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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愛擱淺 第七章
作者:路小雨
   
  上午十點整。

  習(xí)慣性的,宋以軒抬頭,望向辦公室的門扉——沒人!

  再望向辦公桌左前方——空的!

  沒有盼盼的身影,也沒有香味撲鼻的咖啡,第一次,他突然感覺到,這個辦公室有點冷清。

  已經(jīng)三天了,從海邊看星夜至今,她已經(jīng)請了三天的假。

  不知道原因,直至今早,他終于忍不住了,打電話向人事部的于伯詢問,也只是得到“請病假”的答案。

  為什么會連請這么多天假?莫非……

  她的心臟病發(fā)作?!

  不會的,不會的,先冷靜、冷靜下來。宋以軒在心中告誡自己,他一向是冷靜的,鮮少有無法控制的情況出現(xiàn)。  

  他是自我要求甚高的人,他不會,也不允許自己有失常的情況發(fā)生。

  可今天……他卻失常了。

  從今早踏人辦公室的一剎那,望向盼盼空空如也的座位,他不得不承認,心中確實涌上一股很深很深的失落感。

  或許是想念她泡的咖啡吧?當時,他是這么告訴自己的;接著,他試著安慰自己,盼盼只是一位秘書罷了。

  雖然,她的纖細溫柔令他備感窩心;雖然,她的迷糊可愛讓他有點動心;雖然……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不會走開!

  那一夜,盼盼曾說的話,再一次繚繞著他。帶著那甜美的淺笑,盼盼對他說了這么一句話。

  伸手耙耙頭。他亂了,毫無頭緒。

  喜歡盼盼嗎?這三天來,他不斷地問著自己,卻始終得不到答案。

  算了,不要再想這些事,公司還有許多企畫案要處理。埋首,他再次投入成堆的公文中。

  須臾,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抬頭……不對!

  軒哥哥?!

  那一夜,盼盼稱她為軒哥哥,他仔細地回想——

  沒錯!盼盼的的確確喚他為“軒哥哥”!他的目光倏地變得深沉! 

  記憶被拉回沙灘上隨意綁著兩條辮子的盼盼,開始搜尋相似的影像……  

  軒哥哥?盼盼為何如此喚他?

  這其中,一定有原因。記憶搜尋到童年,盼盼

  倏地,他憶起了一幕——

  你叫盼盼吧?我是宋以軒,你可以叫我軒哥哥。

  倒抽口氣,以軒整個人無力地躺在椅背上。盼盼竟是當年的白衣辮子女孩,也就是那個父母亟想領(lǐng)養(yǎng)的女孩……

  難怪,從第一次看到她在馬路上疾跑,他就有股說不上來的熟悉感;說不出原因,但他就是莫名地對她有種好感。

  所以,他第一次動用特權(quán),錄取根本毫無經(jīng)驗的盼盼當秘書。

  難道是潛意識的補償作用?不!搖搖頭,以軒立刻否定這個想法,當初會錄用盼盼的原因,連他也說不上來。

  但,盼盼為什么不說?

  她記得一切,這一點,他很肯定。以盼盼小時候的敏感纖細,他相信她一定記得。那……盼盼為何要隱瞞?

  有些生氣,有一種被蒙騙的不悅感覺在他體內(nèi)滋生,他不喜歡被蒙騙,更不喜歡被設(shè)計……這樣說盼盼會不會過份了些?他相信,盼盼絕不至于會設(shè)計他,那……  

  那,問題出在哪里?莫非是他?是的,他承認,他就是不能忍受事情超出他的掌握!他是個掌握局勢的男人,在商場上,他是搶先峰的領(lǐng)導(dǎo)者;在感情上,他也要求自己必須如此。

  可,他的道德規(guī)范不停地在攪擾著他,讓他裹足不前。這樣的作風(fēng),不像他,超級不像他!

  亂了……他好像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他究竟要不要、能不能愛盼盼?用力甩開手上的筆,他討厭這樣的宋以軒!

