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姊!他回來了!
商若瑤著急的聲音由遠至近。
“你做什么,慌慌張張的?”商舒嵐從眼前的設計圖中抬起頭,看著剛跑進門的小妹,忍不住開口訓道:“我求求你,你是個女孩子,麻煩動作秀氣點。”
商若瑤對她的話嗤之以鼻,瀟灑地一個甩頭,一頭俏麗的短發與她的雙胞胎姊姊商若羽的及腰長法截然不同。
“你少來這套!鄙倘衄幎⒅,大刺刺的一屁股坐在她的姊姊的繪圖桌上:“你幾時變得那么淑女,管起我來了。你要知道,跟你比起來,我還比你像女孩子,而且如果你真的要管,你也要去管管那個死小羽!
“不許罵你姊姊!”商舒嵐不得不開口警告。
商若瑤的回答,是一個大大的鬼臉。
商舒嵐看到后,莫可奈何地搖搖頭,她常常懷疑她兩個雙胞胎妹妹可能是全世界惟一一對處不來的雙胞胎姊妹。
她低頭一看——這還的了!
“你給我起來。”
商舒嵐大掌一揮,就把坐在繪圖桌上的小妹給推下去。
“你有沒有搞錯!老姊!比衄幚洗蟛环䴕獾貜牡厣险酒饋恚骸澳憔谷贿@樣對待我,難不成我會——”她頓了一下,考慮該用什么措辭形容,“我會比你這些紙還不值錢?”
舒嵐冷眼打量了她一番,有點嘲笑地說道:“就某一方面而言,你確實沒有我這些心血來得值錢。”
“姊——!”若瑤雙手叉腰,語帶威脅地喚道。
“別姊啊姊的。”舒嵐簡直快被她的妹妹們煩死了。這兩個大小魔女,剛剛才用一千塊打發掉大的,才不過過了十分鐘,又來了個小的。兩張一模一樣的天使臉孔,卻有著連撒旦都要自嘆弗如的邪惡念頭。
偏偏商若瑤還有個講話永遠不講重點的天大缺點,任何事都一定得跟她耗上半天,才知道她想表達什么。
了解這一點,舒嵐就直接趴在繪圖桌上,用一副不太在乎的口吻說道:“有事快說,沒事就請你出去,我這個設計圖很趕!
若瑤聞言,氣急敗壞地把舒嵐手中的筆搶下來。
“你都快大難臨頭了,還有那個心情畫什么鬼設計圖!”
舒嵐對天一翻白眼,索性把高腳旋轉椅一轉,面對這個惟恐天下不亂的小魔女,“你到底想干嘛?什么事那么嚴重?”
若瑤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前揮了揮,用一副賊賊的表情,慢慢地說:“你的仇人回臺灣了!
“我的仇人?”舒嵐無奈地嘆了口氣,什么跟什么。骸拔腋揪蜎]有什么仇人,我看你真的是武俠小說看多了,開口閉口凈是什么仇人不仇人的。算我這個當姊姊的求你,你就大慈大悲,做件好事,高抬貴手放我一馬,行不行?”
若瑤一聽,立刻變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你是我姊姊,我好心幫你,你還說這種話,真是好心——”
舒嵐搖搖頭,打斷她的話。
“請你以后講話講重點,到底誰是我的仇人?又是誰回臺灣了?拜托你講清楚,我都給你搞得一頭霧水了!
“怎么講那么明白了,你還不懂。”若瑤真是懷疑自己姊姊的智商,咕噥著直抱怨:“只不知道你腦袋裝什么,有我如此聰明絕頂的妹妹,怎么會有你那么笨的姊姊!
“到底要不要講?”舒嵐被她妹妹搞得一個頭兩個大,跟被不知道她在說什么,索性對她硬起聲音,“你如果再不講,就給我出去!
若瑤摸了摸頭,看到她姊姊臉色已經有些許微變,才有點不甘心地說:“是那個張書桓啦!”
“張書桓!”舒嵐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好險,若瑤及時出手扶住她。
“看你這個樣子,剛才還說沒仇人!比衄幚洗蟛环䴕獾卣f。
舒嵐聽到她的話,壓下心中的漣漪,連忙面容一整,坐直身體,記起在妹妹面前要有姊姊的樣子。
“你錯了,他確實不是我的仇人!
“不是?”若瑤疑惑地睜大眼睛看著她。
“沒錯!笔鎹固乱巫樱沽艘槐骸澳阏媸俏耆栉,張書桓那種人哪配當我的仇人?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沒格調。”
“哦——”若瑤拍了一下手,“了解!”
“喂!”舒嵐還是覺得怪怪的,所以不由自主地又問:“他回臺灣這件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現在還那么關心他?”若瑤一臉看好戲地盯著舒嵐說道:“你不是說——”
舒嵐面容有漸漸陰沉,一雙美目露出殺氣騰騰的兇光。
“到底真的還是假的?”她重復了一次。
若瑤看到她的表情,立刻吐了吐舌頭,聰明的回答她,不再挑惹舒嵐。
“袁;备嬖V我的,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袁;笔菑垥缸钜玫呐笥,所以他說的肯定正確。
舒嵐聞言,不由得一愣——
她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對這個曾經跟她十分熟悉的男人怎么反應?
