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上萬條的金光,刺穿層層的云氣,透過窗戶輕柔柔地灑在鐘宇帆的身上。
只見鐘宇帆帶著愉快且又滿足的神情自睡夢中醒來,才睜開雙眼,整個人登時陷入失落的情境中。
與兩年前那個清晨一樣,林書薇已不見蹤影。但鐘宇帆卻沒像兩年前一樣發(fā)了瘋似的找尋她的人影,因為他知道屬于自己的跑不掉,感情是絕對無法強求的。
他慢慢地坐起身,將身子倚在床頭柜上,然后點燃一支煙,才吸入第一口,整個人頓時從床上彈了起來,接著落了下地。
「哪……哪A按捏?」鐘宇帆又傻愣住了。
兩年前醒來的那個早上,他發(fā)現(xiàn)身上的公款已不翼而飛。怎知兩年后的今天,他竟發(fā)現(xiàn)一件更令他錯愕之事。
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他發(fā)現(xiàn)床單上泣血殘紅,「她居然是個處女……她怎么可能還是一個處女……」
「哈!我忽然發(fā)覺自己更愛她了……」鐘宇帆笑了,笑得十分開懷!该看嗡某霈F(xiàn),總會給我?guī)硪淮我馔,這個女人真有意思!
「不行!這么有意思的女人,說什么我也不能放過!
鐘宇帆以飛快的速度沖去浴室,洗了個戰(zhàn)斗澡,隨即又是西裝畢挺的離開家門。
來到松江路的吳氏集團大樓時,已是早上十點。鐘宇帆先在附近逛了一大圈,買了一大束,九十九朵玫瑰后,才帶著自信的步伐走向那道旋轉(zhuǎn)門。
那四名壯漢顯然與他的八字不合,這會兒又撞在一起了。
「又是你?」其中一名壯漢冷笑一聲,「你皮癢是不是?去去去——」
「別這樣,大家都是男人嘛!」鐘宇帆一臉邪笑,小心翼翼地說:「昨天晚上我已經(jīng)把她搞定啦!」
這是一句男人都懂得的話,但這四名壯漢顯然不信。
「就憑你?」四名壯漢異口同聲。
鐘宇帆懶得再跟他們說話,走上前去推那道旋轉(zhuǎn)門。
一名大漢像一座山似的擋在他身前,還來不及說話,鐘宇帆就已開口說:「臺灣的失業(yè)率愈來愈高,像你們這種體型,恐怕很難找到工作喔!」
他是在暗示四名壯漢,萬一搞不清狀況,上頭責怪下來,被炒魷魚,那豈不很衰。
那名大漢并不笨,果然拿起無線電對講機,「陳秘書,麻煩你請示一下林經(jīng)理,說那小子又找上門了!
大約十五秒過后,對講機傳來陳秘書的話聲:「請他上來。」
「嘿!我不是早跟你們說了嗎?工作不好找。 圭娪罘闪怂麄円谎郏S即帶著勝利的表情走進那道旋轉(zhuǎn)門。
在他的認知——一個男人若是擁有一個女人的身體,就等于擁有全世界。何況她還是一個處女。
然而,事實是否如同他所想像的那樣呢?
他甚至沒去想過。
林書薇獨自一人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著,目光深邃而遙遠,似已走入自己的思想世界。
自從那個混球男人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之后,她的生活竟起了莫大的變化。
想來實在可笑,自己也不過才跟他見過一次面,講過一次電話,為什么會對他的印象如此深刻?
尤其令人更難理解的是——深刻到他竟會在她的夢境里出現(xiàn)。
在夢中,那是一段如詩如畫的激情。他臉上那抹溫柔多情的神態(tài),他粗野狂暴近乎瘋狂的動作,點點滴滴她都記憶猶新。
她甚至還記得他身上的味道。
黎明時,她自夢境里帶著甜蜜醒來,倏然發(fā)現(xiàn)底褲濕透,一張臉登時火紅得猶如一個熟透的柿子。
她早已不再是小女孩了,怎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作這種小女孩才會作的夢?
她伸了伸懶腰、下床,接著走去浴室,脫下衣裳,然后淋浴。她不明白,自己身上為什么會殘存著他身上的味道?可是她卻很清楚,今天一早自己的心情特別的好,連精神都感到充沛十分。
梳洗完畢,她竟挑選一件平日不曾穿過的寶藍色迷你窄裙,再搭配一件白底藍碎花的絲質(zhì)襯衫,接著帶著一顆興奮莫名的心去上班。
她在興奮什么?高興什么?其實她自己也不明白。
她更不明白的是——打從她踏進這間屋子,坐在辦公桌之后,腦海里竟一片空白。
怎么會這樣呢?那個混球男人的一張大酷臉為什么占據(jù)她整個腦海揮之不去,她到底怎么了?