  *  *  *

  盼盼終于銷假上班了,神采奕奕地踏入辦公室,見到辦公桌上已經(jīng)枯萎的桔梗。那是起峰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生日……想起那天發(fā)生的一切,盼盼就仿如有了朝氣般!那天……軒哥哥吻了她……

  那一吻,深刻地讓她記到現(xiàn)在。

  他的吻,很霸氣,不留任何拒絕的余地! 

  他的唇,很熱、很軟、很緊密地貼著她的……想到這,盼盼忍不住會心一笑。就是這個吻,讓她熬過多日的病痛。

  她的心臟病在隔天凌晨復(fù)發(fā),當她恢復(fù)意識時,已經(jīng)整整昏迷兩天兩夜了。從母親哭紅的雙眼,她知道,這次她又從鬼門關(guān)繞了一圈回來。

  蘇醒后,醫(yī)生不準她出院,在等候最新的檢查報告出來后,她立刻迫不及待地出院回家。

  她早已習(xí)慣了,與其在醫(yī)院枯等生命的消逝,還不如及時把握現(xiàn)在。她并不擔心檢查結(jié)果,她的心早已全系在軒哥哥身上,無暇再顧及其它。

  她想上班,想看軒哥哥,想知道兩人之間在經(jīng)過那個吻之后會不會有變化。

  聽見開門聲,盼盼立刻興奮地轉(zhuǎn)頭,是他嗎?“趙特助早。”

  可迎接她的,卻是趙敏兒的一連串訓(xùn)話。

  “為什么請了這么多天假?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責任感?什么事都沒有交代一聲,就突然請假,真是不懂事!哼!”

  “對不起,我下次會改進!

  “下次,還有下次?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天忙死了,加上總經(jīng)理又怪里怪氣的,真是倒霉!”

  趙敏兒刻意將怒氣全出在她身上,為了那件上游廠商的會議資料,總經(jīng)理竟然當面質(zhì)問她,還手拿著季盼盼打好的文件,讓她一時說不出理由搪塞。

  哼!  

  她就知道,這個季盼盼與總經(jīng)理有暖昧關(guān)系,從總經(jīng)理對她的特別待遇,就可以知道。

  不過,想和她搶總經(jīng)理……斜眼瞪了季盼盼,就憑她?!等著吧,這幾天,她已經(jīng)布局完成,就等季盼盼跳進陷阱嘍。

  趙敏兒隨手扔了件公文夾:“這是總經(jīng)理交代要交給你的工作,從今天起,你要負責安排他的行程,還要陪他出席各種會議,記得——要做紀錄!”

  單就這個做紀錄的工作,相信就已經(jīng)難倒季盼盼了。憑她打字的龜速……相信只要讓總經(jīng)理見識過,一定會立刻將她撤換下來。

  連打字都打不好的人,憑什么當隨行的秘書!趙敏兒一想到她未來的下場,忍不住冷笑起來。

  “請問,總經(jīng)理的行程要怎么排?你可以教我嗎?”

  “這個啊,只要將廠商要求的會面時間安排好,填在總經(jīng)理的每日行程中就可以了!焙俸伲A艨偨(jīng)理的特定癖好,鐵定要讓她被罵到臭頭。

  “這樣就好了?沒有什么要特別留意的嗎?”盼盼疑問著,不會這么簡單吧?軒哥哥可是御盟企業(yè)的總經(jīng)理,他的行程安排怎么會這么隨便?

  “沒有!你認為我會騙你嗎?不相信我的話,就不要問我!”趙敏兒扭過身,旋即轉(zhuǎn)身離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趙特助,請你不要誤會。”

  “哼!”

  不對,盼盼心中直覺不對勁。趙敏兒以前雖然不喜歡她,可是她的敵意是隱藏的,不至于會如此明顯,可是今天,她的言詞卻很明顯地透露出……不屑?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趙敏兒突然又轉(zhuǎn)過頭:“喂!喂!季盼盼,我在叫你!

  回過神,盼盼趕緊回應(yīng):“有什么事嗎?”

  “聽說……我是聽公司職員在傳的啦,前幾天晚上,有人看到你和總經(jīng)理在一起,而且還有人親眼目睹總經(jīng)理抱著你上車,這件事……”趙敏兒用著暖昧眼光盯著她,接著說道:“是真的嗎?”

