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藍珞道出了他們的家族秘密。莫海凡是早就知道的了,并未顯訝異──這家伙也挺愛湊熱鬧的,到現在還沒離開;倒是花沛然,頭一次知道有這種人物的存在,興奮的大叫:
“靈魂出竅!原來你們是特異功能人士!
“別激動,我還沒講完呢!”
她娓娓的將事情始末道出──除了省略她對郝碧菁無禮的那一段,其他倒是交代的清清楚楚。說了一大堆話,要是平時早就口干舌燥了,不過,因為她現在處于靈體狀態,沒有生理需求,任何環境都不足以影響她。倒也是一種全新的體驗。
藍瓔聽了藍珞的敘述,眉頭直皺,雖顯驚訝,但可也沒像花沛然表現出來的緊張。只見他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只蚊子乘機飛了進去──
“呀!呸呸!混帳,連你都來欺負我!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子。”藍珞報告完畢!安贿^,不知道這跟我和花沛然變身有沒有關系?”
藍瓔不語,逕自低頭沉思。
藍珞捺不住性子,催促著問道:“到底怎么樣?有沒有答案?”
“花沛然,你們家族有沒有人曾經靈魂出竅過?”藍瓔抬起了頭來。
“我不知道。就算有,這種事講出來人家也不相信。你問這個干嘛?”
“就像是遺傳一樣,如果你的家族曾經有人靈魂出竅過,代表你也有此種能力。不過,經過努力修行,或機緣巧合而靈魂出竅者,也大有人在。而兩個靈動力高的人,‘換身’的機率,自然比尋常人大得許多!
“還不是很懂耶!”
“譬如說,”她舉例道:“像剛剛珞珞講的,她靈魂出竅遇到你時,正好一顆壘球飛過來要襲擊你,再假設你的靈力分子的活動程度也很高的話,那顆球產生的微妙氣流變化影響到你們的磁場,而導致你們‘變身’是非常有可能。若今天你的靈力程度只是平常而已,恐怕你連要靈魂出竅都相當困難!
唔……雖然有聽進去,不過要完全理解仍需耗費一段時間。在場其他人全聽得“霧煞煞”。
“不管是因為什么情況而導致變身,”藍珞搶到空隙,“先幫我們還原到原來的身子再說啦!”
“急什么?”莫海凡吐她的槽,“趁這時候正好體驗、體驗當鬼的滋味,怎么樣?不錯吧!”
“不錯你的頭啦!”藍珞一點都不感激他的“好意”。
“干嘛罵我?我惹到你了嗎?”
“死了還不去投胎,一天到晚閑晃過來、閑晃過去,沒事好做嗎?”
“你們兩個夠了!”藍瓔趕緊制止,將他們兩個拖離戰場!安灰灰娒婢统臣,現在有正經事要談!
“對對,當務之急就是先讓我和阿然恢復正常!彼{珞念念不忘這點。也難怪,從一開始她就不喜歡靈魂在外飄蕩的感覺,何況現在還回不了“家”。
“我們該怎么辦?”花沛然問道,
人還是做自已最好,變身成別人多可憐,尤其像他的處境,竟然還變成個女孩?也未免太別扭了。
“恢復不是難事,只要兩具身體在一起,掌握好時機,自然可以恢復過來!
“你說得倒簡單,做起來有那么容易嗎?”藍珞提出質疑。
藍瓔冷冷地道: “你不相信我嗎?”
藍珞望了“花沛然”一眼,知道這時候不能惹藍瓔生氣,否則永遠回不了“家”就慘了,連忙諂媚討好,“相信,當然相信,F在能救我們的就只有你了,我們不相信你要相信誰?”
“還真謝謝你的信任喔!”藍瓔一副愛理不理,譏誚道。
這一對姐妹看起來似乎是在斗嘴,其實情比石堅,除非起內哄,否則外人極難破壞,妄想挑撥離間者,下場只有一個字可形容──慘!
花沛然已然定下心來。從藍瓔的口中得到樂觀的訊息,曉得自身的變化有方法可救后,他原本懸在空中的一顆心就放了下來,精神也松懈下來。
“珞珞,花沛然的身體還在他住的地方嗎?”藍瓔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跌下樓梯之后的事,我全不知道!
“沒關系,我們直接過去看看好了。”藍瓔站了起來! 澳銈內グ桑乙苍撟吡!笔虏魂P己,莫海凡率先告退。
瞧他一副愉悅的模樣,藍珞忍不住嘲弄他,“瞧你樂得這副模樣,是不是又要去看女朋友啦?你這樣鬼形鬼狀去看她,不把她嚇死才怪!
