)守空房,真是沒把我們相國府放在眼里!蓖に{(lán)一臉不開心,邊為她梳頭,邊發(fā)牢騷。
“是啊小姐,你看我們要不要將此事稟報(bào)老爺呢?”亭碧口中的老爺,當(dāng)然是甄漠了。
“不,不用了。”夜子面色安然,連眉毛都沒動(dòng)一下。
“可是小姐……”亭藍(lán)不甘心,再度開口。
“不用可是啦,我這么嫁進(jìn)來,人家當(dāng)然會不喜歡,可是你們放心,這鐘情閣不會孤寂太久的!彼浦饣ㄧR中的自己,嬌艷的小臉上滿是自信。
“哦,那小姐可要加油哦!蓖に{(lán)雖然半信半疑,但總算不再多嘴。
“小姐,您看這發(fā)式還行嗎?”亭碧向來比亭藍(lán)識相許多,馬上把話題岔開。
新婦奉茶是大禮,所以亭藍(lán)、亭碧為她梳了個(gè)華麗又精巧的飛鳳髻,斜斜的垂挑到一邊,顯得她更加?jì)擅阑笕恕?br />
“嗯,很好,這樣已經(jīng)足夠了!币棺油嶂^,有趣的瞧著自己頭上一大堆珠翠。呵!她已經(jīng)不是少女了呢,所以連頭發(fā)的樣式都改了,不能垂下來,只能梳上去,感覺沉沉的,不大習(xí)慣。
“不行,再讓奴婢看看還有哪兒需要修改……”亭藍(lán)似乎比她還緊張,又從頭至腳打量了她一遍。
“唉呀,再讓你折騰下去就不是奉茶,而是用午膳啦!”夜子連忙打斷亭藍(lán)的審視,站起身快步向房外走。
“小姐放心,您這樣子肯定比天下任何一個(gè)女子都美麗!蓖け炭觳礁诤箢^,為夜子增加信心。
安南侯府里妾室婢女眾多,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等一下她所要面對的恐怕不單是安南侯的家人,還會有一大堆美女。
“呵,光是美麗就夠用了嗎?”夜子揚(yáng)揚(yáng)眉,加快腳步。
她可不認(rèn)為楚君瓏是會輕易被美色打動(dòng)的人,因此要想得到他的心,恐怕很不容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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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廣的正廳里已經(jīng)站了不少侍女奴仆,不過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似乎都含著冷冷的……厭惡和輕視。
看來,她這個(gè)相國府的人,不怎么受安南侯府歡迎呢!而昨夜她獨(dú)守空房的事也已經(jīng)轉(zhuǎn)遍府內(nèi)了吧?
來不及細(xì)想,夜子便已走到門口,被等待著的楚君瓏挽住手,牽了進(jìn)去。
他……是不討厭她的吧?要不然,必定不肯牽她的手!
心中微微釋然,低頭淺笑,她在手掌上加了一分力。他的手掌很寬大、也很溫?zé),與三年前默林中他握著她的那次一樣親切。
“不用怕。”感覺到她小小的手掌在輕顫,他側(cè)過頭,低低開口。
就算他再厭惡甄漠,但對子這樣的夜子,卻仍是有些心軟,因?yàn)樗哪犹^美麗,也因?yàn)樗难凵裉^純真,那種羞怯的神態(tài),簡直讓他有些后悔昨夜的刻意冷淡。
行到廳內(nèi),他握著夜子的手,竟是帶她坐到了上首。
她訝異的抬起頭向楚君瓏望去,滿臉疑問。她才剛剛進(jìn)門而已,怎能和他一起安坐主位?
“安南侯府內(nèi)并無長輩!彼α诵Γ瑸樗忾_疑問。
“嗯。”她遲疑點(diǎn)頭,忽然記起從前確實(shí)曾聽過,老安南侯因征戰(zhàn)沙場而喪生,而夫妻情深的安南侯夫人受不住喪夫之痛,沒幾日也跟著去了。
那么,他是自小在這府內(nèi)孤獨(dú)長大的?她的眼底,不由得露出一絲憐惜。
楚君瓏表情微動(dòng),卻馬上轉(zhuǎn)開了臉,揚(yáng)聲道:“敬茶。”
“是,侯爺!