  聞育,季盼盼立刻沉下臉:“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談!

  不需要向任何人說明,那一夜,是她與軒哥哥的共同回憶。

  她想保留這份美好的回憶,不想讓任何人分享這份回憶,更不要任何流言滲入其中。

  “喔,那就是真有其事了!就知道你進來御盟也是來釣金龜婚的,不過啊,看在我跟你是同事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件事——你該不會不知道,我跟總經(jīng)理的關(guān)系吧?我和他啊——”

  “不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guān)系嗎?”從她進入御盟三個月來,她很明顯地看出,軒哥哥和每位下屬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他不是那種會與公司員工談戀愛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是封閉的。她相信他!全然地信任他!

  “這你就不知道了……”趙敏兒正想開始渲染時,突然插進了一道男聲——

  “原來,我的員工上班都是這樣的!”宋以軒冷冽的眼神,正緊緊盯著趙敏兒。

  這聲音……是軒哥哥?!

  他怎么會在總經(jīng)理辦公室?剛剛并未見到他來上班啊?盼盼抬頭,卻瞥見他的森冷眼神。

  他,不對勁!這和那天在海邊的他,有著天地之別。

  望向他新滋生的胡碴、滿臉的倦容和發(fā)紅的雙眼……他整夜都在辦公室?他看起來好累好累,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心疼立刻涌上她的心頭。如果可以,她想分擔他的辛勞,想撫平他緊皺的眉頭。

  “總經(jīng)理……”她聽見自己發(fā)出些微的呼喊。

  “總經(jīng)理,不是的,我只是想……”同一時間,趙敏兒也開口解釋。

  不待兩人說完,宋以軒立刻冷冽說道:“趙特助,既然你有空探人隱私的話,今天下班前將各部門報表整理給我。還有,今天我不接任何電話!季秘書……”他的目光終于正視到季盼盼。

  她又瘦了。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刹灰粫䞍,矛盾的思緒立刻糾纏住他,他的心緒突然變得凌亂。

  “幫我倒杯咖啡。”復(fù)雜的眼神快速地掠過她,立刻轉(zhuǎn)身,只拋下一道冰冷的口氣。

  旋身,“碰”地一聲,宋以軒進入專屬的辦公室,留下一臉錯愕的兩人。

  “不會吧?他昨天也沒回去……”趙敏兒忍不住喃喃自語著。

  昨天也沒回去?

  原本要泡咖啡的盼盼聽見了,這意思是他有很多天沒回去了?剛剛他看自己的眼神,有著一抹……說不上來的陌生。

  他怎么了?

  為什么用那種眼神看他?盼盼心中,突然有股不好的預(yù)感。

  *  *  *

  熟悉的香味傳入他的嗅覺神經(jīng)中,宋以軒不得不承認,他想念這個咖啡香,就像他想念盼盼一樣。

  此刻,她就站在眼前,從方才的匆匆一瞥,他發(fā)覺她又瘦了些。

  這些天……她好嗎?為什么請那么多天假?為什么一通報備電話都沒有?尤其是在經(jīng)過那一夜、那個吻之后?

  想問她的問題,好多好多,可是,他不能。

  為什么?盼盼是無辜的啊!當年,她犧牲了自己,成全他的不合理要求……這些,他都知曉。

  只是,已經(jīng)十五年了,從盼盼能夠找到他看來,盼盼不是那種會玩游戲的女人。

  他看出盼盼對他動了心,要誘惑她發(fā)展出一段游戲并不難,可問題是——他并不想玩弄她的感情。

  既然不想玩弄,就舍棄吧!他不是專制、霸道的大男人主義者,他一向堅信——女人,是要被男人捧在掌心疼的。

  尤其是盼盼,她值得男人這樣的對待。

  可那個男人……不會是他!

