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餐,嘉夢坐在飯店頂樓的酒吧里小酌,一邊眺望燈火如織的東京夜景,一陣空虛突然襲上心頭。
一個人自由自在,不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嗎?為何當濃烈的孤單感侵襲,她卻無力招架,胸口像被重物壓住般悶得喘不過氣。
大概人在異鄉(xiāng),所以心思格外敏感之故吧?!
嘉夢再度向酒保要了一杯酒,等待的空檔,她轉動黑白分明的大眼觀察四周人們的互動。
一側過頭,恰好撞見一男一女親密的走進酒吧,女人的穿著大膽清涼、酥胸半露,供身旁的男人大飽眼福。
男人的手臂繞過女人的裸背,大掌「湊巧」觸碰到女人右邊高聳渾圓的胸。
女人非但不以為意,甚至還主動往男人胸前偎去,胸前的兩顆肉彈呼之欲出,大有蹦出來見人的意味。
嘉夢的視線不期然對上男人墨黑深邃的雙眸,心跳陡地停了一拍,忘了呼吸。
而男人僅是瞥了她了一眼,便馬上回開目光,落在幾乎是掛在他身上的女人姣美噴火的肉體上,兩人如膠似漆的選了靠窗的座位坐下。
酒保調好她指定的酒,并且喚了她好幾聲,嘉夢才如夢初醒的回過神,吶吶的伸手接過色澤鮮艷的雞尾酒。
接下來的時間,她的眼角余光總會不由自主的瞟向坐在斜前方、那對快要交纏在一起大演春宮秀的男女,然后露出嫌惡的表情,嘟囔地批評:「有礙觀瞻。」
彷佛聽見她的話,陸子權冷不防抬頭看向她,將她的窺視逮個正著,緩緩勾起唇角,朝她露出一記惑人的笑容。
嘉夢來不及收回視線,只能怔愣的漲紅臉,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羞愧,感到困窘不已。
不過,陸子權很快地移開眼,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多逗留,而是隨即低頭凝睇著懷中身材惹火的女郎,相互調情,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雖然她一點都不屑被一個濫情的花花公子注視,但此刻,她卻有被比下去的不甘與難堪。
他稍早說過的肉麻話語突然在腦中反復播誦,讓嘉夢備覺諷刺,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盤據著胸口。
不知不覺間,被她認為鬼話連篇的甜言蜜語卻悄悄滲透她的心,在心版上留下痕跡。
明明不久前這男人還纏著她說些不三不四的花言巧語,也才幾個鐘頭的光景,他就視她為無物,搞不好還嫌她礙眼!
他「移情別戀」的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她應該為了不必再被所厭惡的男人糾纏而歡呼喝采,可為什么卻有被背叛的憤怒?
是錯覺……一定是錯覺!是一時的寂寞作祟,導致她的情緒不穩(wěn)定,僅是如此罷了!
然而,她的雙眼卻又不自主的瞄向斜前方的男女--
終于,在「不小心」看見兩人接吻時,她霍地起身,付了帳之后迅速離開。
由于背對著他們,致使她沒能看見男人立刻松開懷中火辣的美女,嘴角彎成戲謔的弧度,半瞇著眼盯著嘉夢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沒入黑暗中。
陸子權遣走主動向他搭訕的波霸美女,將杯中的褐色酒液一飲而盡,壓積在心頭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
剛才,他將姚嘉夢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捕捉到她三不五時投射而來的打量眼神。
表面上越是高傲冷漠的女人,其實內心越渴望被疼愛寵溺,他不是心理學家,而是根據多年來縱橫情場的經驗所歸納出來的結論。
那女人以為她偷窺的行為掩飾的很好,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毫無遺漏。
會在酒吧遇見她并不在他的計畫內,一切純屬巧合,但卻有了意外收獲--
縱使她再極力抗拒,最后還是逃不過他精心設下的愛情陷阱。
這一點,他很有把握!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
看來,才短短一天,他的計畫便已有了一點成效。再加把勁,她很快就會臣服于他的魅力,為他深陷沉淪。
屆時,他會狠狠取笑她,給予她重重一擊!讓她真正嘗嘗被拋棄的滋味。
既然她喜歡「失戀」,他就讓假象成真。
這是他的還擊。
他從來就不吃敗仗!而好戲才正要展開……
。
翌日一早、用過早餐,嘉夢便打電話訂機票,晚上八點多抵達臺灣。接下來的幾天,她全心投入二手名牌精品店的工作,堪稱她近來最平靜的一段時光。
這求之不得的安寧,嘉夢卻反而感到悵然若失,但究竟缺少了什么,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總之,她就是覺得安靜的太過詭異。
連一向催婚催上癮的一家人,最近也靜悄悄的,不太習慣之余,又隱約感到不太對勁,大有「暴風雨前的寧靜」的味道,令她不由得提高警覺。
果然,回臺灣一星期后,開始有了變化--
傍晚六點,嘉夢終于得以坐下來喘息,一閑下來,才發(fā)覺自己一整天都沒吃東西,著實餓了。
才想著要去吃晚餐,店門系上的鈴鐺因為被推開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表示有客人進門。
由于雇請的小姐出去張羅晚餐,嘉夢只得起身接待!笟g迎光……」話未竟,她在看到來者后噤口,掛在嘴邊的職業(yè)微笑一并消失。
「晚安!龟懽訖噙肿煲恍,緩緩走向她!负镁貌灰姟!