“片恭敬回應(yīng)聲,站在堂下的奴仆們立刻往兩散讓開,不一會兒,留在正中央的只剩下一個(gè)十七八歲的女子。她一身淺藍(lán)絲裙比尋常侍女精致許多,顯然身份不低。
“賤妾林俏,見過夫人!闭Z聲嬌柔,她端著一盅茶水走到夜子面前,然后屈膝跪下。
朱漆托盤里的茶水猶散發(fā)出裊裊白煙,更襯得女子容貌秀麗。只是她面上表情雖然恭敬,可是與夜子對視的雙眼里卻隱含笑意,透出些許不屑與嘲笑。
“嗯,這位姊姊便是林俏嗎?聽說姊姊平日掌管府內(nèi)事務(wù),侍奉侯爺也很有心得,真是辛苦了!币棺有σ恍Γ⒉患敝舆^茶盅。
在嫁入安南侯府之前,甄漠早已把府內(nèi)的狀況說給她聽,這林俏是太后送給楚君瓏的侍女,頗受他的信任,也算是有些名份地位的侍妾。
林俏笑意加深,輕輕柔柔的道:“多謝夫人夸獎(jiǎng),賤妾真是不敢當(dāng)。以后夫人有什么問題,賤妾一定知無不答、言無不盡,好讓夫人早得侯爺寵愛。奉上清茶一杯,若夫人不嫌棄,還請飲下了吧。”
說著,林俏便托高茶盤,把熱氣騰騰的茶水遞到她面前。
夜子明知這話里有示威的意味,臉上卻還得保持微笑。“有林姊姊這么說,我就放心了!
說著,她伸手去拿茶盅,可是手指才剛剛觸及茶盅,她的眼神突然一變,怒斥道:“大膽!”
話音未落,她便猛然揮袖將茶盅摔落。
“!”一聲慘叫,茶盤掉落地上,杯中濺起的茶水正巧潑到了林俏的臉上,裊裊白煙蒸騰,林俏掩面伏倒在地上,不住痛哭哀叫。
“夫……夫人!”廳內(nèi)的眾多侍女齊聲驚呼,有幾個(gè)忙跑上前去攙扶林俏,更多的則是愕然望著夜子,不知所以。
為什么夫人要把茶水潑到林俏的臉上?看她痛苦的樣子,茶水必定很燙、傷勢必定不輕吧?
“你這是做什么?”楚君瓏霍然站起身,牢牢盯視夜子,惱怒非常。他一點(diǎn)也沒想到,她居然敢當(dāng)著他的面刁難下人,雖然林俏的言語過份了些,但她也不必當(dāng)著眾人的面懲處她吧?
“夫君,我……”夜子神色遲疑的看了一眼林俏,又轉(zhuǎn)向楚君瓏。她剛才揮手打翻茶盤,只是想教訓(xùn)一下林俏,順便在下人面前立一立威而已。
只是……怎么會有茶水飛濺到林俏臉上?
不等她開口辯解,楚君瓏?yán)浜咭宦暎绒D(zhuǎn)向慘叫不絕的林俏,朝一旁的侍女喝道:“還不快把她扶下去,找個(gè)大夫好好醫(yī)治!”
“是,侯爺!”侍女們亂成一團(tuán),連忙扶著林俏往廳外走。
“侯爺!侯爺要為妾身作主啊!妾身若是損了容貌,可就辜負(fù)了太后一番心意,再不能服侍侯爺了……”林俏邊哭邊叫,在侍女的拖拉下離開廳堂。
雖然被燙到,但林俏的神智倒還清楚得很,沒忘記拿太后來激怒楚君瓏,火上澆油。
“說吧,到底為什么?若是嫌林俏禮數(shù)不夠,你開口責(zé)罵便可,何必用滾燙的茶水潑她!”轉(zhuǎn)回視線,盯視夜子半晌,他猛的一拍桌案,冷聲質(zhì)問。
被巨大的響聲嚇得一顫,夜子苦笑著低聲道:“夫君,我剛才并非是刻意要燙傷林姊姊的,況且,既然夫君也知道茶水滾燙,那么如果茶水燙傷的不是林姊姊的臉,而是夜兒的唇與喉,又會如何?”