  離開她吧,這樣,既可以保持盼盼的單純,又可以維持自己對楹心的誓言。

  宋以軒,你是個爬蟲類男人!他在心中恥笑著自己。

  是的,對于感情,他是個爬蟲類男人,明明已經(jīng)十分在乎盼盼,卻又不愿放手去追、去愛。

  只因為,他害怕去承認一個事實——他,不是一個專情的男人。

  原本以為自己是個專情執(zhí)著的男人,即使面對心愛女人的驟逝,他仍然可以為她深情守候一輩子!

  一輩子……這是當初他的想法。

  不想再去愛人,不想再卷人情愛的風(fēng)波,只想守住自己的心,單單為了曾經(jīng)愛過的女子。

  所以,面對自己對盼盼的悸動,他一直無法原諒自己。愛情,有罪嗎?不!愛情是無罪的,只是,他不該踏入。

  這幾天,他專心投入研發(fā)最新的網(wǎng)路科技,放縱自己在忙碌的工作之中,其實,他心里很明白,他只是借著工作來淡忘盼盼。

  明明知道,她可能生病了,可能需要他的陪伴,但他硬是狠下心,不去關(guān)心她、不去探望她。

  就連現(xiàn)在,他都得克制自己,不去看她,生怕原本的決定會被她動搖。

  “你知道的,放在辦公桌左前方!彼犚娮约喊l(fā)出冷到不能再冷的聲調(diào)。

  “嗯……是。”他怎么對她這么冷淡?放下咖啡杯,胸口仿佛被紅螞蟻輕咬了一下,好痛!

  “還有事嗎?”以軒終于抬起頭,問道。

  該死的!她的表情非得如此無辜、非得這樣誘人嗎?

  終于等到他的目光,盼盼勉強微笑迎接。“沒事。你這幾天很累喔?”關(guān)心他,只想替他分擔一些。

  “沒事還站在這里干什么?”語畢,立刻低頭工作。

  絕不能再看她了,再看下去,他絕對會被她的柔情淹沒;狠下心,決定回到電腦前,繼續(xù)奮戰(zhàn)。

  他的轉(zhuǎn)變來得太突然,難言的酸楚頓時揪住她的心房,盼盼簡直不敢置信,他從未用這么嚴厲的口氣對她。

  在她生日之前,他雖然保持距離,卻也是彬彬有禮,從沒有上司的架子,可今天……怎么會這樣!

  那天,他說要她給他一點時間的。

  那不是表示,他愿意試著打開心門嗎?抑或是,她解讀錯誤?!

  “我……”想詢問他,剛開口,卻停頓下來——她,憑什么?

  她和他,也只是接個吻而已,算不上什么的。接吻嘛,人家美國不是都以接吻當做打招呼的嗎?所以……只是一個吻,不算什么!  

  真的,她不在乎的,真的不在乎……盼盼拼命在心中說服自己。就當作——是一個美好的夜晚,一段美好的回憶。

  從今以后,她只要做他的下屬就可以了,這樣,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緊咬著下唇,盼盼道歉:“對……不起,我立刻出去!

  鞠躬,隱藏住眼眶中的水氣,轉(zhuǎn)身,欲步出辦公室。

  途中,原本急促的腳步卻緩了下來,盼盼突然揪住心口,她的心臟……好痛!

  她的藥……她需要藥,不然……緊咬著下唇,堅強點,她必須走出這個辦公室,絕不能在這里昏倒,她不要讓軒哥哥為她擔心。

  咬著牙,硬是逼著自己繼續(xù)踏出一步步沉重的腳步。

  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以軒竟有股沖動,想喊住她抬頭,見到她的異狀,想起身時,盼盼卻已疾步出辦公室。

  她,還好嗎?