想起那個大酷哥的遭遇,還不是令她感到普通的同情,只是他會誤認自己是那個洗劫他公款的女人,這一點著實不能令人原諒。
也許,他恨透那個女人,想見那個女人想瘋了。
也許,自己真的跟那個女人長得很相像,他一時認錯了人,情緒宣泄而出,這好像也沒什么不對的。
也許……
正當林書薇一個人傻愣愣的坐在椅上沉思之際,陳秘書已走了進來!噶纸(jīng)理,樓下警衛(wèi)打電話上來,說昨天那個男人又來了!
「哦?」林書薇的心怦然一跳,竟不假思索地說:「請他上來,去會客室等我。」話聲甫落,連她自己皆深感詫異萬分,更甭說滿臉疑惑的陳秘書了。
林書薇對這個混球男人的感覺實在太古怪了,她尤其不能理解的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上的痣?
那顆痣他說得沒錯,的確是長在乳溝上,可是這個秘密除了她死去的母親知道,就再也不可能有第二個人知曉,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經(jīng)理,林經(jīng)理……」陳秘書輕聲說著:「那個男人坐在會客室已好一陣子了,你……」
林書薇站起身,「謝謝你,我知道了!闺S即準備走出去。
陳秘書趕緊拿起桌上的紙筆,走沒兩步,林書薇即回頭說:「你去忙你的,我這里沒什么好記錄的!
不知何故,林書薇在走向會客室那短短二十公尺不到的距離,一顆心竟怦怦跳個不停,這是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現(xiàn)象!
推開那扇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個混球男人臉上的笑容,接著是從他背后突然冒出來的一大束玫塊花。
「哪!你要的花我送來了,這會兒你總可以接受我的道歉,原諒我了吧?」鐘宇帆捧上那束花,臉上帶著真誠的笑容。
好奇怪的一段話?林書薇茫然了。
她從來沒有開口向他要花,他為什么會說出這段話?林書薇百思不得其解。
「天。∧阏婷馈鼓曋樕夏悄ㄆ嫣氐谋砬,鐘宇帆忽然將手上的那束花一甩,一個箭步撲上去,抱住她的身軀,抱得很緊很緊。
「你……你這個口無遮攔的混球,居然還是個色情狂……」林書薇被他抱得喘不過氣,本能的開始抗拒掙扎。「你……你快放開我……不然我叫了……」
林書薇忽然興起后悔的感覺,她實在應該叫陳秘書也一起來這間會客室,怎么可以單獨涉險?
她每一次出現(xiàn),總給鐘宇帆帶來無法預知的意外,倘若此時此刻她真的叫出來,那四個大猩……
鐘宇帆已經(jīng)不能再想下去了,因為,意外隨時都可能產(chǎn)生,他必須事先加以防范;當下頭一傾,他那張性感的嘴,頓時將她那張如櫻桃般的小口完全堵死。
「你……嗯……」林書薇已完全被他征服了。
剎那間,偌大的會客室里忽然變得安靜,靜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及輕喘聲。
林書薇在瞬間放棄了掙扎的念頭與動作。因為,她忽然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
昨夜在夢境里那種既緊張又興奮舒暢的感覺,此時此刻竟活生生狂襲著她的腦海。她已完全陶醉在他深情、熾熱如火的擁吻中。
這記火辣辣的熱吻到底持續(xù)了多久?林書薇已不復記憶。她只知道自己遍體舒暢,整顆心亦有如止水般的平靜。
「書薇,原諒我,接受我的道歉,好嗎?」
林書薇猛地回過神,先是用力地推開他的身子,接著自己退五步,左手輕撫著嘴唇,滿臉驚訝地望著他。
這是她的初吻。二十八年來,從沒有一個男人吻過她,可是現(xiàn)在……他竟如此順利的得到自己的初吻?
