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情形?
安若蘭有些頭大的揉著太陽穴。怎么一大早開門會看到滿滿的人頭,該不會是穆府的人都到齊了吧?
「怎么了,不舒服嗎?」一雙大手溫柔的伸到她頭部兩側幫她按摩。
「自己看!顾劬Φ降自诳词裁囱剑
漫不經心的拾眸瞟了一眼,穆天波繼續幫她按壓太陽穴,「他們是來找我的!
「我知道!沟趺磿考械剿奈葑油饷?好像算定了他在里面一樣。
不對,她的神智猛地清醒,眼睛睜到最大,一把抓下他兩只手,惡狠狠地瞪著他,「是你!」一定是他。
他表情很無辜,看上去就像一只無害的溫馴梅花鹿。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誰信!顾恍,百分之百不信,這男人的信用已經徹底破產。
沒有繼續與她打迷糊戰,他問向老管家,「趙叔什么事?」
趙誠很恭敬的對他說:「一大早宮里的公公來傳旨,我們找遍府中才在這里找到少爺,請您去大廳接旨!
安若蘭瞇眼看著身邊的男人。他會不會早料到今天皇上一定會差人宣旨召見他,所以昨天才迫不及待、不計后果的夜闖她的閨房,還惡意賴住一晚,非要把她的閨譽敗壞到底才罷休?
穆天波不著痕跡的睇了她一眼,這一眼明白證明了她的猜測,這讓安若蘭的心火候地升騰而起。
「我換好官服就去!
「官服我已經給少爺取來了!
「那我就在這里換!顾舆^趙誠遞來的官服,轉身進屋的時候,順手又將一旁正用美眸殺他的人扯進屋內。
「你要死啊,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處?」一進門,她就低吼出聲。
他神情一正,「我跟你講過的,皇上一直想看我出糗,所以如果能使他滿意,這事大有轉圜的余地,否則皇命一下,回天乏術!
「這樣你就糗了?」模的是她好不好,她都不曉得要拿什么臉出去面對世人了。
「是的,這件事會被皇上拿來取笑我行為不檢!
「真文雅的說詞,不是應該說你貪戀閨房情事,不務正業嗎?」她輕哼。
他微微一笑,湊近她的頰畔,親昵的低語,「你要這么說也行。
這男人怎么越來越厚臉皮呢?安若蘭直覺得被他熱氣一吹,臉上火熱一片,而他近來卻時常對她這樣,讓她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
突然間,她很懷念兩人初遇時那個守禮有制的男人。
她正緬懷從前,突然感覺唇上一熱,瞳孔不由得放大,穆天波英俊的臉映入她的眸中。他竟然在這時候吻她,真是好有膽色!前面大廳可是有人在等著傳圣旨呢,他居然有這個閑情!
吻由淺入深,漸漸變得有些煽情,兩人的呼吸也粗重起來。
保有一絲理智的安若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某狼人推開,氣喘吁吁地看著他,「你得去接圣旨!
雙頰暈紅,艷色無邊的愛人近在眼前,那道催人的圣旨卻在前面等他去接,真是無限扼腕。
「還不換衣服?」她瞪他。這男人真是……
「你幫我換!
「少來,趕緊去接圣旨吧!」他的眼神充滿著赤裸裸的情欲,讓她從腳指頭燒到頭發梢。
他長嘆一聲,「你到底還要折磨我到什么時候?」
她瞪他,用力的。她折磨他?是他折磨她吧!只要兩人獨處就用那種剝光人衣服的眼神盯著她,讓她的心臟負荷不停的加重,就怕他一個忍不住變身人狼撲上來壓倒自己。
他以最快的速度換好官服,幾乎是急切的拉門出去。
安若蘭強忍笑。她明白,真的明白,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哈,真是太好笑了。在他走出不到百公尺的時候,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圣旨來得真是時候。
。
三天會不會太久了點兒呢?