  *  *  *

  中午休息時間,員工茶水間,盼盼正在沖泡咖啡。

  她想逃離,想喘口氣,想要調(diào)適自己的心情……

  這些日子,她的心情是雀躍的,肉體的疼痛不能打敗她的堅強,可今早,他的冷漠已經(jīng)澆熄了她的熱情。

  為自己泡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適合現(xiàn)下她的心情。整個上午,她仿如一具游魂般,而軒哥哥也未曾踏出辦公室。

  聽趙特助說,這是他的“閉關(guān)”時間,每當他要研發(fā)新的網(wǎng)路游戲,都會閉關(guān)好幾天,不接電話、不接見客人,不分日夜地在工作。

  趁著午休時間,她必須調(diào)整好自己,重新面對不同的宋以軒。

  而隔壁相通的員工休息室,此刻已擁人幾位用餐完畢的女同事,她們的談話也清楚地傳人茶水間——

  “聽說,那個新來的季秘書啊,不是前幾天被看到上了總經(jīng)理的座車嗎?你們知道嗎?她今天終于銷假上班了,才剛來公司沒多久,就請了那么多天假,真是有夠大牌!”一名女職員率先發(fā)難。

  季秘書?應(yīng)該是在說她吧?盼盼心想。

  早上趙敏兒就說過,目前公司正謠傳著這個消息。低頭淺笑,她現(xiàn)在的情況真是糟糕,軒哥哥不理她了,同事間卻謠傳著他們之間的暖昧。

  這……就是她選擇的道路?

  后悔嗎?她問自己。不!答案是肯定的,不想讓生命再繼續(xù)等待,哪怕是受傷,也要走這一遭。

  隔壁又傳來一群女人的對話——

  “那你的消息就不夠靈通了,聽說她已經(jīng)被總經(jīng)理拋棄了!我就說嘛,我要是總經(jīng)理啊,也會選擇精明能干的趙特助,怎么會選擇她?會被拋棄,是意料中的事啦。”另一位女職員接著說道。

  被拋棄?盼盼苦笑。她連開始都還沒有,哪來的拋棄?手上的黑咖啡正冒著白煙,陣陣的煙霧,薰得她的眼睛好模糊。

  不想再聽到這些八卦消息,轉(zhuǎn)身想離開時,卻遇上一名女職員踏進茶水間。

  “季秘書,你……在泡咖啡啊?”女職員明顯提高的音量,暗示隔壁的成分居多。果然,她的高分貝,已經(jīng)讓隔壁眾女職員立刻噤聲不語。

  “我先離開了!

  不想?yún)⑴c這些八卦,她只想找個安靜的空間靜一靜。

  就在盼盼經(jīng)過女職員身邊,即將跨出門口時,突然,一個鞋尖絆住了她,讓她拐了個腳,重心一個不穩(wěn),手上的熱咖啡立刻灑撥到她的手腕。

  哐啷!咖啡杯破了一地,盼盼也因腳步不穩(wěn),而跌在滿地的碎玻璃中。

  “好燙!痛……”她的手腕立刻出現(xiàn)一道紅腫,伴隨其中的,還有玻璃碎片的刮傷。

  “啊,季秘書,你真是不小心,怎么走個路也會跌倒。”方才的女職員立刻虛情地關(guān)心。哼!就是要讓她吃點苦頭!

  “你……”盼盼忍住手腕傳來的刺痛,抬頭望向?qū)Ψ健?br />
  瞧見對方眼中的挑釁,原本的怒氣……卻在一瞬間消逝。

  算了,她能怪她們嗎?

  她不能!她們其實和自己一樣,只是暗戀著軒哥哥。

  她們有什么可恨的?沒有,大家都是嘗著同樣的苦痛,搖搖頭,她只能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嘆息,唉!

  突然,一道人影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澳憬凶雠闻伟?還記得我嗎?我是人事部的經(jīng)理!

  “嗯,記得。你是那位好心的老伯。”她當然記得這位慈祥和藹的老伯。

  “叫我于伯就好。我來幫你包扎,好不好?”他都看到了,包括女職員的小動作,以及盼盼的逆來顧受。

  帶著盼盼到他的辦公室,拿出抽屜中的小醫(yī)藥箱,他熟練地先幫盼盼挑出手腕中的碎玻璃,上了擦傷藥之后,接著再處理手腕的燙傷紅腫。

  “從前我有個女兒,從小我就常幫她包扎傷口,她總是活蹦亂跳的,時常帶著許多的傷口回家。你……長得和她很像!边厧团闻伟,于伯邊回憶已經(jīng)失蹤多年的女兒。

  “真的?于伯,你的女兒長得和我很像?她叫什么名字?”