林俏拿著滾燙的茶水來敬她,原本就是想看她當(dāng)眾出丑吧?如果她怕燙而不肯接過茶盅,那么便會落得個(gè)刁難侍妾的惡名。
若她接過后將茶盅摔落,自然更是失禮至極,就算她硬撐著把熱茶喝下,恐怕也會燙得疼痛難忍。
好一個(gè)表面溫柔秀麗的林俏,骨子里卻是精明厲害得很呢!真不愧是……太后調(diào)教出來的人物。
“茶燙,你可以慢些喝,用得著發(fā)這么大的火嗎?”楚君瓏的口氣稍微緩下一些,但臉上神情仍然冰冷,顯然還在惱怒。
夜子搖搖頭,道:“夫君,其實(shí)夜兒揮落茶盅,為的并不是茶水燙熱!
“那究竟是為什么?有什么理由,你快些說出來吧!”若是說不出,那就休怪他無情!就算她是甄漠的女兒,可要在他的安南侯府里隨意傷人,也得先問問他不可!
夜子右手一抬,指向碎落一地的茶盅碎片,含淚道:“夫君,夜兒揮落茶盅,只是因?yàn)榉讲沤硬钑r(shí)看到茶盅上有一個(gè)小小缺口。依照古訓(xùn),缺損的碗碟絕對不宜使用,用的話就會使主人折福損壽,今日是夜兒嫁入安南侯府的第一日,林姊姊便奉上一只缺損茶盅,難道是要讓夜子與夫君折福損壽不成?還是,堂堂的安南侯府里拿不出一只完整的茶盅來?”
她眼中淚水滾下,雙手揪緊衣襟,繼續(xù)說:“夫君,夜兒只是一個(gè)小小女子,福壽多少并不重要,可若是累及夫君,那夜兒絕不允許,所以方才心中一時(shí)氣怒,忍不住把茶盅揮了出去,卻沒料到那茶水這般滾燙,傷到了林姊姊!
楚君瓏聽她說完,仍是面無表情,轉(zhuǎn)頭看一眼地上的碎片,對她冷笑道:“哦?原來是因?yàn)椴柚焉嫌衅茡p,才惹得你如此小題大做、發(fā)怒傷人嗎?只是現(xiàn)今茶盅已碎成了千百片,這破損之處到底存在與否,當(dāng)然是再也沒人知曉!
夜子不由黯然,語音輕顫,“夫君這樣說可是不信夜兒所言,以為夜兒是藉機(jī)為難林姊姊嗎?再怎么說我也是堂堂相國之女,要懲處一個(gè)小小侍妾,還用不著這么當(dāng)眾失態(tài)、予人話柄吧!”
她臉上珠淚滾滾,竟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紛紛滑落,墨黑的瞳眸深不見底,又是難過、又是倔強(qiáng)。
這種神態(tài)楚君瓏并不陌生。
三年前在端華宮的默林中,他已經(jīng)見到過一次,那時(shí),是她倔強(qiáng)的立誓,說一定要嫁他為妻。
注視著夜子,他終子緩緩搖頭!拔也⒎遣恍,只是非常意外而已。”
意外她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樣?jì)扇,也意外她激烈的性情與舉動(dòng)。
如果她果真是甄漠派來牽制他的,那么這樣激烈的性子怎會有用?
“只要夫君相信便好,夜兒別無所求!币娝麛咳チ伺瓪猓瑴I笑開,殷紅的唇瓣映著晶瑩淚珠,如同花上晨露。
他心頭微震,不由得皺起雙眉道:“算了,你回鐘情閣去吧。”頓了一頓,又淡淡加上一句,“以后若是無事,不必走出鐘情閣,如果有需要,盡可吩咐奴婢去做。”
不必走出鐘情閣的意思,是讓她少在府里走動(dòng),更是讓她……少惹事端、少管閑事。
看著楚君瓏步出廳堂,她不禁垂下頭。
他,是急著去瞧燙傷了的林俏吧?