“不用你操心,只有我看得到她,她又看不到我。”
“海凡,下次有空時你再帶我去看喬兒。”藍瓔說,她早跟他約好了。
“沒問題,下次再說!闭f完,便呼呼地先行飄離。去看喬兒比跟在他們身邊湊熱鬧重要多了。
“走吧。”藍瓔拖著仍僵瞠著一雙大眼的“花沛然”──藍珞的實體,邊往大門走去。藍珞緊緊尾隨……
片刻,客廳便空空然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天色已晚,來到花沛然租賃的公寓的街上,已經七、八點。本該是家家戶戶合府共聚的溫馨時刻,卻人人緊集站在外面,熱鬧非凡,連賣香腸的流動攤販都過來了。到處擠滿了人,還有警察、記者。
“發生什么事了?”藍珞好奇的問道。
這時,靈體就發揮它的功能啦!沒有實體的羈絆,隨便藍珞怎么飄、怎么動,都能夠輕輕松松、不費吹灰之力到達目的地。而藍瓔和“花沛然”兩人,則要很努力的擠呀擠地,才能靠近公寓。
“奇怪了,除了夜市,平常哪有這么熱鬧?”
連住在此地的居民“花沛然”──都不明就里,其他的人更別說了。
“先進屋子再說!彼{瓔對他說道。
“嗶嗶!”一個警察吹著哨子上前,阻止他們再往前一步!斑@兒禁止通行!
“為什么?”“花沛然”問道。
“前面正在抓通緝犯,不能過去。”
“抓通緝犯?真的嗎?”
像是他問了個很白癡的問題,警察并沒理會他,逕自離去,忙碌的管制擁擠的人群,指導眾人疏散。不過效果并不顯著,看熱鬧的人群比警察還多,真是苦了他們。
旁邊有個拿攝影機的記者,聽到他問的話,熱心地趨上前。
“你們還不知道嗎?四月時,某知名演藝人員的兒子黃X雄被殺,案情已明朗,殺他的歹徒就在上面!
“找到歹徒了?”藍瓔驚訝的問道。
前幾個月,某著名演藝人員的兒子黃X雄,在上學的途中被擄走,歹徒心狠手辣,不但取走贖金還殺人滅口、毀尸滅跡,這個案件驚動全臺灣的人民。經過數月的偵訊及調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終于找到歹徒了。
“傍晚有人報案,說有疑似陳春民的人在附近出現,先有警察過來查看,確認無誤,立刻調來大批警力,將這附近團團圍住。而最新得到的消息顯示,最先過來的兩名警察,有一名被射傷,目前正在醫院急救。”
“這情況僵持多久了?”花沛然的好奇心也是很旺盛的。
“快兩個鐘頭了吧!”
“上面在抓犯人,那公離里的居民怎么辦?”他擔心的問道。住這棟公寓的,幾乎都是他們學校住宿在外的學生,都是他的同學耶!”
“警方自會采取安全措施。你們有朋友住在里面嗎?”
“是的!
“你們放心,警方已經緊急疏散住戶,就算有來不及逃出的居民,也都用擴音器喊話,叫他們乖乖的躲在家里了!
果然是記者,消息靈通。
驀然一陣騷動,還來不及知道發生什么事,便聽到記者大喊道:“前面有狀況,我要先走了!闭f著便拎著攝影機跑了。
只見一陣混亂,連帶看熱鬧的人群也跟著在移動。隔不久又聽到一陣歡呼聲,隨后便聽到有人大喊:“抓到了,抓到了!”
警察開始撤除防衛,抓了一名男子走了出來。兇嫌頭戴安全帽,仍不敵激動群眾的憤怒,只見憤怒的民眾蜂擁上前,喊打喊殺的,拳腳棍棒齊上,情況有些失控。
“真是有夠亂的……””藍瓔正在發牢騷,驀然見到藍珞興奮得像什么似的直向前沖,她連忙喝住,“喂,珞珞,你干嘛?” “我去前面看看!彼d奮得很。
“看什么?我們是來辦正事的,別蹚渾水!
“人家只是去看一下下!彼奋囋诎肟罩校{瓔交涉起來。
“藍瓔姐,你也跟我們一起去看嘛!”連“花沛然”也要求道。
只要有熱鬧好瞧,他連自己該作什么事都會忘了。就憑這一點,他便和藍珞站在同一陣線。
“回去看夜間新聞不就得了,何必一定要去湊熱鬧?別忘了我們還有要事待辦!