“好了,你可以走啦!”她忽然冒出一句話,對若瑤說道。
若瑤疑惑地眨眨大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可以走了,你沒聽到嗎?”舒嵐看到若瑤還死站在原地,不由得提高聲音。
“你有沒有搞——錯——!”若瑤特地拉長自己的聲音,不平地嚷嚷:“這樣就把我趕走!”
“沒有搞錯,我就是要你出去。”
舒嵐雙手推著她硬是要把她推出去。
“你太過分了,商舒嵐!”若瑤在舒嵐的房門外大吼著:“我有利用價值時,你才跟我講話;利用價值一消失,你——”
若瑤看到房門忽然打開,立刻猛然閉上嘴,心中得意地想,總算她老姊良心發現。
但是舒嵐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小偷,拿走我的筆!彼拄數爻樽呷衄幨种械纳P,“砰”地一聲,又把門關上。
若瑤難以置信地盯著合上的房門:“商舒嵐!”她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對著緊閉的房門大吼:“你給我記著!我要去找你的仇人替我報仇!
“你敢去試試看!”舒嵐在房內一聽到若瑤的話,立刻沖了出來,可是哪還看得到她那個做事像急驚風的妹妹。
完了!舒嵐知道若瑤說到做到,她的兩個妹妹只有一個地方最像,就是愛管閑事,明明不關她們的事,只要“路過”她們面前,就全都會變成她們的事。
若真的讓她找到張書桓,那她就完了!
事實上,她和張書桓的關系可以說是錯綜復雜,兩人是鄰居,是朋友,是同學,是青梅竹馬;上同一所小學,同一所國中,一直到大學,總之兩人就是有緣,似乎天生兩人就注定是一對。
而目前,兩人最受人注目也最嚴重的關系是——夫妻。
不過,在她的眼中,他們兩人的婚姻只是一場鬧劇。
三年前,她滿心喜悅地下嫁他,誰知卻在新婚夜知道他大少爺竟然為了要使自己在家族企業中立足,在沒根她事先商量的情況下,就私自替她作決定,逼她跟他一起去美國,而且還是新婚第一天!
以她的死硬脾氣,會聽他的那才有鬼!
所以她在新婚夜“翹頭”。
躲了他三年,如果真讓若瑤找到他,再加上個若羽,兩個雙胞胎聯手出擊,她就算插翅也難飛。
開什么鬼玩笑,她現在還不想原諒他哩,這三年來,他對她不聞不問,好似根本就忘了有她這個老婆存在似的。
現在要她理他?哼!等到地獄結冰吧。
她考慮再三,決定還是用老方法,先開溜再說。
她一打定注意,立刻飛快地沖進房,從床底下抽出皮箱隨便收拾了一下東西,雙腳卻在要踏出大門的時候遲疑了。
三年前她走的時候他并沒有來追她,那在三年后的今天,他就更加不可能來追她了。
反正她現在有份工作可以養活自己,也不再是當年初出校門的小丫頭,她已不再需要他。
更何況,如果他真的已經不喜歡她,要來找她簽離婚協議書,她跑了,不就不能跟這個自大狂離婚了嗎?
雖然這個想法令她非常不舒服,但是她心知肚明像他們那種公子哥兒,每一分鐘都會碰到致命的吸引力。
她像個白癡似的,提著行李在門口走來走去。然后,嘟著嘴巴認命地走回客廳,心想,說不定他早就有新歡了,根本就不再在乎她。
她坐在白色、小巧的客廳里,心思卻不聽話地緩緩溜回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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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嵐把一身婚紗小心翼翼地脫下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她開心不是因為把自己嫁出去了,而是因為嫁給了她心愛的男人。認識了張書桓大半輩子,今生就注定要跟他相守一輩子。
他們兩個新婚夫妻明天就要啟程赴法國度蜜月,書桓還特地請了一年的長假,說是為了補償自從他接掌公司之后對她的冷落,她的嘴角因想到了他對她的用心而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她穿上一件性感的睡衣,想起了她大姊對這件節省布料的衣服,所給的打趣評語,不由得又輕笑出聲。
走出浴室,她原本以為會看到她的新婚夫婿在外頭等她,但是令她吃驚的是,臥室中空無一人。
她疑惑地轉頭看了看,新婚之夜他跑去哪里了?她套上放在一旁的粉紅色睡袍,步出臥室。
一出房門,就聽到樓下兩個壓低聲音交談的男性聲音。
她疑惑地從二樓往下看,吃驚的看到她的公公——張杰,竟然也會出現在這里!
“爸,請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書桓無奈地求道。
“你已經結婚了,還要什么時間?”張杰冷冷地回道。然后,他抬頭看著站在二樓的舒嵐!笆鎹,你下來!
舒嵐敏感地察覺到空氣中的緊繃氣氛,令她隱約感到不安。但雖然如此,她還是緩緩地步下樓。
書桓連忙走近她,把她給帶到張杰的面前。
“現在當著我的面,我希望你們可以談個清楚!睆埥芸粗鎹梗拔蚁嘈拍闶莻懂事的女孩子,不管書桓做什么,你應該都會支持他,對吧?”
