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手拍一拍曬干的枕頭,夏天的溫柔躲在你的畫框不走,秋天的小指頭點亮了小鎮(zhèn)的燈火,冬天的尾巴摩擦愛人的雙手,雨天的手啊牽著你的衣袖……」(陳綺貞/作詞:雨天的尾巴)
敖震邦瞇起銳眸,看著正在爐臺前邊炒蛋,邊唱歌的小女人。其實,他對這位孟小姐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不,應(yīng)該說是非常惡劣。
第一次見面,她就把他的房子塞滿玫瑰花,還有恐怖的氣球,害他蕁麻疹嚴重發(fā)作,癢得他幾乎要抓狂了。
最可惡的是,這個肇事者不但沒有絲毫悔意,還在他下榻的旅館指著他的鼻子臭罵他一頓,罵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惡棍,罵他不該書蘋蘋哭,罵他市儈現(xiàn)實、俗不可耐。
前幾天當蘋蘋的看護跟他請辭時,他為了接替人選非常的煩惱,蘋蘋一再提議請曉舟來幫忙照顧她,但再度聽到「孟曉舟」這三個字,他只覺得像是聽到了「災難」的代名詞,心里萬分的不愿意?墒,拗不過親妹妹的一再請求,到最后他也只好讓步,撥電話給孟曉舟,請她過來探視蘋蘋。
在他的印象里,孟曉舟是個過度天真,以為浪漫就可以當飯吃的小白癡,她不知民間疾苦,腦子里不知裝了什么,講出來的話更像是火星語。他但愿自己可以不用再遇到這位天兵小姐。
不過,今天的她,看起來似乎還不賴。
上次她穿了一身卡通服裝,全身上下配戴的飾品也都有卡通人物的logo,活像個長不大的女孩似的。今天的她依然是一身夢幻,只不過卡通服飾變成了雪白的蕾絲和蝴蝶結(jié)。
她穿了一件雪白長袖的娃娃裝,全身上下都有大量的雪白蕾絲,領(lǐng)口滾著粉紅色的荷葉邊,裙擺處有著刺繡精美的玫瑰花圖案,兩個袖日都以粉紅色的緞帶打了個蝴蝶結(jié),整件衣服顯得非常夢幻飄逸。再搭配上弧度優(yōu)美的長卷發(fā),還有濃密的長睫毛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就宛如一尊漂亮精致的洋娃娃。
她在洋裝外系了一條蘋蘋買的鵝黃色圍裙,敖震邦的眸光轉(zhuǎn)為闃黑。以前的他很討厭女人穿上一堆蕾絲衣物,因為那看起來就像是披了一塊桌巾在身上般,毫無美感。
但,眼前的小女人卻讓他改變了對蕾絲的既定印象。唔……其實她穿起來還挺漂亮的,雪白的蕾絲把她細致的肌膚烘托得更加完美,看起來楚楚動人。
她一直唱著歌,敖震邦發(fā)現(xiàn)她的歌聲也挺不錯的,音色很甜美,好象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正仰躺在青翠的大草原上悠閑地吟唱。歌聲里的歡愉喚醒了他體內(nèi)塵封已久的渴望,一種對于親密關(guān)系、對于溫馨記憶的渴望……
不!
察覺自己居然對妹妹的朋友起了異樣的感覺,敖震邦的面色一凜,狼狽地阻止自己腦海中翻飛的欲望,暗罵自己:你瘋了嗎?姑且不論孟曉舟是不是妹妹的好友,你根本不該對小妹妹出手!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既浪漫又天真,個性太不切實際了,壓根兒不知人心險惡。
他要的不是這種夢幻型的女人。他理想中的交往對象,應(yīng)該跟他是同一種類型的人才對,她最好也在金融界工作,個性沈穩(wěn)冷靜、細心縝密,對數(shù)字有清楚的觀念、很會持家,對未來也有明確的規(guī)劃。
反正,他要的女人,絕對是跟孟曉舟完全相反的典型。還有,她為什么還留在這里?她應(yīng)該趕快回她家才是!