“人家想看嘛,警察抓歹徒,多難得的機會啊!彼{珞煽動著。
“我也很想看啊,不過你看看,就是因為大家都有這種心理,所以,說不定警察原本可以更早抓到歹徒的,都是被群眾耽誤的!彼{瓔也有沖上前去觀望的欲望,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她曉得利、害。
“一分鐘就好,我看過馬上回來。”花沛然還在討價還價。
“搞清楚狀況好不好。是誰要恢復變身的。要不然,要看的人自己去看,我要回家了。”她威嚇道。
藍瓔要是走了,誰可以幫他們恢復?權衡輕重,還是乖乖聽命比較好,原本不打算聽她話,已經跑了一半的藍珞又回來了。
“好啦!走,我們上去找花沛然的身體吧!”
由于發生槍戰的地方正好是花沛然住的公寓,當歹徒被抓走之后,附近民眾仍好奇的指指點點,任何人進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這算是后遺癥吧?
來到五樓,花沛然最想知道里頭的狀況,自個去按門鈴。
“啾啾啾!”像小鳥叫、卻又不及鳥聲悅耳的門鈴大聲響著。
門鈴響了好久,里面才有動靜。
“是誰?”郭明宗只打開里面的門,外面的鐵門仍鎖得緊緊的!扮箸螅阍趺磥砹?槍戰結束了嗎?”
“結束了,歹徒被抓到了!
郭明宗邊開門邊問“藍珞”,“在你身旁的這位是誰?”
“誰?”“花沛然”不知道他在問誰?藍瓔還是珞珞?他忘了常人的肉眼是看不到藍珞的。
怕穿幫,藍瓔趕緊搶話自我介紹,“我是藍珞的姐姐,請問花沛然在嗎?”
“花沛然”后知后覺,趕緊噤聲不語。自己找自己,感覺很奇怪,藍瓔主動替他發問,倒省了他不少麻煩。
“你找阿然?他呀!”郭明宗皺著眉頭,“他……他不見了!
“不見了?這怎么可能?”藍珞訝異道。原本是她的靈體在花沛然的身體里,當她因意外而離開之后,沒有了靈魂的身體怎么可能會動?
藍瓔一聽到花沛然不見了,略略一怔,“你說不見了是什么意思?”
“阿然他……該怎么說呢?……”郭明宗談起學校及被槍戰波及的意外,只覺得整件事亂七八糟,他也被搞得烏煙瘴氣。“我進去打電話叫救護車之后,再出來,就只見到那個躺在地上的警察,連郝碧菁也不見了。”
“怎么回事?”“花沛然”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完了完了,阿然一定是連續被K到頭兩次,出了事了。”這是他所能做的最壞猜測了。
“出事?”
花沛然聽到這消息才會出事呢!他原本以為回來找到身體就可以恢復正常了,沒想到他的身體竟然出事、不見了!真教他欲哭無淚。
花沛然的身體怎么會不在?藍珞的靈魂飄蕩在外,花沛然的靈魂在藍珞的身子里,那……現在是誰去操縱他的身軀呢?藍瓔深深細思。
她再一次問道:“你說花沛然不見了?那有人看到他跑哪兒去了嗎?”
“我不知道!惫髯谝彩且桓笨喙夏槨!袄咸欤∷欢ǔ鍪铝。”
糟糕!身體不見的話,那他該怎么恢復正常?“花沛然”頹然的倒在椅子上,一臉如喪考妣,心中郁卒得很。他今天到底怎么搞的?倒楣的事接二連三的碰上,十三號星期五真不該出門的!
“阿然,你先別著急嘛!”藍珞安慰著他。
“我怎么可能不著急?我的身體竟然不見了,叫我怎么恢復正常呢?完了,我真的完了!”他像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小孩,委屈的叫道。
“沒那么嚴重,你不要緊張嘛!”藍珞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這不算嚴重?那要到什么程度才算嚴重?”
“身體雖然不見,但又不代表找不到,再說一個人的身體那么大,不會太難找的。你別這樣子嘛!只要我們努力找,一定可以找到的!彼{珞胡謅一番話,就只是希望他能寬心。
“真的可以找到嗎?”他嘟噥著,帶著鼻音問道。
“一定可以的啦!”藍珞希望她的安慰有效。
“好,你說的喔!”這時的花沛然像個小孩子似的。
郭明宗看“藍珞”一個人自言自語,神情奇怪,問道:“珞珞,你沒事吧?”
“?你叫我?”花沛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藍瓔見“花沛然”大概受到刺激,情況不對,趕緊拉著他準備走人,她對郭明宗道:“謝謝你,我們該走了!
“對了,珞珞,你找阿然有什么事?”