  “琪琪。我的老伴還在的時侯,常常叨念著,以后的孫女定要叫盼盼呢!”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曉得女兒還記不記得這件事。

  “和我一樣的名字?!為什么要叫盼盼?”

  “因為:‘期盼’啊,取諧音啦,我的老太婆喜歡女孩,女兒長大了,就一直盼著要孫女。既然有了琪琪,就想要個盼盼!

  “真好,當您的女兒一定很幸福,有父母真好。”盼盼的臉上難掩著落寞神情。

  “瞧你的樣子,好像沒有父母的孤兒似的!庇诓S口就這么說了一句。

  “我……是沒有父母啊。”九歲以前的她,還是個孤兒。

  “可你的人事資料上,確實寫著雙親健在啊!彼苍脒^,盼盼如此酷似他的女兒,會不會就是……可他看過盼盼的資料,她的雙親健在,且并非是他的女兒琪琪所生。

  盼盼搖搖頭,輕嘆。“那是我的養(yǎng)父母。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九歲時才被他們領(lǐng)養(yǎng),我連我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這樣啊……”于伯輕應(yīng)著。抬頭,再看看盼盼的容顏,真的好像!像極了他家的琪琪丫頭,會不會……“盼盼,你剛剛說的孤兒院,可以告訴我是哪一間嗎?”如果,他的丫頭無法和那個男人結(jié)婚,很有可能會將孩子……

  “是西風(fēng)孤兒院。那里的楊院長很慈祥喔,對我們真的很好……”記憶突然被拉到童年時光,盼盼忍不住述說起當年的往事!皩α耍诓,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盼盼,其實……我的琪琪丫頭早就離家好多年了,至今,我連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那她為什么會離家呢?”既然有了家,為什么還會輕易離去?她不懂。

  “她懷了孩子,不敢告訴我們兩個老人家,就偷偷和她的男人跑了。”

  “于伯……反對他們交往嗎?不然,她為什么不敢告訴你?”

  “她的男人是個有婦之夫,我怎么能夠答應(yīng)?怪就怪我當年的脾氣太硬,琪琪她懷了孕之后,根本不敢告訴我,才會聽那男人的話離家!

  “原來是這樣。那,于伯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

  “我的老太婆是宋家……也就是總裁的表親,宋家透過許多管道,終于找到那個男人。”嘆口氣,他繼續(xù)說道:“那時我才知道,他根本不敢對元配說這件事,最后竟選擇了——拋棄琪琪。”

  “那琪琪呢?知道她在哪里嗎?”她的感情既然受了傷,應(yīng)該會回到家的懷抱。畢竟,家是惟一的避風(fēng)港。

  于伯搖搖頭。

  “從此,琪琪好像在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我們始終無法找到她,她……唉,不說這些了,盼盼啊,于伯有些話想告訴你,你可別介意!

  盼盼點頭!班,于伯請說!

  “不要為了那些不愛你的人,而改變自己;要為那些愛你的人,改變自己,好嗎?以軒那孩子,我從小看到大,對他要有點耐心,給他時間,不要逼他。他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其實心……很軟的!彼皇菦]聽過那些流言,只是他相信,盼盼這女孩絕非像大家口中說的那般膚淺。

  盼盼眼底的傷痛,他知曉,或許——盼盼真的與以軒那孩子有些糾葛,這一點,他是肯定的。

  從以軒為了她,不惜動用到總經(jīng)理的權(quán)力,那時他就知道,以軒對這個女孩,有著特別的情愫。

  可他的特別,卻也狠狠地傷害到盼盼了,盼盼想要在這間公司生存……恐怕很難!除非,她有過人的忍耐力。

  但從剛才的咖啡事件,他對盼盼的看法有了改變,在她美麗、溫柔的外表下,其實是有著堅強的性格的。

  只希望,這個女孩,能夠改變以軒!

  只是,她得先吃上許多苦,不過,以軒那個孩子,值得她為他受苦。

  因為一旦讓以軒下定決心愛上的女孩,將會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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