俊臉籠罩著陰霾,他緩步接近孟曉舟。
她依舊甜蜜地哼著歌!赣晏斓臏厝峥偸沁x錯擁擠時候,雨天的小指頭騷動我虛有的鄉(xiāng)愁,雨天的尾巴拍打浪花一朵朵,雨天的尾巴讓夕陽牽著走,我的青春是否,你也牽著走……」(陳綺貞/作詞:雨天的尾巴)
把煮好的面條撈出來盛入碗里,曉舟動作輕盈地穿梭在廚房里,找出另一個美麗的盤子,用鍋鏟鏟起蔥花炒蛋,忙得不亦樂乎,絲毫沒有注意到背后多出了一個人。
「你在做什么?」
寒冷的嗓音讓曉舟嚇一大跳,拿著瓷盤的手抖啊抖的,眼看就要摔到地上了!肝摇以诔吹鞍
敖震邦的眉頭皺得更緊,看著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頭恐龍似的。他俐落地接起快滑落的瓷盤,將它擱在餐臺上!敢o蘋蘋吃的?」
「不是,蘋蘋早就入睡了!乖谒瓦捅迫说囊暰下,曉舟的粉臉漾起紅暈,莫名其妙地結(jié)巴了起來!高馈@、這……這是要給你吃的,那個冷便當看起來……看起來很難吃,冰冷的食物對腸胃不好,會胃潰瘍,嚴重點的話還會胃……胃出血耶……」
喔!該死,我干么結(jié)巴?曉舟懊惱地想咬掉自己的舌頭,秋水盈盈的美眸忍不住瞅著他。他好象簡單地梳洗過了,臉色看起來沒那么灰敗,可眉宇之間似乎緊鎖著憂愁。廚房暈黃的燈光讓他那輪廓深邃的臉龐看起來更加神秘難測,他濃密的黑發(fā)有點凌亂,下巴有些新冒出的胡渣,讓他看起來有點滄桑,也很性感……
性感?喔NO!曉舟心底的警鈴大作。見鬼了!她不是最討厭這個唯利是圖的自大狂嗎?怎么她今晚會覺得他看起來特別不一樣,還覺得他性感中帶了點頹廢、滄桑呢?糟糟糟!她知道自己最難抵抗的,就是這種危險滄桑型的男人了!
敖震邦面無表情,看也不看那盤蔥花炒蛋還有散發(fā)著芳香的什錦面,冷硬地在兩人間劃出距離,道:「你不必做這些事,基本上,我只是聘請你當蘋蘋的私人看護,你只要照料好蘋蘋就好,不需做家事。有一個鐘點女傭會過來打掃房子,一周三次。」
他宛如冰霜的表情刺痛曉舟的心,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好可笑,像個白癡似的,更像是個小丑。
她到底在干么?明明知道這個臭男人眼中只有錢,渾身銅臭味,她居然還傻呼呼地替他做菜?
見鬼!她一定是中邪了!
曉舟氣憤地脫下圍裙,把它扔在餐臺上,以最冰冷的口氣道:「很抱歉,我不該擅自進入你的廚房,關(guān)于這一點,我保證絕不再犯。不過,我必須提醒你,關(guān)于照顧蘋蘋的事,我可沒有答應(yīng)。我今晚只是過來探視蘋蘋罷了,看護人選,你最好另請高明!
哼,一看到他那張千年寒冰臉,她就覺得反胃!要她搬來住在這里?想都別想!她也不想領(lǐng)他的薪水,免得弄臟了玉手。
「為什么?」敖震邦很不解!改悻F(xiàn)在不是失業(yè)嗎?花坊已經(jīng)倒閉了,不是嗎?」
「我是失業(yè)了!」曉舟氣得面紅耳赤,恨不得跳起來咬死他!缚删退銜I死,我也絕不替你工作,更不想領(lǐng)你的臭錢!」
她氣翻了。這惡棍又在嘲笑她,笑她失業(yè),他真是天底下最刻薄的混蛋,每次見面都要竭盡所能地奚落她、取笑她。
「話說完了,我要回去了!」曉舟氣到七竅生煙,抓起擱在一旁的包包就往外沖。氣死了,氣死了!她再也不要見到這個刻薄鬼一眼,再也不要!
才沖到大門口,曉舟突然又轉(zhuǎn)過身,像是冒著蒸氣的火車頭般往回沖,一路沖回廚房。
她直奔向料理臺,以最快的速度抓起地上的廚馀回收桶。
「你在干么?」敖震邦完全看傻了,她的動作……好詭異。
曉舟不回答,緊抿著嘴唇,臉色冰冷地一手抓著廚馀桶,另一手拿起剛煮好的什錦面,嘩啦啦地倒入桶中,緊接著,又抓起另一盤蔥花炒蛋。
她恨死了!尤其恨自己的白癡,居然還傻呼呼地替這種人下廚!離開前,她要把這些「證物」都毀尸滅跡,通通帶走,不讓這個討厭鬼有機會繼續(xù)笑話她!