“花沛然”愕然,還是藍瓔替他回答:“也沒有什么要事,等花沛然回來之后,我們再來找他!闭f著就匆匆帶人走了。
“怎么連珞珞都變得怪怪的?”郭明宗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對于今天發生的幾樁怪事不得其解。是人怪?還是因為事怪,他才會覺得人怪?還是,今天不論是人還是事都變得很奇怪?……
☆
“你們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的身體啦!”一回到屋內,“花沛然,便大呼小叫。
藍瓔倒了兩杯水,一杯端到他的面前道:“先喝口水吧!”
“花沛然”抓著杯子,心煩的道:“這樣子的話,我永遠回不了我的身體了啦!”
“事情還不一定,你不要妄下定論。”藍瓔仍勸慰著他。
“今天‘失身’的不是你們,你們當然可以在哪里說風涼話!被ㄅ嫒恍臒┲翗O,忍不住叫道。
“喂!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幾時說風涼話了?”藍珞慍怒的道:“我們還不是希望你能趕快回到你的身子里,要不然你一直霸占著我的身體,我要到什么時候才能回去自己的身體啊?”
“我……對不起啦!”花沛然自知失了分寸,但仍忍不住說道:“可是,至少你的身子在呀!你隨時可以收回,而我的身體卻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說起來,你比我好太多了!
這倒也是實話,藍珞知道他心情煩悶,暫且饒過他這一次。
“姐,現在我們該怎么辦?”她問道。
藍瓔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不管怎么樣,還是得先把阿然的身體找回來才可以。”
“要怎么找?”
“你問我,我問誰呀?何況我從來沒見過花沛然,也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
“說得也是。那現在還沒找到他的身體之前,我們該怎么辦?”藍珞苦惱極了。
藍瓔玩著杯沿,慢條斯理的道:“既然如此,珞珞,在阿然找到他的身子之前,你的身子就借他暫住吧!”
“為什么我要把身子借他?那我怎么辦?”她聽了立刻大叫起來。
“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么?再說這是目前對你們兩個最有利的安排。因為我們這一族的體質異于常人,自然力量影響不大,就算長時間待在外面也不會受到傷害。”說著她看了花沛然一眼。“不過,其他人我可不確定!
“可是,身子是我的耶!怎么可以讓他暫?”藍珞仍不服。
“難道你想讓他成為孤魂野鬼,流離失所,終日飄蕩在外面,忍受寒風凄雨之苦,甚至魂飛魄散的下場嗎?”她半是實話、半是恐嚇的道。
“花沛然”聽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顫顫的問道:“會這么悲慘嗎?”
“就看珞珞答不答應羅!”藍瓔將決定權交給她,事實上并不容藍珞有反對的意思。
“這……”藍珞相當委屈,可是聽到花沛然會有這么慘的下場,她又舍不得。
“珞珞,就拜托你了,我只要一找到我的身體,我馬上搬家!薄盎ㄅ嫒,苦苦哀求道,他可不想變成孤魂野鬼。
“可是……可是……”她還是不曉得這樣子是否妥當?”
“反正你也不會少塊肉,就當是做善事吧。”藍瓔也替花沛然說話。
藍珞抗議,“你說的倒是容易,要是今天你是我的話,你會這么簡單就讓別人住在你的身體里嗎?”
“我又不像‘某人’,連靈魂出竅都會出這么大的紕漏?”藍瓔沒有指名道姓,惡毒的諷刺。
幸虧平常早就習慣她的冷言冷語,藍珞并不把她的話當真,但是針對靈魂的安置問題,活該她就這么倒楣?她忿忿的想著。
“花沛然”趕忙湊了上去,可憐兮兮、低聲下氣的向藍珞求道:“就幫我這一次忙嘛!好心有好報,等我的身體找到后,一定馬上就把你的身子還你,一定!拜托拜托!
攸關自己權益她豈可不慎,就算她對于花沛然的要求向來難以拒絕,但也不能讓他囂張到可以使用她的身體!讓一個外來的靈魂住在她的身子里面,她怎么想怎么不妥。
然而,明明是自己的身體,為什么那副眼神會令她無法拒絕?……糟糕,她又被動搖了,不行,千萬不行……
“你……好吧!”答應似乎已成為一種習慣,她脫口而出。
“謝謝,太感謝你了!”花沛然歡呼起來。
雖然是因為迫不得已而要待在外人的身體里,不過往好處想,他是跟珞珞變身耶!他很有可能跟一個不相干的人變身,但為什么偏偏是珞珞,呵呵!就算是厄運,倒也沒糟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不過犧牲重大的藍珞卻不這么想,她為她自己悲哀:嗚……我完了!為什么就沒辦法拒絕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