林書薇一陣懊惱,自己為什么會如此沒用?為什么會在緊要關(guān)頭想起昨夜的夢境?為什么會忘不了他身上的味道?為什么……
「老天爺,現(xiàn)在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鐘宇帆五官近乎糾結(jié)成一團,苦著臉說:「我用行動來證明我向你道歉的誠意不行,送你花也不行,難道你真要我切腹自殺,死在你面前,你才肯原諒我嗎?」
這到底是哪里蹦出來的男人?世上男人都選擇這樣的方式跟女人道歉嗎?林書薇實在搞不懂。
「好!我怕了你!沽謺遍L吸一口氣,神情顯得很無奈!肝乙呀(jīng)原諒你了,你說……現(xiàn)在你還有什么事?」
瞧她那副嘴臉,鐘宇帆整個人如墜五里迷霧中,怎么樣也摸不著邊際。
他忽然發(fā)現(xiàn)林書薇那張臉好陌生,她再也不是昨夜那個半夜闖入他家,與他纏綿一整晚的那個女人,可是再細望幾眼——沒錯啊!怎么會這樣呢?
她白天儼若一副圣女樣,與昨夜那個熱情如火的女人形成極端的對比。難道這才是她的本性?
他望著她,一臉白癡樣。
她也望著他,滿臉疑惑。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凝視著對方,誰也沒開口說出一句話。
「謝謝你。」鐘宇帆率先打破沉默!钢x謝你的原諒,另外……我還有一筆生意想與你談……」
林書薇打斷他的話,「對不起,改天好不好?現(xiàn)在我完全沒有那個心情。」
經(jīng)過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吻,她的心情亂七八糟,如果在這種時候談生意,恐怕頭腦不清晰,容易出差錯。因此,她才會這么說,卻沒想到鐘宇帆又多心了。
鐘宇帆認定她是有意吊自己胃口,只好慢慢地朝她走去,「書薇,別再捉弄我了,好嗎?」他使出懷柔政策,或者說它是苦肉計。
他每往前走一步,她便按捺不住地退一步,直到她整個背貼在墻壁上時,她已退無可退。
「叫我林經(jīng)理!沽謺钡芍肝也涣晳T聽見你叫那兩個字!
她實在是一個令人不易捉摸的女人,鐘宇帆簡直快崩潰了。
「好!我叫你林經(jīng)理!」鐘宇帆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地望著她,「林經(jīng)理,晚上我是不是可以請你吃飯,順便再談那筆生意的事?」
「這……」林書薇遲疑著。
「拜托拜托,我已經(jīng)快急死了!圭娪罘嘀樥f:「我答應老董,說一個禮拜之內(nèi)搞定此事,現(xiàn)在連點眉目都沒有……」
「好!沽謺秉c點頭,「你說個時間地點,我一定準時赴約!
鐘宇帆想了一下,「晚上七點,在忠孝東路上的吾愛吾家好不好?」
「嗯。」林書薇點點頭,接著又問:「你的話都說完了嗎?」
鐘宇帆終于一展許久未曾浮現(xiàn)的笑容,「我來這里的兩個目的都達到了,我當然無話——」
言及此處,空氣中倏然傳來一記清脆的巴掌聲。
上一回是左臉,現(xiàn)在是右臉,耶穌說的話已在鐘宇帆的身上得到印驗。
「你……你怎么又打人?」鐘宇帆的笑容立刻僵住,右手撫著臉頰,一臉錯愕地望著她。
「你沒話可說,你目的已達到,所以現(xiàn)在輪到我說了!」林書薇怒視著他,從她身上散發(fā)出的火氣,似是可以將整個地球毀滅。
「你這個手腳不干凈的混球,下次如果再藉機偷襲我,我一定剁了你!」
說罷,林書薇用力地推開他的身子,然后走去會議桌上拿起那束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下身后那雙不知所措的荔枝眼。
「我偷襲你?」鐘宇帆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嘴里喃喃說著:「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昨天晚上你還一再挑逗我,甚至還親吻我的……」
兩年前在汽車旅館發(fā)生的那回事,令鐘宇帆對女人起了恐懼感,他甚至連女朋友都不敢結(jié)交。
難道女人都和她一樣?白天冷,晚上熱,忽冷忽熱的感覺好像在洗三溫暖?
難道女人心真的如海底針般的深不可測?他完全揣測不出,因為他沒有交過女朋友。
女人真的很有意思,鐘宇帆這時痛下決心,準備好好的研究林書薇,畢竟她令他覺得太好奇了。
其實他不明了,當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產(chǎn)生好奇心時,就是愛上她的開始。
他更不明了的是,其實早在兩年前的那一次邂逅,他就已經(jīng)愛上她了!
他一個人像二楞子似的坐在會客室里胡思亂想,直到那四個像大樹一樣高的壯漢走進門時,他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不過還好,這回不是被他們抬出去,而是他大搖大擺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