倒光炒蛋后,她忿忿地把瓷盤放回餐臺上,不過她的動作太大,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刀叉架,一把銳利的小刀倏地震出來,不偏不倚地劃中她的手背。霎時,她白嫩的肌膚上多出了一道血痕。
「好痛!」
哇哩咧——看著那道血痕,曉舟簡直快氣暈了,F(xiàn)在是怎樣?莫非人只要一衰,就會萬事皆衰嗎?她孟曉舟還真是楣星高照,衰得打遍天下無敵手!不但失業(yè)、被冷血動物嘲笑,現(xiàn)在居然連一把小刀都要跳出來欺負她?嗚嗚嗚——她、好、慘、啊——
敖震邦見狀,立刻抓起她的手腕!改闶軅?過來,我先幫你消毒再搽藥!鼓前训蹲邮菍iT用來鑿椰子殼的,非常鋒利。
「放手,不要你管,貓哭耗子假慈悲!」曉舟狠狠地抽回自己的手,小臉氣到發(fā)白,抱起廚馀桶又沖向客廳,一字一句冰冷地道:「很抱歉,我必須借走這個廚馀回收桶,但你放心,我一定會寄一個新的還你。告辭!」
她怒氣沖沖地走向玄關(guān),正想拉開大門時,背后卻多出了一只手。
敖震邦站在她背后,兩手按住她的肩膀,沙啞粗嘎地道:「別鬧了。好吧,是我的錯,我不該提你失業(yè)的事,但請你相信,我沒有絲毫譏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搬來照顧蘋蘋。」
他粗嘎的語調(diào)中充滿了濃濃的歉意,曉舟愣住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他在跟她道歉?那么驕傲自大、唯我獨尊的敖震邦在向她道歉?
驀地,熱熱的液體刺激著眼眶,鼻頭也跟著發(fā)酸。該死!她不想表現(xiàn)得這么沒用,她更不想哭,可是、可是……
他捧起她的臉蛋,被淚水渲染過的小臉看起來楚楚可憐,如泣如訴的水眸悄悄挑動他的心情,勾動縷縷情愫。
還來不及厘清自己想做什么,他的唇已經(jīng)先有了動作,俯身,吻了她。
他的吻跟他嚴謹?shù)耐獗硗耆喾,非常囂張而狂野,像是一團烈火,恣意張狂地吮吻那花瓣般的紅唇。曉舟被他狂吻到呼吸急促、被他吻到雙腳發(fā)軟,倘若不是他緊扣住她的嬌軀,她一定會癱軟在地。
砰!她手上的廚馀桶往下掉,包包也往下掉,不過,根本沒人理會它們。
她檀口內(nèi)的芬芳刺激著他的男性欲望,讓他變得更激狂。他粗嘎地低吼,熱吻也蜿蜒而下,吻過她細致的下巴與粉頸。他緩緩以嘴咬開她襯衫上的第一個鈕扣,像是在拆解一個最精致、最美好的禮物般。
他咬開第一個鈕扣、第二個鈕扣……她雪白細嫩的胸前肌膚露了出來,吻像是雨點般落下,恣意汲取她的馨香。
「啊、啊……」未經(jīng)人事的曉舟被他吻到意亂情迷,他的吻像是狂風暴雨,完全席卷她的理智,挑起她的女性感官。她嬌喘連連,只能緊緊攀住他,仰起蟯首發(fā)出細碎的喘息。
當欲望就要像巨浪般淹沒兩人時,曉舟包包內(nèi)的手機突然大聲作響——
鈴鈴、鈴鈴——
鈐聲喚醒了曉舟,她回過神,驚駭不已。天!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居然就站在玄關(guān)前,跟一個全世界最可惡的男人吻到渾然忘我、吻到血脈沸騰!最糟糕的是,她襯衫上的鈕扣還被他咬開了兩個,胸罩的位置也移位了,豐盈的雙乳隱約可見!
老天,好丟臉、好丟臉!
「放、放開我!」她臉色發(fā)白地推開敖震邦,匆促地拉緊襯衫,顧不得鈕扣還沒扣好,抓起地上的包包,奮力拉開大門,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出。