安若蘭托著腮靠坐在回廊往上,怔怔地望著園中池里迎風搖曳的荷花。她一個人在將軍府待了三天,穆天波三天前接了圣旨就跟公公進了宮,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思念原來是這么折磨人心的東西,不曾分別不知相思苦,嘗得相思累,莫若當初不分離。
淡淡的憂愁籠罩在她的周圍,遠遠看去,就像一幅透著淺淺哀傷味道的花鳥仕女圖,是花襯了人的美,還是人使花更艷,抑或是花與人相依相襯,缺了哪一樣都不會是一幅絕佳的畫軸。
這樣美的景,這樣美的人,縱使他是個凈了身的太監也忍不住心蕩神馳。他突然間理解穆將軍這幾日煩躁不安的心情,如果是他家中有這樣一位洛神似的女子在等著自己,也會坐立不安的。
「你就是安若蘭?」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發呆的安若蘭陡地回神。是一位公公!
「您是?」
公公微笑。面對如此賞心悅目的絕代佳人,任誰都會心情愉悅不能自禁的!冈奂沂菍m里伺候皇上的李公公,奉圣諭,請姑娘隨咱家到宮里走一趟!
皇上下旨,她這個平民百姓有說不的權利嗎?
「能否請公公稍等片刻,容民女換件衣物?」
「好!闺m然疑惑,但李公公還是答應了。只是在他看來她現在的裝扮就挺好,一身艷麗的紅裳,站在碧綠的池水畔,與滿池的白荷相映成輝,形成色彩鮮明卻又渾然天成的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這樣冰肌玉骨、風華絕代的美人,即使在麗色蓋天下的皇宮內苑也是不多見的,皇上見了一定會驚為天人。
等到換過衣裳的安若蘭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明顯的征愣了下。
素白衫裙,洗凈鉛華,過長的劉海蓋過額頭,就像一層輕紗蒙上畫卷,遮住畫卷最奪人心魄的光華。
一抹激賞閃過李公公的眸底。真是個心思細膩而又聰慧多情的姑娘,為了心中所愛,寧愿收起自己耀眼的光環,以免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
穆將軍有這樣一位紅顏知己,真是幾世修來的造化。〔黄谌坏,他在心底羨慕起穆天波。
「公公,可以走了!顾郎芈暭氄Z的說,低眉斂目的站在李公公的跟前。
「那咱們走吧!」
坐上府外的轎,轎簾放下,頓時隔絕了外界的視線。
安若蘭柳眉微蹙地思索著。皇上下旨召見,到底為了什么?在這皇權大于天的時代,她還是小心謹慎一點,方為上上之策。
聽著轎外街上喧囂的人聲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單調沉悶的轎夫腳步聲,直到轎外響起一道尖細的嗓音。
「李公公,太后讓你把安姑娘領到鳳藻宮去!
「可是皇上——」
「皇上現下正在鳳藻宮!
「明白了!
又走了一陣,轎子終于停了下來。
「姑娘請下轎吧!」
兩個宮娥挑起轎簾,伸手扶她下轎,不斷偷偷用目光打量她。想來大家對穆天波這家伙的心上人都有著同樣的好奇之心。
走進大殿的時候,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有無數雙眼睛看過來,但她低著頭,緩步跟著宮娥繼續走。
「太后,人帶來了。」
她停下腳步,沒有抬頭。
「不要拘謹,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你!
聲音很慈祥,而看上去也確實是個很親切的老人家,雖然已經上了年紀,卻是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時是何等的美麗動人。
太后的目光閃過一抹驚艷,微笑地看著她,「果然是個標致出塵的人物,難怪穆將軍會見異思遷。」
安若蘭回以禮貌卻略顯尷尬的淺笑,保持沉默。
「太后,臣從來沒有見異思遷過!褂腥藚s無法同樣保持沉默。
「到底是不是誠如你所言,哀家要問過才曉得!
他到底說了些什么?安若蘭開始有些擔心起來。他不至于真的把調戲她的話照樣搬過來了吧?