她剛才那么做,他心底一定很不高興,可是,若今日任憑林俏當(dāng)著眾人的面肆意嘲弄她,那她以后還能在這安南侯府里生活嗎?
咬咬唇,夜子向廳外走去。
在她身旁的一群侍女紛紛彎腰施禮,對她的輕慢之心已經(jīng)收起許多,一個(gè)個(gè)誠惶誠恐,再不敢有半絲不敬。
因?yàn)樗B最受侯爺寵信的林俏也敢得罪,她們還怎么敢輕慢?
更何況……侯爺并沒責(zé)怪她,這是不是說明,其實(shí)侯爺對子這位新夫人也是很看重的?
安南侯府中,原本的情勢已悄悄逆轉(zhuǎn)。
鐘情閣,好一個(gè)美麗又纏綿的名字!
可是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對她情有獨(dú)鐘呢?
傍晚,看著花園里扶疏的花影,夜子慢慢走在小徑上,身后跟著亭藍(lán)和亭碧,都是一臉的喜色。
“小姐,侯爺對您真的很好呢!連那只狐貍精傷了臉?biāo)疾粊碡?zé)罵您,我看啊,以后府中可沒人敢來招惹我們了。”亭藍(lán)實(shí)在忍不住,嬉笑著開口。
夜子抿了抿唇,搖頭道:“侯爺他不來責(zé)罵,只是忌憚我們相國府罷了!迸轮慌滤粊砹R一頓泄憤,反倒會把怒氣積在心底,越來越旺。
“小姐,不管怎么說,那只狐貍精毀了容貌便是天大的好事!小姐生得這么美麗,以后一定可以得到侯爺寵愛的。”亭碧笑意盈盈,安慰著自家小姐。
“嗯,希望吧!币棺愚D(zhuǎn)過身笑一笑,深吸了口氣,“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成為名實(shí)相符的安南侯夫人!”
當(dāng)然,在這之前她還要做很多事才行,而最要緊的一件,便是先去怡情閣。
她快步走回房中想拿傷藥去給林俏,但此舉卻引來亭藍(lán)的不滿。
“什么?小姐要拿傷藥送給那狐貍精?”亭藍(lán)驚詫的嗓音拔高到顫抖。
“是啊,有什么不對嗎?”夜子拍一拍手掌上的小巧玉瓶,臉上笑意盈盈。
“當(dāng)然不對!那個(gè)狐貍精身份卑微,根本不配嘛!”亭藍(lán)滿臉不高興,瞪著她手上的玉瓶,恨不得立刻搶回來。
“不用多說了,亭碧跟我去送藥,你留在閣里吧!鄙羁塘私馔に{(lán)的火爆脾氣,她索性把亭藍(lán)留下來看門。
“小姐!”瞪著她快步走開的背影,亭藍(lán)百思下得其解。
小姐是尊貴的正房夫人,為什么要親自送藥給一個(gè)卑微侍妾?
真是氣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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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侯府占地寬廣,庭院極多。
夜子初入侯府,對于其中布置還不很熟悉,于是一路上走走問問,花了不少時(shí)間才來到了怡情閣。
打量著身邊景致,亭碧忍不住輕哼,“小姐,您看這怡情閣居然比我們住的鐘情閣還大一些呢!”
不但大,還多了一片湖泊,清亮的湖水在微風(fēng)吹送下泛起層層漣漪,很是漂亮。
但夜子搖搖頭,并不怎么難過。若是孤身獨(dú)影,再大再漂亮的園子,住著又有什么意思呢?
也不等丫鬟通報(bào),她帶著亭碧徑自走入林俏的臥房。
香煙娘搦,房里并不止林俏一人,身著素白衣袍的楚君瓏正坐在床沿,與林俏低聲說著什么。
想必,是安慰的話語吧?
夜子心底忍不住一陣翻騰,要到哪一天,他對她才能這么溫柔?
“夫君!彼龑χ囕p輕喚了一聲。
“是你?”楚君瓏聞言,皺眉轉(zhuǎn)過身來。
他不是已經(jīng)吩咐過她不要隨便走出鐘情閣嗎?怎么這會兒她競進(jìn)了這怡情閣?