舒嵐遲疑的一個點頭,眼底的不安更加深了許多。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壓低聲音在書桓的耳邊問道。
書桓直視她的雙眼,緩緩地,將他手上的紙袋交到她手上。
“這是你的護照和簽證!
護照?
簽證?
她遲疑地伸手進牛皮紙袋中抽出里頭的東西。
“這是什么意思?”她倏然轉頭看著書桓。“我們不是要去法國嗎?為什么會變成美國簽證,而且還為期三年,這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我之前全不知道?”
“這沒什么,你不用理它!睍缚吹剿燥@激動,連忙安撫道。
“這是上個月幫你辦的!睆埥芤姇覆徽f實話,索性由他開口:“這兒還有兩張明天一早飛美國的機票,書桓將被我派到美國受訓三年。你知道的,我大哥的兒子張克誠現在也在美國受訓,如果你要讓書桓以后在公司的基礎穩固,你就應該支持他,而在他赴美受訓這段時間,陪伴在他身邊!
舒嵐聞言,先是一愣,然后緩緩地問道:“你什么時候知道爸派你去美國受訓的?”
書桓身體一僵,略微遲疑地回答,“三個月前!
“三個月前?”她諷刺地重復一次:“就是你跟我求婚的那時候?”她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看著自己的新婚夫婿:“你不是告訴我,你請了一年的長假陪我嗎?現在為什么又變成這個樣子?”
“對不起,我——”
“對不起,你就只有這三個字!笔鎹垢械綇娏业氖。
“相信我,我只是——”
“相信你?你要我怎么再相信你?!”她打斷他的話,不能克制地對他怒吼。她揮了揮手上的東西:“什么都是假的!去法國是假的,你只是想要騙我拿出護照;請一年的長假也是假的,就連這一場婚姻也是假的,只是要我認命地跟你去美國。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
“不是的!睍讣奔钡亟忉專骸拔覑勰,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不是為了——”
“你愛我,但是更字你在公司的地位!”她把東西往他臉上丟去,憤然轉身。她實在不能忍受再待在這里。
“舒嵐!”他伸手拉住她,“我們可以一起去美國,一切都會好好的!
一切?舒嵐搖搖頭,甩開他的手。
“除非你不去美國受訓,除非你做到你答應我的事,不然一切都不是好好的,而是——完了,懂嗎?”她對他大吼,“完了!”
“舒嵐,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彼敝虢忉。
“聽你說?”她看著他:“可以,但是我要聽你說,明天我們一起去法國,不要再管什么受訓的事,你能嗎?”
書桓看著一旁沉著臉的父親,還有正在氣頭上的美麗妻子,頓時落入兩難的局面。
“舒嵐,我很想告訴你我可以,但是我——”
“不能!”她冷冷地接下他的話,反正他永遠都是事業第一,她早該覺悟的!拔宜酪膊粫闳ッ绹ツ阕约阂粋人去,我要跟你離婚!”
語畢,她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火速地沖回房。
“舒——”
張杰拉住正要追向她的書桓。
“沒有用的!彼麑刚f道,“你認識她大半輩子了,我也從小看著她長大,她的個性我們都了解,除非你違背對我的諾言答應她,否則,現在跟她說什么,她也不會聽的。”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好好的去美國充實自己,反正你們兩個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就把這三年當作是對你們彼此的考驗吧!”
考驗?書桓在心中嘲弄這個名詞,他見鬼要什么考驗?他只要舒嵐陪在他身邊!
他根本就不想要在公司占有一席之地,他和張克誠也算是兄弟,為什么彼此要爭來爭去?
他心中了解,這次到美國手心,對他自己根本就毫無意義,但是對他父親而言,卻是意義非凡。
這一切只是因為他的父親不愿他輸給他伯父的兒子張克誠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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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嵐在房中氣憤地收拾行李。
真是諷刺到了極點,今天原本是她的新婚夜,卻演變成這等局面。
正要離去的她,看到自己特別從法國訂做的絲緞婚紗,氣得失去理智地站在上頭狠狠地踏了好幾下,反正一切的美麗也都是假的。
她對他已經死心了,也知道明天不管有沒有她,張書桓一定還是會啟程赴美。
至于她將何去何從?她現在心里并沒有個譜,反正大不了一切靠自己,她就不信沒有他,她會餓死!
她不想下樓看到張書桓,于是走到陽臺上,把行李箱往下丟,絲毫不在乎會把行李箱摔壞,然后順著陽臺旁的放火梯,緩緩地下樓。
臨去前,她最后環顧了一下這座新落成的大宅,隨即毅然地離去。
那一天,是寧靜仲夏夜,也是她的新婚夜。
那一天,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也是令她最失望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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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年后,她想起過去,心情還是沒來由地感到沉重。
舒嵐整個人躺在沙發上,三年來,她已經盡力去忘記國王的一切,如今卻又都回到她的眼前。
他們兩人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感到迷惘,也感到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