「聽穆卿家說,你與他是在邊關偶遇結識的?」太后很懂得循序漸進的道理。
「回太后,的確是這樣。」
「他一見你便驚為天人,相處后日久情愫萌生,而后兩情相悅之下,便有了逾越禮法的情事發生。」
他果然這樣對上面的人講!安若蘭暗惱于胸,抬眸看了太后一眼,又迅速低垂下去,做出一副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的表情。
穆天波看著她的目光閃過一抹笑意。她又開始扮演柔弱嫻靜的淑女了,憶及初時相處的情形,他不禁莞爾。
坐在太后身邊的皇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心愛的臣子,嘴角興味的揚起。
「這是你們的私事,哀家原也不該過問,可是珠兒卻對哀家哭訴她跟穆天波已有夫妻之實,卻被他始亂終棄,哀家不得已才問出口,你也不要害羞,只管實話實說!
實說就是根本什么都沒有,可是她不能這么回答,這會害穆天波犯下欺君之罪。
「回太后,民女自知行為失檢,不該一時情迷做出那樣有失體統的事情!顾J了,這筆賬她會牢牢的記在心里。
「在回京途中,你可發現將軍與郡主之間有什么異樣嗎?」
她的頭垂得更低,似是羞赧難當,話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回太后……民女……民女朝夕與將軍相對,沒、沒……沒發現什么異樣!顾那灏祝l來還給她!
「朝夕相對?」太后質疑的音量拔高。
「不敢有瞞太后,」她的手刻意扯扭著衣襟下擺,「白日趕路自是一路同行,夜晚就寢……就寢之后,將軍……將軍就會偷偷潛入民女的房間,直至天明……」自己抹黑自己的感覺真郁悶。
「這就是說,穆卿家與郡主是絕對沒有機會發生什么事情的!固蟪烈髦缚墒,事關女子閨譽,珠兒也不可能說謊……」
是呀,這就是癥結所在了,這個時代的女子重名節如命,李綺珠使出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確實很有用。
「如果誠如你所言,穆卿家跟珠兒沒有關系,那你跟珠兒為什么會起爭執,甚至到了動刀的地步?」太后目光炯炯的看過去,「抬起頭,看著哀家回答。」
安若蘭面露怯意,目泛水光,彷佛滿腹的委屈無處可訴,輕咬著下唇,遲疑著,「回太后,那是、那是因為郡主氣惱民女獨占將軍的愛憐,一時……一時被妒火蒙蔽要……要劃花民女的臉,故而有了爭執!
聽到她的回答,穆天波恍然。原來當日事起于此。
「不是的,太后,是她知道將軍跟我的關系后,怕憑自己的身分地位無法與侄女爭搶,這才起了殺心。」李綺珠馬上接過話頭,表明自己的立場。
雙方各執一詞,偏偏人人有理有據,這讓太后一時有些為難。事關女子名節,而兩名當事者都一口咬定與同一男人有了關系,這——
「事己至此,那惟有請穩婆來!固笞龀隽藳Q定。
「不要!」兩個姑娘同時出聲反對。
「只有查驗你們是否仍為處子之身這事才好繼續往下說!固蠼忉尅
「回太后,做出這樣恬不知恥的事情,民女己深感懊悔,如若再讓穩婆查驗,民女情愿以死證明!归_什么玩笑,她當然還是處子之身,絕對不能查驗的。
「太后,侄女也不要,這樣太大……太難為情了!
你也知道難為情?安若蘭暗自咒罵著。事情弄到這步田地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
「太后,臣有辦法證明!鼓绿觳ㄕ玖顺鰜。
「哦?」太后訝異的看著他。
「臣自幼便有個小小隱疾,時至今日不得不自揭其短!
你終于肯出頭了啊,死人頭!安若蘭暗自磨著牙,想像著將某人千刀萬剮的畫面。
「隱疾?」皇上神情頓時激動起來。
安若蘭心頭嘆氣。看來這個年輕皇上確實很喜歡看穆天波出糗。
「臣自幼便不能與女子親近,只要走近三尺,就會全身浮腫起紅疹,所以臣才一直不愿談婚論嫁!
「原來你是因為這個才跑到邊關去圖清靜呀!够噬匣腥淮笪。難怪他這個小時玩伴天不怕地不怕,一提賜婚就溜之大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