躺在床上的林俏聽到是夜子的聲音,忽然坐起身來,緊緊靠在楚君瓏懷中,看著夜子顫聲道:“是……是你!你燙傷了我還不夠,還想來做什么?”她臉上蒙著一層白綾布,只露出兩只眼睛來,眼中神色又是憤恨又是恐懼。
見她這樣害怕,楚君瓏不覺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然后看著夜子淡然開口,“你為何來這?”
夜子注視著他的動(dòng)作,定了定神回答,“夫君,先前夜子下慎燙傷了林姊姊,心里很是難過,所以送些傷藥過來,希望林姊姊早日痊愈!
“誰是你姊姊,快點(diǎn)給我滾!侯爺,快幫我把她趕出去,我不要見到她,更不會用她的藥!”林俏全身一抖,猛的嘶吼起來。
像她這樣的女子素來最重視容貌,現(xiàn)在被茶水燙傷了臉,若是留下疤痕,還怎么在府里爭寵生存呢?所以她恨透了這個(gè)新夫人。
“好了,別鬧了,你安心躺著吧!”楚君瓏雙眉微皺,把林俏按回床楊,然后轉(zhuǎn)身面對夜子,“把藥放下,你回閣里去吧!
“是,夫君!币棺由焓郑岩恢恍⌒∮衿客性谡粕,向楚君瓏伸去,“夫君,這藥物對治療燙傷有奇效,愈后不留絲毫疤痕,請夫君盡快為林姊姊擦上。”
精巧玲瓏的青玉瓶映著她雪白纖秀的手掌,看來很是可愛。
“好。”楚君瓏有些意外的瞧了她一眼,抬手伸向玉瓶。以他的身份,自然知道這青玉瓶里裝的是什么藥。
這是由御醫(yī)劉恒精心制成的惜春瓶,是連宮中女子都難求的美容圣,不但能治好傷痕,還可令肌膚白嫩更勝從前。沒想到這么珍貴的蘊(yùn),她居然舍得送出?
玉瓶易手,指尖交錯(cuò).
夜子輕輕顫了一顫,低頭道:“夜兒告退了!
“去吧!蔽站o手中的青玉瓶,楚君瓏竟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剛才夜子指尖的微微涼意遺留存著,并沒有消散。
“侯爺,那不是傷藥,肯定是要害賤妾?dú)莸亩舅帲蠛顮斱s快扔了吧!”林俏臥在床楊上,不安的瞪著他手里的玉瓶。
“夠了!”他臉上再次現(xiàn)出不耐,輕斥道:“不過是一點(diǎn)點(diǎn)燙紅而已,有必要包得密不透風(fēng)、嚷得闔府不寧嗎?”
聽到斥責(zé),她肩頭一縮,惶恐的低下頭去。
楚君瓏說得沒錯(cuò),其實(shí)她的燙傷并沒那么厲害,因?yàn)橐棺邮前巡璞P往地上揮落的,所以熱水燙紅的只是她的下巴而已,包扎得那么嚴(yán)密、慘叫得那么厲害,只是想讓楚君瓏對她的憐惜多一點(diǎn),而對夜子的怒氣多一些。
可沒想到,他對她的傷勢卻了解得很。
擰開玉瓶仔細(xì)看了看,他伸指挑起些許藥遞到她面前!拔乙芽催^了,這當(dāng)中并非毒藥,確實(shí)是上好的傷藥,你……”
“不!我不要!”林俏低呼,抬手便揮開他的手掌。她才不要用那女人送來的東西呢!
“聲脆響,青玉小瓶頓時(shí)碎成無數(shù)片,整個(gè)臥室里忽然充滿了香氣。
楚君瓏臉色一沉,霍然站起身怒斥,“你有完沒完!”
也不知怎的,看到滿地的青玉碎片他只覺得心煩意亂,袍袖一揮,他索性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破碎的青玉瓶雖然已經(jīng)消失在眼前,可那揮之不去的清香卻在他鼻端隱隱繚繞不絕。
就像夜子的笑、夜子的淚……讓他再怎么漠視,也揮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