獲知她回臺灣的消息后,他并沒有馬上追著回來,而在日本度過了愉快輕松、沒有工作纏身的三天假期。
回國后,他也沒立即找她,太過緊迫盯人只會造成反效果,若即若離才能挑起對方的好奇,讓對方在不安中又有所期待。
人都有慣性,很容易在反復中被制約。
回應他親切問候的,是一記冷漠的白眼,表示她一點也不歡迎他的到訪。
「吃過晚餐沒?」陸子權不為所動,語氣溫柔和緩。
「關你什么事?」嘉夢沒妤氣的回道。
他深情的凝望著她,低嗄道:「妳餓壞了,我會心疼!
「少惡心了!」她瞪住他,嫌惡的眼神像在看待一只臭蟲!改阋詾槲視嘈拍愕墓碓?!」
「妳在生氣?」他瞬也不瞬的瞅著她的嬌顏,語調依舊柔嗄!笧槭裁矗俊
察覺他過度靠近,溫熱的鼻息拂過她臉龐,嘉夢防衛(wèi)性的往后退一步,極不耐煩!戈懴壬,你想太多了!
這男人態(tài)度顛三倒四、忽冷忽熱,有女伴時對她視若無睹,沒人陪時又來跟她胡言亂語,簡直無聊透頂!
有自信是好事,但過頭成了自戀就很教人倒胃口。
再者,他把她當做他養(yǎng)的寵物嗎?沒事干時就找上她,然后說幾句沒營養(yǎng)的廢話,以為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被他迷得團團轉?!
「是嗎?」陸子權輕笑!肝液茉诤鯅叺那榫w。」
「不勞費心!辜螇羝ばθ獠恍Φ幕刈。她真的很想拿針線縫住他的嘴巴,省得老說些教人作惡的言詞,殘害她的耳朵! 肝覜]時間跟你抬杠,請你離開,謝謝合作!顾豢蜌獾南逻_逐客令。
他被她的語氣逗笑了,說著好聽的表面話!笂呎婵蓯!
「快滾出去!」她提高音量,不再刻意隱藏真實情緒。
她才剛吼完,門把上的鈴鐺再度響起,又有人進來了!讣螇艚,妳在跟誰吵架啊?」
「我……唔……」嘉夢尚不及把話說完,一道黑影便朝她壓下,堵住她微啟的芳唇。
因為毫無防備,所以她只能在他的吻中驚愕、沉默。
雇請的年輕店員小妹,沒想到一進門就親眼目睹一場激情熱吻,既詫異又不好意思。「對……對不起……」怔愣須臾,她才吶吶的道歉,轉身回避。
「唔……」嘉夢扭著頭,奮力推拒他的胸膛,逃離他的觸碰!笩o恥!」她怒不可遏,杏眸噴火。
陸子權沉下眼眸盯著她酡紅的粉顏,英俊的臉孔沒有表情,讀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馬上給我滾出去!」嘉夢失控的大喊,失去了從容與鎮(zhèn)定。
瞅著她因羞憤而漲紅的麗顏以及鮮艷欲滴的櫻唇,他竟然移不開目光,甚至想再度狠狠品嘗她那嬌軟的唇瓣。
他不禁想知道,她的唇有多少男人曾經占有過。
他無禮又極具侵略性的眼光,讓嘉夢覺得壓迫感十足,下意識的垂下眼簾,逃避他闐黑的幽深眸光!缚词裁纯矗!滾出去!」
她鼓著腮幫子憤怒咆哮的樣子,非但沒有嚇阻作用,反倒像是在和情人斗嘴。
克制住想再度一親芳澤的欲望,陸子權決定暫時鳴金收兵,今晚就到此為止。
他突如其來的吻,已足夠撼動她高筑的心防--她第一時間的激烈反應和惶恐迷惑的神情,便可證明她對他并非全無感覺……
他要一點一滴滲透她的生活,讓她習慣他的存在,屆時她的愛有多濃烈,痛苦也就多深!
他會以最愉悅的心情,靜候那天的來臨。
「別忘了吃晚餐!棺鐾曜詈蠖,陸子權對她溫柔一笑,繼而調頭離去。
待他步出店中,嘉夢重重喘了一口氣,花了一些時間調整紊亂的心跳,緊接著便沖進洗手間,死命的刷牙漱口,清洗掉那殘留在唇齒間的男性氣息。
是夜,她懊惱的情緒始終無法平息,輾轉難眠,直到吞了一顆安眠藥,才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